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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浩禹沉着脸与他对视,却没有接他的话茬。
宋灏也不在意,只就继续说道:“在母后的事情上,我和你的敌人还有目标都一致,我现在姑且可以将我们视为盟友也不为过。可是现在彭子楚人已经到了帝都,他的目的是什么,你和我也都心知肚明,我不能让乐儿落在他的手上,你能保证吗?”
纪浩禹脸上的浮躁之气褪去,目光却是越沉越深,一点一点变得复杂难辨。
他已经明白了宋灏接下来的打算——
他的用意不难揣测,可是依旧让人难以接受,最起码纪浩禹知道,在眼前的局势之下,他是做不出这样的让步的。
他一直紧绷着唇角不置一词,宋灏也不着急,只就安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言下之意,你是想要拿本王来给你的王妃做免费保镖了?”半晌,纪浩禹的唇角才又牵起,恢复了往常那般自在风流的笑容道:“你自己也都说了我的对她没安好心,现在却主动要把她交到我的手上,岂不是羊入虎口?你就不怕有去无回?”
“不试试谁会知道?”宋灏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却是模棱两可的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来。
纪浩禹翘着二郎腿靠回软榻上,吊着眼角看他:“可是目前帝都这里的局势我也不能完全把持在手,我也不是神仙,很多的事情可以在计划之内,但真要发展起来,更有可能超出预料之外,一旦会有什么闪失的话——”
他说着,顿了一顿,语气却没有认真多少:“你知道,在等着我的死的人一抓一大把,万一叫你的宝贝王妃给我陪葬了,回头真要心疼起来的可是你自己。”
“在这里,除了荣王的深浅我不知道,其他人全都不是她的对手。”宋灏轻笑一声,那神情语气之间都带着明显自负的情绪,“只是这里不是盛京,我必须要借你的身份用用,你知道,很多事还是需要名真言顺才行。”
纪浩禹想了想,最后却是烦躁的皱了眉头道:“就算我肯答应,她却未必,到时候惹出事来,肯定到处都是麻烦。”
在眼下的节骨眼上,他不想再往自己的身上揽事儿,虽然那个丫头有通天之能,但却不是他能控制在手的,万一两人的政见不合,那就完全是惹火烧身。
他犯不着是冒这个险。
宋灏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膝盖,不置一词。
纪浩禹终究还是有点不耐烦了,翻身从榻上坐起来,笑眯眯的一扬下巴道:“哎!你真是不怕我趁虚而入?”
宋灏的目光瞬间转冷朝他横了过去:“你大可以试试看。”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道:“老皇帝的寿宴上肯定不会顺利,这一局我还想分一杯羹呢,你可以等到寿宴结束之后再给我答复。”
纪浩禹和他的视线微微一碰,这一次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各自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马车里,两个人相对沉默,一路出城往荣王的温泉别院行去。
如纪浩禹预料中的一样,纪千赫并没有拒绝这两个招呼都没打就私自登门的不速之客。
庄随远不在庄子上,守门的婢女通传之后纪千赫竟然还给了两人空前的礼遇,直接吩咐了庄园里的副管事如姬过来迎两人进去。
“哟,如姬姑娘。”纪浩禹见到那婢女盈盈而来,脸上笑容瞬时就更加绚烂三分,靠在门框上调侃道,“本王进出这庄园多少回了,还是头次得到这样的待遇,竟然要如姬姑娘亲自来给我们引路,可是皇叔这里的下人不够用?可需要本王帮着再给网罗几个人才?”
那如姬已经是二十二岁了,算是个老大不小的年纪,样貌生的不算是有多出色,但是气质却是极好,从容温和又十分的镇定知礼。
“王爷说笑了,净是拿奴婢打趣儿。”如姬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是纯礼节性的,对着二人屈膝一礼道,“主子知道有贵客上门,特意差遣奴婢过来迎候,摄政王大驾有失远迎,怠慢了。”
“是本王不请自来,唐突了。”宋灏的唇角牵起一个笑容。
如姬也不多言,再次屈膝一福就引着两人进了门。
一路上花草繁茂,亭台水榭交错,风景十分的清新宜人。
因为是纪千赫的地方,宋灏心里早有准备,所以无论此时看到什么样的景致也不觉得奇怪。
这座庄园不是很大,但也决计不小,如姬在前面引路,两人在后面跟着,沿途只偶尔遇到一两个下人,可是无论是园丁还是洒扫的杂役,无一例外全都是女子。
荣王的这座庄园里,全部的仆从都是女子,这一点宋灏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这却是第一次看到。
那些女子个顶个的水灵清秀,其中亦是不乏美人胚子,但是婢女们的装束却是中规中矩,比一般富贵之家的丫头都还要保守谨慎一些,倒是不会叫人生出别的心思来。
纪浩禹是这里的常客,对着沿路的景致早就见惯不怪,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
行至半路他突然缓了步子往宋灏身边移了半步,抖开扇子冲他扬眉一笑道:“这一路走来的感觉如何?”
宋灏脸上的表情一直和平静,可是细看之下却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纪浩禹这个时候开口,他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闻言心里竟是不自觉的起了几分浮躁之气——
这院子里的所有仆从婢女,如果随便挑出一两个来还不觉得怎样,可是逐一看过去的时候就很容易叫人浮想联翩,把众人的五官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融合起来,就会形成一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孔。
他自幼便和姜太后母子分离,所以在记忆里对自己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已经十分的模糊,再加上如今的姜太后坐镇后宫,妆容之上又过于刻板严肃了,他也不觉得怎样,可是现在被这院子里的婢女们轮番在眼前一晃,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许多年的那张脸孔似乎又逐渐的清晰起来。
作为上位者,面对一群恍若是自己母亲化身的婢女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感觉绝对不会很愉悦就是了。
但是更加显而易见的是——
纪浩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宋灏暗暗提了口气,把胸口沉淀的郁结之气压下去,然后才侧目回望纪浩禹道:“荆王果然守信,才一进门就先把本王最大的疑惑给解了,以前倒是没有在意,现在本王总算明白,戚夫人何故会对长平持有那么深的敌意了。”
纪浩禹莞尔:“摄政王和大邺太皇太后的母子关系并不亲厚,您不曾注意这点微末之处也不奇怪,不过——你猜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自己会不会注意到?”
宋灏冷冷的看他一眼,却是径自问道:“长平兄妹的身世是和荣王有关吧?”
这些年长安一直都没有放弃,而明里暗里的他和明乐也动用了不少的关系试着查访,但是几乎把整个大邺王朝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如果现在告诉他说,那个人实则是在大兴,宋灏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虽然说是这世上长相略有雷同的大有人在,就譬如荣王这座庄园里的婢女们,可是直觉上,宋灏还是有他自己的判断。
虽然——
所谓直觉真要说出来会叫人觉得无稽。
“我不知道!”纪浩禹耸耸肩,却是一副坦率而直接的神情。
长平兄妹的身世,他曾经也叫人远走西域去确认过,奈何长平的母亲是他们那一房的独女,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独居在外和本家的人基本都断了来往,而她身边的人也都相继离世,否则长平兄妹也不至于要小小年纪就跋山涉水的远走中土。
所以哪怕是纪浩禹心中再有怀疑,最终也是纸上谈兵无迹可寻。
而他会看上长平的原因他却没有跟宋灏提,那是因为——
长平的气质和她母后口中的当年的姜清苑至少有七分相似,沉稳,内敛又处变不惊。
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好找,但是气质雷同的却不好寻。
宋灏自是不知道他心里打的这些小算盘,沉默了片刻还是出言警告:“你知道乐儿有多看重长平,所以不管你之前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都最好马上歇了心思,否则——她会跟你拼命!”
纪浩禹咂舌,夸张的掏了掏耳朵:“那会儿在马车上谁和本王说什么窈窕淑女来着?难道是本王听错了?”
要论“淑女”这个称呼,如果明乐敢认,那么全天下只怕就没有一个悍妇泼皮了。
动辄就和人拍板拼命的女人,而且每逢出手势必见血,这样的女人也算是一枝独秀了。
纪浩禹是存了揶揄的心思,原来是想激宋灏变脸的,不曾想对方闻言倒是朗声笑了出来,“你心里知道就好!”
自家媳妇那脾气,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扛得住的,这一点,怎么都值得自豪。
纪浩禹调戏不成,便有些兴致缺缺,于是就收了扇子避开他身边各走各的。
如姬走在前面,隐约听到了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不过全程都是目不斜视,连脚步都不曾顿过一下。
沿着小径一路前行,最后当那排金碧辉煌的屋舍呈现眼前的时候宋灏的唇角就不觉的扬起一抹笑意很深的笑容——
这样巨大的前后反差,这位荣王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过这样的人也注定了深藏不露,只怕叫人很难能从他的喜好当中窥透性格。
宋灏的目光飞快的从一排屋舍中间扫过。
如姬已经站在大门口对着里面金碧辉煌却异常空旷的大厅拜了一礼道:“主子,大邺的摄政王殿下和荆王殿下到了!”
那厅中很空,金砖铺地,每一样摆设都奢华无比,一眼看去琳琅满目金光闪闪,尤其是方才从一片自然气息浓厚的院子里走过来,这样前后绝大的反差很容易叫人产生幻觉。
“嗯!”厅中传来男人低沉而轻缓的嗓音,淡淡的开口道,“请进来吧!”
“是!”如姬口齿清晰的应道,然后便侧身退到门边对台阶下站着的两个人屈膝一福,“二位殿下请吧!”
纪浩禹微笑颔首,先一步跨进门去。
宋灏落后半步,也随即跟上。
待到两人进了门如姬便自觉退下。
宋灏一边跟着纪浩禹往里走,同时目光飞快一扫打量了一遍这屋子里的陈设,然后就把视线定格在最里面榻上盘膝而坐的黑袍男子身上。
男人侧身坐在宽大的睡榻一边,眼前的小桌上摆着一副打磨精致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白玉棋盘,彼时他正单手撑着脑袋靠在那小桌一侧往棋盘上落子。
宋灏一眼看过去,收入眼底的只是他的侧脸。
男人没有束发,发丝柔顺而随意的披散下来,鬓边一缕却是雪样飞白,和周身强大冷硬的气场起了明显的视觉冲突。
凤目狭长,尾端微微挑起一个凌厉的弧度,带着天然王者之资的狂傲和气势。
只这一眼,宋灏在心里就马上对这个人起了很深的戒备之意。
“晚辈宋灏,久仰荣亲王大名,特来拜会!”心神微微一凝,宋灏就走上前去一步,对着男子的侧影拱手一礼,“冒昧前来,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纪千赫对着桌上的棋盘,似乎是在冥思,闻言也未抬头,只就淡淡说道,“过门是客,本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本来也早就想要见见你了。”
他的声音很淡,略带几分懒散,却是当真叫人半分的喜恶情绪也分辨不出。
纪浩禹闻言便是笑吟吟的往跟前晃了两步,弯身盯着他棋盘上的布局瞧了眼道,“本来还担心我今日登门会打扰皇叔,这会儿看来我却是来对了,皇叔竟然无聊到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摆棋解闷,要我同你对弈一局吗?”
纪浩禹说着就开始抬胳膊撸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