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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队员!”
巨变之下,安廷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下一瞬,无数道的蓝色气焰从他全身的毛细孔轰然窜出!
“都要不见,这样,阿风开心……我想要,阿风笑。”任历低声呢喃着,缓缓松开了握住安廷的手。
风,冷冷地吹。
陈智祺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安廷身体化为灰烬,一点一点随风飘散,慢慢消失在冷风之中。
“任长官……”顿了一顿,他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了这三个字。
任历毫不理会陈智祺,迳自将眼光移向惊恐不已的嘟嘟。
“……你,也是?”
“嘎!”
嘟嘟发出惊叫一声,慌乱地挥动翅膀飞上半空,却见任历扬手一震,钩镰戟的镰刀伴随着“当啷……当啷”的声响飞出,转眼间,天空洒下一片血雨,一具庞大的鸟类尸体重重地掉落在不远处的空地。
“一个,又少了。”任历看着那具庞大的尸体,怔怔地说道:“可是,还有好多,要去找,都要不见……都会不见……”
陈智祺听到任历不断说着这四个字,而他,却只能站在一旁,绝望地站在一旁,为世人见证眼前的少年如何走向疯狂。
仰起头,任历望向天空,脸上缓缓浮现一抹微笑,“阿风,要开心……我只想你开心……”
——只有这个愿望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所谓。
后来
西元二0二二年,尽管各国政府早有准备,大灾害所造成的气候连锁效应却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像。
西伯利亚的凌汛突如其来的发生,大量融化的雪水涌入河川注入海洋,骤然攀升的水位引发该地区前所未有的洪水,紧接着巨大冰雹重袭各大都市,狂暴的龙卷风在各国形成,然后是全球性的暴风雨持续整整三十六个昼夜。
因雹暴、龙卷风以及暴风雨造成的各种灾害所丧生的人数便高达亿万人之多,然而,真正的牺牲却在暴风雨结束之后才开始。
全球温度下降,改变了地球表面的植物相和生物的生存环境,只有能够适应环境剧烈变动的物种才能幸存下来。
犹如回到冰河时期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五年之久,虽然历经的时间比不上“大冰河时代”(注:发生于距今一万八千年前,结束于一万年前,当时地球约三分之一的陆地被覆盖在二百多米的冰层之下),但在这五年里,地球幸存人类仅余原来的十分之二不到。
短暂却又漫长的五年之后,地球温度终于开始逐渐回温,人类得以重建毁坏的家园。
西元二0二九年台湾
杰司特把脖子伸到极限,只觉得这栋直入云霄的建筑物彷佛看不到尽头。
“我说叶美女啊,传说中的一0一大楼没这么高吧?我怎么觉得这一栋应该叫二0一大楼才符合它的水准?”
叶心蓉专心看着手上的工程进度,头也不抬地说道:“杰司特组长,如果你觉得很闲没有事做,我不介意把手上的工作分一些给你。”
他闻言一吓,连忙摇头摆手,表情十分夸张,“不、不、不,拜托你不要!我只是稍微表达点感想而已,我很忙,我真的很忙,母脑传来的资料我都还没整理完咧!”
叶心蓉以眼角余光睨了他一眼,说道:“那么你现在该做的是回去局里,而不是在这里稍微表达感想。”
杰司特无力地蹲在地上,一手托着腮帮子,眼神很是哀怨地偷偷瞄向不远处的医护车。
“我也想回去……可是小璇璇在哪里,我就得在哪里,不然我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的。”
叶心蓉懒得质疑他的良心是以何为标准了。
“唉,杨老伯和程胖子他们两个去英国协助芬多利亚那只不老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没有他们在,总觉得好无聊,每次找我也都是回报工作进度,都不肯陪我多聊一下下……”顿了一顿,杰司特一脸困扰地说道:
“说到这个,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超异者那方面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联系我们了,之前都会固定时间回报他们扑灭变种者的消息啊。”
叶心蓉脸色微微一变,但那只是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地恢复冷漠。
“你还记得吗?云他们在协助我们全部人员退离西伯利亚后说过的话。”
杰司特很是直接了当地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记得?那时候一忙完撤退以后,我整个人累到不行,站着站着就睡着了,哪有闲情逸致听那几个超异者做什么告别。”
“……云说,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就代表他们超异者顺应了未来该有的道路,不必为他们担心。”
杰司特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我不明白,叶美女,你明白吗?超异者说话好玄。”
“喵。”
一只乳牛色的小猫走到叶心蓉脚边,撒娇似地蹭了蹭她的脚。
“我也不明白……”弯腰抱起小狗,叶心蓉一边轻轻按摩着小狗的脖子,一边说道:“不过那个时候,局长要我们先撤离,可是他自己坚持要留下来等罗长官和安长官他们的时候,云也说了同样的话。”
杰司特沉默,安静地等待叶心蓉接下来的话。
“局长那时候也和你一样听不明白,但是局长和云单独谈了半小时以后……他一出来,便答应和我们一起撤离。”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局长从帐棚里出来时的表情——那是她从未在局长脸上看过的表情。
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问,但心中隐隐约约都有了答案,他们没有问,不敢问,因为一旦确定答案,就再也没有逃避的余地。
新人类联盟发起的那一场战役,叶心蓉原以为是要争取时间,利用超能者的能力加遽大灾害的威力,藉此毁灭人类文明……
但,或许那只是表面,背后的事实不只如此简单吧?
超异者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了那场战役的背后事实,可是他们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本来可以避免的牺牲者一一死去,但最让叶心蓉看不透的是,他们居然也放任自己的同伴牺牲。
对于雅与筝等牺牲的同伴,云他们脸上的哀痛绝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更让她无法理解。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在这几年里,局长再也没有一天穿过他最喜爱的玩偶装,不论何时,局长穿着的都是一身全黑的西装,就像是他正在参加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丧礼。
西元二0二九年台湾
虽然云层散去,明亮和喣的阳光洒落,但温度仍是有点偏寒,他站在一座墓前,一头几乎触及地面的长发随风微微飘扬。
白瓷似的细长手指抚上没有刻字的墓碑,他扇般的睫毛低垂,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站在他身后的女子,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许久之后,他终于张开口,发出了冰冷而又迷人的声音。
“玉璃。”
“是,大人。”玉璃向前一步,恭敬地应了一声。
“我累了,对于一直逃的这件事。”
玉璃慌张地抬起头,与他的淡然形成强烈的对比。
收回手,他黑宝石般的眼眸直直地对上玉璃的视线,说道:“如果必须结束……我希望我的最后属于这里。”
“大人……”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我的任性,你离开吧。毕竟你不是超能者,只要远离我,他就不会找上你。”
玉璃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盘旋在她眼底的是无怨无悔的坚定。
“大人,我不离开,这也是我的任性,请您允许。”
“……玉璃,我希望至少还有你能活着。”
玉璃嘴角微扬,浅浅地笑了。
“就跟大人您的归属是在这里一样,我最后的归属,也只会在您的身旁……不会有别的地方了。”
他看着玉璃许久,最后,他认输般地低下了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西元二0二九年英国
兰恩·维内·芬多利亚漫步走进一栋看似废弃已久的建筑物中,他几乎已经快想不起七、八年前的这栋建筑物有多么地华丽,只记得这栋建筑物是属于一个英国古老的家族所有。
在七、八年前,他的家族与这个家族活跃于英国的每一处,也曾有人说过,当他们两个家族不存在时,也就是英国崩溃的开始。
而现在,他们的家族依然存在,但是英国却已崩溃。
正确来说,在经历了大灾害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国家之分,只剩下区域之别。
没有国家的对立,没有人种的歧视,每个活下来的人只有继续活下来这个小小的愿望。
看清前方的人影,兰恩的脸上露出微笑。
“你们果然在这里。”
一双像是用高贵无瑕的蓝宝石精心琢磨的眼眸直直望进兰恩的眼里,葛雷斯·贝纳森·赫尔莱因眯起眼,回以一笑。
“我陪大哥来走走。”
兰恩走到他的身边,说道:“蓝最近怎么样?有好一点了吗?”
葛雷斯无语,只是一个摇头。
“是吗?还是一样啊……”得到这个数年来从未更改的答案,兰恩轻轻叹息一声。
“你要去看看他吗?”
“不用了,让他一个人比较好。”
“大哥他……”葛雷斯话还没说到一半,声音已经哽咽,“兰恩,对不起……你为了我大哥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却还是……”
兰恩拍拍他的肩膀,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和他都是我的朋友,只要能活着就很好了。”
葛雷斯吸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下哀戚的心情后,勉强勾起嘴角朝兰恩说道:“能够成为不老狐的朋友,真是我和家兄的荣幸。”
兰恩一个弯腰回礼,“诚惶诚恐,这也是我的荣幸。”
这句正经至极的回话一扫葛雷斯心中的阴霾,让他不禁真心地笑了出来。
“兰恩,你耍幽默逗人笑的本事越来越高了,看来常和杨先生他们一起,相当有助于提升交际手腕的能力。”
“说实话,我认为我本来就很幽默,在幽默间打击对手是我的强项。”
兰恩低头思索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嗯……可以用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来比喻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杨先生他们。”
兰恩叹道:“推卸问题可不是好习惯啊,葛雷斯。”
葛雷斯摇头笑道:“我并不是推卸,而是诚实以对,不愿意不懂装懂,如果误导你可就不好了。”
短暂的沉默,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发出笑声。
“好了,就聊到这里吧。我得回去和疾风旅团的人说说,因为他们想过来看一下他们的团长,我会请他们晚点再过来。”
葛雷斯含笑说道:“帮我跟他们说一声谢谢。”
“我会的。”
兰恩一声辞别过后,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葛雷斯,一切都会好转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兰恩……”
兰恩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身影逐渐从葛雷斯的视线中消失。注视着兰恩离开的方向好一段时间后,葛雷斯移动脚步,正打算去找寻兄长时,却发现兄长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不过几公尺的地方,也不晓得兄长站了多久。
“刚刚是兰恩吗?”
“嗯,他过来看看,晚点疾风旅团的人也会过来。”
“……我知道了。”斐洛特指着残破墙外的某一处位置说道:“雷斯,你还记得吗?那里曾经有一棵枫树……我们和兰恩、东若小时候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