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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盘甲先是一爪插进了虬齐肉身,接着又撞到了魔瞳身上,令虬齐魔胎受到影响,被鸾龙咬掉几根触手。这些都还不是致命的,最要命的是,高庸涵的血凝大法直接吸取了虬齐的血肉。这些血肉早已经和虬齐魔胎相连,而它之所以能幻化出原形,和鸾龙拼斗,全是来自肉身强大的支持,这一下,等于是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对于虬齐来说,已是大势已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了。
虬齐终于敌不过鸾龙的猛攻,被撕成了碎片,随着虬齐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炼世山从最初的异常,变得不稳起来。血色云雾的旋转越来越慢,颜色也越来越淡,原本倒流的地火熔浆又落了下来,激起的巨浪把无数褐甲蠕虫给卷了进去,大块大块的山石滚落下来,撞击的轰鸣声远远回荡。最终那只魔瞳一瘪,瞳孔中的光色黯淡下来,接着突然爆裂开来,炼世山也随之轰然倒塌。
紫袖已是用尽全力,灵胎回到紫府之内,身子一晃仰天倒了下来。高庸涵急忙冲到紫袖身边,将她揽在怀里,然后在魔瞳爆裂的位置,发现了一个俊美的千灵族人,知道这是盘甲的真身,于是将盘甲也拉到了身边。
炼世山何其高大,倾覆之下声势浩大,宛如天崩地裂一般。高庸涵知道,此时再想顺着原路逃出,根本无法办到,索性就躲在虬齐的肉身里面,布起法阵,护住周身一丈的范围。
炼世山的倒塌,引起了整个焚天坑的震动,包括阅昙洞枯镝等人,还有夜痕洞的虫龄等人,都被这等天威所震撼,揣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炼世山的倒塌,甚至引发了镇天罗的禁制,一时间放出万道霞光,照的整个天空都一片大亮。焚天坑又一次传出的异象,随后惊动了整个修真界,不要说相邻的东陵道,有无数人见识到了这次异象,就连远在太河源天机峰上,天机门的掌门权机真人都觉察出来了。还有无数隐在暗处的绝世高手,也纷纷跨出房门,凝视焚天坑的方向,心中流转着各种念头。
炼世山崛起,用了整整一百多年,倒塌却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天道莫非便是如此?苦心经营,耗尽心力,到头来有多少事,都成了梦幻泡影一场空,而先前付出的,真的就值得么?
漫天的尘土飞扬散去后,在高高隆起的碎石中,虬齐漆黑的肉身是那么的醒目,高庸涵揽着紫袖,扶着盘甲从肉球中钻出来以后,眼前看到的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曾经险峻、雄伟中带着诡异的炼世山,已经荡然无存,曾经在炼世山山脚下沸腾的地火熔浆,也完全被崩塌的岩石掩盖,曾经弥漫在天空中的那些血色云雾,也已烟消云散。
遍地都是哀嚎的褐甲蠕虫,而这些虫人,才是最可怜的!他们被人利用,被人欺凌,却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最可悲的是,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他人手中的工具,而生死只不过看他人的喜怒,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
在另一堆碎石中,慢慢钻出了一个虫人,那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流露出一种似困惑、又似不敢相信的神色。呆呆地站在原地,硕大的虫头无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高庸涵,目光一下子变得凶残起来,仰天怒吼。周围已经一片迷茫的褐甲蠕虫,在听到吼声后,都纷纷扭头朝这边看来,当他们看到这个虫人挺拔的身影时,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鼓噪起来,不时传来:“狂尊!狂尊!”的嚎叫。
这个虫人正是狂尊!当日退却后,狂尊安排虻尊留在阅昙洞外,严密监控枯镝等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带着戎尊匆匆返回炼世山。他向虬齐汇报了此行的情况,随后遭到了一顿训斥,便回到自己的山洞面壁思过。
当虬齐魔胎进入到那层境界以后,暂时失去了对狂尊的操控,狂尊也突然陷入到迷茫之中。随着虬齐的灭亡,炼世山的倒塌,浑浑噩噩地被山石掩埋,凭着求生的本能,从石堆里钻了出来。一看到高庸涵,失去的记忆似乎又回来了,一时间,对高庸涵的恐惧、欣赏、厌恶等等,种种矛盾的念头全部涌了出来。
狂尊两侧的头颅,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嘶吼着。狂尊的元神本体有些茫然,在两侧头颅的怂恿下,下意识地朝高庸涵等人一指,打算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杀死。
高庸涵也看到了狂尊,他虽然不明白魔瞳和狂尊之间的关系,但是从他的神情中也可以看的出来,狂尊已经没了初次见面时的那种,那种豪气。至于那多出来的两个头颅,虽然神情凶恶,但是曾经吞吐自如的魔息,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狂尊已经完了!一个没有了信念的狂尊,就算他的修为依然高深,只怕也会沉沦下去,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高庸涵怜悯地看了狂尊一眼,然后运足灵力,一声暴喝:“狂尊,难道你还要你的族人,为了已经过去一百多年的往事,再不断送命么?”
语声震彻山谷,充满了浩然正气!
“你还要死多少人,才肯醒悟?”
“你难道真的想让整个七虫族,都陪着你同归于尽?”
“你根本不配修真,你至多算一个丧心病狂的独夫!”
这一连窜的诘问,尤其是最后一句诛心之论,彻底将狂尊击垮,狂尊的眼前,不断浮现出哀嚎惨死的族人,也浮现出母亲冰凉的尸身。狂尊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神智渐渐回复清明,两侧的头颅尽管十分不甘,但是却一点一点瘪了下去,终于化作一缕黑烟散去。狂尊一直不停地发抖,两侧头颅一去,双腿一软,趴在地上,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第1卷 无计可挽道旁柳 第五十五章 问情
这时凤五分开众人,走到高庸涵身边,用力拍了拍高庸涵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住地点头。
高庸涵冲凤五一笑,看着凤五一身的鲜血,摇头说道:“五哥,你倒底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你们在里面拼命,我在外面拼命,都是一样。”跟着看了看显得十分虚弱的紫袖,关切道:“紫袖姑娘怎么了?要不要紧?”
紫袖淡然一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拼斗时耗力太多,调息几天就好了。”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凤五知道,以紫袖的修为而言,能战至脱力,可以想见其中的凶险,不过连炼世山都坍塌了,总算是大胜而归。转头又看了看盘甲,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千灵族人大为好奇:“高老弟,这位是?”
高庸涵看了看犹自昏迷的盘甲,想起刚才的凶险,心中一叹,说道:“这位盘甲兄,是重始宗弟子,这次多亏有他相助,我们才能顺利找到那魔瞳所在。”
一听说是重始宗弟子,凤五皱了皱眉头,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凤五和高庸涵在这边简单聊了几句,那边,聚集在狂尊身边的褐甲蠕虫,却是越来越多,他们对于狂尊如此表现,均显得极其不安。由于刚才高庸涵的那番话,是以七虫族语言说出来的,许多褐甲蠕虫也是颇有感触,加上狂尊此刻伏在地上,双肩不住地发抖,一时间也没人再向高庸涵等人出手。
看着越来越多的褐甲蠕虫,从四处慢慢聚集过来,凤五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一旦再起冲突,不要说现在四人身上都带着伤,实力大损,就算是全盛时期,只怕也架不住这么多虫人。当下从高庸涵手中接过盘甲,一瘸一拐地和高庸涵一道,挤开涌过来的褐甲蠕虫,朝外走去。
这时,突然有人大吼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了?都给我留下吧!”
一道人影突然从地下钻出,高高跃到半空,挥手就是一道红光打了过来。凤五和高庸涵不约而同,均是一记聚象金元大法击了出去,两人的心思都十分机敏,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纷争再起,只怕真的会命丧于此。对于这个敢于出手的褐甲蠕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在其他虫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击败,惟有这样,才能震慑住全场的褐甲蠕虫。
出手的是戎尊。炼世山坍塌之时,他遵照狂尊的吩咐,正在最底部守着魔瞳。其实,整个褐甲蠕虫部族,除了狂尊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虬齐的存在,包括戎尊和虻尊也不例外。以他们两个人的修为,多少可以看出一点魔瞳的秘密,只不过,他们都以为这是狂尊修炼的一样魔器,所以也从来不多问,当然也不敢问。
炼世山一倾覆,戎尊见势不妙,急忙往外冲,可还是被埋在了废墟下。仗着修为高深,再加上一点运气,居然在这次天灾中毫发无损,从碎石堆里钻了出来。还在离地面十余丈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族人的低语,可是又听不真切,只隐约间听到几句:“狂尊怎么了……”、“那不是红丝蛰虫的族长么……”、“还有那个打败虻尊的修真者……”之类。急切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奋力分开几块巨石,跳了出来,在半空中瞟见狂尊倒在地上,而高庸涵等人正要离去,想也不想就朝四人打了过去。
戎尊的修为也就和凤五不相伯仲,就算在凤五现在有伤在身,自己要略胜一筹,但是别忘了,凤五旁边还有一个高庸涵。
严格说来,高庸涵此时的修为,单就灵力而言,已经和目前的凤五相差无几了,但是对敌的经验,以及对一些法门的领悟,还欠缺较多。当然,这也是凤五连续使用还魂术,夺舍重生后,灵力大减的缘故。怎么说,凤五也是玄元宗第三代弟子,失踪的玄元宗宗主目桑的师兄,当年厚土界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就凭高庸涵不过才二十余年的修为,即便是奇遇连连,也还是差的很远。
所以戎尊的结果可想而知,在高庸涵和凤五联手夹击下,被震得倒飞出数十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周围的褐甲蠕虫,大多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再加上高庸涵在石梁上先后大战虻尊、狂尊,他的厉害已是深入人心。在看到戎尊被击飞以后,靠近高庸涵等四人的虫人,不自禁的纷纷后退,腾出了一片空地。
戎尊急怒攻心,朝一众虫人大吼道:“你们都傻了么,还不动手,把他们都给我撕了!”
原本虻尊手下的那帮修真者,由于虻尊留守在阅昙洞外,还有些犹豫,而戎尊的手下,则慢慢聚拢过来。眼见又是一场厮杀,高庸涵扶着紫袖,凤五将盘甲扛在肩头,并肩而立。
“都给我住手!”一声低沉的吼叫传遍四周,这句话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所有的褐甲蠕虫都停了下来。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发话的正是狂尊!
见到狂尊,包括戎尊在内的所有虫人,都齐齐跪拜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狂尊大声说道:“都起来吧!”
褐甲蠕虫都是一愣,慢慢站了起来。高庸涵和凤五却是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架暂时不用打了,当下收起了蓄势待发的灵力,静静地看着狂尊。
狂尊的脑子很乱,盯着高庸涵半天不说话,对这个人族修真者,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方面,高庸涵曾令他在阅昙洞外铩羽而归,还杀了传授自己魔功的师傅,弄得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炼世山倾覆,说起来,两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另一方面,自此师傅一死,炼世山一塌,久已没有过的种种感情似乎又回来了,尤其是幼年的那种豪情,那种一心想要拯救族人的理想,反复浮现在脑海中。尤其是高庸涵刚才的那番话,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