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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她:“既然心心念念都是宫外的人和事,怎么偏又进宫来?”
她却说:“我呀,是想沾沾这皇宫里的贵气呢!”
罢了,也许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胤祥这样想。
宝儿是个很奇怪的人,她阿玛是朝廷二品的大官,每月给她捎去的银两也不少,可她仍然将钱看得很重,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一直在赚钱;小瑞子每回出宫,她都要叫他去钱庄替她问帐,生怕那些银子会飞了。
她会念很美的句子,却似词非词似曲非曲;她明明有些才气,却从不作诗;她喜欢玩乐笑闹,却在过年时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里。
胤祥总觉得自己弄不懂宝儿。
她是大家闺秀,却不擅女红;可她明明不擅女红,还巴巴的为十四弟绣荷包。那一天在三哥府上为老十四贺寿,胤祥瞧得清楚,荷包上打的是同心结。
宝儿带着元瑞、元瑄堆雪人,结果两人都病了一场。胤祥借着抖空竹的事喝了她,心里边却是为了她不至于受罚。宝儿则不领情,用枕头丢胤祥,冲他发脾气。胤祥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宝儿对他,终于有了柔顺之外的情绪。
胤祯喜欢宝儿,这是兄弟们都知晓的事。那一年去塞外,他一反常态,还未等到狩猎时候,便着急着要回京。原来,是盘算着把宝儿弄去了永和宫。
胤祥得知此事,已是回京之后。没别的法子,胤祥只得往永和宫去的更勤些。
宝儿很伶俐,德妃也很喜欢她。宝儿为着能早早出宫,尽心尽力服侍,可她不知道,每当胤祥看到她服侍人的时候,心里总不是滋味。胤祥总是暗暗地想,等他服制期一满,立刻讨了宝儿做他的嫡福晋,再不叫她做这些服侍的功夫。
胤祥读不懂宝儿的眼神,尤其,当他看到宝儿也是那样探究,疑惑,心疼,了然地看四哥的时候,他就更惶惑。
十五岁寿辰,是胤祥一生中最难忘的寿辰,因为,宝儿替他贺寿。为了赴宝儿之约,胤祥装醉骗过弟兄,竟不想也骗到了宝儿。宝儿小心地扶他进亭子,又满面担忧地替他擦脸。宝儿的手很软,轻轻碰到胤祥的脸庞,带着一点沁凉的温度,却使得胤祥的一张脸更加的红了。宝儿发现他装醉,用力把帕子甩在胤祥脸上,可他却不恼,悄悄地把那湿帕子塞进袖筒里去。
宝儿亲手做了叫做“生辰糕”的东西,还为胤祥唱歌,虽然那个生辰糕并不十分可口,那调子也不怎么悠扬,可是,胤祥真的很开心,宝儿为他而做这些,单为他而做。
他听宝儿的主意许下三个愿望,聪明的宝儿都猜到了,只是那最后一个愿望宝儿只猜到一半。胤祥想要告诉宝儿他的愿望,宝儿却不准他说,说一旦说出来就不灵了。
呵呵,这最后一个愿望是我与你的,我只告诉你,怎么会不灵呢?
胤祥信宝儿的话,把这愿望埋在心里,等它生根、发芽,再结出甘甜的果实。当他这样憧憬着的时候,却有人将他的希望打碎。他同十四弟出宫,碰到了宝儿的大哥。罗延泰跪在他们面前,郑重看着老十四,“奴才这妹子自小与奴才亲近,奴才知道她对十四殿下有情,还请十四殿下务必好生待她。”
那一日的胤祯意气风发,走一路便笑了一路。而胤祥只是沉默不语,心中苦涩,原来宝儿真的中意十四弟。
胤祥跟自己说不再见宝儿,可当他得知宝儿被罚跪在浮碧亭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他着急,他担忧,他心疼。他换了第二日上朝要穿的朝服,带了糕点和她最喜欢吃的酒酿圆子去陪她。
当他看到宝儿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知道他来对了。不论宝儿对他如何,他都不忍弃她不顾。
两人聊天,好打发辰光,宝儿欢喜地贺胤祥大婚。
聪慧如宝儿,可她却偏偏看不清胤祥的心,还是,她从没想过要去看清?
胤祥不禁想问:宝儿,你究竟想嫁怎样的人?
“就连司马相如都一度想要纳妾,我自问做不了卓文君,‘一生一代一双人’是太美的奢望,如果注定不能做唯一,那我便要做第一,我只求他心里有我,真心待我。”
宝儿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凭她所见,她已知婚姻并不是可靠的;可她坚信人间有真爱,所以她想,能求一个两心相许,便是幸福。
宝儿,三妻四妾不是我能选择的,可我会一心一意待你,你可相信?
胤祥认真地看着宝儿,当宝儿连连点头时,他宽慰而笑。
宝儿,你信我就好。
宝儿枕着胤祥的膝睡着了,胤祥坐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只要稍稍侧一下腿,宝儿就会不满意地咕哝一声,然后将他的腿抱得更紧。
宝儿一向不重男女之防,半点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胤祥对她这一点也是万分头疼,可是,他偏偏就是喜欢她。
胤祥大婚,宝儿去观礼。胤祥在人群中看到宝儿,宝儿冲胤祥愉快地笑。这一笑,却叫胤祥心中感慨万端,宝儿,你不来,我也许还欣慰些。其实胤祥不知道,宝儿看他射完宝瓶便离开了,那个时候,就连宝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看完整个婚礼。
宝儿被调去乾清宫的事来得很突然,胤祥脑中闪过最坏的可能。他去寻宝儿,宝儿邀他喝酒。宝儿想醉而不敢醉,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能说,只有靠在胤祥肩头低低地哭。胤祥心疼地说不出话,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发。
宝儿,你和我有同样的担忧与害怕,是吗?
宝儿,别怕,我去向皇阿玛请旨,求他把你指给我。
宝儿,嫁给我,我会一心一意待你。
第二日,胤祥再去寻宝儿时,却见她同胤祯两人去了水榭。宝儿坐在台子外面,两只脚晃啊晃的,显得很惬意;她对着胤祯柔柔地笑,与他低语。
胤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宝儿说:“胤祯,往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嗯?”
一瞬间,他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在飞速倒退,宝儿也是,她的巧笑嫣然,她的薄怒轻嗔,她的梨花带泪,她所有的表情都像是被风卷起,越飞越远。
他重重地叹息,转身离去。
宝儿,你想嫁给十四弟,那我祝福你。
那一夜,胤祥又失眠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待宝儿,明知宝儿喜欢十四弟,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宝儿好。
南巡的路上,胤祥知道宝儿必然呆不住,她向来胆大到有些不知轻重,可他不愿看宝儿失望,每每前后打点、安排,好带她出去转转。
在泰安州,胤祥到宝儿房间找她一同出去,见她一身男装打扮,忽然间仿佛回到广济寺的梅花林。为什么?明明是他先认识宝儿的。他自问样样都不输给十四弟,可为什么宝儿却是对十四弟有情?难道老十四真的生来就比他命好?有额娘的宠爱,兄弟的看顾,如今,还有宝儿的情意。
在杭州的灵隐寺,宝儿不顾解签老人的叫喊,直冲出寺门。胤祥问过才知道,宝儿问的是姻缘。在胤祥看来,宝儿或许是接受不了签文所示之意,她想要嫁给十四弟的,若真如签文所言,宝儿一定很难过。
胤祥收了那签文:月落星沉,风生雨至;只要龙虎不相争,方可如时利。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窃喜。
如果当时他知道这签文成了宝儿整个一世的谶语,他会将那写满诅咒的纸条烧得灰飞烟灭。
胤祥一直都很想弄懂宝儿,可是与宝儿越接近,他发现越是不懂她。
“你读书识字,可是却不会写;你衣食无忧,却整日想着存钱;你不爱珠宝首饰,独独喜欢弄些古怪玩意儿;你是个满洲格格,不懂满语却会说洋文。宝儿,为什么你总是在我以为了解你的时候,又变出另一个你?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弄不懂你!”
宝儿,你心里究竟拿我胤祥当什么人?你说过相信我会一心一意,可你连一句明白话都不肯同我说。
他把她吓哭了,他没想到她会哭,他惊慌失措,笨手笨脚替她擦泪。
宝儿,你真真磨人。好吧,我不再逼你,你想怎样都好,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
胤祥放不下宝儿,他想以兄妹之情待宝儿,可是却总在与她相处时频频失了分寸。就像宝儿提及海兰的身孕,她说的轻松而愉快,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些话于胤祥而言,无异于烈火烹油。胤祥喝着宝儿沏来的茶,只觉得苦涩难当,遂一扬手,将那苦水狠狠泼了出去。
宝儿,我的心,你究竟是不懂,还是不愿懂?
如果是上天要成就一段缘分,那便是越过艰难险阻也能使有情人相爱。
峰回路转,是胤祥和宝儿的缘分。
在包括胤祥和宝儿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宝儿必会嫁给胤祯的时候,一道圣旨,宝儿成了胤祯的亲家姐姐。
她解脱了,用最坚决的方式。
他坚定了,用最深刻的情意。
他去看她,问她:“还疼吗?”
她枕在他肩头痛哭,“疼!”
在生生挨下那三十棍子的时候,宝儿不叫疼;在清醒之后的这些白天黑夜,宝儿没有哭;可是,就在胤祥来看她的时候,宝儿哭了,宝儿说她疼。
只这一个字,已叫胤祥心疼欲碎。他不说话,任何言语都抚平不了她的痛,还有他的。他任由宝儿哭湿了他肩头的布料,一下一下顺着她滑缎般的长发。
她说她想吃月饼,他拿给她;她闹着要吃蛋黄的,他记下了;她要他喂着吃酒酿圆子,他蹲在地上顾不得腿麻,一小勺一小勺喂她。
宝儿问那些太监的下场,胤祥不想说,却拒绝不了宝儿的固执,只得告诉她真相,然后拙劣地安慰她。他真是笨,他可以骗她的,可是他却不愿骗她,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骗她的。
胤祥知道宝儿与八哥要好,可是,他没有想到,宝儿与八哥竟然已经好到可以共骑一匹马,任由八哥将她搂在怀里。
“宝儿,别再折磨我了!”
在他生气愤恨,将她仍在草坡上以后;在他惊魂未定,在树林中找到她以后;在她推开他跑掉以后;在他疯狂的吻上她的唇以后,他求她,“宝儿,别再折磨我了!”
他向她表白,第一次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向她敞开自己的心怀,向她倾诉许久以来的情意。
“宝儿,让我照顾你。没有十四弟,没有八哥,让我照顾你,好吗?”
他捧着她的脸,向她讨一个实现承诺的机会。
“没有,没有,谁都没有。胤祥,我没有中意过胤祯,我只是无奈;我更没有要跟着八阿哥;我也不敢爱上你,我害怕……”
他们的爱情看似突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是已在地心酝酿了许久的岩浆,一旦找到出口,就会猛烈喷发。
他爱上她已许久,他一直都知道的;她爱上他也已许久,她今天终于勇敢承认。
年少不懂爱,更不懂得该如何爱,可是年少时没人会承认。
就像宝儿,她哭进胤祥怀中解释,急于想抓住这被称作是幸福的感觉,生怕胤祥误会她与胤祯的过往,生怕胤祥以为她不爱他。
就像胤祥,宝儿心里有十四弟,她大哥说过,她自己也说过,可她现在却说她那只是无奈,但胤祥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只要宝儿现在是爱着他的,那就好,那就好。
她以真心待他,他也以真心待她,他们都太爱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