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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谢皇上体恤。”
唐朔告辞出宫,策马直奔自己的家。心头挟着一股怒气,一路快马加鞭,宛若旋风。奔到门口,将马丢给门上下人,大步冲进去,狂吼一声:“来人!叫少爷到书房见我!”
府中下人一向只见自家主人淡漠、威严而沉稳如山的面容,从来没有见他发火。此刻见他气得脸色发黑,不禁个个噤若寒蝉。闻歌赶紧奔向孤鸿的书房,而管家池岸正好迎上来,见此情景,连忙上前躬身:“老爷……?”
唐朔递给他一道“不必多问”的眼神,举步向书房走去。明明见他在发火,可那个背影却留给人阵阵寒气。
池岸呆了呆,拔腿向西院客房走,刚刚举步,就听唐朔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站住!谁也不准去西院通风报信!”
池岸僵在那儿,暗暗咋舌,难道自家老爷背后长着眼睛?心中焦急,可脚下却丝毫不敢移动。
“少爷,老爷回来了,吩咐你去书房见他。”闻歌是龙翼训练出来的侍卫,被萧潼派给唐朔的,一向面无表情,可今日脸上却明显带着紧张之色。
孤鸿心中已隐隐猜到父亲的用意,却还是镇定地应了声:“我马上就去。”然后整整衣衫,跟着闻歌往书房走。
刚刚踏进书房,孤鸿就觉得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父亲站在当中,背对着他,放在身侧的手十指紧握,似乎还能听到骨节里发出的咯咯声。
孤鸿走到他身后,微微俯首:“爹,孩儿来了……”
一语未了,一股劲风迎面刮到,啪的一声,孤鸿倒退两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嘴里尝到一缕腥味,耳边嗡嗡直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胀痛。
他顾不得用手去摸,连忙跪起身来,仰头去看父亲,目光却有些躲闪:“爹……今日回来为何大发雷霆?孩儿不知做错了什么?”
唐朔气极反笑。好,好,这就是我的儿子,一向以为他忠实敦厚,却原来还会跟我耍心眼。到此时此刻,他还跟我装糊涂!
几乎忍不住反手一掌挥上去,可看到儿子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他终于硬生生收住,气得发抖,指着儿子骂道:“你这小畜生,你这逆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敢不敢到祠堂去,对着你娘说这句话?嗯?”
孤鸿浑身一震,刚才还憋着一股劲,让自己强装镇定,此刻却突然像被戳破的汽球,心理的防线完全垮了。
娘让我永远听爹的话,永远不要忤逆他,可是我干了什么?孤鸿,你把爹气成这样,你是个不孝子。爹那样冰山般冷静沉稳的人,此刻却完全失了态……
可是……可是,爹,孩儿只想向你证明,孩儿并不无能,孩儿可以帮你,可以为你分忧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准我进龙翼,是觉得我不配,是不是?我没有资质,我不如龙翼训练的那些侍卫,对不对?我来自乡下,我没有读过多少书,我没有练过武功。就算现在我再怎么努力,我也比不过人家,是不是?
不,爹,我这样做,是想为自己、也为爹争一口气啊。
泪水已经涌进眼睛里,孤鸿却紧紧咬着牙,把那股酸楚用力压下去。向前膝行两步,垂首道:“爹,孩儿今日去见小王爷,告诉小王爷,皇上厚爱,我们父子铭感肺腑。爹已同意……爹已同意让孩儿进入龙翼,成为爹的贴身侍卫……”
啪的一声,唐朔一掌拍在书案上,哗啦一下,书案被击得四分五裂,书稿、茶杯溅了一地。
房外的侍卫听到声音,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进来收拾。
孤鸿吓得脸色发白,颤颤地叫了声:“爹……”却依然执拗地不肯说认错的话。声音里夹杂着鼻音,还有一丝负气的味道。
唐朔转身面向他,怒意在双眸中涌动,唇角的线条显出几分冷厉,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孩儿……”孤鸿顶着那股强大的气压,挺真脊背,努力让自己吐字清晰,“孩儿只想进龙翼,随侍在爹爹身边,以尽孩儿的孝道。”
这一次唐朔再也没有忍住,挥手又是一掌,打在孤鸿另半边脸上。
孤鸿晃了晃,硬撑着没有摔倒,跪直身子,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唇边流下一丝殷红的血迹。
唐朔只觉得心头狠狠一疼,蓦然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在隐隐发麻。这一掌用了多少力气,竟然打得儿子流血了。
从认回他以来,尽管教他武功时分外严格,也时不时给他捶楚教训,可从来没有打过耳光。丁香对这儿子必定也是愧疚于心,从来不舍得碰一根指头吧?
这两下,怕是将儿子打疼了,两颊都肿了起来。
他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声音低下两分:“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把腰带解下来。”
孤鸿闭闭眼睛,早知道免不了一顿责罚,可他想知道的是,皇上那边的结果如何。被爹责罚过几次,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羞涩了。他膝行着往后倒退两步,伸手解下腰间熟皮制作的腰带,双手递上去,努力克制着迫切的情绪:“爹,皇上……可是召见了爹?”
一句话拱得唐朔心头的火焰更高,冷冷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孤鸿大喜:“那爹是不是同意了?”
唐朔接过腰带,猛的一下抽在他肩上,怒喝道:“你很高兴,是不是因为诡计得逞了?”
孤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被击到的地方:“孩儿不敢……”心头转念,爹这么说,分明是他已经接受了皇上的提议。
在疼痛的缝隙里悄悄露出一丝笑意。
“不敢?你有什么事不敢的?假借为父的名义,当面欺君。你可知犯下欺君之罪,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只一句话,孤鸿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一直憋在心头的委屈、不平、伤心、失望突然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可是其中又跳跃着欢喜的水花。
爹虽然在责骂自己,却分明带着维护之意。爹是怕自己犯下欺君之罪,所以答应了。
“爹……”孤鸿举袖擦掉泪水,暗暗羞愧,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孩子,“孩儿知错了,请爹责罚。”心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爹,你再也休想推开孩儿,孩儿会让你刮目相看的,一定会!
唐朔见儿子一副如愿以偿的样子,气得几乎一口血喷出来。用腰带指着孤鸿,嘴角抽搐:“到椅子前趴好,自己知道挨打的规矩!”
“是,爹。”孤鸿心道,只要让我成为龙翼之人,就是爹打得再疼,我也受了。他膝行着挪到椅子前,伸手把裤子褪下去,上半身伏在椅子上,抬高臀部:“孩儿忤逆了爹,请爹重重责罚。”
唐朔举起腰带就往他臀上砸去:“小畜生!爹以为你忠厚老实,循规蹈矩,谁知你偷奸耍滑,戏弄为父、欺瞒君王。你这样不忠不孝之人,龙翼如何容你?进入龙翼后,为父先教你如何做人、如何守规矩,你给为父记着,龙翼有铁的纪律,由不得你放肆!”
一番话说完,孤鸿臀上已挨了五六腰带,每一下都抽得孤鸿一阵剧痛。红肿的檀子一排铺开,由白到红,由红到紫。
孤鸿用手紧紧抓住椅子的缝隙,咬牙不吭一声,听到父亲的责骂,那种羞耻的感觉远远胜过疼痛,如蛆附骨而来。两颊比刚挨过巴掌还要烫。
在爹心目中,我是个不忠不孝之徒么?爹,你到底是怎么想孩儿的?你明明疼孩儿,却还要这样贬低孩儿。孩儿真的那么不堪么?孩儿的确有错,可孩儿的心是好的。
爹,爹,你让孩儿……无地自容啊!
唐朔一下下地抽打着,见儿子伏在椅子里,把头埋在自己臂弯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脊背和臀部都随着每一下重击而微微颤抖,却极力绷紧身子,掩饰着颤抖,那种倔强又隐忍的模样,恍惚让他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他觉得心口再次一疼,可是一想到儿子这样肆意妄为,若不加引导、矫正,将来进入龙翼,不知道还会犯下多少错误。与其将来受龙翼的刑罚,不如自己现在亲手教训他。于是又硬起心肠,一次次地挥舞起腰带。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推门而入,直冲过来:“大哥,请住手!且听小弟一言!”
唐玦像一阵风似地卷进来,从唐朔手下一把夺过孤鸿,把他拉到身后,伸开双臂挡在他面前,急声道:“大哥,不是鸿儿的错,是小弟教他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唐门逆子》番外三 江湖,朝廷 (五)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朔的身躯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拎着腰带的手缓缓垂下,双眸中涌起危险的气息,一字字从齿缝里挤出来:“是你教他这么做的?”
“二叔!”孤鸿急得声音都颤抖了。二叔这是干什么啊,爹他打都打了,所有的痛都由我一个人承担吧。你为什么还要冲出来啊,爹若是一怒之下连你也打了,侄儿如何担待得起?
唐玦仍然挡在他前面,看着自己的兄长,颇有飞蛾扑火的架式:“鸿儿性子忠厚,这主意他想不出来,是小弟教唆他的,也是小弟带他一起去找萧然的,大哥要打就打小弟,饶了鸿儿吧。”
“不是的,爹!”孤鸿顾不得臀上火烧火燎的疼痛,一把拉好裤子,从唐玦背后冲出来,扑通跪下,“是孩儿的主意,是孩儿求二叔帮忙去跟小王爷说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意识到,再怎么解释,二叔也已经被自己拉下了水,不是主犯,就是共犯。
唐朔气得,这叔侄俩倒是感情好,争着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拉。可玦儿不是明明想让朔儿跟他回唐门的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反倒帮起鸿儿来?看来他的话不像是真的。但若说是鸿儿想出的主意,这小畜生又怎么突然转性了?他从来不是这种会耍心眼的人啊!还是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他看看自己的儿子,儿子垂下头,一副认罪的模样。再看看唐玦,唐玦强装镇定,可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平静的面容再也撑不下去,渐渐有了一丝慌乱、一丝愧疚。头渐渐低下,期期艾艾地道:“是小弟之错,可小弟……小弟是为了大哥与鸿儿好……”
看到兄弟这种表情,唐朔终于开始相信,这是唐玦的主意。这小子一向鬼灵精怪,做错了事也能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现在扛不住自己目光的审视,他终于开始慌张了。
很好,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儿子忤逆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还是绝明绝顶的兄弟。叔侄二人联手起来欺骗我,我真是个失败的父亲和兄长!
唐朔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把掌中的腰带攥得死死的。低沉的声音慢慢开口:“鸿儿。”
孤鸿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爹?”
“你回房去,给自己上药,然后面壁思过一个时辰,再来告诉爹,你究竟错在哪里。”
孤鸿心中惴惴,爹把自己赶走,会不会冲二叔发火?他想说什么,可触及父亲威严冷肃的脸,终于不敢造次,躬身应道:“是,孩儿遵命。”
担忧地看叔叔一眼,却发现唐玦极快地冲他挤了挤眼睛。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二叔,你可真是胆大,死到临头还这样漫不经心。
爹一向疼二叔,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慢慢站起来,提着裤子,一瘸一拐地往书房外走。刚到门外,闻歌就上来扶住他,那张脸又恢复了木头色,好像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孤鸿离去,唐玦才屈膝跪下,讷讷地道:“大哥,小弟错了,请大哥息怒……”
唐朔只觉得两腿酸麻,倒退几步,无力地坐进椅子里,手边触到茶壶,里面的茶已经凉了,可侍卫不敢进来为他斟茶。
他倒了杯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