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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不是我们返回比较好,或者……”
“不,巴行兹,我们继续原定的行程。”兜帽的阴影下,拉尼娜似乎笑了,语气显的如此坚决,根本不容许巴特兹的半点反对,“在那个仪式前,我一定要亲手取回‘它’,这是我必须做的责任。”
“请万分小心,我的主人。”
恭敬的向她低下了头,巴特兹轻轻吻着拉尼娜的袍角,表明着自己的忠诚。为了33天后的典礼,她必须来到这里亲手取回某样东西,唯一让巴特兹不满的是,没能带上足够数量的护卫。
很快圣殿骑士们就围拢了过来,低头向这位贵族表示着自己的歉意,希望能够护送这位虔诚的小姐前往耶路撒冷。
“那他们又怎么办?耶路撒冷的主人不是和他们签订了条约,骑士却可以像强盗般的袭击这个商队?”商队男人的鲜血还没有干涸,女人们还在哭泣,看着这场像是戏剧般可笑的表演,厄尔尼诺不由发出了冷笑声,提醒着周围那些彬彬有礼的骑士,“前面似乎听到了你们的理由,但我却可以向我的家族纹章起誓,他们是一群无辜的商人。”
“这绝对是一场意外,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消灭一股马贼,而且确信就是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停顿,伯恩的声音显得公正而又自信,完全让人挑不出半丝的破绽,“我想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意外。”
“你是想说我们这三位贵族和强盗混在一起?让我们各自的家族蒙羞?”平时那个总会用羞涩眼睛看着自己的阿拉伯姑娘,现在正扑倒在父亲的尸体上哭泣,厄尔尼诺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还是想说,你们连强盗和商队都分不出?或者是这高高的货架阻碍了你们的视线?”
“我想,这是场意外。”拉尼娜平和的声音打断了厄尔尼诺的追问,有意无意的把左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这里的事情,我想他们会处理的,有什么理由让我们怀疑上帝使者呢?”
“呵,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如此,我早已经习惯了……”
除了那声冷笑和“算了”,厄尔尼诺的回答已经低到没人能够听清了。不知道是在告诉别人,还像是在安慰自己,年青的贵族从地上捡起沾满砂粒的长袍,抖掉了上面的细砂。
“是的,我们会负责查明一切,如果的确是错误,会尽力补偿他们的损失。”看着手下将女人们驱赶向了另一边,讪笑着的伯恩向着拉尼娜低头,亲手替她牵来了一匹骆驼,“请到我们那可怜的陋室去,让我们这些可怜的远征者,尽一下地主之谊。”
IV、圣地中的魔女
“国王坐在王座上”
“国王坐在王座上”
身下是冰寒彻骨的感觉,被声音所惊醒的拉尼娜猛然睁开了眼睛,环视着面前这座灰暗空洞的宫殿,身披黑色宫装的她,就坐在那高达数十米的台阶之上。
四名身披黑甲的武士守在她的四方,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巨戟,龙头灯架上的惨淡白火,映照着眼前灰暗的一切,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不……世间剩下的并不只有黑与白……
迷朦灰暗的淡雾在宫殿中游走,成千上万的身影,整齐有序地排列在灰色的地毯两侧,就像是一群不会移动的石像,侧头望着这高高的王座。
充满了兽性般的凶恶、充满了恶魔般的阴邪、充满了臣仆般的畏惧、又像是充满了仇人般的痛恨……
无数双通红的眼瞳,就像是流淌的鲜血般黏稠而又刺目,在迷雾中闪动着模糊的光华。
“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
那一双双鲜红的双眼,汇成一片赤色的火焰之海,充满压迫性的望着王座之上。拉尼娜不由高声大叫了起来,那些红眸却不断地膨胀起来,变得越来越大。
坐在冰冷石头王座之上的少女,拼命地试图挣扎,却发现无数的带刺藤蔓就像是绳索般紧紧捆住了她的身躯。锐利的尖刺已经扯碎了黑色的纱衣,在那白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了赤红的血线。
“你是我们的天命之王,为了我们而诞生,国王,必须坐在王座之上”
不知从哪里而来的低沉叹息在她耳边响起,带来了阴冷的气息,十三名全身被破烂黑袍掩盖的身影出现在她周围。阴冷的白火映照出了黑色罩帽下的腐烂面容,那充满尸臭气息的五指,深深陷入了她这柔嫩娇小的身体之中。
无论如何挣扎,那漆黑、腐败、腥臭的气息都将她紧紧包裹,吞没,在她的耳边只剩下了那低沉而又整齐的吼声……
“滚开”
象疯子般的尖声大叫起来,猛然坐起身的拉尼娜睁圆了碧蓝色的眸子,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
木制的家具上挂着轻柔的纱幔,充满东方风情的房间中,摆放着雕刻着华丽花纹的摆设,一股迷离的轻烟从铜盘中升起,给房间里染上了淡淡的轻香。
豆大的冷汗不住从额上滑落,滴到了裸露的肩膀上,拉尼娜看着窗外那明亮的阳光,才发觉自己又陷进了这个已经重复无数次的梦魇之中。
“是的,殿下,我立刻滚开……”
房间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又沉稳的声音,手里紧握住剑柄的巴特兹正站在那敞开的大门口,神情有些尴尬地望着拉尼娜。作为从小到大都以最佳副官为培养目标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敕命来命令滚开,这超出规格的意外欢迎,顿时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是不是有个齿轮松脱了。
“是梦,并不是我的本意。”
望着衣着散乱却又手里紧握着双手大剑的副官,拉尼娜缓缓垂下了眼帘,眼神里飘过了一丝与那女孩外貌完全不相符合的阴沉。看来自己在梦魇里又再次失控地哭叫,才会把这个忠心耿耿的骑士给引了过来。
“敕命撤消,巴特兹。”
“殿下,敕命是要用在正式场合的,无论何时,需要我做何事的话,只要一个小小的命令就行了。”
湿漉漉的金色长发,垂在光洁柔滑的肩膀上,轻丝制成的睡衣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单薄的衣料里隐约透出了娇嫩蓓蕾的痕迹。眼前的女孩就像是被包裹在丝绸中的稚鸟般,显得是如此无助,巴特兹从桌上轻轻拿起一条披肩,盖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又是噩梦吗?”
从向她效忠的那一刻起,展现在他眼前的形象就是永远的精确,永远的一丝不差。从少女的脸上根本看不见她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自我……
传闻中,这个少女在百年前还是一个没有六识的躯壳,视觉、听觉、触觉、甚至连思维都没有。她就像是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人偶般,只会静静地坐着,靠着仆人强送入口中的鲜血维持着生理的基本运作。
欧洲最高贵血统的直系继承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空洞的存在,曾经引来过无数的非议和怀疑。直到三年前,才在无数通灵师和启蒙师的围绕下,慢慢拥有了“所谓”的人格。
之所以称之为“所谓”,正是她的这种自我来得是如此虚伪,无论是语言措辞、对事理的判断、还是行为的节奏,都和那些老师灌输给她的知识一毫不差。甚至在贵族圈内有了这么一个可笑的传闻,她甚至比仆人们还要准时的如厕、洗漱和入眠,每天做这些事情的时间都没有半分差异。
作为梵卓下属的卡帕多西亚族直系成员,受到家族排挤的巴特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她的副官。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现今这个尴尬麻烦的漩涡当中。
“巴特兹,我的胸口很沉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这是不是应该称之为压抑的这种感情?”
掀开柔软的被子,赤脚站在地上的拉尼娜抬起双臂,听任着巴特兹替自己脱下了睡衣,用一方柔软的丝巾擦干了满是汗水的身体。
卡帕多西亚族的成员天生都是最优秀的家臣,只要奉献出誓言的话,就必定会永不背叛。以这个老师教给自己的标准,拉尼娜很自然就将巴特兹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份,在当初让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闹出了下达敕命来替自己换衣的可笑喜剧。
而作为一个副官来说,巴特兹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身份,显然在这位主人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没有性别也没有自我意识的助手,像她的四肢般忠诚的服务已经变成了他唯一的工作。
昨天在骑士们的护卫下进入耶路撒冷之后,圣殿骑士们对于这位从欧洲远道而路的朝圣小姐,报以了一种强烈的友善。不但举办了一次有不少知名骑士参与的宴会,安排了这座华丽的别馆作为她的下榻之所,甚至还计划要安排一场耶路撒冷国王的接见和晚会。
“殿下,您的一位仆人正在门外,等候着您的接见。”
“谁。”
就这样着身体,拉尼娜在巴特兹陪同下旁若无人地走向了外间,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座盛满清水与花瓣的铜制浴盆。长长的金发直披到了腰间,娃娃似的少女就这样跨入了盆中,让冰凉清水浸泡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躯体。
与过去的侍女长相比,卡帕多西亚出身的这名高大男子只懂得如何准确高效的去执行自己的命令,而不是整天只会唠叨和提醒自己在各方面应该注意的事项。
拉尼娜用手指把玩着飘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看着水中海草般飘散的金色发丝,虽然她还不懂得这到底算是什么感情,但这种在冷水中浸泡身体的体会,却能够让拉尼娜拥有一种舒适的放松感。
在盆中舒展开身体的少女,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副官双眼的交集点,已经自动变成了远方阿拉伯风格的金色教堂圆顶。
“我来到这里的消息应该尚未正式通知过任何家族的贵族,或是代理人。”
“意外的是,圣殿骑士某位执政官正好是您的仆人。”
“我的职责是九点之后开始处理公务,过三十五分钟后再让他进来。”
交待完最后一句话,金发的小女孩已经整个人都缩进了清澈的水中,只露出眼睛还在水线之上。施礼之后的巴特兹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这就是这主仆两人的习惯,完全没有超出过职务之外的交流,永远是这么地精准快捷。
当桌上的沙漏刚刚流光最后一粒沙子,拉尼娜已经坐在了会客间的软椅上,连衣服上的每个皱褶都被整理到了最完美的地步。
穿着轻薄的白麻裙子,束在腰上的带子正好勾勒出了那微微隆起的细嫩shuangfeng,金发被一轮金冠束起。带着稚气的面孔上只是上了一层淡妆,这恰到好处的打扮,让拉尼娜就象是宗教画中飞舞在天空中的天使般,充满了圣洁和崇高的气息。
褐色的卷发经过了仔细的修整,留着骑士圈中现今最时髦的长须,穿着白色的斗篷和等边红十字披风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她的裙边。
将自己头颅埋在洁白轻薄的裙裾中,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拉尼娜的黑皮凉鞋,轻轻吻着这白皙细嫩到近乎透明的纤足。
“我尊贵的主,血之源头的后代,黑暗中最高贵的明珠。”
苍白的皮肤下映出青色的血管,男子小心翼翼的将纤足捧回了原处,作为埋伏在圣殿骑士团来到这片土地中的一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公主。
“您忠诚的仆人,在这片热土中为家族服务的居伊,万分荣幸的可以见到您的容颜。”
拉尼娜?冯?弗里德里希,黑暗世界里的晨星,欧洲十三氏族中梵卓的直系大公主。
这位公主对无数远在异国统治领地,或是负责事务的氏族成员来说,都是一个充满谜团和疑问的存在。
作为梵卓的统治者,西方世界中最强有力的大执政官,沃尔肯?冯?弗里德里希公王,在太古战争时就死在了“蚀之刻”中,梵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