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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震惊地瞪大双眸。
“对不起。”贺星扬急急地道歉,“我只是想试试你对我有多关心,没想到竟然伤透你的心。
我见你哭成那样,更加不好意思就那样醒过来,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生气。可是……我还是不忍心,所以……”他偷偷瞧了她不敢置信的神情一眼,充满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一进来你就已经清醒了?”
贺星扬点点头。
纪薰然不敢相信,“可是你的体温那么低,身子那么冰冷。”
“我是虚弱,但还不至于死。”
“可是医官也说……”
“那是我要求他骗你的。”
怪不得那时医官一直逃避她的眼眸,原来是心有愧疚!
纪薰然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一股高涨的愤怒,“所以一切都是你在整我啰!”她的语气冰冷。
“我并没有要整你的意思。”他辩解道:“只是想听你的真心话而已。”
而她果然跟他说了一大堆真心话,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甚至还向他求婚!
主动向一个男人求婚!──从前就算杀了她她也做不到这样的事,现在竟然……她真是笨蛋一个,竟然被他耍得团团转!
“听到你答应我的求婚,我真的很高兴……”
纪薰然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在作梦?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她狠狠地瞪着他。
贺星扬一阵苦笑,“你生气了吗?薰。”
其实不用问他也明白,她一定气炸了!他真不应该如此老实向她招认一切的。
“你可恶极了!”她恨恨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门外的景象令她凝住了脚步。
舰队上所有高级军官不知何时都结束了岗位上的工作,一起涌到医护室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室内的一切。
有几位军官的唇边还漾着笑意!
他们一定全都看见了,说不定连她说的话也全都听见了。
纪薰然急忙旋回身子,不敢接触他们的眸光。她感到全身的体温都直线上升,脸颊尤其烧烫,一种屈辱且自尊受损的感觉深深地攫住她。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造成的。
“天啊!”她将双手伸入自己的发内,用力跺了跺右脚,“我恨死你了,贺星扬!”
然后,她匆忙地夺门而出,看也不敢看一眼那些聚集在门口的军官们。
“薰,薰!”贺星扬焦急地直起上半身,却马上又因一阵剧烈的疼痛而倒回枕上。
“你们──”他命令着门口的军官们,“快帮我追回她埃”
众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移动脚步的意思。
“喂,你们──”贺星扬大口地喘着气。
“老大,”田中首先代表众人发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自己闯的祸得自己收拾,我们可无能为力。”
“是呀,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骗女人答应他的求婚,”舒兹亦是语带嘲谑,“要是我也会生气。”
“而且要骗就应该骗到底,有人笨到半路自己招供一切的吗?”
“这种蠢事大概也只有司令官做得出来吧。”
“难怪人家不高兴,没当场甩他一巴掌算是客气的呢。”
“这么看来,纪中校的风度还算不错嘛。”
“人家是女中豪杰。哪像司令官──简直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还亏他号称什么军神呢!”
“唉,我们怎么会跟到这种长官呢?”
“真是遇人不淑埃”
“这句话是女人说的,你有没有一点国学修养啊?”
“怎么会是女人说的呢?”
“这话的意思是……”
贺星扬听他们从数落他的不是到彼此之间唇枪舌剑,只能无奈地翻翻白眼,“你们眼中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司令官啊?我可是受了重伤的病患呢,居然还在我房里争论不休。”他忍不住抱怨着。
乌兹涅夫闻言沉稳地一笑,“我们本来是很同情长官的,谁教长官自己行止不端呢?身为属下的难免就失去敬意了。”
“说得好!”田中大声鼓掌,“该检讨的是老大自己。”
贺星扬只得放弃在他们面前端架子的努力,这些家伙是永远不可能记住他们之间存在着军阶差异的。谁救他平常 惯坏了他们呢?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命了。
“算了,算了,你们滚回去吧。”他无奈地,“让我这个伤患安静一会儿。”
“老大不问问外面的战况?”
“何必多此一问?”他半嘲弄地,“看你们这些家伙还有时间在我这里闲磕牙,就知道外面的事情大概已经解决大半了。”
“很荣幸老大如此信任我们。”田中得意地。
“我哪是信任你们?我是信任我自己订下的作战方针。”他语气嘲讽。
田中脸上得意的微笑蓦地消失,“你这话太毒了吧?老大。身为司令官的人讲出这种话不觉得太没度量了吗?”他指责着贺星扬。
“怪不得纪中校死不肯答应他的求婚。”
“谁愿意嫁给这种男人啊!”
看样子这一辈子他们都会拿这件事当作嘲弄他的笑柄了。
贺星扬暗自在心中叹气,他真是有够不幸!
这时候,他的救星终于出现了。旗舰医官走进病房,对众人宣布会客时间已过,“司令官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
感谢医官!贺星扬充满感激地望他一眼,他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了。
众军官们这次倒没有争论,乖乖地就要走出房门,反倒是贺星扬扬声喊住了他们。
“如风人在哪里?”
“长官是指杜如风?”雷恩中校首先答腔。
“嗯。”
“在禁闭室。”
贺星扬一怔,“为什么?”
“他犯了军法啊,长官。意图谋杀上级可是死罪一条。”
“那只是个意外。”贺星扬冷静地。
“司令官似乎有意替他脱罪。”舒兹了然地瞥他一眼。
“我相信他此举并非有心。”
所有的人都一阵沉默,他们并不认为杜如风可以逃过军法审判。
“告诉总部这只是一个意外。”贺星扬简洁地下令。
“如果老大认为这是意外那就算是意外好了。”过了好一会儿,田中首先扯着大嗓门,“我看那小子也不至于敢再做一次这种事。”
众人一起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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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银河历四二零年九月前朝的旧贵族们所引发的大规模内战终于在两个月前落幕,帝国皇帝乔立亦因此次内战而颇感心力交瘁,于上月将皇位传给太子乔云。
充满理想与改革气氛的帝国历史新页宣告开始。
当然,因此次内战立下许多功勋而连升两级的军神自然在新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事实上,新任皇帝一登基,第一个下的人事命令就是擢拔贺星扬上将由武官转任文职,担任帝国的军务尚书,负责处理帝国军务。
虽然对许多军人而言,这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职位,但贺星扬在接到这个人事命令的第一个反应却是直奔“云石轩”,找当今皇帝理论。
原本他是准备了一套慷慨激昂的说辞,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推掉这个烫手山芋,无奈乔云辩才远胜于他,四两拨千金就让他哑口无言。
一直以退役为职志的军神现在竟只好端坐在尚书府宽阔的办公室,蹙眉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
他从来不晓得,这个国家的军务会庞大到得令他从早到晚不停地工作,再加上前任那位总是身体不适的老人,累积了如山的文件送给他当就职贺礼,使他自上任以来两星期,每天一进办公室就会瞧见一座新的小山,而且上头全盖了大大的红色印子──“最急件”
天啊,哪来这么多最急件?
这个国家不就是控制了半个银河系嘛,怎么就会有这许多琐碎的事务,而且这还只是属于军务的范围呢!
他实在同情乔云,身为皇帝的他日理万机,工作量想必比他多上数倍不止吧。奇怪的是,那小子仿佛还游刃有余。
而他,却已经累得快不成人形了。
更可悲的,昨天他的秘书官向他提出了辞呈。那家伙也不过快六十岁嘛,干嘛急着告老还乡呢?
满怀郁闷的他似乎忘了自己可是年仅三十一岁,就满脑子退休的念头了。
“唉,我真是凄惨埃”贺星扬对自己同情地摇摇头,提起笔来就要批阅公文。
洁姬的声音令他自文件山中抬起头来,“看样子长官做得颇有怨言。”她带着满脸微笑。
“你怎么来了?洁姬。”贺星扬惊喜地起身迎向她。
自从他转任军务尚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第十舰队的旧部属会面。
“我来向你辞行的,长官。”
“辞行?”
“我已经服满志愿役,今天开始就回复老百姓的身分了。”
贺星扬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洁姬并没有穿着军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柔雅秀丽的羊毛连身裙,耳上垂着同色的耳环。
“你退役了?”
“是的。”
贺星扬简直要嫉妒她了,他无奈地撇撇嘴,“退役也是我最大的希望。只可惜……”
“长官天纵英才,哪能躲在家里浪费生命呢?”洁姬半戏谑地,“我们是普通人,申请退役没一个人会觉得惋惜,长官就不同了。不论帝国的平民还是军人都仰望军神的领导呢。”
“你是故意气我的吧?”贺星扬半无奈地,“明知我是个懒散的人,最向往的就是无所事事的生活,现在这种日子可累惨我了。”
“尤其又喝不到上等咖啡。”洁姬俏皮地补上一句。
“没错。”贺星扬长叹一口气,“这是我认为生活无趣的主因。”
“要喝到好咖啡也不难,”她微笑道:“把纪上校娶回家不就得了。”
哎,薰。
“你以为我不想?”他白她一眼,“问题是她现在对我若即若离的,一会儿熟稔得像多年好友,一会儿又拒我于千里之外──实在搞不懂她心中在想什么。”
洁姬闻言,迸出一阵银铃般的大笑声,“活该!”她毫不同情这位前任长官,“谁教你受伤时要将她整得哭得死去活来,当然得承受一些小小的报复。”
“我并非有意如此。”他辩解道。
洁姬棕色的美眸笑望他一会儿,“再求一次婚不会吗?长官。”
“再一次?”他愣愣地。
“没错。”
“可是她余怒未熄呢!”
“那就设法让她平息呀,”她嘲弄他的迟钝,“你不会笨到不知道怎么做吧?长官。”
“这个嘛……”贺星扬沉吟着。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建议了,长官。”她浅浅地笑,“虽然是点到为止,相信对长官还是有帮助的。”
贺星扬凝望她数秒,“退役以后要做什么呢?洁姬。”
她低敛星眸,“我想去麦哲伦行星。”
贺星扬缓缓自嘴角扯起一丝半愉悦半嘲弄的微笑,“去找如风吗?”
内战结束后,杜如风在他与乔云的掩护下虽然免除了狙击长官的军法审判,但仍因个人过失导致上级陷入危险而被逐出军队,解除了军阶。
现在的他据说准备在麦哲伦首府开一家小餐馆,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是的。”洁姬忽然勇敢地扬起眼帘,直盯着贺星扬,“我要去找他。”
对她在不自觉中所流露出的决心及情感,贺星扬的反应是十分感动,他早认为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温柔地说道:“如风会很高兴的。”
“我希望如此。”她声音细微。
望着洁姬的背影随着向中央合上的大门消失,贺星扬微微一笑。希望这次会面将是他们两人另一个开始。
他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凉透的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