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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节:殉天杀伐
北斗宫外,侍卫长由于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侍卫,反而陷入了苦战。
雪壤手中剑居然不出鞘,总是用剑鞘去击打那些侍卫,可是那些侍卫无一不使出全身解数,仿佛面对的并不是顶头上司雪壤,而是一个意图行刺桦池熵王的杀手。
“你们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雪壤右手挥舞剑鞘逼退数人,将剑鞘换到左手,右手作势就要拔殉天剑。
一些侍卫停住了,仿佛从刚才的疯狂中清醒了过来,可是更多的人坦然无惧迎着雪壤冲去。那些侍卫原本都是剑技平平,然后此时与雪壤对抗时却剑如流星,招招夺命,几乎都成了一流的剑术高手,甚至可以使用高阶剑客才能使用的剑气。
雪壤无奈,只得将殉天出鞘,炫目的蓝光照彻整座北斗宫平台。他仗着殉天的锋锐,突入人群之中,侧身躲过一剑,手底长剑上撩,如同烈龙冲天一般崩散出无数残破的剑刃断片。
剑客随着四散的碎片飞到空中,重心朝下,殉天剑在手中划出一个炫目的蓝色弧光罩住下方数尺范围内,沛然杀气如同一股旋风卷进了北斗宫大殿。
崖述猛地抬头,心中暗叫不妙,雪壤还是追来了,那么就为眼前的一切增加了很多的变数。
“单方面撕破盟约好吗?”桦池熵犹豫道,让他将索利斯基业拱手让人,说不可惜那是骗人的,可是不禅让给安都拉,卫沃和索利斯之间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就难以避免,失去了这次来之不易的和解机会之后,两国延绵百年的仇恨之火将越积越炽,最后燃烧尽两个国家的一切。
桦池熵也很矛盾。
崖述默念了一长串咒语,只见殿外的侍卫们仿佛中了诅咒一般,眼中赤红若滴血,克服了对殉天的恐惧和对高原第一剑客的敬畏,涌了上来。
雪壤章法大乱,刚准备倒退一步重新摆开架势却冷不防身后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剑,雪壤忍住痛,殉天将那个侍卫连人带铠甲斩成两段,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又一剑刺进了他的肋下,雪壤毕竟也只是凡胎肉体,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勉强使出护身剑法罩住身体,将近身的长剑尽数铰断,但他还是被狂暴的人群淹没了。
殿内的崖述,一丝得意的微笑挂在他的嘴边。
他依稀想到二十年前,自己兵败从乱军中九死一生,一路上历经风雨到索利斯时已经奄奄一息,却被当时还年轻,想要励精图治的桦池熵相中,先做星象官,后来接管卜运司,然后升为祭师,最后成为权倾朝野的国师。
他确实也报过恩,五年前卫沃兵临城下,索利斯王几乎卑躬奴颜,要以女相许来换取媾和的机会。就在索利斯存亡一线的关头,崖述耗尽灵力用咒术禁咒在卫沃军中召唤出妖兽和尸武士并发动了瘟疫,卫沃军竟然也看出了危机,很快退兵,王国这才转危为安。
这五年来他为王国占星卜命,也算恪尽职守。
可是谁知道,雪壤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因为他侍卫长的身份,兵权在握,很快形成了气候,崖述反倒变成了主管占星和内政的文臣。
此番雪壤在剑客大会上与明枫拼成重伤,六上将毕竟只是外臣武将,不及崖述与雪壤两人与桦池熵的关系亲密,若是此时对卫沃用兵,崖述就是统帅的不二之选。
而兵权一旦在握……
原本劝说桦池熵下诏开战的计划此时却演变为一个更加邪恶的计划。
因为桦池熵一旦禅让给天夕,崖述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心血就将毁于一旦,卫沃不与索利斯交战,兵权就绝对不可能落到他的手中。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崖述缓缓站起身道:“王,您真的愿意将索利斯的基业交给安都拉吗?”
桦池熵深深叹息道:“将祖辈的基业交出,我也不愿意,但是想到今后可以与卫沃合力辅佐安都拉,估计也是先王们的心愿吧。”
崖述的右手,由于却剑门紫虚若谷功积聚杀气而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宫廷侍卫长雪壤俯下身,不顾身上的伤痛,殉天盘绕成一条深蓝长龙,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龙啸声横扫而过,蓝光之中无数的长剑迸裂成细小的碎片四散飞去,雄浑的气劲使整座北斗宫大殿为之一撼。
当蓝光散去时,北斗宫大殿的汉白玉石阶已经被鲜血染红,面对无数的残值断臂,雪壤深吸一口气,压住胃中恶心的感觉,踩着尸体朝大殿走去,陡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环,数十名侍卫又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们有的断了手臂,有的断了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着,有的撕开胸膛露出了还在颤抖的内脏,鲜血淋漓,他们自己却仿佛浑然不知,没有武器的他们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几如地狱重现人间。
雪壤大骇,殉天刚准备再次挥出,却被一个人瞅准空挡用牙齿咬住了手臂,侍卫长反手一剑斩下了那人的头颅却仍旧没有办法让他松口,那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顽强地站着,胡乱地用手抓着什么。
雪壤右臂上疼痛难当,可是越来越多的战士从血泊之中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向他扑来。
这一幕,纵使是第一剑客也为之胆寒!
第一百零九节:请叫我雾术牙
此时,一团耀眼火球在侍卫中爆炸开来,紧接着又是一个,那些顽固不死的侍卫却在碰触火焰的一瞬之间化作灰烬。只见台阶下站着的正是一身苍月幻术袍的索利斯公主弥絮,而她旁边的是身穿金织长袍,手捧象牙竖琴的神之安都拉,天夕。
天夕拨动琴弦,一阵又一阵有形的音波像涟漪一般荡开,所有被这音波碰到的侍卫身形都一震,随后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就在他们迟疑的刹那,弥絮提起法杖,一团一团火焰朝着那些不死的侍卫打去。
雪壤精神一振,伤口的痛苦仿佛也减轻了血多,手中殉天如同片片蓝雪飞撒下来,奋力杀出重围向着两人靠拢。
天夕腾出右手,连续拨动琴弦,这琴声哀怨悲伤,正是劝世之歌中在迷惘海畔顿悟的《忘情》,这琴声仿佛有极强的净化作用,片刻之间,那些死而复生的侍卫又一排一排地倒了下去,无数的白色烟雾从尸身上升起,迅速消散着。
殉天剑客仿佛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膝盖跪倒在血染的石阶上,仅用殉天剑勉强支撑着身体。他勉强抬起头对着身边的弥絮和天夕道:“安都拉,弥絮殿下,不必管我,王有危险,崖述已经进去很久了。”
北斗宫大殿上,这里的一切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桦池熵仰面倒在王座上,身上的长袍被胸口流出的鲜血渐次染红,就像是经过漂色的布料,一层层地渗透下去,而殷红的血液还在顺着赤金王座的边缘滴落下来。
而一边的国师崖述也倒在血泊之中。
“父王!父王!”弥絮快步上前冲到王座下,扑在桦池熵还带着体温的尸体上失声痛哭:“发生什么事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醒一醒啊……”
新鲜的血液流在弥絮洁白的苍月幻术袍上,一向爱洁的她竟然不在乎,只是一遍一遍地呼唤着自己的父亲,希望有奇迹可以出现。
虽然他在弥絮心中并不是一个好父亲的形象,也没有尽到什么父亲的责任,可是他终究是她的父亲,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时,崖述从血泊之中艰难地爬起,他的腹部中了一剑,血流如注,一只手撑着地面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说道:“刚才有一名剑客冲了进来,先打伤了我,又刺杀了王。臣护驾不利,请安都拉和弥絮殿下降责。”
弥絮仿佛没有听到崖述的话,依旧呜咽着。
天夕走到桦池熵的尸体边,用眼神征询了一下弥絮的意见后,伸出手,检查了一下桦池熵的伤口说:“这是极强的空虚剑气,而且一剑致命,令人防不胜防,而王好像也没有提防那个刺客一般……”
天夕看了看国师道:“国师的伤口能否给我看一下?”
崖述松开紧捂着腹部的右手,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天夕俯下身,查看了崖述的伤口说:“这也是虚空剑气所伤。”
“那是当然,我们都是被同一个人袭击的。”
天夕站起身,沉思道:“如此强的剑气,高原上能有几个人呢?”他问崖述道:“国师看清那人的面孔了吗?”
“没有,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剑,惊骸剑……”他剧烈地咳嗽道:“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侍卫都在和外面的人作战,刺客就进来了。”
弥絮与天夕两人对视一下,显然是想要甄别雪壤与崖述的说法,孰真孰假。
看起来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惊骸剑客栀影为了报被囚索利斯的一箭之仇,孤身犯险,刺杀了索利斯王,桦池熵。
弥絮却含着泪水扯着桦池熵带血的长袍一遍一遍地问道:“父亲,父亲,请您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您,究竟是谁……”
天夕看着他们父女情深,不由地也哀伤起来,陡然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他看到了王右手,僵硬地伸着食指,似乎在指着什么。
雪壤说的话陡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王有危险,崖述已经进去很久了……”
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天夕的脑海之中。
“王,得罪了!”崖述以手代剑,金色光芒乍现,穿过了王的胸膛。
“崖述,你……”王的右手食指指着那凶手,仰面倒在王座上,那只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崖述邪笑了一下,虚空中又传来剑刃撕开肉体的声音,却是他反手一剑刺进了自己的腹部,留下了可怕的伤口。
安都拉猛然回头,指着崖述道:“国师,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呢?你看王的手指……”
崖述的脸色骤然一变,只见那只已经失血僵硬的苍白手指,正笔直地指着刚才他那团血泊的方向。
“巧合,这只是巧合!”崖述申辩道。
弥絮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崖述,我父王哪一点对你不好,你要下如此凶手,你果然包藏祸心!”
崖述骤然双膝跪下道:“公主,您要相信老臣啊,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说罢就举起一只手作势要赌咒发誓。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厉喝:“崖述,你还要伪装吗?”
只见一身血污的雪壤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你是咒术工会的人,你刚才用咒术让侍卫们发狂,又下了蛊灵术让他们尸变,就是为了缠住我,为行刺王争取时间!”
他那条手受伤的腿血流如注,右手臂上是一排猩红的牙齿印,银质铠甲里的一件白衣已经被鲜血浸透,显然是经历了无比惨烈的一战。
崖述的笑容阴森起来,那原本阴郁的笑容却逐渐开朗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狂笑,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大殿里。
第一百一十节:剑邪阴谋
雾术牙瞪着雪壤,恶狠狠地说:“老夫兢兢业业为索利斯奋斗了数十年,到头来竟然还不如来了不到五年的人。”崖述松开手,不管伤口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指着雪壤道:“雪壤,你身份不明,来索利斯又究竟有什么企图呢?你不来北斗宫护驾,还在庭外滋事喧哗,按律应该诛灭九族!”
雪壤也同样冷笑道:“崖述,你还要狡辩什么呢?昨晚,那个卫兵已经告诉我一切了,今天我正要到北斗宫揭发你的罪状,谁知道……你竟然先下手为强,刺杀了王。”雪壤陡然咬牙道:“这么长时间来,你不停地残杀北斗宫侍卫,又用咒术封住他们的魂魄,变成不知畏惧,不知疼痛令你摆布的行尸走肉,就是为了用他们来缠住我,不是吗?你说啊!”
崖述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机,却被天夕敏锐地捕捉到了。
当崖述的右手毫无征兆地朝雪壤刺去时,一圈金色光芒从天夕的右手画出挡在雪壤面前。“小心,他是却剑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