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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想必一定会对天机门和大衍国展开疯狂的报复。这是高庸涵绝不想看到,也是无法容忍的。
可是城里这些人,原本就是人族后裔,以高庸涵的心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此刻已然十分清除,灵渚城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邪恶的禁咒,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是能破了那个邪神所设的困局,这些人应该还是有可能得救,回复到正常的模样。但是那么一来,又会出现新的问题,高庸涵不禁有些左右为难,这个问题很难取舍。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杜若的一句评语,说他太过柔慈,心不够狠,难成大事。
如果真是为了所谓的大成就,就要牺牲万千性命,那是枭雄所为,就像当今天下这场乱局背后的那只手。至少目前为止,高庸涵虽然生出了心魔,却还不想做一个枭雄。他宁愿相信,这个世间凭借善心宏愿,也是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就正如玄元道尊,不是也成就了一番伟业么?
这么胡思乱想着,高庸涵沿着木制的长街向西而行,长街尽头居然是一座大湖,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湖对面是翠绿的群山,山峰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在绿树掩映下,山腰隐隐现出一些飞檐。倒是湖岸对面可以看到一座水榭,一直延伸到山后,似乎在山间,有一片极大的建筑。高庸涵深深吸了口气,知道那里就是灵渚城的神庙所在,而那座祭坛,便在神庙之中。
就在高庸涵凝神眺望之际,突然察觉到身边的气流一阵极速旋转,而后旁边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小子,那里是神庙所在,你想去么?”
高庸涵缓缓回头,眼光中却多了一份怜悯,淡淡笑道:“是,我是想去救我的同伴,顺便去神庙祭拜一番,不知行不行?”
“哈哈哈!”来人正是那个相士叔梁乞,对于高庸涵如此镇定,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当下悠悠说道:“你那名同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就不怕连你也一起陷进去?神庙自建成之日起,还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活着出来,你就这么有自信?”
“不管能不能进去,我总得试一试,如果这么被你一说就退却的话,想必你也一定会很失望!”
叔梁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的气度,竟似毫不在意自己引他们入局,又抓了他的同伴。饶有趣味地看着高庸涵,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地问题:“我把你们带入到这个死局,难道你不恨我么?”
“来都来了,恨有什么用?”
“难道你不想杀我么?”
“起先是很想杀你,但是现在又不想了,至少要到神庙看过之后,才能决定该不该杀你。”这句话说起来有些挠口,不过意思很明确,因为高庸涵隐隐觉得,叔梁乞未必是那少年所说的那般阴险毒辣。
“那好,你去吧!”叔梁乞手往神庙的方向一指,身形随即消失。
高庸涵走到湖边,看着平静的水面,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出来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水面无风自动,突然漾起一层淡淡的涟漪,水纹随即越来越弱,紧跟着湖中央突然冒起一股水花,水花上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一身淡蓝色的水绣长裙,头上盘着水帘一样的发髻,却是一个蕴水族人。只是这女子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眼神茫然无助,似乎心神已失。
“你是谁?一直躲在水下面,想要杀谁?”先开口的是高庸涵,刚才他就感觉到湖中一丝淡淡的杀气,但是始终无法确定,是不是针对自己,尤其是叔梁乞出现以后,杀气益发地浓烈。叔梁乞千年的修为,就算是天资愚钝,也该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了,然而对这股杀气却无动于衷。等到叔梁乞离开,杀气随之减弱,但是水下之人仍对高庸涵充满了敌意。
“我是谁?”那个蕴水族女子神情一黯喃喃自语,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眼神中全是慑人的寒光,面容变得狰狞无比,“无论我是谁,你今天都休想离开这里!”说完,湖面顿时巨浪滔天。
一条条水柱纠集在一起,盘旋着变成了一条巨龙,那个女子站在龙头上不断升高,接着祭出几个法诀,巨龙喷出一片水雾。水雾中,不知何时多了成千上万朵水花,洋洋洒洒朝高庸涵飘去。水花的范围很大,足足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地方,一些水花击打在湖边的绿树以及木屋屋檐上,瞬间凝结成一道道玄冰,树木和木屋寸寸断裂。
“水花飘零!”高庸涵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回想起当日在清溪镇外三十里,和十二叠鼓楼杀手水愚期交手时的情景。眼前这女子施放出的水花,比之水愚期高出了不知多少倍,两人之间的修为有若天壤之别。当日要不是藏鸦指环中那只尸螟蝠,高庸涵铁定不是水愚期的对手,那么今天呢?
高庸涵很清除这些水花的厉害,不敢大意,褐纹犀甲闪现出来,双手一搓一大片电光迎了上去:“垂弦连疆!”在临星冕影的帮助下,高庸涵对于闪电的运用,比之先前不知精纯了多少,此时全力施为之下,威力自也不容小觑。
水花和闪电碰撞在一起,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高庸涵身周十丈之内的水花,全部碎成一片片花瓣,那张光芒四射的电网,也被生生冻住了。来去自如,没有一点痕迹可循的闪电,居然被冻在了半空,良久才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寸寸碎裂一闪而没。其余的水花继续飘落,撒到街上、树上、房屋上,凡是水花所到之处,全部变成了冰雕。明明是青山绿水阳光明媚,可是湖边却突然多出了一片冰雪世界,着实有些怪异。
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寸寸碎裂,高庸涵大为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修为,比之烈九烽都似乎高出一筹。他却不知道,蕴水族人只要有水,就能凭空涨上两分实力,就正如源石族可以利用山石,炎焱族可以借助火势。如果是在九重门的沙漠中,这名蕴水族女子便绝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有点本事,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那女子不屑地冷笑一声,口中哼着曼妙的小曲,那小曲从口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吐出,甫一离口,音节便化作一个个符篆,随即没入空中。
高庸涵此时隐隐猜出了面前的人是谁,心中有了定计,不愿再与她过多纠缠,暗暗取出云霄瓶准备放出火螈。随着那阵若有如无的小曲,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雨,雨点轻轻扬扬温柔地洒落。雨点一接触到其他的东西,就如同热油锅里突然溅进了一滴水一般,瞬间爆裂。这些雨点当中蕴含着丝丝奇异的法力,高庸涵不敢怠慢,扬手击出几道法诀,将身前守住,然后一拍云霄瓶瓶底,将火螈放了出来。
水火不容,火螈身形几近百丈,被无数的雨点击打在身上,噼噼啪啪如同爆竹一般响声不断。云霄瓶是凝愁仙子的法器,虽然在仙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修真界无疑是难以企及的圣物。火螈在地火熔浆中修炼了数百年,被紫袖收复之后,整日呆在云霄瓶内得到仙器的加持,再加上墨玄庄的那次感悟,如今终于凝出了灵胎,只是它还没有体会到如何变幻身形的法门。若是放在从前,这些雨点定然叫它疼痛难忍,但是现在却完全经受得住了,只是这些雨点层出不穷,不免动了真火。
火螈灵性十足,知道那条水柱形成的巨龙,和巨龙头顶的修真者便是敌人,当即一口地火熔浆喷了过去。火螈已近乎神兽,岂是普通法术凝出的水龙所能抗衡?地火熔浆何其毒辣,那女子大惊之下手忙脚乱,一拍龙头,瞬即钻入湖中。水能灭火,火同样能将水烧干,就看谁的实力强悍。地火熔浆直直打入湖面,湖水顿时沸腾起来,冒起大片水汽。
火螈大为得意,在湖面上盘旋了两圈,又喷出两口地火熔浆,才窜到高庸涵身边。这些早在高庸涵的算计之中,不愿在此逗留,当即跃上火螈头顶,就打算朝山间的神庙奔去。哪知,湖水再次翻腾,随着一声轻叱猛然拔高数十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幕,拦在了火螈跟前。诺大的湖面径直降低了十余丈,而原本已经停歇的细雨,骤然变成了暴雨倾盆。水幕顶端,那名蕴水族女子一脸铁青,脚下踩着一朵水莲,怒视着高庸涵。
“你还不肯罢休么?”高庸涵眉头一皱。
那女子不答,坚毅地摇头,冷冷道:“你要从这里过去,除非杀了我!”说完手一挥,水幕一下子卷了过来,就如同一个大水罩一样,将四下全部封了起来。
“这是何苦呢?”高庸涵摇了摇头,忽然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随后从火螈身上抓起一把地火熔浆,屈指弹到身前一尺的空中,手指连挥,花了一个简单的图案,然后轻声哼了一段曲子。曲子粗犷而低沉,到后来逐渐变得凄凉而无奈。
那女子一愣,暴雨随即停止。期间,她始终侧耳倾听,忽而低头沉思,忽而抬头看着天外,一曲终了,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这曲子从哪里听来的?”
“是从一个炎焱族人那里,那人叫做烈九烽!”高庸涵一字一顿说道。
“烈九烽?”熟料一提这个名字,那女子忽然勃然大怒,双手急速捏出几个法诀打了出来。暴雨又起,水幕随之逼了过去。
高庸涵叹了口气,心念一动,火螈顺着他的意思根本不理会暴雨,一爪朝水幕抓去,水幕登时被抓了一个窟窿。正打算脱身,水幕外一股强大的水流激射过来,水流中蕴含着天地至柔之气,火螈不敢硬挡,惟有扭身避开。就在这须臾之间,水幕再次合拢。
“难道真的要和这名女子分个高下,将她击倒才能离开么?”高庸涵不禁暗暗苦笑。
第4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二二一章 刚柔
高庸涵适才哼的曲子,是这几天夜里,烈九烽时常挂在嘴边的曲子。每次烈九烽都显得十分落寞,只是不停地在虚空中,一遍又一遍画着相同的图案。这种情形,哪怕是个木头,也能看出烈九烽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外人不便多问,而他本人又不愿多说,只好闭口不谈。高庸涵心里十分好奇,竟然是哪个族、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烈九烽痴情到如此地步。炎焱族虽然分为火龙和火凤两个部落,但是和源石族一样,他们族内并没有女子,因为他们的生命皆是天火赐予的。
那女子刚出现时,高庸涵并没有和烈九烽联系到一起,只是觉得很不合理。照灵诀书院中那少年所说,这么多年来,凡是进入灵渚古墟的修真者,都被叔梁乞送上了神庙祭坛而丧命。可是这个女子不但是蕴水族人,而且就呆在神庙下面的湖水之中,守护着神庙,交手时更可以确定,此人是上善楼的修真者,和灵诀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出现这种状况,高庸涵自然多了一份心思,一面抵挡那女子的攻势,一面留心观察,终于被他找到了一点蹊跷。
在最初看见叔梁乞时,叔梁乞的手中拿着几枚玉佩,而那几枚玉佩直接引发了烈九烽的愤怒,细想起来当然有些反常。以烈九烽行走世间上百年的经验,除非是那几枚玉佩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失态?而且,事后更是将那几枚玉佩,牢牢攥在手心里?高庸涵留心观察之下,果然在那女子的腰间饰物中,看到了一枚样式几乎相同的玉佩,当时就起了疑心。
几方面加起来,高庸涵已经可以确认,这个蕴水族女子便是烈九烽念念不忘,甚至愿意为其舍弃性命的人。有了这个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