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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岁时,她在虚幻里学到务实,还一边身带异想天开,以其妄自菲薄的心态姑且称自己是名少女。那时她开始明白有些人终要自生命中渐渐离开,她既无怨恨亦无怒气,可遗忘对她亦代表背弃,所以她宁愿自闭。生活的圈子越来越狭窄,她仍不知悔改。
20岁时,她能厚颜无耻的装嫩说自己是名纯洁的女孩,不再拘泥于自己是否做梦是否务实。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朝有酒今朝醉。她愿醉生忘死,半醒间却思考未来的日子如何混渡晚年。一边妄想编写美丽的故事,一边企图平静而淡然安眠。有人说她不愿自梦中醒来,可她说如若要我面对世间炎凉,要我朝九晚五劳碌匆忙一生哀叹,我却宁愿清醒的沉溺直到魂飞魄散……
前生若梦,浮世苍穹。
她看过恩怨情缠,她听过甜酸苦涩。生而为人的后六年,她从迷惘走到懵懂,她依旧是抓不住任何确切的存在。
她冷漠而自私,她疏冷而自我。于是,她供于人可以转身离去的距离。
绚丽的七色彩虹与她无关,靡丽的灯红酒绿与她无关。颓废的城市喧嚣与她无关,漠然的风和日丽与她无关。流逝的岁岁年年与她无关,悲凉的东升西坠与她无关。魂兮梦兮总成空,财富名利皆成土,情爱过眼悲欢云烟,她用心感受触摸着真实与虚幻,然后由目眩神迷化为淡然处之,始终认为这虚无飘渺的自我原本就不曾是种真切的存在!
遗忘是种适时的放手,相当于对过去和他人的背弃,烙印会随时间渐化浅淡。
15岁时,她认为烙印是无法磨灭的痕迹,每当念起便传来剧痛。
16岁时,她觉得烙印是种若有似无的隐痛,有时转化为不堪忍受的巨大悲哀。
17岁时,她发现隐痛依稀在但渐渐转淡,只提醒你那段过去或那个人曾存在,它或他将会成为此生的最大遗憾。
18岁时,她慢慢忘记什么是遗憾,只能惹得心中不胜无奈感叹。
19岁时,她再无真切感受遗憾二字,原本认为不会遗忘的片断与脸庞逐步模糊,隐约不安而惶恐,唯怕失去那份曾深深感到难忘的东西。
20岁时,她不以为烙印是无法磨灭的伤痛,疤痕依在却不常记起任何片断或表情,已经笃定遗留下的伤口不过是条愈合的伤口,代表的是段难忘的过去。但究竟如何刻骨铭心,她已经忘记……
魂回千年,辗转难眠。
往事如尘埃,幽静的坠落,一如她此时掉落的深渊。
那就是名为前世的东西吧?
谁想千年后,她依旧是那名懵懂的孩子。15岁以为爱是牺牲,爱是无私奉献,爱是无怨无悔。16岁发现想要别人爱首先就要爱自己,一切与往昔观念完全相悖。17岁察觉爱与恨同样都是极端在意,不爱不恨便是某种全然的遗忘释怀,解放自己后便获得无意。18岁她忽感情爱由心,不过如此。19岁忘记体会爱恨,在意或者无意。20岁茫然于爱恨喜恶,乃至分不清心痛与心动有何差异。久而久之,认为心痛和憎恶是衡量在意程度的唯一标准……
何谓爱?
是生死与共为爱?还是放手遗忘为爱?
友情是爱,亲情是爱,博爱是爱,憎恨也是源于爱……
何谓恨?
是愿其生不如死为恨?还是因违背意愿而恨?
不甘会恨,嫉妒会恨,向往会恨,狂爱也会转化恨……
何谓强?
是乐观的面对各种磨难依然微笑豁达者为强?还是绝情抛爱坦然不畏爱恨憎悲者为强?
精神的强韧是强,力量的强横是强,不改变自我而使多数人敬佩和仰慕者是强,不改变自我而使多数人恐惧和无奈者亦是强……
何谓弱?
是逃避现实选择面对真我者为弱?还是逃避真我选择接受现实者为弱?
默默等待救赎是弱,堕落于欲望者是弱,卑躬屈膝乞求他人者是弱,抱有奢望而不主动追求或努力者为弱……
善恶对错,爱恨强弱。
她不必再去分辨!她只知道——
喜我者为善!恨我者为恶!于我有利者为对!于我不利者为错!
她无爱无恨!她不强也不弱!
她是她!简单但复杂,多变但倔强,别扭而自我!
她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存在!庸碌平凡又别无分号!
她只是她!
重生后的那刻,她只记得自己名叫暗夜墨焰!
61章、星之所在
坠落死亡绝地的前刻,她用缩地成寸跃到葬谦循身后推开他。她想过这样做的结果。但是她的身体却没给她深思熟虑的时间。坦白说,关于这点她也很意外。不过既然做都做了,后悔也没有用。小狐狸匆匆瞥到他们震惊的表情,然后她笑了。
头朝下,往下落。
深邃不见底的另一头,连接着看不清的黑暗。
死亡,算什么?
纷繁的回忆侵占着思绪,心灵却反而无以伦比的平静。
终于,可以死了……
死后,我便不用在思考孰善孰恶,孰爱孰恨。魂飞魄散,才是诞生最完美的终结。突然急速下坠时,她有份不易察觉的惶恐和不安。可是,待逐渐习惯后反却更感安心。
死亡绝地里,没有风。
她坠落的时间里,甚至能睁大眼睛看。但是,漆黑如墨的眼瞳只是漠然。触目即黑,她就像是投入黑暗的怀抱。子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告诉她应在黑暗里寻觅,可她唯愿忠于自己。小狐狸试图运用法术,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徒劳……
果然,一点点的妖力都无法调动。她边自我嘲解边努力抬头,告诉自己不如再看暗蓝色的苍穹最后一眼。窄细的蓝条意味着死亡绝地的边界,小狐狸没想到自己已经掉落到如此深的程度。那么,这里究竟有多深呢?
小狐狸眯起眼,她眼尖的发现上方似有某块朦胧的布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她的方位下落。待到看清时,她霍然掩嘴,黑瞳中穿梭过怀疑、确定、震惊与愕然。五米、四米、三米、二米……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眼界中的模糊身影非但没有挣扎,反显得相当自然。
碎星遥穿的衣服很显眼,淡紫色的幽魅色泽与死亡绝地里的黑暗格格不入。
她的抽气声,没有逃过碎星遥的耳朵。他微侧头聆听着,在视线不甚清晰的状况下,仅凭直觉抓住了她的衣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淡紫色的衣服隐约晃动。深沉的银眸暗中生辉,笑弧轻盈俊痞。他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见面,原以为会到地狱再见。
在将她猛然扯入怀中的刹那,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头看了。”
几乎是撞进他的怀抱,小狐狸吃痛后闻言不由怔然。双手环上他的腰,凉暖的温度传递其手腹间。她微笑,亦知他看不见。然后,她联想起绝地之上他们的表情,问道:“喂,碎星遥……你说,什么是爱啊?”
什么……是爱啊……
软软甜甜的嗓音回荡在这深谷间,犹如死亡绝地的梦呓。
接着,声音返还。天空之上,云雾游离。她想或许自己再也看不见夜里的星辰之光,但碎星遥却在这里,她环住他腰际的手不由又紧了些……
星之所在,沐浴晨曦来临消失于无尽。她茫然而清醒,过往的回忆仿佛星辉未明时忽隐忽现。思绪的微语浸透在内心深处,坚强曾落泪,软弱也无可厚非。于是面对渐近的死亡,她的眼眶泛起水雾,只为追忆曾经逝去的宝贵。脑海间,跃然跳出一首歌的只字片语——伴随某种安静哀戚的小调。
然后,两人一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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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之上。
山药凝视着自己的手掌,默然愣住。纤长的手指握成拳状,然后缓缓放下。地平线升起一丝亮光,黎明破晓。银发在风的轨迹中肆意张扬,紫色的凤眼淡漠的注视包围他们的火光。长腿踏出一步,铃声发起清脆的声响……
他,遗忘不掉她最后看他的表情。虽然仅是匆然一瞥,但挥之不去。
她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仅是维持少倾,随后淡漠与释怀在她脸上交相辉映。在她明知自己妖力迅速逝去的瞬间,那些温柔的眼光在看向他时突然抽离。她的唇角缓慢的往上扬起,讽意十足,又泄漏着浓重的邪恶意味,似乎还有某些怜悯的情绪在里边。那像是在说:你会后悔的。
宫殒寒灼轻拍他的肩膀,若有所思的询问并提醒道:“你怎么了?小心点,我一个可架不住他们这么多人联手。万一他们要是动手的话,你别管我先跑再说。”
眉宇轻拢,但山药还是默默点头。“要走,一起走。”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荆紫藤挡在他们面前,以其蒲柳之姿却丝毫没有给人危险的感觉。手指缝隙间伸出四枚黑色长针,他警告道:“这次可是含毒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断修魂默默走至死亡绝地边缘,居高临下的望着深不见底的鸿沟。一向引人酥麻的声音变得极为平淡,平淡到有种诡谲的不寻常。
“尸牙……”
轻轻淡淡的吟声唤不醒葬谦循的神智,那双淡蓝的鹰眸依旧无神无主。可明媚的暖意却在一点点消逝殆尽,连炙热的红发都有股被凝结的感觉。位于众人上方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葬谦循在此时缓缓的爬起,淡然的哼问。“嗯?”
黑色刘海被风吹起,妖冶魔冷的鸳鸯瞳眸酝酿着至深至恶的冰寒。他忽而牵起唇化出抹极是慵懒极是邪魅的笑弧,“她不会死,我不允她死。”
“嗯。”单音无起无伏。葬谦循拍了拍沾染灰尘的裤子,妖魅的黑莲无须特意催发便无所顾忌的满布他周身的每个角落。紫白的妖力不断茁壮,隐隐透着巨大的威压。众人头顶上的墨色云彩越见厚实,雷鼓声震天,电光骤显骤灭。这几乎吸引了全部的注意,除了断修魂与葬谦循两人。后者微一抬眼,视线相撞。葬谦循说:“盟约依旧在的一日,她便不会有死在我眼前的一刻。”
白紫色的电光劈开夜!滚滚雷声犹如惊涛骇浪连绵!
“轰隆……轰隆、轰隆……”
淡蓝色的瞳眸越见深邃,由冰蓝转换为深蓝,再由深蓝化淡紫、深紫……葬谦循身上的黑色莲记仿若有其生命般在他小麦的肌纹间攀越,黑莲的印记争先恐后的爬满其右边眼睑边缘消失,尖锐如猫似的瞳仁扭曲变形成缩略绽放的莲。白紫妖气霍然飞涨,在场的其余三人感到一股危险从葬谦循的身上窜起,不由皆退若干距离。
“很痛吧?”断修魂问道,但听其语气绝对不包含关心。
“还好。”热汗如溪,葬谦循擦去眼角淌落的汗渍,原本淡蓝的眸竟回返成迫人而神秘的暗紫。
“是么?”断修魂惋惜的幽吟着,又似是嘲笑着葬谦循的嘴硬。他抬起头,宛如刚刚才注意到天空中的异像。他桃花眼中突然多出份狠绝,映彻其古怪的眸色更显诡异。“阔别百年,不介意再与我合作一回吧?”
“他们?”有丝狂傲的笑意绽在唇边,葬谦循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山药和宫殒寒灼后,又将目光正式锁定包围住他们的妖怪。“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点?”
断修魂朝宫殒寒灼他们瞥去一眼,“你们三人现在有三种选择。一,主动帮我清除那群杂碎。二,我用幻术强迫你们帮我清除那群杂碎。三,现在自杀。”
闻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