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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坡上瞭望,远处平原上,胤禛、弘时、弘历、弘昼,还有一些王孙公子正骑马骑得高兴。马蹄声声,烟尘滚滚,即便只是看着也觉得惬意,原来离开皇宫,真的是让人轻松。
“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我顺着佩蓉的声音回身,允祥由小瑞子扶着站在不远处,他侧了身子,像是正准备离开。
我以为有些人只要不去见,就可以真的不想念;有些记忆只要不去碰触,就可以慢慢忘记,却原来,有些感情早已幻化成为习惯,让你在不以为然中戒也戒不掉。
“臣弟参见俪妃。”恍惚间允祥已走至身前,躬身向我请安。
他向我打千行礼,允祥向我打千行礼!忽然觉得人生真是太戏剧,我与他竟是换了角色,改由他向我行礼!
我张了嘴,才发现嗓子竟是堵着,忙深吸了口气,思维也在同时冷静下来。
“王爷不必多礼。”我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甚至嘴角还勾了笑。允祥垂着头,小瑞子也垂着头,佩蓉站在我身后,只有我自己知道眼中有尚未褪尽的泪水。
允祥起身的动作迟缓而艰难,我险些伸出手去扶。
“王爷何时来的南苑?”
“今日刚到。”
“佩蓉,你去取些茶水过来。”我侧头吩咐佩蓉,打发她走,只怕下一刻自己会撑不住,露了破绽。
佩蓉听命去了,小瑞子更是退得远远的。
我与允祥面对面站着,却找不到话可说,两个人之间,唯一剩下的,是尴尬——一堵厚却无形的墙。
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出声问道:“你怎么没去骑马?”
“嗯,很久没骑过了。”他说的平静。
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正愚蠢,心也跟着隐隐的疼,“你的腿,还好吗?”
允祥微微笑了一笑,“老毛病了,不碍的。”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他,对你好吗?”沉默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允祥的声音从隧道的那一端轻轻传来。
他看着我,等我给他答案,他的眼睛,几时变得如同沉井,这般幽暗?
“主子!”佩蓉疾步上前,“皇上骑马回来了,召您去呢。”
我抬头看了允祥一眼,只这一眼,其间已是太多阻隔。
“知道了,走吧。”
进了胤禛寝殿,他正在洗手更衣,我见苏培盛伺候的殷勤,便自己捡了凳子坐下,顺手斟了两杯茶。
“方才上哪去了?”胤禛从里间走出来,一面挽袖子一面问我。
“没去哪,就是许久没来过了,四处瞧瞧。”
胤禛端起茶盏,轻轻撇开茶叶沫子,没有一丝瓷器碰撞的声音。他才要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苏培盛:“怡亲王到了么?”
“回万岁爷,已经到了。”
“好!”胤禛高兴地放下茶盏,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他搭着我的肩,略带了一点歉意说:“虽是出来透透,不过政事还是要办的,朕同十三弟商量些事。”
他的唇轻轻抿着,一字型的唇缝只有很浅的一点点弧度,似笑非笑。他深沉看我,眼睛里看不出波澜,却好似有暗潮涌动,我亦是直直地盯着他,或许,我们都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些异样的变化。
他没有变化,我也没有变化。
“嗯,皇上去吧。”我站起来送他,又对苏培盛说:“苏公公,好生扶着皇上,让皇上走慢些。”
我靠着门框看胤禛的背影慢慢消失,胤禛,是你太敏感,还是我太敏感?
半睡半醒的时候,胤禛轻轻掀开被子躺进来,身上还沾着淡淡的酒气。他晚上设了宴席让我一同去,我不想去--或者,有那么一点不敢去--于是便没去,他倒也没说什么。
“睡了吗?”
“嗯。”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当我再次要睡着的时候,他说:“十三弟回去了。”
“嗯。”我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过两日,我们也回去。”
我侧过身子面向他,懒懒说了一声:“好。”
“筝儿……”
“嗯?”我半睁了眼睛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没事了,睡吧。”
说完,他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拉过我的手攥在他胸前,不多久就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慢而均匀,而我,却是不知何时才又睡着。
这一日安排的节目是比试骑射,我陪着胤禛一同去观看。教场中的高杆上悬着红灯笼,这些小阿哥们要在骑马的过程中将灯笼射落,谁射落的多谁便获胜。说起来,这也算得上绝技了,一方面要箭术高超,另一方面还要有精湛的骑术,眼、手、腰、腿要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能将一盏灯笼射下,更别说三箭齐发了。当年随康熙来南苑时,也常常有这样的比试,那时,获胜的总是……
我忙转回了心思,认真看着场上的战况。
“你看谁能获胜?”胤禛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问我。
我想也没想就说:“弘历。”
胤禛抬了抬眉毛,“哦?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我笑了起来,“我只是听说圣祖爷曾亲自教授四阿哥骑射,想来技艺一定出众。”
胤禛深深点头,“皇阿玛的确很疼爱元寿。”
胤禛脸上是慈父欣慰而骄傲的笑容,并不像以前弘明说的“四伯父太严厉,连弘时、弘历、弘昼都怕他”。弘明,想起弘明,心里哽的难受,眼泪也似要涌上来。同是皇孙之时,他们还打闹在一处,仿佛昨天弘明还在跟我说着弘历弄了他一身的水,而现在,他却是陪着允禵守灵。成王败寇,原来不只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胤禛,你现在,算不算是将你的手足碾在了龙椅之下呢?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俪母妃请安。”
响亮的请安之声惊了我的思绪,原来是弘时、弘历和弘昼来向胤禛报告各自的战果,自然是弘历得胜。胤禛十分高兴,对三个儿子都大大夸赞了一番,跟着叫他们再比一轮。
“元寿确实不错。”胤禛看着远处教场赞许道。
“我早说过婉乔是个有福气的。”
“等你有了咱们的孩子,哪里还会去羡慕别人。”胤禛握了我的手,眼睛也是定定看着我,“筝儿,为朕生一个格格吧。”
“格格?”
胤禛的表情很认真,“是啊,朕希望你能生下一个格格。”
“别人费尽了心思想要生儿子,怎么皇上独独想要女儿呢?”他着实把我弄糊涂了。
胤禛的手揽上我的肩臂,眼睛又重新看去教场那边,“朕老了,不知能陪你多久,若是生个阿哥,朕怕不够时间教导他,……护着他。”
后面三个字,他的声音极小,侧脸也有一丝悲壮,不知是否已对康熙那时的力不从心感同身受。
元年八月,胤禛便秘密立储,那匣子放在乾清宫那块牌匾后面。我以前一直认为这是雍正皇帝的创举,实在明智,现在明白这是胤禛吸取了血的教训。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低头看我,又笑了起来,“生格格不好吗?像你一样美,等她大了,朕一定给她指门好婚事。”
他想了一下,大概也觉得自己没逻辑,又说:“当然,不论生男生女,都是你同朕的孩子,朕都疼爱。”
我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稍稍低了头,“顺其自然吧。”
第八十章 抬举
回宫之后,胤禛在启祥宫过夜的日子少了一些,十天之中,有三天在我这,三天翻年韵瑶的牌子,剩下的四天,要么翻其她人的牌子,要么他自己一个人,这后宫又重新平衡起来,日子一长,连我自己也懒得计较他晚上的去处。
胤禛说想要孩子,我虽然是不愿意生,但也被他勾起了一些童心,重又画起了样子准备让人缝成布偶。竹儿打外边进来,见我正埋着头,换了热茶便扭身要走。
“竹儿!”我搁下毛笔,笑着问她:“你这些天是怎么了?一天到晚素着个脸,这是跟谁置气呢?总不会……是跟我闹不痛快吧?”
她低着脑袋,眼睛盯在手中的托盘上,“竹儿不敢。”
我一手接了托盘放在桌子上,一手拉了她的胳膊,“坐下。”
竹儿侧向我坐着,还是不愿说话。
我无奈地笑了起来,“你的心思就那么些,你在想什么,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竹儿看着我,嘟了嘟嘴,说:“竹儿就是不明白,那年贵妃这样给姑姑使绊子,姑姑为何不告诉皇上?偏要自己一个人把这委屈受了!”
“哈哈……”我冲着竹儿直乐,用着支了头,苦恼地说:“该怎么告诉皇上呢?跟皇上说‘皇上呀皇上,那年韵瑶欺负臣妾,求您给臣妾做主’?”
她见我没半点正经,索性扭过去,拿整个后背对着我。
竹儿心疼我,怕我受委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从后面拍拍她肩,“姑姑早过了小鸟依人的年岁了!皇上是那么精明的人,他若有心查,还能查不清楚吗?后宫,本来就是女人的战场,若是事事都指望着皇上给你做主,那便和认输没什么分别了。”
女人完全依靠自己的丈夫,也许会使得丈夫怜爱,但却不能得到尊重,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胤禛,他给我这个“俪”字,或许也是不希望我太过没用吧。
竹儿转过身仰着俏脸问我:“那绿珠呢?她这样忘恩负义陷害姑姑,姑姑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身边,连骂也没骂过一句?”
骂她?这个绿珠,我不光不能骂她、罚她,我还得抬举她。那天皇后说的话,句句都暗指我“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对绿珠,却是一口一个“忠心”,一口一个“护主”,我若真把她怎么样了,不但作实了我倨傲的罪名,还扫了皇后的面子。所以,我才会对佩蓉将绿珠单独看管起来的做法十分赞赏。
我理了理竹儿额前的刘海儿,她这个年纪,若不是……应该早就嫁作人妇、梳起刘海儿了。而绿珠,这一辈子恐怕也难再嫁。
“她对皇上的心思,你多少也是知道的,我看,她如今也该死心了。在兆祥所这些年,她对我总算是尽心,再说,她这一阵子不也本本分分的嘛!”
我对绿珠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让小林子暗中盯紧她,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确实安分守己,或许真的可以原谅这一回吧。
“其实,绿珠也是个命苦的。”竹儿也许是想到绿珠与自己同命相连,很轻很轻地叹气,然而那一声叹落在我心上,却重重的疼。
混吃等死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的,一转眼已是炎炎夏日,皇宫里荫凉的地方没有几处,墙却是又高又厚,人在屋子里,开了窗,太阳便烤进来,关上窗又闷闷的憋气,怎么样都是不舒服。
“你往外面躺些,这样挤着,热死人了。”我胳膊肘向后顶了顶胤禛,天气本来就热,他还抱我抱得紧,身上已经要开始冒汗了。
“朕难得清闲,就想在你这躺躺。”他嘴上这么说着,手却绕到前面开始解我外衣上的盘扣。
“启禀皇上……”明间里传出苏培盛的声音。
“什么事?”胤禛一面问话,一面却没有停手,已经解到最后一颗了。
“是……是贵人主子她……”
“她又怎么了?没跟她说朕在午休吗?”
还能怎么?老一套呗!我心里暗暗地想。
那张秋芳不是前天被雷惊着了不敢入睡,就是昨天中了暑气心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