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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伤亡人数仅次于江东。堆积在码头的货物大都起火,沿海高速公路被毁。长时间的滚滚浓烟,为东京海岸的修夏工作增加了巨大困难。
小野寺伴同田所博士和幸长搭直升飞机,准备去总理府。他从机窗凝望满目疮痍的地面,惊喜地发现,千代田区较完整地保存下来,京滨已有车子在跑。
当秋空睛朗,东京又活了过来,各种车辆开始不停地奔驰,人们急于回家,修复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中。小野寺不由得热泪盈眶,心想习惯了灾难的人们,是怎样意气风发地在浓烟弥漫中又开始重建家园……
收听广播的幸长说:“死亡人数在200万人以上,损失超过十兆日元……”
受灾的第二天,全市立即开展恢复工作。
有关当局经过进一步了解,认识到灾情的极端惨重。仅东京市内伤亡人数达150万人,若把海啸袭击严重的地区包括在内,则伤亡,失踪达250万人之多。占总人口百分之二点三的人顷刻间丧命。
受灾损失达十兆日元以上。约占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毁于一旦。全国四分之一的营业所被破坏。石油、钢铁等工业部门的生产能力百分之四十遭受损失。全国石油储备量的百分之十化为乌有。恢复工作至少需五六年。
由于蔬菜市场和仓库破坏殆尽,新鲜食品供应呈瘫痪状态。外运来的大批物资,无法通过还漂游着危险品的海面,只能依靠陆路。于是旧铁路和旧公路被利用起来。
政府和东京市政当局,立即公布管理物资紧急条例,尽管如此,食品、医药品和建筑材料在瞬息间一齐涨价,消费者疯狂购物,各种商品在市场上销声匿迹,于是出现了“黑市价格”。
由于关西地区尚未从去年的大地震中恢复元气,不可能进行支援。同时全国各地都受到影响,物价飞涨不已,已经出现恶性通货膨胀的先兆。政府虽动用了外汇进口了些急需物资并采取了特别金融和特别信贷措拖,但要收拾紊乱的通贷膨胀倾向,至少需两三年时间。
政府对不动产的过户宣布紧急冻结。奸商和部分资本家开始在受灾的废墟上兴风作浪,大搞地皮投机。东京附近各县地价暴涨。
首相府的走廊里人声嘈杂,中田擦身而过向拔给“D计划”的房间走去。他问山崎:“同老人联系上了吗?”
山崎说:“好容易才联系上。现在邦枝也在老人那儿。”
“太好了!田所老师去见首相,还不如由老人出面见首相好哩……”
“恐怕‘D计划’要在长时间内停止不前,那件事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生吧?……”
中田平静地说:“根据上月调查结果,最坏的情况,最小值是二。”
山崎惊呆了:“二?!真的吗?”
“不是说过了,是最坏情况的最小值。”
山崎茫然地说:“太难以置信了。我还以为这次地震后长时间内会平安无事呢……”
小野寺说:“里面谈吧。”
据首相指示,“D计划”的秘密联络站的门口没挂牌子,屋内设置破旧。除长官秘密偶尔通过一下外,几乎没有来客,“D计划”的重要成员除幸长和安川外,天人来过。
山崎抱怨地说:“直通电话被掐断,连杯茶水都没有……”
中田笑着说:“算了,还是想一个办法,和那位老人取得联系吧。”
山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搞不到车啊……”
小野寺也连锁反应似的打个哈欠:“我也要垮啦……”
山崎向小野寺要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大口,他皱着眉说:“这地震对日本的打击太大了……”
中田说:“是啊,可是……”
山崎不等他说完,接着说:“我还是不大相信,那件事真的会发生吗?说什么规模要比这次地震大几百倍,这不会是那位学者的空想吧?”
中田说:“许多专家也有这种看法,我也越来越深信不疑。真正的变化是在更下面的一层里。”
山崎只愣愣地重复着:“真的吗?”
“我估计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大部分人死掉。”中田说,“人们几乎都不相信这事,或是半信半疑而采取观望态度。假如事情侥幸地不发生了,当然求之不得,但如果人们毫无准备,正是在半信半疑的当儿发生了,只能是束手待毙。而且发生得越晚,死的人越多。”
“虚无主义者……”山崎嘟哝道。
“哪里,我是个乐天派。事情假如侥幸地不发生了,或者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会不是受到舆论的谴责,就是亡命国外,总之是倒霉的事都要轮到我们头上来。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件事,那我们只有尽最大努力减小损失。即使只有百分之一,也将有一百万同胞得救,已经很了不起了。”
山崎有些难过地说:“可我还有妻子哪,我真想先让她逃到国外,可现在……”
山崎拨了电话,告诉人们再等半小时才能接通老人的电话,他还喃喃地说:“真的会发生吗?”
幸长说:“如果能收集到更多的资料,也许会搞得更清楚些。”
中田说:“但是,到底何时发生,规模会有多大,很难预计得十分准确。我凭自己的直观把赌注押在最坏的情况上了。”
“你的直观可靠吗?”
“百分之五十。赌注这么大,要是输了,可真够呛!”
山崎轻轻一笑,说:“咱们最好弄辆车把田所老师从国会那儿叫回来。我出个馊主意,咱们把谁的车愣给他开去怎么样?”他边说边走了出去。
幸长问中田:“先生是一个人吗?”
“不,已经结婚,但没有孩子……
“不惦记太太吗?”
中田大笑:“她一个人到欧洲去了。”
“不是分居吧?”
“哪里。”中田算耸肩:“我们夫妻之间恩爱着呢。我虽然比不上岳父家富有,但也没有吃过苦头。现在我揽上这种差事,只能为救日本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最里面的房间里,老人把脚放在被炉上,正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显得瘦小而干瘪。当田所博士等五个人走进来时,老人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们,前仰后合地打着磕睡。
“到底还是箱根这儿冷啊。”田所博士嚷道。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走在铺席上。
一位穿着和服的姑娘,招呼他们到大被炉旁。这位打扮素气的姑娘,看样子性格刚毅,只有偶尔嫣然一笑时,脸上才呈现出天真烂漫的神态。
田所博士看到老人身后壁龛的砂墙上,出现新的裂缝。这里也受了灾。
幸长出神地望着一幅山水画,问:“是田能村真入的画吗?”
老人突然说:“眼力还不错嘛。但这幅是仿的,喜欢南画吗?”
“不,不大喜欢……”
“我现在也不大欣赏这种画了。”
那姑娘步伐轻盈地端来了茶盘。茶碗里泡的是几片茶色的花瓣。
小野寺呷了一口,觉得象兰花。他望着插在花瓶中的一点嫣红出神。
“田所先生。”老人说道,日本将会怎样?”
田所博士往前凑了凑。
“东京的事就不必谈了。”
“是的。”田所博士说,“我现在的看法和当初一样,但需要大规调查和许多科学家的合作。但怎样去和政府谈呢?”
室内一片寂静。老人转动着水杯,他深陷的双眼不知在看些什么,神思似乎也飘到很远的地方。
中田忽然说:“要象现在这种状态,是一筹莫展的。但也可以继续搞下去,不管人们相不相信,那件事迟早会发生!”
老人摇晃着茶碗,咳嗽了几声。哐口当一下放下茶碗,用颤抖的手向椅子下面摸去。他用下巴指了一下花瓶,问田所博士:“你看见插在花瓶里的那朵花了吗?”
田所博士望了一下,看到一朵娇小殷红的花在两三片绿叶衬托下,悄悄地开着。
“茶花啊……”田所博士说。
“是啊,可花开得不是时候。象我这样的百岁老人,看到日本的大自然乱了套,一切都那么反常,象是一场噩梦……”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然后停在拉门外面。
老人叫道:“花枝!把玻璃门拉开。”
女孩犹豫地问:“外面很冷,行吗?”
“没关系,都拉开吧。”
女孩就把拉门统统地打开了。此时,箱根秋夜的寒气袭进屋内,传来松涛阵阵和秋虫唧唧。这天是阴历十七,皓月当空。箱根喷火口周围的山顶洒满了银色的月光。
老人用他那令人吃惊的洪亮声音问道:“怎么样?你们现在领略到的是日本的美丽风光。如此美丽而辽阔的日本,居住着1。1亿人。田所先生,难道你现在还相信偌大的岛屿会在最近迅速下沉吗?”
“是的。”田所博士叹口气,“通过这次调查,我更增强了信心。”
小野寺打了一个冷战。
“好了……”老人开口道,“我就是要听这句话。花枝,把门关上吧。”
小野寺正在极目无眺,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刚才所看到的一轮明月突然重叠起来,并开始摆动,唧唧的虫鸣嘎然而止。到处是死一般的沉寂。
蓦地,从昏暗的树林传来乌鸦刺耳的嘶叫声,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不知什么鸟惶恐的嘈杂声。狗开始狂吠,公鸡也在喔啼。
“要来啦……”田所博士嗫嚅着。
话音未落,树林和山峦开始鸣叫。随即,房屋开始轧轧作响,不知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那女孩吓得喊了一声。
田所博士沉着地说:“不要紧,这不过是一次余震。但我说的地壳变动与这类地震不同,当然也可能伴随大地震和喷发……”
果然,地震没一会儿就停了,好象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大家安静地坐在幽暗的房间里。
老人在背后的暗处问道:“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是中田君吧?”
“是我。”中田回答道。
“下一阶段搞什么,大致有计划吧?”
“是的,大致有些条理了。”
“好!尽快整理出来。明天我去见首相,另外,明天两个人去京都接一个名叫福原的学者。见面怎么说明天再告诉你们。请他考虑一个重要问题,只有京都的学者才能对长远的大问题深思熟虑……”
“福原……”幸长念叨着:“是搞文明史的吧,您认识他?”
“不认识,只通过一次信,但他会懂的。”
第五章 即将沉没的国家
此次首相官邸受到地震袭击,仍未完全修复。日夜工作的首相万分憔悴地坐桌旁,桌上放着一份文件。
“今后应怎样处理这个问题呢?”首相疲倦地问。
“报告说,进一步调查需10亿到100亿元的仪器……”
官房长官说,“还是让防卫厅去搞吧。‘D计划’的基础工作已经动手搞,作战总部需要扩充,而且还要增加人员和设备开支。”
“但是,单靠防卫厅计划是搞不起来的。”总务长官说,“当前的中心问题是那件事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生,对此事的彻底调查,必须有科学家的全面合作。可是从哪儿调人呢?”
首相说:“还是从学术会议调吧,先向他们交一定程度的底,再请求合作。气象厅、地震研究所等,也许会有所觉察的。”
“依我看,他们的注意力被这次地震吸引过去了。那件事不易被觉察,即使觉察到了,也不会相信的。”总务长官说。
首相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