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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口吐白气,但是靡靡乐声及缠绵歌声还是叫途人驻足。
有人听了几句,便掷下角子,匆匆上路。
明旦笑了,拥抱曹原,“我俩一共讨得十多元零钱。”
曹原知道他一生再快乐也不过如此,享受之余竟觉凄凉。
回到公寓,看护为他们做了杂锦炒面及白粥。
她看着他感激微笑。
明旦说:“怎麽好意思,吃多点来报答你。”
吃罢在沙发上倒头大睡。
半夜醒来,发觉曹原睡在地上,握着她的手,她醒,他也醒。
“有客房,为什麽不进去?”
“此行不过是陪你。”
明旦无限感慨,“多么意外,原先以为失去的会是她,谁知却是祝昆。”
“你许久没有睡好。”
明旦起床,走到窗前,“再北上一点,便可以看到雪。”
“你随即要往南半球呢。”
“现在可以放心工作了。”
“我还以为你会升学。”
明旦摇摇头,“我不会读书,世上学问好的人已经那麽多,我爱唱歌。”
看护启门出来,“我先去医院,你们随后才来好了,厨房有鸡蛋牛奶面包。”
她匆匆出门。
明旦看着她背影,“家母总算碰见了一班好人。”
“我也替伯母庆幸。”
明旦心情好,蒸了炖蛋与曹原分享。
他们接着去采访母亲。
卜医生同她说:“我建议你母亲在此休养至春季。”
明旦试探:“生活费用祝先生可是已经设想到了。”
“他生前都已安排妥当。”
明旦与妈妈说了几句话。
“你的朋友也一起跟了来?”
“他叫曹原,妈妈。”
“我记得,两兄弟,夜总会乐师。他是小的那个。”
“全中。”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明旦笑笑,“我缺乏野心。”
“你快乐吗?”
“同平原兄弟在一起,无话不说,无事不谈,丝毫不用虚伪,真正开心。”
“那也是很难得的事,但是你不得不顾及将来。”
明旦微笑,“真的,人生有讨厌的将来,于是,我们的快活受到掣肘。”
母亲问:“是他们教会你这样吊儿郎当?”
“不,是我教会他们游戏人间。”
下午明旦与曹原乘飞机往澳洲东北部。
在票柜曹原取出信用卡,踌躇一下,递上去,居然过关,他大喜过望。
明旦知道苏律师已替她把款项存进曹原户口。
他们在一个叫汤斯威尔的地方转乘小型飞机往大堡礁。
来接他们的也是一个女孩子,华裔,圆脸,金棕色皮肤,不会说中文。
沿途介绍风景,女孩对入籍国非常有感情,爽朗活泼,明旦与她谈个不休。
“完全没有行李?真个潇洒。”
“我们太鲁莽才真。”
“你俩打算结婚吧,看得出真心相爱。”
“你好眼力。”
“他英俊强壮,一定是个好伴侣。”
尔信工作人员在等他们。
有人说:“几时我也学明旦逍遥上路,带看重重行李包括愚蠢的牙膏洗头水有什麽意思?”
明旦失笑。
他们竟日在海浪中拍摄。
专人教明旦潜泳,她得到前所未有的乐趣,守着极小的泳衣与拍摄人员在海底与珊瑚共舞。
岸上工作人员看完片子,都不禁说:“惊艳。”
“跟来的男人是谁?”
“美女身边总有一个这样晦隐身份难明无所事事拎化妆箱的人。”
“过些时候会换一个吧。”
这时有人抗议:“明旦不是那样的人。”
在岸上,他们为明旦穿上束腰与针珠片纱裙,拍摄晚霞。
忽然听见式士风幽怨的乐声,大家转过头去。
原来是那闲人吹起曲子,永明旦依偎在他身边,轻轻唱:“……借风吹向白云层,我劳你做一个送信人,把这首无言诗,一句句念给我的心上人……”工作人员听得呆住。那样凄清温婉叫人落泪的声音,配着金橘色晚霞与灰紫色天空,教他们缓缓放下器材,开了啤酒,坐在沙滩上松弛下来。
“他们确是一对。”
“是,能够找到这样一半真不容易。”
“为什么不节录这些动人的老歌?”
“因为听老歌的人不会买唱片。”
这时有人缓缓走近永明旦。
明旦抬起头,“苏律师。”意外惊喜。
苏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明旦踌躇问,“我必需去吗?”
“你是他女儿,当然应该在常”
明旦点点头。
“你站我身边,不必说话。”
“我明白,老规矩。”
苏英看看她,这时,太阳已完全下山,但余辉仍然照着明旦身形打造一条金边,她看上去像一个海上精灵。
苏英叹口气,身世虽然坎坷,长相这样美,也已无憾。
第二天他们就拔队回家。
尔信高层看过外景片段说:“这个女孩子不红,都会简直瞎了眼。”
蒋学正笑,“可是常常有人斥责都会文化低落,大众盲如蝙蝠。”
“永明旦人呢?”
“去了她父亲的丧礼。”
永明旦仍穿白衣黑衭,句话不说,也不与任何人招呼。
这次,她晒黑了皮肤,显得眼白与牙齿更白,衣服虽然宽松,掩不住美好身段。
祝家三母子忍不住又再凝视她。
明旦站在一角,低头追思。
她随着车队到了山坡。
牧师轻轻诵读诗篇第二十三篇:“我虽然经过死阴的幽谷,也不致害怕,你的杖,你的竿都与我同在……”
明旦听见有人在她身边喃喃说:“二乘六,六尺深。”
她转过头去。
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他的声音却有点熟悉,他伸出手臂抱在胸前,明旦看到了他腕上的名贵三问金表。
明旦忍不住说:“借地方说几句话。”
那高且瘦的陌生人双目炯炯看着明旦,“你是他第三个孩子。”
明旦点头,“我是那私生子。”
陌生人微笑,“现在还计较这些吗。”
他们走到草坪另一头。
“我见过你,你与他有过好几次争执。”
陌生人一愣,“是,我与他合作一宗生意,他坚持中途退出,就损失极巨。”
“你可有怀恨在心?”
“当然有,不过,我已另外找到伙伴,大把人等着与我合作,我不应动气。”
“他缘何自杀?”
陌生人收敛笑容,“他没有告诉你?你是他最钟爱的孩子,他没有与你谈到他的生意?”
“我们没来得及说到这些。”
“你真的不知道?”
明旦摇头,“你可以告诉我吗?”
“无知是福。”
这时,苏英不放心走近,“明旦,你与谁说话?”
明旦仰起头,“我来了。”
再回头,那陌生人已经走开。
“那是谁?”
“我不知道。”
“仪式已经完成; 我们可以走了。”
明旦点头。
“有一个茶会,你可要出席?”
“我不相再同祝氏家人周旋,请你包涵,我要去探访朋友。”
“去找平原兄弟?”
“被你猜到了。”
“曹平已找到一份工作。”
明旦大奇,“你怎么知道?”
“他在一间推广公司创作广告歌曲。”
明旦拍手说:“我明白了,由你介绍。”
苏律师微笑,“好像是那家公司亲自派人找上门去。一说即合,十分幸运。”
“苏姐,你是好心人。”
“只可惜仍然没联络到曹大嫂。”
“我去打探消息。”
明旦找到曹家去,看到曹平坐在钢琴后哼曲子。
明旦坐过去,“是首什麽歌?”
“瓶装燕窝。”
她看著歌词,“由我主唱好了:‘燕窝养颜,青春美白,自爱爱人,永保幸福’,哈哈哈,一只小瓶装着这许多哲理。”
“明旦你的气色好极了。”
“自从知道家母一步步恢复健康,我人生观完全不一样,每朝起来,有个盼望,愿意安排将来。”
曹平侧头细听。
“喂,找到大嫂没有?”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找到一张照片,交给明旦。
明旦一看呆祝
照片里的人正是乃婵,可是她穿著乳白色礼服,头上戴一顶花环,她是新娘!
身旁站看一个穿礼服的中年男人,分明是新郎。
明旦瞪大双眼抬起头来。
曹平苦笑:“真叫你对女人另眼相看可是。”
“大哥你们还没有离婚。”
“我俩从未曾正式结婚。”
“孩子呢。”
“她请我高抬贵手,让孩子有个正常家庭。”
“大哥,你真惨。”
曹平抬起头,他从未想过这个惨字,这时才会过意来,一脸无奈,十分落寞。
“不怕不怕,人要自己争气,保管那些摇头说不认识你的人稍后隔三十尺已经忙着迎上来向你展示笑脸。”
“争气是为着他们吗?”
“当然不,是为着我们想生活更好。”
曹平笑,明旦也笑。
她翻阅琴头上的工作表。
“哗,这又是什麽,你已包办所有广告歌?”
曹平摇头说:“不过三两首。”
“巨人牌青豆,”她随口唱:“哥哥爱吃,妹妹爱吃,全家爱吃,鲜嫩可口,巨人巨人,巨人牌青豆。”
曹平伴奏起来。
“这首比较通顺悦耳。”
“由我作词。”
“难怪呢,是大哥手笔,待遇可好?”
“能糊口便算了。”
明旦蹲下同他说:“大哥你切莫收起志气,我们是香槟鱼子酱一级人物。”
曹平又笑了,“是,是。”
这时曹原推门进来,“明旦,你在这里,正好。”
明旦双手撑著腰,“你去了何处,为什麽不向我汇报?”
他买了食物饮品回来,还有一叠报纸。
“明旦,来看。”
明旦取过报纸读:“廉署带走贸易局高层”。
“廉政公署今晨又采取行动,打击高层公务员涉嫌贪污的大老虎,掩至逮捕正在当值的署理局长刘先恩,廉署对该案三缄其口,表示调查正在进行中。”
明旦放下报纸。
曹原说:“明旦,牵涉甚广,我猜想如果祝昆还在,今日抓的就是他。”
曹平却说:“你懂什麽,别惹明旦胡思乱想。”
曹原跌脚,“是,是,我太鲁莽。”
明旦摇头,“不怕,我同祝昆没有感情。”
“你一直希望有父亲。”
明旦轻轻说,“我的父亲早已经死了。”
电话响起来,“明旦,我是苏英,在你家门口,给你送礼物来。”
“我马上回家。”
明旦一抓起大衣披上,赶回家去。
苏律师从车尾箱小心翼翼取下一只大盒子捧进屋内。
明旦说:“天气像是回暖了,这件大衣可以报销。”
“里子都扯破,肩夹处脱线,早应扔掉。”
明旦笑,“对,现在随时可以买十件新衣。”
“猜猜盒子里是什麽。”
打开,是那具天文仪。
明旦小心放在近窗处。
“它是十九世纪末的英国古董,原本是中学教材,所以完整的不多,很有一点价值。”
明旦点头。
“为什麽净挑这具天文仪?”
“看到九大行星都不过是浮在半空里的小球,心胸会比较广阔。”
苏英笑了,“会吗,那是你性格豁达,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