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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自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还没等司望溪喝两口水,白尔玉就砰砰的跑来敲门,要他跟她上街玩去。
司望溪没有拒绝,跟着蹦蹦跳跳的白尔玉下了楼,一路上白尔玉很自来熟的缠上他的胳臂,唧唧喳喳的问这问那。
司望溪这才正式告诉白尔玉自己的名字,说他叫司望溪,他又告诉她自己娘死的早,前几年爹也去世了。
他家是做布料生意的,本来在蜀都也有些田地,后来,蜀都不太稳定,思来想去决定变卖了所有家产准备前去投靠东边的大伯。
半道上跟他一起走的朋友在他和家丁的饭菜里下了毒,卷走了所有的钱财,再后来经过迁徙途中遇到了瘟疫,剩下跟着他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再后来,就变成了白尔玉看到的那样。
他说他的故事时语气极其轻松,老成的不像是十四岁的孩子。
白尔玉对他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虽然自己也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但至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自己好,为自己安排妥当一切从来不用自己操心什么的。
她的生活中还没遭遇过过跌入谷地的事,她一直都过的简单而快乐。
“那么你现在还是要去东边找你大伯咯?我也要回白虎帮了,我们可以顺路走一段,还可以相互照顾下。”
“好啊,”司望溪擦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我们倒可以一道走的,不过。。”
“不过什么?”
他望着白尔玉扬起的笑脸,差点忍不住去捏那看上去软绵绵的粉腮,好容易才把那想揉她的脸欲望给强压下来,并在心底不断盘问自己是怎么。
司望溪收回自己游离的思绪,顿了顿对白尔玉说:“你刚才说那个白虎帮,好像是个土匪帮吧?”
“是啊是啊,”白尔玉笑的更开心了:“原来你知道白虎帮,那你知道我陆叔叔吗?”
司望溪回答她说:“知道啊,陆老大石丘坡以一敌七的事很有名呢,我还记得有出皮影就是以这个为蓝本编纂的。”
白尔玉听后咯咯直笑:“还说呢,他也是死鸭子嘴硬,差点连命都没了,回来躺了三个多月才下的了床呢。”
司望溪知道白虎帮并不意外,一则这个土匪帮做了些除暴安良的好事,多少还是有点名气的,外加有段时间朝廷为了所谓的安抚民心整顿治安,也把除掉这个土匪帮得事提出来说了说。
后来因为这事儿到大不小的,最后这个提议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司望溪记忆力好,一听她说起,他第一时间便回觉过来。
其实司望溪倒不介意白尔玉的出身,况且他对这些盗亦有道的土匪心存敬畏,毕竟如今统治无力的朝廷并不能为普通老百姓伸张正义更多。
他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前。
白尔玉被店里的色彩纷斓所吸引,不由分说的将司望溪拉进店里。
店主看着两个不大的孩子灰头土脸的跑进来,不由分说的要赶走他们。白尔玉把指头大的金镙子往柜台上重重一搁,本来一脸深仇苦恨的店主立刻笑的合不拢嘴。
他露出两颗闪闪发光的金门牙对着两个人直点头哈腰:“两位客官随意,随意。”
大抵那两颗大门牙也太闪了,闪的白尔玉直打哆嗦,司望溪被白尔玉那好笑的反应逗乐了,也腼腆的侧过头偷笑。
很快店员送上时下最时新的款式供两人挑选,但司望溪扫了一眼,随手拿了件不打眼的进里面换,他换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很快就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
白尔玉先是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便转过身去继续看自己喜欢的荷包什么的,恍惚的觉得哪不对劲,于是又转过身来。
然后,她便石化掉了,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嘛,此时白尔玉心中很是矛盾,心想明明他长的那么难看,为什么此刻她却纠结的是的找不到好听的字眼来赞美他。
看到白尔玉那一惊一乍,一呆一犯傻的纠结表情,司望溪依旧沉默着微笑,但是弯起的眼睛如同两枚弦月。
那件月牙白的银线宝相纹常衫,的确衬得他面如冠玉,雅俊清逸,也难怪白尔玉一呆了二呆,语塞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老板看的多了人靠衣装马靠鞍,就没有白尔玉这么大惊小怪了。
他挤开白尔玉迎了上来,溢美之词犹如滔滔江水层出不穷,不过白尔玉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后,才发觉他说了那么的拗口的词,扔了那么多烟雾弹,最终目的依旧围绕在自己衣服好,把公子的高雅气质衬托无疑这个中心上。
“才怪,”小玉一跺脚,将司望溪拉到一边:“那是我家哥哥本来长的俊俏,加上欣长身材,所以才把你那几块破烂布条撑的这么好看。”
她这一句哥哥,叫的好生甜,甜到某些人笑意更浓了,温润的目光似网一般罩在她身上。
司望溪也懒得跟店家打马虎眼浪费时间,他朝成堆的衣服望了望,挑出一件略有沉重,触手顺滑的女子衣衫对白尔玉说:“小玉,你来试试这个吧?”
于是,他对她的称呼已由白小姑娘转变成了小玉,多了几分亲近,少了几分客套。
白尔玉接过司望溪递过来的衣服随意看了看,边脚用金线密密绣了祥瑞图样,又是扯了扯暗金丝绣瑞锦宽袖滚边,心想他家果然是做布料生意的,随便从衣服堆里捞出一件,也是件是褶皱清晰,质地一流的上乘货色。
并不是说白尔玉生在男人堆里,整日又是打打杀杀的听的多了,对这些精致纤巧的东西就没个鉴别能力。你想一帮男人堆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是最先送到她那的,她平日吃穿用度可谓一个奢华。
只是白尔玉又鉴别能力是一回事,对这些奢华东西的执着程度又是另一回事了,东西只要好吃,她是来者不拒的,衣服嘛,只要是白的,轻便的,耐磨的,也就行了。
她是最讨厌麻烦的。
可是看着司望溪语气中隐有期待的样子,突然有种不想让他失望的情绪在作怪。
不同于司望溪,白尔玉换衣服换了很久,换好了以后,也扭捏着不肯出来,最后还是司望溪把她硬给拖出来的。
当她亭亭玉立,脸颊微红的往人前一站时,同时在店铺里看衣服的其他客人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眼珠子便再也移不开了。
原本这件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红衣纁裳版式有点小,却像为白尔玉量身定做似地,不大不小不偏不倚的合身,和着整个人的气质也变的娴静起来。可是这一娴静下来,就不得了了,很像画像上的缩小版西子。
事实上白尔玉一贯自信于自己的美貌,但是身边没有一个人认同她的自恋,她生性狂躁又淘气,加上时刻吐舌头翻白眼的怪毛病,怎么看都只是个欠扁的死丫头。
十三在白尔玉的威逼利诱下,顶死也只承认了她长的还算可爱,五官是不错的,就是永远没有美人儿该有的气质。
只有这次似乎是歪打正着了,第一个见证她美的,却不是她身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
司望溪似乎早就意料到会是这个效果,不过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叫美,但是再大一些,褪去脸上的婴儿肥,褪去眉眼间的稚气,任何男人都会诚服在她脚下的。
就在那一刻,司望溪又想到了那年胧姒的成人礼。
明明行礼前一日她还是个只知道腻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妹妹,而第二日,不过是换了身装扮,却连眼神和举止都不一样了。然后她出现在大殿上时,所有的人莫不惊呼,他侧目看到那些或老或少的男人眼中强烈的占有欲,也看到那些或美或丑的女人眼中的熊熊妒火。
此时怀中的绿色剑穗如芒刺梗心,虽然近几年来他和胧姒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但他还是不能轻易的放下她,即便是,不爱。
“怎么?果然不好看是嘛?”白尔玉小心翼翼的问他,酡红的双颊红艳艳的,跟衣服的颜色一样喜气。
“当然不是,是太好看了,”司望溪回过神来,笑眯眯的走过去帮她牵出尚未整理妥帖的衣领:“原谅刚才的失礼,看的呆了而已。”
司望溪又说“本来还想着会不会太大了,看来不算很大,你穿很好看。”
他帮她理顺了一缕垂在前襟的碎发,手指不经意的滑过她脸颊,白尔玉感觉到脸上的皮肤一点一点的绷紧,脸却更红了。
在一边的老板不住阿谀奉承道:“公子眼光好啊,这件衣服还是昨刚到的,是霓裳阁本来要进贡给宫里娘娘的,不过不知道阁里的织工怎么搞的,裁剪的时候计算小了两个码,这不,就送我这里来了。”
司望溪不以为然的侧过身来:“老板你也太不老实了,宫里的衣服自然都是有严格管制,即便是那衣服做小两码交不上去,也得拿回宫里处置。你放心吧,该值多少钱时一分不会少的,但你也别看着我们俩不大,老想着讹诈我们。”
“对,别想着老讹诈我们。”白尔玉根本没听懂司望溪跟老板在说什么,只知道理直气壮的鹦鹉学舌。
离开成衣店后,他带她去这城里最有名的酒家吃鸡。
“好多好吃的啊。”看着一桌子的酒菜,白尔玉的眼睛已经冒起了绿光。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不够的话可以再要,”司望溪将面前的一叠蟹黄豆腐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沾一点醋的话,味道会更好。”
白尔玉拿起筷子,几乎迫不及待,然而筷子举到空中,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司望溪问。
“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吃的。”
看来白尔玉还不是个傻子,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可是回头再来看她刚才说的话,似乎比不问更傻。
司望溪面上仍挂着笑,自己斟了杯茶,他说:“你忘了,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啊。”
白尔玉一想,这话有理,便再无顾忌,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正是晌午用膳的时候,酒家不多一会儿就座无虚席,这时看台后又陆陆续续出来些人到前台搭架子,拉白布,摆器具。
白尔玉还从没看过戏,此时她嘴里含着一只鸡腿,嘟嘟囔囔的问司望溪:“这又是在干嘛?”
司望溪抿了一口茶水,告诉她:“戏班子唱戏呢。”
白尔玉“哦”了一声后提前收住了话题,本来她是满腹疑问的,但因她看到司望溪似乎对回答她的问题有点不上心了,于是也不好再追问。
很快那边戏台子也搭好,白布后两个薄薄的人影,逐渐清晰。
司望溪不算是爱看戏的人,但也看过不少,此时光看那人物模子,便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随口说:“孟姜女啊。”
“什么孟姜女?”
“你不知道?”司望溪似乎很是震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久,当他从她脸上表情得到确定答案后,他又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还是有点意思的,你看看吧。”
此时,画布上栩栩如生的一对画片小人儿正相互拥抱着互颂衷肠。
一个低沉的男声唱道:惊魂未定风雨重,
你我相会在风雨中。
今宵是情丝织成巫山梦,
栓住明月照碧空。
怕只怕西风又送梧桐雨,
风卷落红一场空。
紧接着的女声唱:万郎!
风雨同舟情意重,
你我相会在风雨中。
我不羡宝冠霞帔苦后荣,
但愿得生死与共苦死始终。
郎君呀!
说什么西风又送梧桐雨,
怎禁得并蒂莲结并蒂蓬!
司望溪自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一个劲的喝水。回头再看他们那桌,虽说点了一桌子菜,他那副碗筷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连摸都没摸一下。
反观白尔玉,望着那画布上的人像很快便入了魔障,听的如痴如醉。
这出戏只唱到了分别那段就算唱完了,白布后的小姑娘提着铜盘出来要礼钱,原本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