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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南城毫不在意,率直说道:“那日当着我们族长和宗主之面,二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今日午时等他们到了之后,再做决断么?”
“哼,现在已是午时,古玉和石嶂二人还没到,这是他们失约,你给我搞清楚!”
“枯木大师,你错了!”玉南城的应变能力,在源石族中是出了名的,当然不会枯木的这番指责难倒,大摇其头:“当初我们宗主说的是,十月二十五这天午时之前,希望大家能相安无事。就算到了这一天,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也请大家少安毋躁,他自会有一个交代。所以在我们宗主还没到之前,各位先消消气,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也不差一两个时辰不是?”
枯木一想,当日果然是这般商议的,石嶂虽说定下了这个时间,但是却并没有说时间一过,便放任不管。看来自己不觉间,被石嶂拿言语给套住了,不由得有些恼怒,沉声道:“强词夺理!我便是动手,你又待怎地?”
“说不得,我们也只好出手了!”话音一落,山樵等人围了过来,一个个满是敌意地看着花笑等人,情势一下子紧张起来。玉南城咳了一声,肃容道:“真玄观虽说是建在幻石峰,但是你别忘了,这里也是倚刚山,也是我们源石族的地方。即便有什么事,那也应该由我们源石族来处置,要是任由外人行事,我们的颜面何在?”
“那你们的意思是要帮玄元宗了?”花笑厉声说道:“你可知道,胆敢与我们重始宗作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嘿嘿,能有什么下场,不就是成为你们的眼中钉,不除不快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笑猛地转头,说话的人是一个飞扬洒脱,又有些倨傲的年轻人,那人嘴角带着些笑意,目光中却满是不屑。花笑的目光陡然间锐利无比,盯着那人森然道:“高庸涵,你可知这句话的后果,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高庸涵哈哈一笑,转而叹道:“重始道尊当年何等英雄?横扫六合结束乱世,以法度重新厘定天下,教化万民,与玄元道尊两人开启玄明盛世,给了天下四百多年的太平。还有易道真人、圆静上人、六予仙子等等,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受世人香火供奉?可惜啊,可惜——”
易道真人、圆静上人、六予仙子等人,都是重始宗历史上有名的前辈高人。赞誉前人,又是这么一种叹息的语气,自然是对现在的重始宗宗主海邀黎,及门下弟子的一种失望,甚至于是指责。所以,“可惜”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都很清楚,高庸涵是在骂他们不肖!
花笑大怒,一扬手三条藤蔓脱手而出,如利箭一般攻向高庸涵。
第4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一八二章 古玉
花笑这一出手,枯木也是蓄势待发,其余众人均蠢蠢欲动。
高庸涵已和花笑交过手,对他的实力了然于胸,指尖冒出几缕电光,冲着藤蔓击了出去。遣云真人自枯木出手之后,双手便拢在道袍之中,花笑和高庸涵已然出手,仍然无动于衷,只有两只衣袖微微鼓胀起来。
眼见就是一场混战,玉南城大急,可是凭他的威望和修为,根本不足以震慑当场,一咬牙冲了上去。山樵一见也跟在后面,带着二十多个同门,朝场中奔去。形势愈发混乱!
那三条藤蔓越来越近,高庸涵指尖的电光也愈发耀眼,这时突然从广场的尽头飞来几粒石子,如流星一般狠狠撞在藤蔓之上。“啪”的一声巨响,石子粉碎,花笑则周身大震,旋即收回藤蔓,转眼朝山路入口处看去。
这一下变故出乎众人意料,纷纷驻足静观其变,惟有巨擎阁的一众修真者面露喜色。玉南城暗自舒了一口气,对山樵低声道:“族长他们总算来了!”
来的人不算多,总共只有十几个人。其中三人身材矮小,夹杂在源石族当中显得非常显眼,仔细看去居然是鱼双楚三人,不过鱼双楚的脸色极其难看,想来是吃了暗亏。但是这些人当中,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一个通体洁白如玉的源石族人。此人周身萦绕着白色的流光,修长的身形与族人那种笨重截然不同,尤其令人称奇的是,在他胸前,十多枚灵石上下飞舞,不断形成一个个符篆。这些都还不是主要的,最关键的是此人气度端凝,周身散发出一股如山的气势,目光所到之处,令人为之气夺。
“这就是源石族的族长古玉么,果然是当世第一等的高人,单只这份气派,便不是寻常修真者所能比拟的!”高庸涵心中大赞,禁不住拿古玉和几个熟识的高手对比了一番。凤五胸襟洒脱,行为不受俗礼羁绊;狂尊率性而为,行事亦邪亦正;权机真人刚烈正直,不苟言笑。但是眼前的古玉,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如同面对万仞高山,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卑微渺小之感。纯以气度而论,古玉是高庸涵遇到的修真者中,最为凝重、厚实之人。
“参见族长!参见众位师叔!”山樵、玉南城以下二十多人迎了上去,躬身朝古玉施了一礼,铁平川等人也赫然在列。
“嗯,大家辛苦了!”古玉摆了摆手,然后走到场中,看了枯木一眼,然后朝遣云真人说道:“真人,对不住,我来晚了!”
“无妨,只要来了就好!”遣云真人既没有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失落。高庸涵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中明白,这次重始宗的仗势欺人,本就是玄元宗自己的事情,古玉能来是好事,即便是没来也在情理之中。
“古族长,你们巨擎阁铁了心要和玄元宗一道么?”枯木似乎对古玉颇为忌惮,忍不住开口询问。
此话一出,古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歉意地看了遣云真人一眼,沉默半晌才缓声道:“石宗主十五日前赶往须弥山,拜见海大宗主,一直到今日才传回玉柬,这真玄观——唉!”这一声叹息,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自从重始宗到倚刚山之后,古玉和石嶂二人便头疼不已。起初是想拖延,到了这个月初看看情形不对,尤其是得知枯木、花笑等人现身幻石峰,才察觉到局面已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为了确保无事,两人联袂来到真玄观,拿言语将枯木等人逼住,只不过才换来十五天的时间。石嶂当即启程,亲身赶往须弥山,结果很不巧,海邀黎恰好在闭关苦修,苦等了半个月,始终没有被接见。后来辗转打听,总算是听到了一点海邀黎的态度。海邀黎曾言道,玄元宗既然无法承担相应的责任,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摆出一副名门的场面。
得知海邀黎是这么一个看法,石嶂大失所望。他原本的打算是,只要能见到海邀黎,以源石族这么多年,惟重始宗马首是瞻的情分,再加上真玄观情势特殊,与源石族关系极为密切,动之以情相信可以换来重始宗的高抬贵手。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同样的,古玉之所以来迟,也是为了等待石嶂的消息。一直到了巳时,消息才传回巨擎阁,古玉直接抄近路全速奔行,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幻石峰。
是这么一声叹息,花笑等人全都松了口气,只要源石族不插手进来,凭眼下的实力,拿下真玄观自不在话下。反观遣云真人这边,其门下弟子则表情各异,有人失望,有人愤怒。遣云真人不为所动,和高庸涵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坚定,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默契。
“古族长,自大变以来,承蒙你们多方照应,我已是感激不尽!此次这件事,贵方奔走周旋,已然尽力,剩下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真人,我劝你还是暂且离开幻石峰,只要在倚刚山,还没人敢对你们有什么不利。”古玉听了遣云真人的话,不免感到一丝愧疚。虽说他很少上真玄观,与遣云真人也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但是四百多年下来总归还是有感情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真玄观被毁,玄元宗的人被赶走,心理上无论如何总是难以接受。不过事出无奈,权衡再三还是不敢贸然得罪重始宗,惟有在其他方面多做补偿了。
“不必!”遣云真人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飘向远方,喃喃自语道:“十多年来,玄元宗屡遭误解,每次均是抑己从人、逆来顺受,总是希望能徐徐化解保住这个盛世,可是结果如何呢?你退一步,别人便逼一步,多少次的忍让,以至于今日退无可退,逃无可逃!所以——”
“所以不能再坐以待毙!”高庸涵接过话题,看了一眼枯木、花笑等人,转过头朝身后的一众门下弟子笑道:“玄元宗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一味的退让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只有奋力抗争,让天下都看一看,那个曾经被修真界奉为泰山北斗的玄元宗,门下的好汉子都是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就算是为此送命,也是死的轰轰烈烈!”
这番话慷慨激昂,遣云真人连连点头,是那种深合我意的表情,那些玄元宗弟子的精神也都为之一振。古玉连连叹息,知道一场恶斗是势所难免了,只是对高庸涵有些好奇,侧头低声问道:“平川,这个年轻人是谁?怎么站在了遣云真人的身边?”
铁平川狠狠地瞪了高庸涵一眼,低声答道:“这个人就是高庸涵!”
“什么?此人就是你上次所说险些成魔的人,他不是天机门的弟子么?”
“没错,他不光是天机门的人,还是凤师道代师收徒,最年轻的玄元宗第三代弟子,算起来应该是拓山老宗主的关门弟子了。”
“这个凤师道简直太胡闹了,这么大的事岂能如此儿戏?不过——”古玉虽说对凤五的这一举动不以为然,但是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高庸涵的深浅,点头道:“难怪这个高庸涵可以逼退智宇真人,和你们上下两百多名高手,看来不光是身怀仙器,修为也着实不弱。嘿嘿,这次只怕重始宗那帮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师兄,高庸涵那小子等会动起手来,要是成了魔,咱们该怎么办?”铁平川对于天机峰一战,始终是耿耿于怀,总想为同门子弟报仇。在他看来,如果高庸涵真的化身成魔,在场这么多人,恐怕只有古玉一个人有那个能力,将其制住。
“先不要急!我们先在一旁盯着,只要两边不弄出人命,我们就不必插手。”古玉皱了皱眉头,缓声说道:“一旦死伤过重,说不得只好出手了。至于高庸涵嘛,不成魔就罢了,胆敢露出一丁点的魔性,重始宗铁定放不过他,我们没必要去操这个心。”
“族长,你的意思是——”铁平川明白了古玉的用心,不过多少还有些不甘。
“不错,就算高庸涵成魔,关咱们什么事?”古玉的想法比铁平川更深一筹。
留着高庸涵,对源石族显然是利大于弊,尤其是现在,重始宗愈发的盛气凌人,相信除了巨擎阁之外,其他的修真门派也不会太好过。说实话,古玉和石嶂私下商议的时候,对于当初的举动不无悔意。要不是当日太过莽撞,贸然进攻浮云巅,打破了修真界的均衡态势,也不至于造成如今的困顿。大衍国的覆灭,直接导致了玄元宗的没落,重始宗一头坐大,弄得如今处处受制于人。现在么,有高庸涵这么一个靶子竖在前面,必然会分散掉重始宗一部分注意力。所以,今天不但不能除掉高庸涵,反而还要设法保住他的性命,顺带还可以卖玄元宗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眼前的这个局面多说无益,古玉打定主意以后,仰天长叹一声,示意自己已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