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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紧紧眉头,正欲答言,突然眼神一动,问:“师兄,是你那边的声音吗?”
修法之人五感敏锐,饶是店内仍是安然平静,她却觉察到远处隐隐的嘈杂声。
“我这边安静得很。”郁和清答道。
“嗯,那师兄先休息吧。”
郁和清自然明白是自家师妹这里有情况,便道了一声“当心”便断了连接。
慢慢收拾起算盘账簿,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女店主正欲施法唤出影像,便听见店门上急促的轻声叩门。
柳烟心下一惊:这人的声息竟瞒过了自己的觉察!当下右手掐诀,缓缓向门前靠近。
叩门声愈发急促,门外的人像是绝望困顿已极,那敲门声一时将夜色也搅得焦躁不安。
已经走到门边的柳烟把心一横,没有掐诀的左手猛地拉开门,便被一个人影扑了满怀!她急忙后退几步,一道阻挡的法术脱手而出!
扑进来的人却顾不得这些,急急把门关好,转回身来对着一脸戒备的柳烟低声急切地诉说半天,吐出的却尽是些古怪的音节。
“波斯人?”彩衣斑斓,银铃斜挂,一头金黄卷发垂至腰际,玲珑别致的面孔衬上海一样蓝的眸子,明明是个异族舞姬。待到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样貌,又听她这么说话,柳烟才放下手来,诧异地问道。
那女子闻言大喜,方才情急之下忘了说汉语,这时也想起来了,“是、我是波斯来的……你……能让我在这里吗?”虽说说了汉语,却也声调奇特断续不畅。
没有察觉到这波斯女子身上有法力,柳烟收起决法,打量那女子一番,问:“你为何深夜跑到这里来?外面……外面那些人是抓你的?”店外的嘈杂更近,纷乱的脚步声中间杂着几声男人的呼喝,她立马猜出了外面的人和这深夜造访的异族女子之间的关联。
那女子深碧的眸色一暗,道:“我叫……叫碧姬。他们是来捉我的……是太子……太子殿下的人。”
五雷轰顶。三年前就已被册立的太子妃呆愕原地,瞪着金发碧眼的女子维持了那个可称为无表情的表情良久,直到那名叫碧姬的女子小心发问:“你……你怎么了?”
碧姬,肯定不是她的本名,说不定是哪个把她献上去的狗官给她起的名字……被眼前女子一问,柳烟倒缓过神来,依旧看着她思索起来。这倒不需太多猜测,进贡胡姬歌女这类事情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你是跑出来的?不愿在宫中呆?”稍稍理清了思路,柳烟问道。
“嗯……”那胡姬垂下头去,嗫嚅,“宫里……很繁华……很好看,可是我不愿嫁给太子……我有心上人的……”
原本她的汉语就不好,这么一放低声音更是难以辨清,何况太子妃正无意识地对自己进行催眠:我没听清……我没听清……
“你怎么了?”碧姬抬头问。
“……太子殿下要你嫁给他?”
“嗯……我不愿意的……”再次低下头娇羞状。
“……”
……
这么交流严重障碍地来回几次,柳烟实在憋闷得受不了,把她拉到了里屋去,灭了蜡烛,在里屋门口设了障,端了杯水出来,这才稍稍安顿了一些。
“你人真好!”碧姬双手捧着茶水感激道。太子妃心下更加郁闷……
“他们找来了怎么办?”感激完又想起重点紧张地问。
“放心,有我呢。”我怎么会让他们再把你抓回去嫁给太子?越昱平你这禽兽……
“你人真好!”看着眼前少女稳妥自信的模样,碧姬更是感激无比。
“……那你的心上人他在哪里?”帮人要帮到底,藏得了她一时藏不了她一世,总得把这个问清楚。
“他、他在大理……”更加娇羞。
“诶??”大理,我又听错了吧……
“嗯、我原先……不是在这里,是大理……后来太子来了,我就到了这里……”
哦。柳烟心里对她的话翻译了一下。原本这胡姬是先去了大理卖艺,在那儿遇见了一个大理男子两情相悦,结果不久就大理之乱,越昱平率兵前去平叛,对这异色妖娆的女子见色起意,当地的狗官便把她送了上去讨好献媚……哼!越昱平你这禽兽!
刚想到这里,便听见又是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然而这回的却是凶狠粗暴,外面还喊着:“开门!快开门!”碧姬立刻吓得瑟缩起来,柳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心中骂着起身去开门。
门刚开了一个缝,一队官兵便涌进了屋里,柳烟不急不慌,冷冷看着他们在外屋搜索半天没有结果,领头的正呼喝一声:“进里屋搜!”便被她淡淡打断:“慢着。”
若是旁人这么说,这些骄纵兵众根本连理都不会理,可这女孩身上仿佛有一种天然的贵气威严,这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上下打量她一番,那兵头哂笑道:“哟,小妞倒是厉害得很——你说不让搜我们就不搜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说出来可别把你吓哭了,我们是当朝太子殿下的人!”前几句满是调戏意味,到了后面又倨傲凶狠起来。
柳烟微微一笑:“小女子不才,只听闻太子殿下的神策军威武豪迈平乱护国,竟不知还有尔等宵小饱食终日夜扰百姓。”
那为首的大怒:“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把这刁民拿下!”话音一落,屋里的其他兵汉便一拥而上要捉拿柳烟。
柳烟身形一动,那帮兵汉便扑了个空。呆头呆脑地相互看看,一个个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又要朝柳烟这边扑过来。
却见眼前的女子不紧不慢地从腰上取下一个物件,向着他们亮了亮,便又收了回去。兵汉们皆不知何意,动作停了一时,为首的却知道那是什么:九羽凰印!当朝皇室女子以凤凰为标记,除皇太后、皇帝后妃佩凤印,其余皆佩凰印。凰印又以羽数区分级别,例如亲王郡主佩五羽,公主、长公主佩七羽,而九羽只有一个人能佩,便是……太子正妃。
浑身抖若糠筛,为首的兵头颤巍巍跪了下来。虽然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太子妃会出现在这里,那凰印却是货真价实。那兵头颤抖着吓得苍白的厚嘴唇俯首拜道:“小的、小的参、参见太子妃……娘娘饶命……”别的兵起初还不知为何自家头目突然向着这小丫头下跪,愣愣看着他,此时听他这么一叫,才也吓得跪了一片。
柳烟却更皱起眉:连称呼都不知道,这肯定不是太子亲兵,甚至连东宫的都不是。他们来抓碧姬到底为何?嘴上却若无其事缓缓道:“起来吧。里屋各位是否还需一搜呢?”
“不、不敢!不敢不敢!”为首的立马涎着一张脸陪笑,“娘娘歇着吧!小的们立刻出去!”
“等等。”柳烟止道,“你们在哪处当差?太子殿下可曾吩咐你们什么了?”
“小的们都是城门上的,今天突然被太子殿下的将军调来,说是抓……找一个胡人女子。太子殿下的圣颜小的们哪能见到啊,更不知有什么吩咐了。”
“哪位将军?”
“……小的们也不大认识,就是常跟在殿下身边的、什么安将军?”
“……你们下去吧。”柳烟挥了挥手,背过身去。一群兵痞立刻屁滚尿流地爬起来,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最后一个兵的脚离开门槛,柳烟背着的手便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轻一捏,放出了一个遗忘符。这帮兵汉只会记得自己已经搜过了这个地方,却绝不会记得这里有个太子妃。
直接用术法对付他们也非不可以,只是太大动静很有可能惊动坐镇京城的两位国师,倒不如先让他们听话好办些。
事情虽然解决,柳烟脸上却仍是一片隐隐的肃杀。安恪,并不是太子的将军,而是国师云尧座下的习武法师之一,常年护卫太子而已。如果是太子本人差遣亲兵调派其他卫戍军,常理下是不会派他的。除非,是国师云尧欲矫太子之名调动军队。
但他又为何要抓捕这么一个胡人女子?
……
清晨,曙光初现。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万安城外尽是生机。一匹骏马载着一个男子疾速奔到城门前,对着仍紧闭的城门看望半天,一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一会儿,两个女子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其中较矮的女子放开紧抓在身边胡人女子腕上的手指,冲到男子马前,欢声道:“师兄来的真快!我还怕你来晚了呢——”
郁和清跳下马来,笑看着眼前女孩:“你又长高了哦。”
柳烟撇撇嘴:“又来嘲笑我矮!……不说这些了,时间紧迫,可别让那些人再找着。”说着拉过那胡人女子,“这就是碧姬,劳烦师兄把她送到大理吧。找到她心上人后,就让他们赶紧去别处,离大理越远越好。”
郁和清一点头,朝着碧姬一拱手,便翻身上马,拉了碧姬上去,又冲着柳烟一笑:“你自己也保重。是非不明,事关太子,教你不理会也不现实,只是万分小心便是。”言罢青衣一摆,两人一马便远远遁入了前方的地平线。
师兄一走,柳烟的神色立刻沉郁下来。整个事情疑点太多,连头绪都理不出来,她目前法力尚不足驱动夏火千秋镜窥看结界深严的皇宫核心的情形,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夜探东宫。
昨晚几乎一宿未眠,却除了让郁和清将碧姬带到大理之外一个办法也没想出来。碧姬倒是什么也没听到,昨夜柳烟在里屋门口设下的障其实根本就不是为挡住官兵,而是将外面的声音与里屋隔绝。异族女子天性单纯胸无城府,除了觉得柳烟实在是个天大的好人外什么也没想,便欢天喜地地跟着郁和清走了。留下柳烟一个人朝着皇宫的方向长叹一声,心道,越昱平啊,若不是牵扯到你,我哪里用的着这么劳神费力?
……
又是夜晚。清寂的夜色下深宫愀然,层层重重的院落殿阁静默端严,即使是灯火通明,也压不过那深刻在每一个瓦缝里、每一处石墙下的寂寥孤冷。春天里依旧如此,那换到冬日又该如何?柳烟下意识紧了紧夜行衣,银色面具下的嘴唇微抿,茫茫然有些心痛。
挥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又挨着墙走了几步,四下看看,正欲翻身跃上墙头,突然听到有人声正从墙那边传来。
又没有能察觉。她轻咬下唇。最近是怎么了?
却听见那边的人说:“……尊者,那胡姬仍未寻到。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是国师。没察觉也不奇怪。柳烟赶忙收起所有气息灵觉,尽力把自己的踪迹抹去。
“……不能再拖了。若是再找不到‘天命之人’,殿下就要支撑不住了。”另一个年轻却低沉的声音答道。
云尧。
“天命之人”?柳烟眼珠一转。那不是百年一见的所谓“药人”么?……太子要支撑不住了?什么意思?
“那以尊者之见,我等应该如何行事?”
“……现在就随我出宫,我要亲自搜寻那女子。”
声音渐远,随即墙内又恢复寂静无声。
是了。自太子大理平乱归来,就不曾出现在外庭。宫中只说是鞍马劳顿稍事修养,可越昱平难道又是那种耽于安逸不顾国事的人?必是受了重伤,被封锁了消息。那碧姬也不是什么要嫁给太子,而是被云尧认作“天命之人”而想将她抓来救活太子!可他怎么确定碧姬就是“天命之人”?她确乎天生灵力充沛,即使丝毫未被开发,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灵力也能护她声息瞒过柳烟的体察。可这难道便成根据?倒像是碰运气罢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顾不得再想云尧的做法,她按墙翻过,见四下无人,几个纵身便落到太子寝宫窗外。
果然,里面些许人声,却是压抑不住的惊惶绝望。柳烟心中一沉,再顾不得许多,一手撑地施下驱散决,立时屋内的宫女太医皆目现昏沉茫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