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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佩蓉有些为难,跟着说道:“主子天生丽质,即便是不饰一物也是好看的,只是今儿个是主子的好日子,这些个物件,还是要全数戴上的。”
佩蓉说得恭敬,脸上表情也是严肃,让人觉得甚有压力,我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她。待她将四枚镂空鎏金嵌珠护甲分别替我戴上两手的无名指和小指,才算是一切梳妆完毕。
我起身往外走,苏培盛亲自过来扶我,他抬了手托着我的手臂,其实,这样的确很舒服,让人不得不承认当主子的惬意,只是,我仍是不习惯,总觉得从头到脚的行头全是借来的戏服,演完了戏,总是要还的。
院门外,四人抬的肩舆已经备好,我失笑无声,打今儿起,我竟是连路也不用自己走了。无奈地摇摇头,提步踏了上去。
以往我只是在甬道中步行,看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延伸,在遥远的地方交汇;如今我坐得高了,看得远了,仍只见重重殿宇连绵不绝。原来,人在这宫墙之下,永远是渺小的,一如在历史之中。
我特意昂一昂头,我很努力的生活,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启祥宫在养心殿以北,紧邻永寿宫。正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外檐绘了苏式彩画,门窗皆是万字锦底团寿纹。明间与东西次间分别以花梨木透雕万字锦地花卉栏杆罩与球纹锦地凤鸟落地罩相隔,正中设地屏宝座。正殿前有高大的祥凤万寿纹琉璃屏门,与东西配殿组成一个宽敞的庭院。两进院落打扫的纤尘不染,空气混合了早先春雨氤氲的湿意,吸进肺里倒也沁沁的凉爽,只是院中仅有两株水杉,虽是挺拔苍翠,奈何直挺高耸,需要人去仰望,少了抬眼可见的缤纷花木,总让人觉得憋闷。
佩蓉扶我进得正殿,那已跪了近二十名宫女太监,待我坐好,一众人整齐叩头拜见新主,跟着便一一报了自己的姓名。
“奴才启祥小陆子给俪妃主子请安!”
“奴才启祥小林子给俪妃主子请安!”
我正低头喝茶,听得这两个名字忙抬头去看,跪在最前头的两个首领太监果然就是兆祥所里的小陆子和小林子!我心里欢喜,面上却是平常,此时此刻,沉默才是主子的最大威严。
等全部报完姓名,我仍是默不作声,只暗暗点了宫女的人数,连上佩蓉、月儿和竹儿,服侍我的宫女一共是七人。按照规矩,贵妃有宫女八人,妃嫔则是宫女六人,现在弄七个人给我,不上不下的倒叫人难受。
苏培盛见我半天不说话,躬身上前问道:“不知俪主儿可还满意?”
我把茶盏随意搁在桌上,只抬起右手端看,漫不经心地问:“公公以为呢?”
他大概是没见过我这般神色,陪着小心道:“奴才愚钝,还请俪主儿明示。”
那两枚护甲甚是精致,成色也好,轻轻一动手指,便有反光耀进眼睛,我就这么看了大半天。其实,我没在看我的手,而是细细观察每个人的神色,宫女太监不知道我卖的什么关子,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拿苏培盛来立威,因为,从接下圣旨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今后要生活的地方,叫做“后宫”。
“苏公公。”
“奴才在。”
“绿珠呢?”
“她……”
“她怎么?”
“回主子的话,绿珠她犯了规矩,发到别出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苏培盛,心里琢磨着事有蹊跷,绿珠虽然急进了些,却还不至于犯下什么错事。
“犯了什么规矩?发哪去了?”
“这……这……”
看苏培盛吞吞吐吐的样子,我也懒得再问,郑重告诉他:“只要人还活着,就给我调回来!”
苏培盛的头愈发低了下去,“这个……”
“怎么?我这个俪妃连一个宫女也要不得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苏培盛见我似要发作,连忙跪了下去。
我放缓了语气,“回去回了皇上,就说我拿两个宫女换一个绿珠,一个俪妃,六个宫女足够了。”
“嗻,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我弯身扶了苏培盛起来,威立到了,人要着了,总要给他些甜头的,随手退了腕上的珠串塞给他,“公公费心了,这个拿去喝茶。”
第七十六章 宣战
宫女太监们仍是跪着,竹儿自里间端出一盘子银两,个个都是十两重。
“你们都起来吧,这有些银子给你们当作体己钱。”我示意竹儿将银子分了,又说:“只要你们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我这也没那么大的规矩,只一条,出了门去,你们就是这启祥宫的脸面,一个个都要把脸面守好了才好。”
交待了几句便让散了,跟小陆子、小林子略略聊了几句算是叙旧,正殿中便只剩我和佩蓉。
我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佩蓉忙上前来扶,我环视了一下东西配殿,问她道:“这宫里还住着哪些主子?”
“回主子的话,启祥宫里并无其他主子,自打万岁爷登基以来,这里就一直空着,只有扫洒的奴才而已。”
看来胤禛倒是知道我的脾气,没把他的老婆们塞两个进来给我添堵。
佩蓉谦顺而立,回话清楚又得体,一言一行都极有分数,我抬了左手拍拍她搀着我胳膊的手,微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主子,奴婢今年二十二了。”
我轻轻点头,又问:“你是原就在宫里当差,还是从潜邸过来?”
“回主子,奴婢是从潜邸过来的。”
“哦,原来是潜邸的旧人儿了,那你之前是服侍哪位主子的?”
“回主子……”
“行了,”我打断她,笑道:“别一口一个‘回主子’的,听着别扭。”
“回……嗯,奴婢之前在贵主儿那当差。”
我身子一怔,警惕地看着佩蓉,之前对她的好感开始一点点消弭。我知道这样的警惕毫无来由,可是与年妃有关的人事都让我敏感,我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是个谨慎、守规矩的人,往后的事,还是按着规矩来吧。”
“是。”佩蓉恭敬答话,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或喜或悲的表情。
正聊着,小陆子跑了来,说是上边传了话叫准备,皇上要过来用午膳。
胤禛,我总也有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乍一听他要过来,心里边总扭着不想就这么言和,可现在有了封号,上了枷锁,我就算再不情愿也要承认,如今,我是他的“臣、妾。”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胤禛笑声朗朗,大手有力地抬着我的胳膊扶我起来,我与他近身站立,仰着头去瞧他,目光越过下巴瞧到额头,他的整张脸都笼在朝冠的阴影之下。许是站得太近反而瞧不真切,究竟我的丈夫是皇帝,还是皇帝是我的丈夫?
“怎么?还不高兴?”胤禛兴致很高,问话也多了几分戏谑。
我替他除了朝冠和披领交给竹儿,“你明知我不想要这封号。”
胤禛收起笑容,双手扳着我的肩膀,表情极为认真,“朕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朕。”
“我不在乎。”
“朕在乎!”胤禛的手劲一下子加重,我不尽蹙了眉,他却仍继续说道:“旁的且不说,单是昨日之事,若你是俪妃,又怎会受了委屈?”
“那张贵人敢这般骄纵,还不因为皇上宠她。” 我不甘心地撇过头去,“即便不是她,也总有人让我受了委屈去。”
胤禛一手抬转了我的下巴,盯着我看了一晌,摇着头满脸是无奈的笑,“你这醋吃的,真是叫朕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我转过身子一皮古坐在凳子上,给胤禛一个后脑勺。
“你呀!”胤禛拍拍我的肩,跟着也坐了下来,“怎么如今爱使小性儿了呢?这点,韵瑶可是比你大度。”
我听见胤禛说起年妃,心里更是气闷得要死,又没办法发作,只闷闷的不吭声。
胤禛越发的苦口婆心,“朕一早想要给你封号,这点,韵瑶也是极力赞成的,她还劝朕尽早册封你,没得让人在背后嚼你的舌头。那张秋芳原是钟粹宫的一个宫女,你可知道朕为何将她晋了贵人?”
我抬头看了胤禛一眼,他道:“这也是韵瑶想的周到,朕要册你为妃,明里没什么,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嫉恨你,朕先册了秋芳,也就不会再有人说你什么了。原是想和你慢慢商量,只是没想到秋芳她却恃宠而骄,昨儿个竟跑到你跟前去撒泼。”
左一个韵瑶,右一个秋芳,我愤怒已极,也只能右手死死捏着左手,直捏得关节生生的疼。
胤禛拉过我的双手包在他手掌中,“韵瑶她可是一心要与你交好的。你因着朕翻了她的牌子而搬去兆祥所,朕原是有些生气的,还是韵瑶劝朕要多替你想,说你没有名分,只有朕的宠爱,自然是更在乎些的。喏,就连那冰糖炖雪梨,也是她亲手做了替朕送给你的。筝儿,你大度些,嗯?”
胤禛重重握了一下我双手,我最后那一点脾气也被他耗没,只剩上牙死命咬着下唇。
“至于秋芳嘛,”胤禛顿了一顿,又说:“她对你不敬,朕将她降为常在,你看如何?”
我看?我看降了常在,她依然是你的妃嫔!胤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说得这般委屈,好像是为了我才不得已宠幸了那张秋芳。你是皇帝,谁还能逼你去宠幸你看不上眼的女人?
“筝儿?”
胤禛这一声唤,实在太容易听出玄机,他哪里是在询问!我们的皇帝,他要的是后宫一片祥和啊!
“呵呵。”我展颜换上笑容,反握了胤禛的手,“若是没有张贵人,臣妾还不知道皇上这一番苦心,她也算是办了件好事,况且臣妾现在已经有了封号,她应当不会再对臣妾不敬了,这一次,就算了吧。”
胤禛的表情慢慢柔和,可是,我看得出来,这表情还没有舒展成最大的笑意。
“至于年贵妃那,嗯,臣妾明日起便要去皇后宫中请安,一定能见到贵妃的,臣妾自会向她道谢的。”
“哈哈哈哈……”胤禛的笑声复又朗朗,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道谢倒不必,只要你以后别再这般同朕闹别扭就好!”
胤禛真的很开心,不停地为我夹菜,他自己也吃了许多。我吃着他夹来的菜,索然无味,然而还不至于味同嚼蜡或是难以下咽,只因饭吃到一半,他问我:“你可知道这‘俪’字何解?”
我想了一会儿,冲他点了点头。
他搁下筷子,双手捧了我的脸,在我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筝儿,”他的眼睛看进我的眼睛,声音亦变得厚实,“朕要你知道,你是朕想要牵手在身边的人,这个‘俪’字便是朕对你的心意。”
“那‘齐’字是不是该解为‘齐大非偶’?”
“哈哈哈!筝儿就是筝儿,朕最是喜欢你偶尔调皮的样子!”
我也轻轻笑了,为我夹菜的这个人,他是帝王,那我又夫复何求?到底,他肯哄我、肯劝我、肯为我而做说客,他心里有我,够了,够了!
只是,只是终究,终究意难平!
所以,当他走前对我说“朕晚上过来瞧你”,我只是权且听着。
他似乎也瞧出我半信半疑,拢了我在怀里紧紧抱了一会儿,“朕一准儿来。”
“竹儿,你怎么看?”胤禛走后,我将胤禛说的话又说与竹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