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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没作废,密码也没失效。
他立即打电话通知朋友,朋友说:“你牛,刚才还说没用过QQ,现在就能变出六位数的号?强烈地鄙视你这种特权阶级!”
很快搞定了朋友的问题,但郑谐却没了睡意。他把这个不曾用过的软件从头到脚研究了一遍,很快就上手了。
他改成隐身方式,查看记录与好友名单。聊天记录是空白,而好友名单里只有一个人,“呵呵地笑”,头像是一只猫的图像。那猫他认得,正是和和几个月前创作的那个形象,此时那图案灰暗着。他点开签名看,一串怪声怪气的象声词:哈哈嘿嘿呼呼嘻嘻吼吼……
看起来她最近心情还不错,郑谐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号码没被注销的功劳主要在于和和一直在定期地登陆,每次登陆后,她还会留一个邮件作记录,差不多每两个月一个。
第一个邮件里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浪费掉这个号码,可怜我为了从别人手里抢到它,替人家做了一个周的劳动力,免费画了几十张图。以后再也不送你生日礼物了。”
后来几个邮件大多是“X月X日X日筱和和到此一游”,她心情好时会写几句当天的见闻,比如“今天薪水涨了,我去网上败了那条琥珀手链,生活真美好”,心情不好时会骂人,写一堆乱码,在后面骂:“XXX和XXX,贝戈戈与春虫虫!”
郑谐很奇怪自己居然立即看得懂那是“贱”与“蠢”的意思。和和被管教得很严,这基本是她最高的骂人水准。
也有特别一点的,去年的今天,和和发的邮件容量很大,里面塞了几十张被她PS恶搞过的他的照片,从1岁一直到29岁,她还在下面留言:“我敢说这里面有几张照片你自己都没有,我很厉害吧。”
这样的邮件显示的都是“我自己的邮箱”发来的,看起来就像一个神经病在自言自语,他边看边觉得十分有趣。
她最新的一次登陆显示是在一个半月以前,但是这一次没留言。
此外邮箱里还有一些她用别的邮箱发来的邮件,都是些搞笑的图片与文字。他平时很少上网与看闲书,更不会看这些无聊的东西。此时一一地看过来,当读完最后一个邮件时,发现已经过了凌晨。
他又看了一下好友栏里唯一一个头像,仍然灰着。正准备关掉电脑时,却见屏幕右下角浮现出一条信息框,提示“‘呵呵地笑’给您发来邮件”。郑谐点开看,邮件只有一幅有燃着的蜡烛的动态生日蛋糕图片,以及四个字:生日快乐!
郑谐发了一会儿呆,关掉了那个页面,连着软件一起关掉。
过了几秒钟,他又重新登陆,点开与和和的对话页面,写上一句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一秒,两秒……足足过了十几秒,那边终于有了回应:“你是谁?”
郑谐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又过了半天,和和又发回留言:“哥,真的是你吗?”
郑谐觉得这种局面比谈判僵局还要让人尴尬。他输了几个字,删掉,又重新输入,再删掉。
他很不适应这种交流方式。他与任何人交流,包括在国外的时候,只有两种方式,或者电话,或者邮件。
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重复了一遍他的第一句话:“很晚了,不要熬夜。”
“你怎么也睡这么晚?”和和没等他回话,又加了一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然后……我又转赠给嫂子了。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郑谐发现自己语言障碍了。他又过了半天才勉强打了一句:“不介意。”
想想还缺了什么,又加了一句:“谢谢你。”
和和发了图片过来,却只显示了一个X。
他在屏幕外与屏幕内同时沉默着,最后与她告了别便关掉了电脑,去阳台抽了一支烟后,回到杨蔚琪身边躺下。
杨蔚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天亮了吗?”
“没,才两点。吵醒你了?”
“你感冒了还这么晚睡?”她凑近他的睡衣嗅了一下,“咳嗽那么厉害还抽烟。你心情不好吗?”
“没事。你睡吧。”
郑谐听着身边的呼吸声更加轻微与平缓,显然她又睡熟了,而他自己仍没什么睡意。
平时一旦过了下半夜还没睡,他就会失眠,所以他总是尽量避免熬夜。
想到天亮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轻轻地起身去吃了两片安眠药,勉勉强强地在天色渐亮前睡着了,醒来时连杨蔚琪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21…言不由衷(1)…修改版
终于你重新又过着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愿意泄露心里的难过仿佛都在躲避些什么谁也不敢轻易打破沉默
——《言不由衷》
郑谐与杨蔚琪按部就班地准备婚事,订婚纱,拍照片,准备结婚用品。大多是杨蔚琪在安排,郑谐完全放权。
拍婚纱照那天恰好大雪初霁,拍外景时选在郊区的一处庄园,四处银装素裹,阳光从云层透出,映得雪地银光闪闪,美丽异常。
那日杨蔚琪只担心郑谐久久不愈的感冒加重,每拍完一组顾不上自己衣着单薄先给他披衣。郑谐又特别配合,耐性十足,听任摄影师摆布,笑容姿态皆到位,几位助理小弟小妹艳羡不已,暗称这是自入行来见过的最合衬又最亮眼的一对,容貌好,气质佳,更难得的是相敬如宾。连摄影师也大赞他俩十分入镜
杨蔚琪翻着婚纱影集,偶尔叹息。
郑谐问:“拍得不好吗?我觉得还不错。”其实他也只大致扫了几眼。
“没有,是拍得非常好,几乎每一张都挑不出毛病来,完美得不真实。”照片拍得的确理想,几百张照片,几乎没有废片,每一张都能用。尤其是雪地外景那几张,十分梦幻。
“你们女人真是奇怪,拍得不好不舒服,拍得好了又胡思乱想。”
“是啊,可能我有一点婚前恐惧吧。你没有吗?”
郑谐顿了一下:“应该没有吧。”
“哎,不看了。你要不要给我的婚纱和礼服一点参考意见?”杨蔚琪递过一堆婚纱设计图,“你觉得哪一款好看?”
郑谐随便一翻:“都好看。”
“拜托别这么敷衍吧。”
郑谐把那堆图又快速翻了一遍,抽出一张:“这一款比较顺眼。”
杨蔚琪接过看了看,笑起来:“真是巧,我也最喜欢这一款。和和还说,你肯定不会看上她的设计。”
“谁?”
“和和啊。上回我见到她时,她在给福利院大班孩子们画插画,全是穿着礼服的女子,画得非常漂亮,我请她送我几张复印件作参考,结果她非常认真地重新给我画了一组服装效果图。”
郑谐呆了片刻说:“不是要到巴黎去订礼服?”
“热爱祖国,抵制法货。”杨蔚琪继续翻着那堆图,“名家设计看多了反而审美疲劳,我想换换风格。你看我自己设计的好不好看?”她又递过一张。
“哦,也不错。”
杨蔚琪哧哧地笑了几声:“违心。”
“巴黎的不买,那米兰的婚纱是不是也不错?改天我陪你去一趟吧。”
“怎么突然变这么积极了?你对这婚事筹备一直没什么兴趣的。”
“算了,随便你。”
当岑世要到Y城来开三天会时,和和搭了他的顺风车回来取几件东西。
她计划春节过后就去C城。她想换换环境,在那边工作一阵子,或者重新读书。
本想在妈妈身边多留一些日子,无奈仍是对A城的内陆气候不适应。这几个月她过得很艰难,流鼻血,咽炎发作,皮肤干燥失水,还冻伤过一回……几百公里的距离而已,她多少年也没调整过来。
和和是很难适应改变的一个人,连邻省三日游,都水土不服。
但跨了几个省的C城也是沿海城市,她曾在那儿读书,那里有许多旧日的同学,岑世春节后也会结束在这个省的工作,重返那里。所以和和认为她在那儿一定不会孤独。而和和的妈妈没阻止她的决定。
这一次她吸取教训,一抵达就给郑谐打了电话,结果被告知他正在外地出差,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第二天,和和与岑世一起吃过晚饭后,陪他去商场买衣服。
“明天中午我哥哥请我们俩吃饭。”
岑世抚额:“不去行不?”
“等过了春节,我们去了C市,你就解放了。现在就好人做到底吧。”
“其实我挺喜欢被束缚的感觉的。”岑世嘻皮笑脸,“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假戏真做吗?”
“你不是又有新女友了?当我不知道呢。”
“嗳,那是前女友。怎么?吃醋啊?”
“呸,自作多情。”
岑世很挑剔,两人转了一小时一件衣服也没买成。岑世没话找话:“他今天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他回来后给我打过电话,本想把饭局定在今晚,我说与你有约,所以改明天了。”
“你竟然为了我放郑公子的鸽子?我真是感到无与伦比的荣幸啊。”
“拜托别这么自我陶醉。他今天刚出差回来,晚上应该与未婚妻好好团聚才是,我不要做电灯泡。”
“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妹妹,我若是你哥哥,我也会疼爱死你的。”
“咦,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了?” 和和转移话题。
“一言难尽。唉,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岑世今天挺点儿背。他虽然不服郑谐,但又很怵他,巴不得永远都不要见他才好。但是他跟郑谐总是很有缘,比如几小时前。
岑世参加的年度会议选在一家观景大饭店召开。开完会,饭才吃了一半,他跟一位同行在顶楼观景区谈点事情。
按说郑谐向来行事低调,行踪难测,应该很难遇见才是,结果就那么短的时间里,居然都能撞上他,岑世觉得今天应该买彩票。
要命的是,他那位同事是女的,而且就是和和提到的那一位,他的前女友。那时他们正拉拉扯扯,那女人咄咄逼人地低声说:“岑世你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岑世前些日子与她偶遇,两人又有了一些牵扯,于是那女子又旧情复燃,而岑世不冷不热欲擒故纵的姿态逼急了她。
那枚女强人语带哽咽:“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劝她几句,突听得有人十分客气地说:“麻烦请借过。”原来他俩在牵扯间挡在出口处。
岑世说声对不起,拉着那女子闪到一边。眼下场面虽无不雅,但估计也妨碍客人登高观景的心情。奇怪,刚才明明没感觉到这儿有人。
只是,刚才那声音,虽然有几分沙哑,却又带着熟悉。
当他抬头时,估计自己脸色有点发绿。那位请他借过的客人,居然是虽然面色苍白气色不佳但依然风度翩翩的郑谐!郑谐甚至在离开时对他俩说了句“多谢”。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空手而归多少有些不甘心。走到楼下时经过新装潢的名品专区时,和和眼睛一亮,扯一扯岑世的袖子说:“不如我送你一件衬衣吧,上回说好要赔你的。”
一周前和和把整杯咖啡洒到了岑世的衬衣上。岑世咬着牙说那是他最贵的一件衬衣。
岑世说:“开玩笑也当真啊。”他看了一眼和和指的那个牌子,讶然说,“姑娘,你这几年不简单咧,居然认识这么高级又低调的牌子了?这牌子刚刚进驻国内。”
“快挑,别扭扭捏捏的。我好像还从没送过你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