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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战争，真的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美好而富有希望吗？
在雷姆看来，事实刚好相反。
截至目前，魔族仍没有损失任何一支军队。就算他们屡屡战败。不停的后撤以缩短防线，可是人类仍未有任何实质性的战绩。
除了一张又一张虚有其表的捷报。人类没有一次把握住了战争的节奏。
即使蓝斯所指挥的中军一马当先，长驱直入，成功突入了军事要地，可无尽之森毕竟是魔族的主场，缺乏补给的人类士兵很快就会陷入孤立无援、进退两难的窘境。
士气低落，物资匮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结局。
这还不算完。
与此同时，驱魔军东、西两大路毫无悬念的被魔族大军缠得死死的。平原作战，完全是真刀真枪的较量，动不得半点儿滑头诡计。
就算人类拥有成百上千的不怕死的士兵，他们也无法跨过魔族坚挺、厚实的防线，哪怕人类用尸体堆积成一层又一层的尸山攻过去，魔族也能一个个将他们无情的击垮。
或许是宿命的轮回。蓝斯指挥下的驱魔军，缔造了和上次南征几乎一模一样的局势。
东、西两线的推进停滞不前，被迫陷入了以命换命的消耗战。对于人类来说，最可怕的就是消耗战。时间每流逝一秒，就有可能有一个人类士兵因为不适应无尽之森的糟糕环境而死亡，恰恰是这种毫无意义的非战斗损耗。对于任何一支部队的士气打击都是致命的。
徒劳的兵力交换，看不到希望；孤立无援的先锋军队，没有任何战果。
但凡了解军事的人都清楚，这次南征，驱魔军不但没有讨得半点儿便宜。反而完全把主动权拱手让给了魔族。别说是把魔族赶走，蓝斯大元帅能否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如果现在让雷姆选择。他一定会把蓝斯大骂一顿，然后告诉他，他犯了贪功冒进的兵家大忌，然后下令中军以最快速度撤回，掩护其他两路共同稳步推进。
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判断。
这次战争，究竟是必胜之局？还是贪功冒进？
蓝斯深得雷姆真传，并非酒囊饭袋之辈，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犯了贪功冒进的禁忌？
想要依靠自己的优秀指挥击败魔族，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雷姆老师都做不到的事，自己更不可能做到，蓝斯很有自知之明。
想要超越雷姆，想要改变历史，想要完成人类从未完成的壮举，除了依靠自己的力量，蓝斯还必须信任另一个人。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安洁莉娜不解的问。
“对于原罪之门而言，失态的发展还远没有脱离他们的控制。蓝斯并没有真正掌握这场战胜的胜局。”
雷姆能想到的事儿，原罪之门不可能想不到。一两场小胜利并不意味着真正的胜利，即使顺利突入腹地，驱魔军也未必利于不败之地。
所以，原罪之门根本不着急。
现在，爱德华需要做的事儿，就是让他们着急！
“想要让原罪之门上钩儿，安洁莉娜，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儿。”
“什么啊？”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当魔王么？”
“那、那又怎么了？”被当面戳破自己的野心，安洁莉娜有些尴尬。
“我之前答应过你，让你代替我担任魔王。你愿意吗？”
“你的确说过这种话没错啦……可是，难道那不是骗人的吗？”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安洁莉娜一时慌了神儿。
那次，安洁莉娜只是随口一说，得到爱德华的承诺后也并没有当真，只当做他在敷衍，于是也一笑了之。
她没想到，爱德华竟然愿意履行诺言，真的把魔王的位置让给自己。
“安洁莉娜，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魔王了。”爱德华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安洁莉娜的身体，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然、然后呢？你一定还有阴谋，快说！”安洁莉娜心虚不已，根本不敢与爱德华对视。
“安洁莉娜，不，我亲爱的魔王大人，我需要你……”
趴在安洁莉娜的耳边，爱德华小声的说。
“你、你竟然让我……诶？不是吧！”
第三十三章 倒计时
中央城。
捷报频频，每天早上起来，人们似乎都可以听到新的好消息。
蓝斯大元帅再次突破了魔族的防线，成功向无尽之森突入数公里，胜利就在眼前云云……
这类消息，人们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千篇一律的捷报让人摸不到头脑，人们不免怀疑，这会不会是假情报啊？
虽然蓝斯元帅的计划的确十分奏效——魔族显然没有在中路布防，对于人类闪电般的突进毫无办法，仅存的少量守军在勇者面前也只是一坨坨主动送上门的肥肉而已。
但是……为免有点太过顺利了吧？
声东击西并不是十分复杂的战术，要是依靠这种并不高明的战术就能打败魔族，那人类也犯不上跟魔族纠缠数百年了。
就算被蓝斯的闪电战打得措手不及，在收到消息之后，魔族也可以第一时间抽调部队填补中路的防守空缺，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蓝斯杀进他们的领地。
难道说，这是魔族的阴谋？真正被算计的那一方并不是节节败退的魔族，而是自以为是的蓝斯？
诱敌深入，故意减少中路的防守，放任蓝斯深入无尽之森，然后在他们孤立无援之时，给予他们迎头痛击？，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的话，这一张张捷报，就变成了死亡倒计时了。
不过，有一个人却始终都带着笑容。
雪拉摇头晃脑的坐在凳子上，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好消息。这几天，雪拉一直颇为兴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事已至此。轮回之门已然开启，再没什么能改变世界线了，所以，她也根本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什么是轮回？为什么要改变时间线？雪拉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布鲁诺半个字儿都听不懂。
“布鲁诺，你怎么看啊？”
“教皇大人，您是指什么？”布鲁诺恭恭敬敬的问。
今天，雪拉的心情似乎不错。她早早把布鲁诺叫了过来，漫无目的聊起了天。
“我当然是指驱魔军啦。”雪拉眨了眨眼睛，盯着布鲁诺问道，“你说，蓝斯能战胜魔族吗？”
“呃……”布鲁诺一言不发。
从早晨到现在，雪拉都是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似乎只是想和布鲁诺聊天。但是现在，布鲁诺很清楚，雪拉今天找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聊天那么简单。
“呵呵，被发现了吗？”
“什么？唔……”
心头如遭锤击，下一秒，布鲁诺感到了一股骇人的压迫力。
雪拉的笑脸。此刻再也没有一点儿的温柔，或者说她的温柔落在布鲁诺眼里，全都变成了邪恶的嘲讽。
这家伙一定又在对自己读心！她在窥探自己的思想！
想到这儿，布鲁诺冷汗直冒。
“干嘛这么紧张啦，放轻松。我不会对你怎样的。”雪拉笑呵呵的说。
“……”
“不信吗？”看破了布鲁诺的顾虑，雪拉撅了撅嘴。有些不开心，“我向光明神发誓，我绝对不会杀了你。这样一来，你总可以安心了吧？”
“唔……”
听到雪拉的话，布鲁诺不仅没有一点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雪拉的话根本不是安慰，她分明在对自己说：你心里想的一切我都清楚，不过，我并不想杀你，放你一条活路，所以，你最好赶快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就算是光明神也保不住你！
“你、你想问什么？”
忍着滔天的恐惧，布鲁诺一字一字的说。
“呵呵，我只是想问你，他认为驱魔军能不能取得胜利？”
“他？”
“布鲁诺，不用再装傻了，你很清楚他是谁。”逼近布鲁诺的双眼，一道诡异的光芒从雪拉血红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告诉我，布鲁诺，他认为驱魔军会赢吗？”
“他说，蓝斯会输，魔王会活捉他。”
说完这句话，布鲁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么。”
雪拉轻轻踢开布鲁诺的身体，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大教堂。
“是时候把灾厄找回来了。可是……”
“爱德华，你，还愿意用它么？”
无尽之森，某处。
“我亲爱的魔王大人，我需要你……”夜学着爱德华的口气，慢悠悠的说，“真是恶心，主人，您为什么会说这种恶心的话呢？”
再次离开赤血部落，回到军队营地，夜带着嘲讽的笑容，逐字逐句分析着爱德华的恶心之处。
“啧……哪里恶心了？不要断章取义啊，那句话不是还没说完吗？还有后半句！后半句才是重点！”
“不，主人，您不用再解释了。故意说出容易让对方产生歧义的、暧昧的发言，让对方误解您的意图，从而令对方听从您的命令。”夜挑了挑眉毛，“难道，夜说错了么？”
“不，我才没有，我不喜欢幼女，所以，我才不想让安洁莉娜误会我的意图！”爱德华实话实说。
“主人，那也就是说，您曾经对勇者做出的那些暧昧的发言，就全都是因为您喜欢她喽？”夜眯着眼睛，语气异常冰冷。
“喂，你究竟是用什么逻辑得出这样的判断啊？”爱德华快要崩溃了。
“不知道……”
不负责任的别过头，夜懒得解释。
“咦，你们在聊什么？”这时，艾米莉亚突然走了过来，“爱德华，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蓝斯正找你呢，快跟我过来。”
试图拉住爱德华的手，可是艾米莉亚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重重抽了一巴掌。
“夜和主人正在聊天，勇者，请你闭嘴！”看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夜如临大敌。
“你说错了……我不是勇者。”捂着自己被夜抽红的手背儿，艾米莉亚摇头否认。
现在，艾米莎夏才是公认的勇者，而她只不过是个过气的、无人知晓的英雄罢了。
“噢，是嘛？认清自己的无能和懦弱也是进步的表现，恭喜你啊，自甘堕落的勇者大人。”夜笑着说。
“哼，你这个人类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说我？”艾米莉亚不甘示弱，厉声反击吗，“我真替生你的父母不值！”
“你！”
“好吧好吧。”爱德华自暴自弃的捂住了耳朵。
人类和魔族的战争仍未结束，而她们两人之间的战争，再次拉开帷幕……
第三十四章 选择牺牲，或是选择放弃
但凡是战争，牺牲无可避免。
无论哪一方获胜，另一方总是会沦为战争的牺牲品，成为对方胜利的垫脚石。
成王败寇，这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题，不得出最后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停止。
不过，对于爱德华来说，除了给出或黑或白的答案，还有另一种方法。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
爱德华的方法，就是牺牲自己。
只要挨一人一巴掌，战争就能暂时告一段落，恢复和平，爱德华认为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哪怕这和平转瞬即逝。
永远妥协下去，永远都不加入任何一方——似乎只要这样做，爱德华就可以永远不付出牺牲而获得他想要的幸福。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妄想。
非黑即白，非死即生。这就是轮回，这就是命运，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更没有任何越轨的侥幸。
如果让雪拉看见爱德华这幅模样，她一定又会说爱德华是个贪心的大变态了。
不是因为他的贪心，雪拉也不至于和他一同陷入轮回，受尽折磨，永无翻身之日。
是黑还是白，是死还是生？在不远的将来，爱德华就会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坦然放弃一方，将其当做牺牲品，为另一方的胜利庆祝欢呼，然后，彻底与牺牲品说再见，抛下曾经海誓山盟的承诺。带着自私的笑容，踏上另一条崭新的旅程。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