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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为什么还不清醒,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鬼东西?瞧她脸色惨自得像个鬼。”
整整守了紫愿七天七夜,未曾阖眼的黑阎发丝凌乱得更像鬼魅,表情沧桑得仿佛被抽走大半生命,一蹶不振的缺少昔日的霸气。
他一步也不肯离开地痴望床上的人儿,轻抚她日益消瘦的脸庞深感无能为力,心如刀割般难受。
他真希望代她承接那一掌,那打在她身上可是痛在他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瞧著她灰白如云的娇容,要不是胸口仍有几不可察的起伏,见者无不以为她的气息已尽,只剩一具躯壳供其凭吊。
实际上她也和死人没两样,除了一息尚存外不见生气,四肢必须不间断的搓揉与浸泡热水才不致僵硬,脸色始终是一片死白。
紫愿不仅受到严重的内伤,她的左肘亦略微脱臼伤及筋骨,白龙的巨尾一扫非常人能承受,她早就伤得气血翻腾,是硬挺著一口气不让淤血冲出喉间而已。
但真正重创她的是黑肱的那一掌,十成十的阴邪之气打入她体内,伤上加伤地使脆弱的器官出现罢工现象。
若非她常接触鬼魅,本身又属于能抗阴邪的极阴体质,恐怕早已回天乏术,真成了具冰冷的尸体。
“我是鬼当然给她吃鬼的东西,她不醒来是因为她任性,故意要我们为她担心。”力量恢复七成的炎鬼不悦的讽道。
他的心情并不比他轻松,公主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负伤在前,相信自保不成问题,也不致伤得这么重。
失职的他有愧于心,未尽保护之责反而让公主因他伤势惨重,他实在不配当她的随身侍卫。
“你再说一次试试,信不信我用炎剑将你斩成万段。”她的任性还不是为了他。
一想到这里,黑阎的怒气如熊熊烈火燃起,恨不得将眼前这只鬼烧成灰烬,省得他的女人为他操心。
“在威胁鬼之前先想自己做了什么,你不囚禁我便不会有笨蛋跃入冰冷的潭中企图抢救我,以为她无所不能得能战胜邪恶。”
说到此,炎鬼也有一肚子气要发泄。
鬼也有鬼的尊严不能轻侮,他召来一场暴风雨是什么意思,若是单打独斗的光荣战败他心服口眼,起码他尽了全力无愧于心。
可闇皇却使诈地将他淋成落汤鸡,再趁他不备地由他背后偷袭,接著召唤水龙缠身令他难脱身,灭其火,夺其气,消毁他的力量,以致他受困潭底。
要不是如今看他真对公主用了心,不眠不休的照顾有加,他不会顾忌什么荣誉或道德,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悉数奉还。
黑阎瞪了他一眼,随即视线又调回双眼紧闭的娇颜。“我应该先把你宰了!”
“嗤!就怕公主会炸了你的闇暗之城,众妖群魔全成了一具具焦尸。”他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肆无忌惮,一路横著放火。
她离经叛道的性格根本近乎魔,撒旦该亲自来和她结盟,一同为毁灭世界和平握手欢呼。
炎鬼的嘲弄让他心有戚戚焉,她绝对会搞得天翻地覆,理由只有一个——好玩。
“没有办法了吗?”他无法眼见她一天比一天苍白。
“你是闇暗之主,难道你没法化解她体内的阴暗力量?”他才是该负责的人选,黑暗力量来自他的统御。
“我……”黑阎抑郁的沉下脸,渴望从绝境中求得一线生机。“她不是搞了一个捉鬼社,他们能救她吗?”
闇暗力量是不受控制,它能为肉体所吸收却难以排放,一旦进入躯壳便全融入骨血之中,无形无体地掌控大脑意识,进而转良善为邪恶。
因此闇境没有善类只有邪物,待得越久越丑陋,不复初时的容貌。
他可以治愈她看得见的外伤,将脱臼的手肘还原,但是已化为气的闇暗早附著她的肢体,若要强行消弭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难再承受外界给她的压力,稍有不慎其内腑就会完全碎裂,气流奔窜的力量易冲撞她的器官。
闇的力量在于破坏而非修护,只有天使才有能力进行治疗。
“四分院侦探所只负责寻灵、缉魂。不过,如果精灵王不出岔的话,也许可以考虑试一试。”
“精灵王?”精灵界的王位不是悬著?
炎鬼叹了一口很沉重的气。“是半人半精灵的圣精灵,但你别存太大希望,她本身有点胡涂,真要找她帮忙还不如找鬼将。”
“鬼将?”这又是哪一号人物?
炎鬼苦笑的说:“阴间的守护神将,半人半鬼,他的能力仅限于捕捉我这类的鬼魅。”
想想,真要讨起救兵来还真没一个适当。
上官月擅追踪,但他追不到闇界,他的情人虽是精灵,可是仍力有未逮,再说他们宁可享受爱情不会到闇界受罪。
而绿易水天生具有见鬼灵力,他就和他母亲绿水晶一样虚有其表,御鬼能力差得只能用钱收买,个性则龟毛得只想照顾堪称生活白痴的科学家爱人。
曲淼淼发明的灵魂分离机差点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指望她出力还得多想想,不晓得会不会搞出个鬼人。
至于那对超自恋又死爱钱的上官兄妹,他的谏言是两个字——没救。
“与其到人界求援还下如自救,他们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胜过闇皇。”除非他们改性了,不要命地合力团结。
但那比要公主不疯还难,他们的血是冷的。
黑眸一厉,黑阎拳头一握地击向床边的墙。“你一定要一再嘲笑我力量不济吗?”
“不,怪你我会觉得舒坦些,不致认为错全在我。”他清楚该负起绝大部分责任的是自己。
不过,有力气打墙却无力救人,闇皇的能力看来也挺孬的,自己真该一剑劈死伤害公主的凶手,而不是让他趁机脱逃。
“你是一只讨厌的鬼。”一开始对他的厌恶果然没错,他和他的主人一样是个麻烦。
“彼此、彼此,你也不见得多得鬼缘。”炎鬼冷哼地偏过头。
虽然意义不同,但为了守护对他们都同等重要的女人,即使彼此看不顺眼也隐忍了下来,没有互相厮杀连他们都感到意外,敌视的心态因昏迷不醒的人儿起了微妙变化。
不算是朋友,至少也不是敌人,相安无事不点燃战火,偶尔对吼两声反而滋生友情。
“臭鬼。”他不需要鬼来欣赏他。黑阎以一贯的阴沉低啐。
“脏闇。”污浊的闇暗世界。炎鬼没好气的冷应。
四目对视了一会,一声轻嘤突然逸出,他们立即神情紧绷的靠近紫愿,听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太……太……阳……阳……”
“她在说太阳吗?”关太阳什么事?闇界没有白昼只有夜。
炎鬼低吟了一下。“我想公主的意思是要以太阳之光驱走体内阴邪。”
“以光明对抗黑暗……”这办法似乎可行,但他上哪找太阳。
难道要送她回人界?
“黄……黄金……钥……”她的额心正在发热,一道光隐隐透出。
黄金城?太阳之钥?黑阎低忖其可行性。“你知道黄金城的所在位置吗?”
闇暗之城对抗太阳神殿,光与影,日与夜,邪恶对正义,他怎么没想到呢?
“都什么时候你还想得到黄金城的力量,恶性难除。”贪婪自私。
居然在公主命在旦夕之际做最后一丝利用。炎鬼生气的一瞪。
这只该死的鬼,他迟早有一天要他好看。“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要是传言不假,那么太阳神的力量应能解救你的公主。”
“嗄?”自己错怪他了。
表情微微尴尬,炎鬼不自然的清清喉咙,看来身为闇皇的他也不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黑阎斜眸以对地等著答案。
炎鬼神色怪异地吞吞吐吐道:“呃……公主封住黄金城的通道,我想……我想……”
“你想挨我一剑吗?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再想下去就迟了。
他眼神哀伤地眺望远处,“大概的方位我还记得,但……”
“我不想听你的但是,带路。”黑阎口气暴躁,但双臂却温柔而小心的抱起沉睡的心爱女子。
是你不听的,别怪我未事先知会。炎鬼在心底直氾嘀咕。
一道通往人界的光门霍然开启,徐徐的暖风吹散闇界的寒意,紫愿失去血色的双颊开始有点光泽。
但急切的黑阎没发现这诡异的现象,抱著她走向光的那端,任由他最厌恶的阳光打在身上,眼一眯的发出不雅的咒骂。
炎鬼垫后。
光门在瞬间消失,闇境回归原来的冷寂。
蓝月高挂半空中。
它在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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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还在犹豫什么,他已经有了那个美丽的人类女子,你以为他还会回头来眷顾你吗?”闇城长大的公主不该那么天真。
可是他还需要我为他生下子嗣,他不可能就此遗忘我。黑暗中,黑黧犹在挣扎。
“嘿嘿,你实在蠢得令我爆笑,他是那种非要子嗣继承的王吗?他狂妄得只在乎自己。”传承之于黑阎没那么重要。
请不要侮辱我的智慧,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他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气愤的恼意又急又快,艳目睖瞪。
阴沉的笑声显得低邪,仿佛群兽在地底咆哮。“你忘了人类可轮回转世,他们的生命说不定比我们还长。”
这……。
月光偏移,照出进行密谋的两张脸,一冷艳一邪肆。同是出色得令人难以著墨,他们靠得十分近,恍若一对正在月光下谈情说爱的有情人。
但他们的表情严肃且带著一丝神秘,窃窃私语地密商与已有关的大事,就连侍怪都被摒退。
空气中弥漫著一股腐臭味,冷风拂过带来死亡气息,嫉妒、憎恨、愤怒、恐惧、哀伤、污秽、贪婪接踵而来,将原本蓝色大地染成黑色,幽暗无光地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引聚于此。
负伤而逃的黑肱狡狯的躲入宛如冷宫的公主居所,一面养伤一面策划下一步的夺权大计。
被炎鬼所伤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好了七、八成,意味著他又可以开始作乱,将闇暗之城搞得鸡犬不宁。
炎剑的威力让他仍有所顾忌,他不敢放大胆一举攻城,必须里应外合的夹攻才能出奇制胜。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股实力与他相当的助力,而他挑中了爱憎分明的黑黧。
爱上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还有什么好迟疑,你当真认为自己尊贵无比吗?他一直在防著你,从未信任你呀!你该死心了。”
是吗?她是不是该死心?
“你没瞧见他连看你一眼都不肯,眼中只有那个妄为的人类。”黑肱冷笑地说著。
你不要再说了,他只是没看见我在他身后。黑黧如此说服自己,数百年的爱恋怎能在一刻消失。
“太阳出,闇暗灭,黄金女掳获帝王心,这则预言还没打醒你吗?”阎界没有爱,她痴心个什么劲。
王兄没有心怎么掳获?这只是传说不是真的,王兄对她仍有眷恋。
他挑起眉勾起她下颚一讽。“事实都摆在你面前还自欺,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