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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研习早就结束了,但为了艺术祭的筹备,大部份学生还是每天到学校去,包括艺术系在内,因为今年是艺大成立八十周年,按照往例,每十周年庆的艺术祭都会盛大举行,并从三天延长为五天。
而她,很不幸的,被挑为今年艺术祭演唱会企画的筹备人。
呜呜呜,头好痛喔!
摸索着,任育凯来到厨房自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转身正待离去,蓦而,他停住脚步,侧耳凝神静听。
没有声音。
他耸耸肩,拉开啤酒拉环,仰罐喝了一大口,再慢条斯理地说:“放心,这屋子里已经没有半包泡面──晴晴不准有,屋里各处晴晴也都整理得很干净,妈咪你不要再担心了好不好?”
“可……唔!”小孩子的声音,而且才一个字就被某人捂住了嘴。
他不禁哈哈大笑,半回身。“担心我趁晴晴不在买泡面来吃?安啦!晴晴已经准备好午餐在冰箱里,我只要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了,不吃她会念到我臭头,我敢不吃吗?”
“……”
“总之,拜托不要再跑到我这边来偷鸡摸狗了,妈咪!”语毕,他笑着离开厨房回到隔音室里继续他的工作,然而不过一会儿,他就停下来若有所思地仰起脸。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一回到东京,任琉璃就很识相地立刻“回台湾”去了,他满心以为新婚的老婆一定会每天急急忙忙赶回来和他共度甜甜蜜蜜的两人世界,但五天过去,别说赶回来,她还一天比一天晚回来,昨天她甚至拖到将近十点才回家。
再下去搞不好整晚都不回家了!
蹙眉思索片刻,他终于决定丢下才刚开始的工作,出门去“调查”老婆究竟在研习些什么鬼,为何会让她越来越舍不得回家。
蜜月期还没开始,她已经对他这个瞎子感到厌倦了吗?
“天哪,任公子,你终于来了!”
“还以为你真的不管你老婆了呢!”
一到艺大,大批人马立刻团团包围上来,满怀疑惑的任育凯头上又飞来好多大问号。
“不是我们要说你老婆的坏话啦!但是她真的……真的……”
“就是说咩!一年级想要使唤我们学姊、学长们,也得要有些本事嘛!”
“会有好多记者来呢!最好别给艺大丢脸。”
“听说今年电视台的人也会来录影喔!”
越听越迷糊,任育凯连忙阻止大家再抢着跟他抱怨,因为他一句也听不懂。
“慢着、慢着,很抱歉,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啊?!”
冷不防地,突然有人杀过来拉着他就跑,害他差点摔个半死,但凭手上的触感,他立刻知道是问晴,只不明白她为何要拉着他亡命天涯?后面那一大票人马又为何要紧追不舍?
终于,他们跑进一间教室里,问晴粗鲁地把他丢进去,然后回身关门,上锁,再对他猛打哈哈,对外面追来的拍门抗议声充耳不闻。
“哈哈,凯,你……你怎么来了?”
任育凯耸高了双眉。“到底是什么事?”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
眉头耸得更高。“没事外面会起暴动?”
“哈哈,”又在打哈哈了。“他们闲着无聊嘛!”
任育凯面无表情地静了片刻,忽地侧耳倾听。
“美芝,里见,你们应该也在这里吧?”
“……嗨,任公子,我们……呃,在。”该死,本来想假装不在的说。
“你们也不打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吗?”
“这……”望着猛对她挥拳头威吓的问晴,美芝苦着脸。“没……没事啊!”才怪!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然后,教室里突然陷入一片奇异的静默,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吼。
“晴子,会长找你!”
问晴犹豫一下,“好,马上去!”而后对美芝里见挤眉弄眼,又威胁又警告。“美芝、里见,凯……呃,交给你们了!”
等她一出去,不待美芝出声,任育凯便懒洋洋地摘下墨镜。“说吧!”
霎时间,仿佛封印了几百年的符咒终于被撕破,两张嘴一打开便宛如机关枪失控似的争先恐后说个不停,又快又急,说到任育凯几乎来不及听,一时之间还以为有两百张嘴在说话。
半晌过后──
“……总之,她说她得在艺大念四年,不希望学校一想利用你就找上她,再说白一点,她说你是她老公,干嘛要分给艺大公家用?所以这回的事,她打死不肯告诉你,想说要自己搞定……”
“可是这种事她根本干不来呀!还抓着我们和她一起搞得灰头土脸!”
原来是不想把他分给公家用,才搞得她自己那么惨。
任育凯笑了。“企画内容大约是如何?”
两人两双白眼一齐翻了一圈。
“哪里来的什么内容啊!”美芝嗤之以鼻地道。“筹备委员会交给她的企画内容也只不过是交代艺术祭里每天的演唱会举行时刻,真正的演唱会企画还在难产当中呢!”
“我明白了,”任育凯颔首。“不过,我对日本的艺术祭内容到底是什么并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对我说明一下吗?”
“这简单,艺术祭就是校庆,今年有五天……”
当问晴回来时,一瞧见他们三人的表情,立刻明白自己被好友背叛了。
“叛徒!”她恨恨地指控。
美芝和里见瑟缩了下,任育凯莞尔。
“过来。”朝问晴的声音方向,他伸出手臂。
撅着嘴,问晴不情不愿地过去把手放入他掌中,他轻轻一拉将她扯入怀里,唇瓣贴在她额际。
“晴晴。”
“干嘛?”
“我宁愿在学校和你一起忙,也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想说你怎么还不回家。”
“……哦!”
“那么,我们先来决定企画内容,嗯?”
问晴长叹一声。“好嘛!”
不用说,有任育凯作主导,整个企画内容很快就定案,没有人不愿意配合,连校方都毫无异议。
今年艺大艺术祭的演唱会将会替校方赚上一大笔,这是毋庸置疑的!
第十章
在学园艺术祭里,除了学生设置的各摊位以外,校园演唱会也是要收门票的,至于票价高低端视请来的歌手或合唱团而定,有名气一点的就卖高价,也比较好卖,相反的,名气低的票价也低,卖不出去的情况也很常见。
但今年,艺大的演唱会门票不仅创下东京各大学有史以来最高价,而且前一天就卖光了,还有人卖黄牛票,这是前所未见的。
最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天是由演唱“哀愁的影子”与“我是乖女孩”而窜红的两位新歌手的演唱之外,接下来三天都是由艺大自己的学生上台表演,最后一天压轴的主唱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摩登大圣。
然而,最贵的票就是最后一天的票,最先卖光的也是最后一天的票,而且还不准艺大自己的学生购买──这是艺术祭筹备委员会的决定。
外界没有人知道这天的主唱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但冈田大友最后不小心说溜了嘴,想要得到如同“哀愁的影子”与“我是乖女孩”那样超优的曲子,非得来听这天的演唱会不可,于是,光是唱片界就包去了三分之一的票。
冈田大友后悔莫及,恨不得跳进东京湾里去淹死自己,因为这天的演唱内容也等于是任公子的新曲发表会,他明明想独吞,却又自己招惹来那么多鲨鱼。
又有传言,“哀愁的影子”与“我是乖女孩”最原始的主唱是这天的主唱,于是,各电视台的人也包去了四分之一的票。
艺术祭筹备委员会不准艺大自己的学生购买,他们不会请别人代买吗?还有其他五艺术大学的学生,剩下的票光是让他们抢就不够了,最后不得不加卖自由席的站票,才没有引起学生集体抗议事件。
这天将是艺大有史以来最成功,也是最可怕的艺术祭。
从来没有任何一场艺术祭能同时得到唱片界与电视台如此盛大的注目,绝后不敢说,空前却是绝对的。
不会引起暴动吧?
艺术祭筹备委员会开始担心……
砰咚!
闹烘烘乱糟糟的后台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响,然后是一阵怒骂。
“Shit!是谁把这个放在这里挡路的?”
憋着笑,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像只蜘蛛一样趴在地上的任育凯扶起来。
“没事吧,任公子?”
“当然有事,我老婆呢?”任育凯没好气地咕哝。
“筹备委员会找她有事。”
“美芝和里见呢?”任育凯继续到处摸,不晓得在摸什么。
“她们去偷喝啤酒镇定一下。”
“又不是没上过台,紧张什么?”摸到一把电吉他……不对,不是这把。
“可是今天的观众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继续摸。“是谁生了大象脑袋,还是长了恐龙尾巴?”
众人爆笑。
“任公子,你看不见当然不会紧张,可是她们看得见,一定会紧张的啦!今天有电视台的人来录影耶!”
“那又如……咦?”两手贴在一片平坦的东西上,任育凯疑惑地摸来摸去。“这里有墙壁吗?”
更大的爆笑声。
“是我。”
任育凯怔了怔,“是你?啐!”没好气地挪开两手,继续摸向旁边。“今天又没有审查,你来干什么?”
“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两首曲子。”
“记得啊!干嘛,要我现在还债?”摸到一把……贝斯,呿!
冈田大友往跟在身后的人瞥去一眼。“我带人来让你挑。”
“带人来让我挑?请问你带了多少人马来?”
“四个,第一位是……”冈田大友又瞥一下,被他瞥到的人立刻上前。“我想你应该听过,永仓早夜子。”
摸索的手骤然定住,“永仓……早夜子?”任育凯喃喃道,倏地,回头大吼,“到底是谁把我的电吉他藏起来了?”
当早夜子知道冈田大友是带她来艺大时,她就有不太妙的预感,再进入奏乐堂后台,四周围顿时射来无数怪异的目光,她开始不安,最后,一眼瞧见冈田大友找上那位挺拔漂亮的瞎子,她开始拚命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
“谁敢藏你的电吉他呀!任公子,哪,在这里,是你老婆帮你收起来,怕被人撞坏了。”
抱着电吉他,任育凯摸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始作调整。
“我讨厌她,换一个。”
“为什么?”早夜子冲口而出。“我连话都还没说呢!”
没理会她,任育凯径自调好音,再摸索电吉他柄的弧度……可以,“换一个。”他漫不经心似的重复一次,继续调弦的高度。
早夜子还想抗议,冈田大友忙向她使眼色制止,同时把另一个女孩子拉上前。
“园田恭子,是个完完全全的新人。”
任育凯这才抬起脸来。“说句话。”
女孩子腼腆地瞟冈田大友一眼,然后吶吶道:“您……您好,我是园田恭子,今年十……十六岁……”
“够了,现在,唱首歌来听听,你最喜欢的歌。”
女孩子有点吃惊。“现在?这里?”
“想作歌手,必须随时随地都能开唱。”
女孩子犹豫一下,随即毅然道:“好。”
她唱了,而且很听话的唱了一首她最喜欢的歌──毫无疑问,因为那是一首温柔甜蜜的摇篮曲,想成名的歌手不会唱那种歌,但她唱得非常好,声音非常圆润美丽,也很有感情,味道纯朴。
任育凯凝神听了一会儿,不等她唱完又大吼,“我的笔和板子呢?”
立刻有人拿来给他,他放下电吉他,用点字迅速记下刚刚浮现在脑海里的旋律,片刻后,他放下铁笔和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