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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川哥,怎么办啊凤川哥!”刺了凤川一刀的枸杞显然已经脱离了宣情的控制,他现在看到凤川因自己而受伤,宣情又虎视眈眈杀气腾腾,顿时慌得没了主意。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还没死呢。我现在看上去就那么不可靠么?”凤川咬咬牙,眼见宣情的白骨幡上聚集的幽冥光线已将她的身影完全吞没,即便能挡住这一击,他还能保护枸杞多久?
挺住。一定要挺住。
炫目的黑暗来得正是时候。凤川举剑格挡的瞬间,那团黑暗中似乎有无数条小蛇般的灵魂纠缠过来,将他的剑缠紧,吞噬。剑已经完全被浓黑的光线吸引,动弹不得。
“注意,第二波要来了!”
“砰砰砰!”黑暗光线连续打上剑身,凤川被逼得节节后退。可恶,到底是什么东西,斩不断,甩不掉,再下一波攻击,可能根本不会老老实实继续射到剑上!
“枸杞,躲开!”
第三波黑暗光线如雨点般打到凤川全身各处。他的剑已经被牵制,无法将攻击打落。一个个血花在皮肉间绽开,凤川对这种攻击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不能挥剑的萧凤川,果然成了废物一个。”宣情食指在空中绕着圈,她脸上却无任何胜利的光彩,反而苍白,晦暗,如同被白骨幡渐渐夺去生命似的。
这个女人,已经在发泄郁愤的同时心甘情愿得成为了白骨幡的祭品。夺去了别人生命的她到底算什么?陪葬么?
凤川倒要看看,在这场双方都无外援且不会逃跑的情形下,到底是凤川先死,还是宣情先死。
“鲛人美女,你的生命不多了,我似乎看到,你头顶上方有个短短的小红条在闪烁。”凤川笑道,“如你所说,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再去把花深深杀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吧。所以,为了毫无意义的事牺牲性命,究竟值得么?”
宣情不说话了。是啊,就算破坏了青玉案和夏孤临的姻缘,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那个男人,不知现在在哪里,自己做的一切,他看得到么?
“究竟值不值得,不用你来多说。”
“果然还在嘴硬啊。女人为了不爱的人付出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很值得敬佩的一件事。不是所有说爱的人,都有你这样的勇气。这般勇气是他给你的,而你自己又是从哪里来的,你忘了吗?”
我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宣情低头看着自己,原本下身的那条鱼尾已经不见,海藻般的长裙下遮掩着的是一双玉石般皎洁光滑的长腿。鲛人族世代繁衍,却没任何人能逃脱这样的诅咒:一旦化出双腿在陆地上行走,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疼痛。
或许是心里太疼了,就忘了脚上的疼吧。还有全身的肌肤,因为缺少水分的滋润而干裂,痛痒。若不是有白骨幡在旁护持,以她自己的法力,恐怕早就干得化成一团灰了。
如果族人们知道她在这里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不知他们会否为她难过;如果族人们知道她这一去便是永诀,不知他们会不会为她流泪。
这般抉择,抛弃的不只是生命。还有故乡,那些立誓保护一生的族人,都再也见不到了。
宣情手心一颤,她握紧了白骨幡,很快从方才的漫天浮想中醒了过来。既然见不到,就不要再想。萧凤川的命现在捏在她手里,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萧凤川,你刚才的话让我听了很不爽快。”宣情高举白骨幡,向凤川的方向用力一挥,“你若不肯乖乖闭嘴,我只有亲自动手了!”
是的,我宣情的人生结束了,可你萧凤川也好不到哪去!要死的话,大家一起吧!还有这个毫无希望的世界,一起毁灭吧!
天地之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干净。幽冥光线在凤川剑身上聚集成光球,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
“轰——!”
接着在黑暗最浓的瞬间炸裂,烟尘滚滚,直达九天!
“凤川哥!”枸杞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弹开,重重摔在一丈外的地上。他趴在地上,过了许久,耳边的轰鸣和眼前的黑暗终于消失,他才慢慢抬起头。倾塌的废墙和散落的砖石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宣情站在高墙上,一手扶着白骨幡,背脊微躬。
“呃——”
好难受。难受得,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宣情早就知道,并非魔族的她要想·操纵白骨幡,就必须透支自身的灵力。刚才为了完成那一击,她已经发了死力,如果这一击下去萧凤川还不死,她也只有认命。
还好,一切结束了,萧凤川,先倒下去的,可是你啊。
她抱着白骨幡,现在,是时候把自己的魂魄献给这东西了。她坐下来,就像在家乡,在思凡洞天的红珊瑚树上一样,对着无垠的蓝色海水,对着闪光的游鱼,对着从未见过的天空,轻轻唱歌。
那是她最喜欢的歌。她喜欢一个人这样唱着,从早唱到晚……
“宣情,怎么还在这里唱歌啊,找你找得好辛苦。初姨要教大家织绡,已经等了你大半天啦。”
“我不是说过不想再学了吗,阿虚,你回去告诉初姨,就说我不会再到她那里学习了。”
“这可不行啊宣情,你忘了对大家的许诺么?一定要带领大家摆脱鱼仙的统治,让姐妹们都活得自由自在……”
“我没忘。可是那样,就一定要……”
“总之,不喜欢织绡,织绡太累这种话不可以再说了。凭你的手艺只要再学几年,被选为御绡阁织女绝对是当然的事。等你成了龙王大人眼前的红人,我们思凡洞天的鲛人族就有希望了。”
一个肩负着整个种族梦想和使命的人,怎么可以一天到晚坐在红珊瑚树上,无所事事得唱歌呢。
从她开始织绡之后,她只能在沉鱼宫里为鱼仙大人唱他喜欢听的歌。自由自在得歌唱,慢慢得在梦里被遗忘了。
然而,即便做出那样的牺牲,用指尖的鲜血染红的龙绡令南海之主龙颜大悦,她也是为鲛人族赢得了荣耀而已。他们的地位却一直是侍婢,歌姬,舞姬,织女……一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自由呢……
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希望,到最后,她甚至依赖于那个卑劣而高傲的女人七夕,帮她拱上洞天之主的位子。她天真得以为,那个女人真的会兑现承诺,她当上主人之后,会尊重鲛人,不再把他们当奴仆使唤。
现在想起来,那似乎更是痴心妄想。在希望的种子萌发之时,上天就已经断绝了前路。命运这种东西,是因人而起,人本身却又改变不了。
她曾经是思凡洞天鲛人族的骄傲。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是。她三番五次毁掉大家的希望,又一次次与自己的幸福失之交臂。她已经没有脸继续呆在那个地方,面对自己族人。不如离开家乡,去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地方,求个好死吧。
她仰脸望着天空,望着月亮,夜风吹得她心情舒畅。差不多是时候,要离开了。
别误会啊,萧凤川,现在这首安魂歌不是为你唱的,是为我自己。但是很不凑巧,今天要和你一起死掉,那就当做是为我们两个人而唱的好了。
她一边唱歌,手腕一绕,便在手中凝出一段锋利的冰棱。冰冷反射着月光,将她的脸照得发紫。
还是不能就这么被魔族的妖邪吞噬。到了最后,还是应该选择鲛人族自己的方式,做个了断。
“慢着!”
就在冰凌抵在粉嫩喉头的瞬间,远处有人出声制止。是两个人,朝她这里跑了过来。
是青玉案和武陵春。又经历了一夜恶战,他们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清澈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倦怠。
“凤川!”武陵春很快找到了扑倒在地的凤川,和握着他的手痛苦流涕的枸杞。
“你对凤川做了什么?”武陵春对宣情怒目而视。青玉案则俯下身子,试探凤川的脉息。她摇了摇头。
“你既然如此不守信约,我们便在此刻杀了你!还有你手下的恶鬼,一起去地狱里轮回吧!”
武陵春挥扇子的手却被青玉案按住。她摇头道:“小春,不要冲动。现在城内的恶鬼已经基本肃清,我们早些结束战斗。你先带凤川回安全区域疗伤,这里交给我。”
青玉案的刚才摇头的意思,不是说凤川没救,而是说他没事。就知道这个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更不会这么快死在杂鱼的手下。武陵春问道:“可是青儿,你一个人在这里……”
青玉案轻轻扬手,她袖内便飘出一根银白色的丝线,温柔得绕上武陵春的食指,“我若是有危险,就拉这根线,你就可以马上赶过来支援。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青玉案说着,调皮得冲武陵春眨了眨眼睛。武陵春快乐而又心酸得一笑,看来,他也只有相信她了。
“青儿。”武陵春背起凤川,又叫枸杞跟紧,最后深深看了青玉案一眼,仿佛要将千万次的祝福,凭着最后一次的眼神寄送于她,“一切小心。”
195 一起看日出
想不到,在生命的最后陪伴着自己的,竟然是视为死敌的青玉案。
宣情嘲笑着自己的悲哀,她放开白骨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如玉的洁白慢慢被黑气侵占,时间,真的不多了。越是明白这一点,心中就越是眷恋那再也不能回去的家乡。鲛人姐妹们合唱镇魂调的声音如梦幻般不绝于耳,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手心,凝结成了紫色的珍珠。
“你留下来做什么。”宣情冷言对青玉案道,“你明知道,现在的我,根本打不过你,也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青玉案不说话,只是轻轻一跃上了墙头,默默坐在宣情身旁。这般亲近的举动惹得宣情十分厌恶,她却连挪开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咬牙忍受着身旁那束抹不去的光芒,将自己残破的身心柔柔照耀。
“你……是有事要问我吧?”宣情本来不想理会青玉案这奇怪的举动,但是她心中千回百转,反正马上就要死掉,身边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毕竟是个真正放在心上的敌手,有她在旁边注视着她死去,或许也不错。
“什么?”青玉案不明所以。仿佛,她只是想单纯得陪她坐着而已。
“我跟你说的那些,关于你的身世……你心里,就没一点波澜?”
青玉案淡淡一笑。她从凶神恶煞的情敌口中得知,自己是玉兔妖,是武陵春同母异父的妹妹,是将大家卷入这场招魂游戏的罪魁祸首,她心中怎可能没有波澜。
武陵春赶到之后,询问她是否受伤,试探她是否从宣情那里知道了什么,她既没有质问武陵春为何对她隐瞒真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绝望之色,而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悄悄将这一页揭了过去。
“为什么?”虽然青玉案的做法跟宣情没有关系,但是她很想知道答案。
青玉案不语。她的手不自觉得放在随身携带的针线囊上,微笑便是迎接朝阳时该有的灿烂。宣情心中疑惑着。青玉案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我一直都在怨。被师门视为妖类,逐出门墙之时,我怨他们冤枉于我,不顾同门之情;来到扬州之后,我将世人拒之千里,世人亦容不下我,我怨自己命运多舛,漂泊无依。好像这世上,亲情,友情,爱情,前途,通通都失去了,再没有能令我快乐的东西。”
青玉案说着,嘴角上扬,眼泪却无声得滑下泪来。一天一夜了,她一直都忍着,终于可以哭出来了。
“但是遇到他……遇到他们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是他们让我相信,这世上可以有一群人,不介意你的身份,不在意你的孤傲,无条件得对你好。自从和他们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不怨了。”
青玉案说着,抬手去擦流到下颌的泪。她不知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