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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本的手轻轻颤抖着,抓起了尼娅一束头发……魔女们的长发都是漆黑如夜,飘逸如云,抓在手里柔滑无比,很多时候罗本将纳兰或者尼娅的长发拿到手中细细的摩挲,偶尔还会恶作剧的打个结。
然后,现在尼娅的长发已经白了一半,而且干枯,粗糙……
魔女们的长发大致可以算是魔女们生命力的一种表现,很少能看到白发的魔女,那是因为一旦魔女们的长发变白,也就意味着魔女们开始衰老,那个时候距离魔女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就很短暂了……
尼娅要死了……罗本意识到了一个让自己震惊无比的事实。
“尼娅?”罗本不敢相信的轻轻抚摸着尼娅的面庞,尼娅虽然已经有了女儿,而且历尽艰辛,可是尼娅现在还十分年轻,还有一大半的生命没有走完,怎么可能会这样?罗本简直难以相信。
尼娅的脸和她的手一样显得有些冰冷……罗本呼唤几次,尼娅依旧沉沉的睡着。
“纳兰!!”罗本不由一声大吼。
默默的,纳兰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尼娅的床边,“主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尼娅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尼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罗本无比激动的问道。
纳兰在尼娅床边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尼娅的手,“主人……你离开的那一天,母亲就已经病倒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过门。”
“什么……什么病?尼娅的身体虽然有些弱,但一向健康,这个我再清楚不过!”
纳兰轻轻抽了下鼻子,“就在母亲决定……不再让主人回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母亲就病倒了,呵……”纳兰笑着流下了泪,“母亲说……我们,还是消失吧,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东西,不该去打搅别人。”
“尼娅……她这么说?”罗本惊愕无比。
“母亲还说……大家能相聚一场,虽然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可是也很值得庆幸了,但是……虚幻和真实毕竟是有区别的,所以……也该好好的区分对待才对,那次召唤主人回来,见到主人欣喜无比的样子,而且……主人还要母亲改了称呼,在主人走后,母亲就对我说,还是让一切结束吧!”
罗本心中一阵懊悔,当时自己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没想到尼娅在自己走后居然会改变主意,险些误了大事。
抓着尼娅的手,一缕精神力探进了尼娅的身体,罗本打算为尼娅治病。
对此罗本极有把握,只要人是活的,只要还有口气,那么自己就有把握把对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有这个能力的。
然而精神力在尼娅的身体内转了一圈,罗本却吃惊的发现尼娅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妥,单纯的……实在衰老!
“纳兰……尼娅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的!”
“主人……母亲,已经没有任何念头在活下去了。”纳兰轻轻的摇头,“母亲说,这个世界就要崩溃了,一切的一切,好不容易又重新复苏过来的东西还是难免消失的命运,我,大家……所有人都只有迎接化为虚无的命运,而本来这些是可以避免的,母亲说……她愿意承受这所有的罪孽,只求……只求……”纳兰泣不成声,“只求主人能在真实的世界中好好的活着。”
罗本的心震颤不已……
“母亲说死固然没有什么,但是自己擅自做了决定却要大家一起陪葬,母亲无法原谅自己就那样轻易的死去,所以……病倒之后,母亲依旧坚持的活了下来,每天只能清醒很短的时间,母亲会用这段时间吃些东西,打扫一下屋子,之后就会再次沉睡。”
罗本想起了自己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自己从前使用过的,一尘不染的日常用品,顿时心酸无比。
“母亲没有生病,就像主人说的,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但是……母亲的心死了!她现在只是在赎罪,想用自己承受痛苦的方式赎罪!”
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只是在为了赎罪而活着……看着尼娅苍白的面孔,罗本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这个聪慧的女人,最终却选择了一种最笨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长叹一声,罗本走过去安慰的轻轻揉了揉纳兰的头,“纳兰,尼娅每天什么时候醒过来,告诉我。”
纳兰看了一眼在床边的魔法沙漏,说道:“应该快了,昨天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这段是时间……母亲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也就是说很快就要醒过来了。”罗本点点头,“纳兰,你先到外面守着,我陪尼娅说说话。”
纳兰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助的看了看罗本,默默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边却又站住了脚步,猛的,纳兰急转过身体回头一把扑进了罗本怀里,无比激动的说道“主人,救救母亲吧!救救她吧!”
“放心吧纳兰,一切都会好的,主人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纳兰红着眼睛离开了,罗本坐在床边,静静的等待尼娅醒来。
魔法沙漏中的砂慢慢的落下,罗本感觉时间过的异常缓慢,似乎过了好几个小时,尼娅的身体终于稍微的动弹了一下,罗本立刻一抓尼娅的手,“尼娅,醒一醒!快醒醒!”
“啊……大人……”还没睁开眼睛,尼娅已经声音微显急促的呼唤“尼娅,是我,是我!”罗本不由微微激动。
缓缓的,尼娅睁开了眼睛,正和罗本四目相对,望着面前这熟悉的双目,罗本感到十分的哀伤,这一双如秋湖静水一样荡漾着柔情的双眼已经神光涣散,失去了那份美丽的颜色,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的生命力在慢慢的流逝。
尼娅轻轻的笑了,“大人……”
“尼娅……”罗本想说什么,但是声音却忽然卡在了喉咙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重重百般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罗本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对面前的女子说些什么。
尼娅脸上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笑意,“真好……还能见到大人的样子,在那个世界……一定有好好的生活吧,呵……也不知道,那个尼娅讨不讨大人喜欢。”
罗本有些愕然,“尼娅?”
尼娅的双眼无神,似乎没有焦距似的望着前方,罗本忽然间意识到,尼娅似乎根本没有在看自己。
“大人……对不起,尼娅……是最狠毒的女人,可……尼娅也非常喜欢大人啊……那么多在一起贴身厮磨,去最终还是没能成为大人的女人,尼娅感觉好遗憾……”
“尼娅?”罗本惊呼失声,尼娅似乎根本看不见自己,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
“呵……纳兰,母亲是不是个淫荡的坏女人,现在还想着这些事情?”尼娅忽然苦笑着问。
罗本的双眼微微湿润了,尼娅已经看不见东西,听不到声音了吗?
“可是……刚才做梦的时候,大人紧紧抱着我,亲吻,抚摸……呵呵,很奇怪对不对。”
“尼娅……”罗本紧紧的攥着尼娅的手,极力控制不让自己的泪滴下来。
“纳兰,轻点……你今天……”忽然之间,尼娅神色微微一怔,紧张了起来,“你……你不是纳兰!”
“尼娅……”罗本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尼娅的身体,热泪盈眶,大声喊道:“尼娅!是我啊!我回来看你了!你听听我的声音,听一听……”
尼娅猛然被抱住顿时一惊,极力的挣扎了几下,身体就无力的软了下来,呼吸也渐渐的急促起来,“你……你……”
罗本差不多可以肯定,尼娅认出了自己,虽然看不见,也听不到,但是从前很多时候自己也喜欢拥着尼娅,有时也睡在一张床上,彼此甚至都熟悉对方身上的味道。
轻轻的,罗本吻了一下尼娅的脸颊。
虽然罗本对于尼娅是经常会有一种极度动心的冲动,否则也不会和一个不想有身后纠葛的女人这样亲近,不过罗本也知道自己不能越线,平时最多的也只是拥抱,即使是亲吻也极少亲吻嘴唇,罗本习惯在尼娅脸颊的一个地方亲吻,有时还会伸出舌头舔一舔调戏尼娅……
尼娅全身一震,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大人……你还是回来了啊……”尼娅幽幽的一叹,手掌慢慢的抚摸上了罗本的面庞,“一定……非常痛恨尼娅了吧……”
“不……不会!”罗本一再的亲吻着尼娅的脸颊,只想告诉尼娅自己在这,自己这在这里抱着她。
尼娅轻轻的笑了,“这一会儿……比大人平时几年中亲我的次数都多。”手指触碰到罗本的眼睛,尼娅的指尖微微一颤,“大人,你哭了……”
罗本抓过尼娅的手贴在唇边,一时间心中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一眼看见尼娅手指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罗本心中又是一痛,尼娅这个样子要想去外面收拾自己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困难!跌倒过多少次,受伤过多少次……
尼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幽幽说道:“大人,回去吧……这里并不是你的世界,我们……也都不属于大人,真正属于大人的尼娅,属于大人的纳兰其实就在大人的身边,这里……只是一些幻影罢了。”
“不,不是的!不是幻影!”罗本含泪的摇着头。
感觉到罗本在摇头,尼娅又说道:“大人,一切……都结束了,幻影终归是幻影,大人既然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就该安心的,好好的珍惜那些险些失去的亲人和朋友,一个灵魂,怎么能在两个世界中游荡?大人……如果怜惜尼娅的话,就去好好疼尼娅的真实吧!尼娅的幻影虽然会消失,但是……尼娅却会一直陪在大人身边的。”
罗本紧紧抱着尼娅,知道自己说的尼娅听不见,已经不再说话,不过罗本心中坚决的打定主意,一定要救回尼娅,无论如何也要!
既然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这个世界上,那么一切……也就由不得尼娅了,就算是死,也要经过自己同意才行!
“尼娅……你先好好的休息,我很快就在救你!”再一次轻轻吻了吻尼娅的脸颊,罗本让尼娅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主人……”罗本一出门,纳兰立刻迎了上来。
“尼娅醒了,你进去陪她吧,我有些事要办,很快回来!”说完罗本转身就走,走到楼梯口向着楼上喊道:“芭莎!你们都过来!”
立刻一阵脚步声传来,芭莎和蒂娜她们十几个魔女怯生生的出现在了罗本的面前。
或许是现在罗本的表情有些严肃,或许是刚才的话说了的重了一些,芭莎她们看起来都有些不安。
罗本的目光一一的在所有的魔女脸上扫过,这才点点头,“很好……看到你们还活蹦乱跳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不过……我也很不满!我离开这么久你们居然也没有劝说纳兰让我回来!”
魔女们心虚的底下了头,谁也不敢说话。
“不过现在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跟我走!按我说的去做!”说完罗本快步的向外走去。
芭莎和蒂娜她们小心的互相的看了看对方,希蜜在边上嘀咕道:“似乎……大人没有生气呢!”
“那还不赶快跟上!”芭莎第一个跑了出去。
萨拉斯特地处偏僻,虽然经过多年的建设,魔女们也是云集而来,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城市,但依旧改变不了地处偏僻这个事实,在周围,有老大的荒原和森林,罗本对周围的地形自然极为熟悉,很快带着芭莎她们来到了最近的一片森林之中。
“现在,教你们一个魔法,你们不一定能学会,但是学会的并且能用好的,我就不追究她这段时间没有为我劝说纳兰的过错,明白了吗?”罗本回过身,沉下脸来说到。
“呃……明白了。”芭莎赶紧点头。
“大人生气的样子好奇怪。”希蜜忍不住又嘀咕。
“希蜜,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