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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三殿下突然要求换婚,真的是因为顺姨娘和安华郡王吗?”
“当然!”庆王妃理所应当地应了一声,转眼又皱眉道,“难道不是?”
江小楼轻轻叹了口气:“三殿下我虽然接触不多,却也风闻他心思深沉、拥之者众,我担心他并不是因为这样一个浅显的理由才会突然提出要换婚,而是别有居心。”
“那他会是因为什么?”庆王妃忍不住追问。
江小楼伸手轻轻把鬓发掠到耳后,唇畔有了一丝微笑:“为了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
庆王妃心头一跳,只觉额头隐隐出汗:“皇后娘娘……这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江小楼眸子慢慢笼上一层轻霜,庆王妃虽然不笨,可是她的政治敏感度实在是太差,庆王那个老狐狸心里早已经是一清二楚,所以才会答应这门婚事。她的声音十分悠长:“太子殿下不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子,再加上近期事件频起,他们两人之间多了许多隔阂。看在三殿下的眼中,只怕就是大好机会。若我能够成为三皇子妃,必定能够牵上他与皇后娘娘这条线,说不准……将来可成为他极大的助力。”
庆王妃一愣,旋即想通了其中关键之处,不由咬牙切齿:“那个老狐狸,难怪力劝我同意,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说的老狐狸其实是在说庆王,庆王的长媳是太子妃的堂妹,所以他平日与太子的关系很是不错,互动良好。可他竟然又想把女儿嫁给三皇子,这就是长线投资……将来不管哪一方做了皇帝,对他而言都没有损失。如果将来三皇子可以博弈成功,那庆王就是毫无疑问的帝王之泰山。如果不成,那庆王手上还有一个蒋晓云,无论如何也亏不到哪里去。豪门世家之间姻亲来往错综复杂,哪方得势都无法赶尽杀绝,这就是庆王的如意算盘。
见庆王妃动了真怒,江小楼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心,三殿下今天只怕对我十分失望。也许……他会改变主意。”
庆王妃愣了半晌,禁不住问道:“改变主意?”
江小楼笑盈盈道:“不错,今天我与他相处之时故意表现得十分强势,而且处处抢他话头。皇子正妃,理应端庄得体,恪守礼节,我总是抛头露面,且又无半点悔改之意,这样的妻子……他当然不会喜欢。”
庆王妃看着江小楼,神色也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我就怕三皇子没那么容易死心啊,傻孩子——”
江小楼素来料人料事都极准,可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第二天,三皇子又再次登门,亲自约她出门游湖。听完小蝶带来的这个消息,江小楼轻轻蹙起眉头。
庆王妃倒是忽然笑出声来:“看吧,麻烦上门了。”
江小楼轻轻摇了摇头,鬓边一缕水晶璎珞,轻轻在颊边晃了晃,眼底的波动更是极大:“我太小看这位三殿下了,他可真是忍功了得,明明知道我并不适合他,却还是前来相邀。”说完,她沉吟片刻,向小蝶吩咐道:“你去回了,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相陪。”
小蝶立刻应了一声音,躬身退了下去
庆王妃笑完后,想到事情为难之处,一双温婉的眼睛慢慢露出忧虑,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江小楼看着庆王妃,脸上的微笑看不出是喜是忧:“换亲一事到底上不得台面。我会再想法子,让他知难而退。”
赫连笑正在用早膳,婢女进来递了一张纸笺给她,她瞧了一眼,瞬间面色大变,一下子将桌上的餐点全都扫在了地上。
婢女大吃一惊,齐齐跪下:“郡主。”
窗似乎没有关好,一阵寒凉的风吹来,竟然将窗格一下子吹开,颗颗璀璨的珠帘跟着晃动了一下,发出噼啪一声便又重重落下。赫连笑神色冰冷得没有半点人气儿,婢女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还不待她们开口问清楚,赫连笑已经飞快地冲出了房门,一路来到蒋晓云的住处,几乎是不等婢女通报,便径直闯了进去。
“大嫂!”
蒋晓云陡然瞧见赫连笑,不由吃了一惊,对方一张俏丽的面孔此刻隐隐发白,嘴唇不自觉地抽动着,眼底是极凶狠的神情。蒋晓云怔了一下,迅速放下手中的针线,又吩咐身边的婢女把牙牙学语的儿子抱下去,这才迎上来:“瞧你这样急匆匆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以来,蒋晓云都是龟缩在房门之内,从不肯出去掺合。她很清楚,外面越是狂风暴雨,她越是要保持镇定的情绪。自己的丈夫是庆王长子,虽然家中出了这许多事情,到底自己的地位没有受到直接的威胁。可若她插了手,就等于把金陵郡王也给扯进去了。他们夫妻没有必要为了此事出头,更不能耽误了自家夫君的锦绣前程。
赫连笑刚才走得太急,衣衫被旁边的博古架一角给勾住了,她心思大乱,狠狠一扬袖,竟将袖子硬生生扯了下来,一只青花山水瓷瓶跟着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瞬间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瓷片,她却半点都顾不得,声音里好似有一团火:“大嫂,江小楼夺走了我的婚事!”
------题外话------
我一直想,江小楼嫁给了三皇子,然后宰了太子,让三皇子登基,熬死三皇子,她就可以做女皇了……然后……恩,这真是世界大同
☆、第124章 势在必得
赫连笑脱口而出的话让蒋晓云吃了一惊,不由呆住:“你说什么?”
赫连笑一双喷火的美眸,在此刻愈发显得咄咄逼人:“我已经处处对她忍让,从不敢与她为敌,她怎么敢如此对待我,竟然抢走了我的未婚夫!”
听她说得断断续续,蒋晓云隐约明白过来:“你是说——三殿下要退婚?”
“不,不是退婚,是换人!”赫连笑的声音极为尖锐,神色宛如出了鞘的锋刃,带着无法遮挡的寒光。
蒋晓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一时噤若寒蝉:“怎么会这样?”
赫连笑掩面痛哭起来,她的泪水像是再也不会停下,要把全部的委屈和愤怒都哭出来,不一会儿,那方蝶恋花的湖州香纱帕子就被染得湿淋淋的,眼睛也红了一圈。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与刚才的暴怒几乎判若两人。
蒋晓云连忙温柔地劝慰道:“换婚一事我还是糊里糊涂的,你把话好好说清楚,这样没头没脑,我要怎么帮你才是?”
赫连笑哭得呛咳不止,却是说不出话来,蒋晓云上前替她轻轻拍着背部,哄着孩子一般哄着她,安抚了好一阵子。赫连笑才能勉强开口:“三殿下昨日来府上参宴,大嫂可知道?”
“这——我自然是清楚的。但原本就是一家人,常来常往又有什么关系?”
“之前父亲命我回避,我倒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未婚夫妻见面多有不好,后来父亲更叫了江小楼与赫连慧陪着三殿下游园。这就罢了,我以为不过是尽尽地主之宜……谁知人家另有别情,想要拿江小楼替换了我去做皇子妃。”
“这个消息可当真?”蒋晓云一瞬不瞬望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千真万确!大嫂,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大家都知道我马上就要成为三皇子妃,现在临阵换人,我要如何向别人解释?人家会把我当成天大的笑话,甚至是被皇室抛弃的女子,将来我的婚事……”
蒋晓云心头思绪沉沉,丹凤郡主马上就要成为三皇子妃一事早已人尽皆知,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新娘子换了人,明眼人都会立刻联想到安华郡王的祸事上头。如此一来,赫连笑将来又可以嫁给谁?三皇子不要她,其他人更加不敢要她,这可是毁了她的终生啊!她想到这里,面色越发难看起来。更重要的是,这场婚事太子妃也是赞同的,赫连笑毕竟是他们一脉的人,能够在三皇子身边插入一颗钉子,也许能在重要时刻发挥作用。
“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了吗?你确定,更换的人选就是江小楼?”蒋晓云的眼睛漆黑的可怕。
赫连笑忍不住愤恨,咬牙切齿道:“难道我还会编出这样的消息来骗你吗?”
蒋晓云却还存着疑虑:“三殿下为人素来谨慎,若无帝后的允许,他绝不敢如此放肆——”
赫连笑一听,更是心神激荡,眼眶越发红了:“那是自然!皇后十分欣赏江小楼,三不五时便招她入宫,与她清谈、下棋,连带着陛下也十分喜爱她。江小楼的身份并不好寻到一门十全十美的婚事,皇后才帮着她来夺我的三殿下!”
蒋晓云深吸了一口气:“唉,这一切都是你二哥的不是,若他没有闯出那样的滔天大祸,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也不会因为他的连累而失去这门婚事。”
火炉内的流云炭火陡的一窜,发出噼啪一声爆响。赫连笑扬起面孔,难掩恨意:“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大嫂,你是一心盼着我嫁入三皇子府的,我也曾经答应过你,以后尽我所能回报于你。可是这样一来,咱们两边都要落空了。不是我不守承诺,而是人家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呀——”
蒋晓云已经全部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不过是想让自己伸出援手,但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为难。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眉心越蹙越紧,脚步也显得有些迟疑。旋即,她陡然转身:“笑儿,现在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方法?”
“你去求王妃。”
“求王妃?王妃表面上对我不错,心里却一直忌惮着我,毕竟有顺姨娘的仇在那儿摆着,我们不可能相处无间。我现在去求她又有什么用,不过给人羞辱的机会!”赫连笑想也不想,驳斥几乎是脱口而出。
蒋晓云轻轻拉住她的手,面上却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哪怕她不肯帮你,总也会透出点儿风声来,总比咱们坐困愁城要好得多,你在这里哭到眼睛都瞎了又有何用,不妨去试探一下究竟!”
赫连笑强行忍住胸口郁卒之气,勉强开口道:“那我就去探探究竟,若此事她们坚持不肯松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落好!”
蒋晓云一惊,赫连笑青丝如云,发间金珠翠绕,富丽堂皇,却遮不住眼底那寒凉刺骨的恨意,叫人心头震撼。
不自觉的,蒋晓云一阵心惊肉跳,只觉得浑身凉冰冰的,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江小楼出去视察铺子,刚刚踏进王府,便被庆王妃请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入大厅,便瞧见许久不见的赫连笑坐在椅子上。一身海棠红的罗裙,发间带着一根金镶珠翠宝簪,江小楼认出这宝簪乃是王妃当日亲自送给赫连笑的添妆之物。花型由金丝、碧玉、红宝石再加上珍珠串联而成,金子为花,碧玉做叶,宝石为花瓣,加饰圆润的珍珠,造型独特,价值连城。只是此刻赫连笑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格外醒目。
庆王妃瞧见江小楼,面色也依旧是严肃的,看不见一丝笑模样,却向她悄悄眨了两下眼睛。江小楼会意,面上含着淡淡的微笑:“原来是丹凤郡主到访。”
赫连笑抬眼瞧见江小楼,见她一身素净的淡蓝衫子,通身除了腰间一枚玉佩外并无其他饰物,却越发显得清丽逼人,心头不由就是一酸,却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转脸,越发哀戚地向着王妃道:“母亲,今日我来是有要紧事要求您。”
庆王妃怔住,心头其实很明白,面上却只好故意不解:“哦,什么要紧事?”
赫连笑一咬牙,突然起身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