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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切”了一声,不再理他。
养心殿里简直就是皇帝的藏宝库,不但藏书,还收藏古玩、字画、各类珍品,这不,又送来了一大批名人字画。我抽出一卷,展开来,是一篇《岳阳楼记》,落款处写着“董其昌撰并书”。
“在看什么?”
四阿哥无声地出现在我身边,吓了我一跳,我怀疑他是个幽灵,走路总没声音。
把字伸到他跟前,他看了一眼,问道:“你看这字如何?”
“自然是好的。”
“哦?好在何处?”
他这是存心考我,我慢慢卷起那幅字,“奴婢可不懂得鉴赏,不过这董其昌的名号还是知道的。”
“投机取巧。”
他的话总听不出褒贬,我也懒得分辨,继续卷着,突然又展开了来。
“怎么了?”我的动作勾起了他的好奇。
我歪着脑袋看这幅字,“嗯,我觉得他的字有些眼熟。”
“是吗?”四阿哥若无其事地问。
我看看他,又看看字,有了答案,“你的字!”
他欣然点头,又问道:“你可看得出,我的字与他的字有何不同?”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我收好卷轴,恭敬答道:“贝勒爷的字更加贵气。”
他不吭声,只挑眉示意我继续。
“董其昌不过是个文人,而贝勒爷贵为皇子,随便写两个字拿出去卖,都比董其昌的字值钱,这难道不是贵气吗?”
幻想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他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反倒叫我哽住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别别扭扭叫了一声:“胤禛。”
他满意地笑了,“下次再叫错,看我不罚你!”
想做鬼脸,终是不敢。
六月的天气,酷热难当,今日更是沉闷异常,压得人上不来气,不知是不是暴雨将至。
往养心殿去,在甬道内被人截住。
“妹妹,玉筝妹妹!”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呼喊。
我转过身,看到陀瑾奔跑过来,她鬓发蓬松,衣衫也有些凌乱。她跑到我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妹妹救我!”
我被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玉筝妹妹,求你救我,救救我!”陀瑾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我一阵茫然,她早已被太子收了房,艳压群芳,受尽专宠,此番求救,又不知为何事而来。冷意浮上全身,淡淡对她说道:“姐姐言重了,我早已帮不上姐姐的忙了。”
“妹妹!”她惨然唤一声,泪如雨下,身子也跟着颤抖,如寒风中的枯叶,“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求妹妹看在往日情分上,无论如何要救我啊!”
迎面过来四名太监,看到我们,立刻奔了上来。陀瑾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惊恐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瑟瑟发抖,口中含混不清,不知念了些什么。
四名太监不容分说,架起陀瑾便走,陀瑾死命地挣扎,紧紧拉着我的胳膊,关节都已泛白,而我的手臂也被抓出道道红印。
太监将陀瑾击昏,拖了回去。我怔怔看着他们消失在甬道尽头,不知是何滋味。陀瑾,你若有求于我,我未必不会答应,你不必如此计算布局,做这样一出戏的。
心中烦乱,返回了乾清宫。坐在房里,看外边黑云压顶,忽然一道银光乍然照亮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隆,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泄了下来。
“吓死人了!”奇娜匆匆跑进廊下,收了手里的伞,额上沾了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我拿了条手巾递给她,笑道,“你这丫头,说话没个忌讳,下场雨也把你吓成这样?”
她擦了雨水,小脸仍是余悸未消,“姐姐不知道,刚才我听人说,毓庆宫有个宫女,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让活活打死了,好吓人呢。”
“你说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袭来。
“我说刚才有个宫女……”
“现在人在哪?”我突兀地打断她。
“在……在敬事房吧。”
我冲出房门,不顾身后奇娜一声声的“姐姐,伞!”
一路狂奔至敬事房,衣服已经湿透,重重压在身上,竟有些上不来气。
厚厚的宫门慢慢打开,两名小太监抬了一副担架出来,担架上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雨水淋湿了白布,熨帖出尸体的身形。
我颤颤地伸手,却没勇气揭开布单。在真相之前,我还可以告诉自己,那个不是她。
“她可有遗言?”我问其中一个太监,声音沙哑哽咽。
太监摇了摇头,抬着担架走了。
雨不知何时已停了,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徒留一地积水,却并未带走一丝灼热,太阳出来,反倒蒸起滚滚热浪,熏得人窒息头晕。
直到此时,我方警醒过来,陀瑾说的那句含混不清的话,原来是“我不想死”。如果我早点听清,我不会任由他被太监带走,那她也许不会死;如果我当时坚决一点劝她远离太子,她也许不会有今日下场;如果我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她也许会平安呆到出宫;如果…… “如果”,也许是世界上最卑微的字眼儿。
原来,竟是我一手将陀瑾推进了深渊。无论前生后世,都是我对不起她。陀瑾……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胤禛的话凉薄的像冰。
我不知道胤禛如何得知陀瑾的事,或是关注我,或是关注太子?没必要去分析。呆呆看着天空,今天的天蓝的纯粹,却无法净化我罪恶的灵魂。手里握着郁金香簪子,那不是陀瑾的遗物,而是胤禛赠与我的礼物,说是完璧归赵,实则提醒我陀瑾的咎由自取。
陀瑾的故事,是个再老套不过的后宫故事,太子的一位侧福晋小产,在陀瑾的房里搜出了马齿苋。
孰是孰非并不重要,谁陷害了谁也没有人在乎。这就是真实的皇宫,男人在殿前翻云,争夺天下;女人在后宫覆雨,争夺名位。人在这里幻化成玉忘的恶魔,吞噬别人,也吞噬自己,皇宫才是真正的修罗地狱。
我想,没有嫁给胤祥,或许是我之所幸。耍心机,我不是不会,而是不屑,靠谋算维持的宠爱,是让人窒息的虚假幸福。
“筝儿,你可有心愿?”胤禛的话从身后传来,难得的温柔。
我靠在门边,托口而出,“我想要自由。”
“你干得好事!”
我正在练字,胤禛怒气冲冲地丢过来一个小纸包。疑云缠绕,我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特别的事。放下笔,将纸包拆开,里面还是一个纸包,再拆开,依然是纸包,连续拆了五六个,在我不耐烦的时候,看到了纸包里面的一小片纸,上面写了两个字--挠挠。
我不尽大笑起来,一手指着胤禛,另一手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人,自己看过,知道上当就算了,居然又一层一层包好再还回来,也不嫌累得慌。
笑到最开心的时候,我忽然止了笑声,颓然坐回椅子,掩面而泣。
那两个字,是我写的;那纸包,是我一层层包起来的。那年在草原,胤祥手臂上起了些疹子,好了之后,我包了这一团纸包给他,说是家传的秘方,让他只有痒的时候才能打开看,只是不知他何时给了胤禛。
胤禛走到我跟前,揽了我的身子,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腹部,用手轻轻抚我的头发。
“没想到你这么爱哭。”
“你逗人笑的手段太拙劣了。”
又到了吃荔枝的季节,往年也得过康熙的赏,不过终归数量有限,今次,康熙不在宫里,这个馋如何解得?
我轻唤了一声正在写字的胤禛,“贝勒爷?”
他没抬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如今七月天了。”
他又蘸了毛笔继续写字,慢条斯理道:“你几时也学会绕弯子了?”
“我想吃荔枝!”我痛快地张嘴。
他停了笔,抬眼看我,我热切地企盼他说“好”,谁知他断然道:“没有!”
垂下眸,哼了一声:“知道了。”
耳中听到他低笑了两声,再抬头,他已正了神情,说道:“说错了话自然该罚。”
我想我还是有些聪明的,看到他的表情,我知道我错在哪了,低低唤了一声,“胤禛。”
隔日,他便带了十来个荔枝过来。
伸手去拿第七个,他却把我的手打开,“不许再吃了。”
“为什么?”我才吃出点味道,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他温言道:“你体热,吃多了上火。”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我又不是他,吃多了就难受。
他迟疑一下,说道:“总之吃多了没好处,想吃明天再吃。”
我撇撇嘴,不甘心地盯着剩下的荔枝,“带来了又不许人吃。”
“我并不知道装了这么多。”
刚一张嘴,他已堵了我的话,“若不听话,明儿个便没得吃!”
悻悻作罢,又想起件往事,问他道:“你有没有吃过炒荔枝?”
“炒荔枝?”他迷茫问道。
“嗯。”我不停地点头,“千万别吃,很难吃的。”
又过了几天,我正剥开最后一个荔枝,他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果然很难吃。”
“啊?什么?”
他半恼半无奈地说:“炒荔枝!”
“咳咳……咳咳……”荔枝的汁液呛进嗓子,咳得我满面通红,“你……咳咳……你真吃了?”
他拿眼睛瞪着我,也不说话,像个受了气的小小子。
我喘匀了气,微笑道:“早说过了难吃嘛!”
他又瞪我一眼,写字去了。
其实,我那天是突然想起便说了一句,没有作弄他的意思。他是谁啊?除非我活得不耐烦了,否则绝不敢作弄他的。没想到,这人居然也有这么憨直的时候。
第四十九章 落水
中秋佳节,康熙虽在塞外,但宫里的人还是照常过节。奉了康熙的旨意,往各处送去月饼、石榴、桂花酿……
在胤祯那,头一遭见了我的小外甥--弘明,浓黑的眉毛,圆圆的眼睛,才一岁四个月,已经看出是和胤祯一般模样,将来也必是个堂堂男子汉。小家伙跟我十分亲近,缠着我要抱抱,口水沾了我一脸。
谷梵越发的风韵成熟,眉目间透出温和之气,对我的态度也大为改观,还热情地邀我同用午膳。不管她因何目的与我交好,这样的改变总还是让人欣慰的。
推辞了午膳,从胤祯的院子出来,路过胤祥的院子时,我加快脚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仅是一瞥,足令人血液凝固。院中的一袭身影,华丽宫装塑出姣好身形,如墨鬓发上戴着精美钿子,华美典雅;那一张面孔,那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她,是兆佳氏。颜如玉,气如兰,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果然是个巧手难描,画又画不就的美人。
心中泛起酸楚,这样的美娇娘,若我是男子,也必捧于手心,怜之爱之,呵之护之。
逃似的离开西五所,人却顿时失了方向,不知该往何处求索。
九月初,康熙銮驾回京,我点了奇娜和其他几个宫女前往畅春园侍驾。
奇娜第一次来畅春园,兴奋得像出笼的小喜鹊,比起我第一次来畅春园的心境,真是天差地别。我有意放她去园子里逛逛,怎料她是个超级路痴,无奈,好些跑腿的功夫,都得我带着她去。
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