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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存业不言,继续夹着火锅里烫过的肉吃,自怀中取出一份信件,放在桑笠面前。
桑笠见此,不由心中起疑,但不好询问,拿过书信,迟疑片刻,还是打了开来,翻看着其中内容。
随着观看,桑笠先是眼神一凝,看了看王存业,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只是片刻之后,眉头皱成一团,看完后,他缓缓将书信放下,默默不语。
王存业见了也不说话,还是继续用着,现在二转,正是需要大量食物补充,因此现在食量是一般人两倍以上。
过了一会,桑笠抬起头来,望着王存业:“范府这是说什么呢?”
听了这话,王存业身子前倾,脸上微微一笑:“你其实尽都明了,又何来问我?”
桑笠也是一笑,心中思量,王存业一个更章吏,不过从九品道官,敢公然对抗公门,还以为他真有天生熊胆,原来是抱上范府这根大腿,所以才有持无恐!
王存业见这神色,已知晓他误会了,不过却也没有辨解。
同时看这样子,自己灭杀青衣阁一事,只是高层知晓,桑笠一县捕头也毫不知情,不然不会这样态度。
这时就见桑笠对着自己拱拱手,语气诚恳说着:“多谢道长带来这信,以后我们关系不同,以前多有得罪,还请道长海涵!”
却是投靠了范府,自觉自己和王存业同是“范门之臣”了。
王存业笑着看桑笠一眼,心想这人果的伶俐,这事就成了,大手一挥:“捕长何出此言,有着范府支持,想必很快可以扶正。”
顿了一顿又说着:“既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见事已办成,王存业不欲在此停留,就准备出去。
“道长路上小心。”桑笠见王存业要走,也不挽留,虽现在同是“范门之臣”,但王存业先后杀了二代捕长,在公门内名声坏了,给人看见了相聚并不好,因此就看着他渐渐远去,随之不见。
此时,镇上一家旅店中,这店是老店了,规模不错,客房是厢房,左右各五间,总计十间,向后又有个小门,里面是二个独院,给贵宾住着。
此时王从云就住着一个独院,伙计打来洗脚热水,伺候着洗着,洗完就上了床,桌子就在床边,点了二根蜡烛,灯火下细细看着一卷纸。
这纸摆放着河流大堤分布,这些都是亲自一一搜集来,上面细细标明是五处大河堤,十六处薄弱处,王少云此神眼神一眯,幽幽发着光,心中默默思索着一些事。
过了片刻,随从钱敏过来了,说着:“公子,别熬夜了,是时休息了。”
王少云怔了怔,转过头来,笑着:“无事,一会就睡。”
“哎。”钱敏见此也不说了,只是坐着,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王少云突开口:“钱敏,忻水河河堤分布我已经掌握了,明天就要实际看看,看是选择一处!”
话说之间,双手下按,眼神中先是浮现出一丝戾气,又浮现出不能自禁的伤感。
钱敏听了,说着:“哪处都行!”
王少云听了,眼中一瞬有些失神,片刻,对钱敏说着:“你也回去睡吧,我也睡,明天还有事做呢!”
“嗯,好。”钱敏听了,也不在多说,回房熄了灯。
王少云熄了灯,这时雪过天晴,皎洁月色照了进来,可以听见呼呼风啸声,窗纸或凹或凸,雪光和月光映着窗纸,照得屋里雪亮。
怔了很长时间,王少云才渐渐睡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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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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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伙计和店主都醒了,都在忙碌着。
片刻,后院门“吱”一响,出来一个中年人,老板见他出来,笑着过来:“这位客官,有事?这时天早,您就要出门?”
钱敏一笑,说着:“我家公子顷刻就要出门,左右有没有马车?要雇着一辆马车过来着,还有,帐房结算下!”
老板略一怔,笑着:“有,当然有,张三,还不赶紧去给公子找个马车?”
说着又请了钱敏坐,结算着银子——二两三钱!
过了片刻,马车才来,却这时后院门“吱”一响,又出来一个人。
只见这人戴着银冠,身着青袍,披大氅,穿着长靴,黎明的光中,脸上还带着晶莹的光,看上去很年轻,只是似刚哭过,眼有些红肿。
王少云到了外面,见得钱敏和车夫已在外面等着,也不惊讶,走了出来,上了马车,对着车夫说着:“去忻水西河岸,有青羊铜像的那处河堤上。”
车夫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驱使着马车朝王少云说的河堤上去。
这里距离着不远,一炷香时间后就出了城门,虽有守卫检查,但随手塞了十几文钱,他们也就直接放行。
不一会,就在指定的河堤上,停了下来。
河岸上大风猎猎,地面被冻的僵硬,不远处忻水河的水浅了一半,这很正常,这是冬天,到了春暖花开,就水大了。
钱敏和王少云两人下车,付了车夫钱打发了他,车夫也不在意,心中暗中觉得文人都是神经,这样的天,还上河堤吹风,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得了钱,就驾着马车,哐当哐当的奔了回去,一刻也不想多呆。
见马车走远,王少云朝河堤上走去,钱敏也自当跟上。
河堤上,王少云披青色大氅,只是看着,身后跟着钱敏,望着下面连绵的乡田,流经河水在幽暗枯萎的芦苇丛中流淌着,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王少云毫无表情,向前凝视一会,又看了看远处:“你看这处河堤如何?”
“不是很好,公子。”
“那我们继续走走!”王少云皱了皱眉,这些天还没有找到一处理想河堤,真是让人不快,王少云这样想着,步伐没有停留,朝更远而去。//
行了一段路,只见一处坝,高六丈巍然耸立,用坚石叠之,城墙依此而建,从这处河堤上望去,真是威武雄壮。
不止是城墙,就是河堤,也是宽大坚固非常,就是马车在上面奔跑也不会觉得拥挤。
在河堤向下看,整个府城,连同城二十万亩良田,都在其中。
钱敏见了,眼中泛起异光,连连说好:“恭喜公子,终于找到了。”
“嗯。”王少云应了一声,表情似哭似笑,没有半点喜色,继续上前,就见得一个巨大的记事碑。
“这就是纪公碑了!”一句话说着,王少云这才转过脸来,喟然一叹。
钱敏虽是江湖人,杀人如麻,早就铁石心肠,这时心上还是一震。
纪子英是本地政声卓著的名吏。
自知县到知府,劝桑养蚕、清理政治,禁商短秤,开广学,境内肃然,家家夜不闭户,是个名臣,但最著名的就是眼见这堤。
纪子英勘查河道水位涨落,把衙门设在工地,巡视工地,花费三年修建成此堤,可抵御百年洪水,仅此一项,恩泽万民,就可使当地人为他修了一座活祠,只是随后纪子英被魏侯以“贪婪不法”之罪杀掉,纪公祠因此而废。
不过当年记事碑还在。
摸着这碑,王少云似哭似笑,过了良久,围着转了一圈,又拜了一拜,才说着:“我们回去吧!”
“是!”钱敏应着,主仆二人渐渐离去。
水府
沂水河水流平缓,两岸都有城镇,人口密集,颇为繁华,绵延三百里,又有十六条分支,这水府就是一方中枢。
时到现在,水府已有一万水军,分治十大将军,渐渐威严日盛。
水府中间是一个高台,上有一个珊瑚明珠宝座,这还是当年委托了人类雕刻镶了上去,水伯对此非常看重。
宫中此时,明晃晃的灯柱高照,锣鼓声声,丝竹阵阵,非常悦耳,正是在演练着歌舞,由几个夫人在指挥。
而河伯并在上面端坐,正和几个夫人在欣赏着,心中大是满意。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宫殿都在震动着,外面惊天的巨浪冲击着平整,整个宫殿笼罩在阴沉晦暗黑暗中。
水伯猛的一惊,却立刻身上一震,巨大的光环照耀,整个宫殿猛的浮现出了一座隐隐的大阵!
这座大阵缓缓旋转着,层层光符流动,只是片刻,就将着这异常镇压了下去。
当晦暗消除,光明重现,水伯脸色略有点苍白,笑的说着:“没事,各位夫人不要惧怕!”
正说着,却见一个夫人指着高台,手指都在哆嗦,水伯有些纳闷,回过去一看,顿时变色,发出一声咆哮。
只见珊瑚明珠宝座塌了一片,枝枝珊瑚落下,散了一地。
这是大不祥之兆!
直到咆哮声停止,水伯才从狂怒中醒悟过来,这时才发觉几个夫人都晕了过去,而附近的水兵水将都伏在了地上。
水伯这时却顾不得它们,又取出了寒犀镜。
默运神力,镜面上金光大作,镜面飞速的掠过无数的景像,只是始终一片模糊,照见不得清晰。
河伯在高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突命令着:“来人,派人监看王存业,有什么动静,立刻报给我知!”
虽王存业显示不是大劫中心,却有些关联,这时也许严密监督这人,可找出大劫的来龙去脉。
魏府
魏府虽是侯府,实就是小王宫,前后花了二十三年,宫禁森严,和兵营相连,百年松树竹林杨柳掩映间,虽这时冬天,显的寂寥肃杀,但还是胜景。
魏侯这日酒宴后,有仆人点着香,又伺候着脱了衣裳,听着外面风声和下雪声,魏侯躺着,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心中万种思想而过。
就在迷糊中,突见一个青年进来,却是纪子英,和当年一样,戴着金冠,身穿青衫,长袖翩翩,身形挺拔,面如满月,真是有着出尘之姿,手里还拿着一枝梅花,对魏侯一笑,说:“贵人好眠,不过此时当醒了,真真是大梦一场啊……”
“你又感慨了,多愁善感!”魏侯起身,笑的说着:“这是送给我的吧?”
说着就接梅花,嗅着清香,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见得纪子英笑着:“就在你家梅园里采着,我总算等着了,就要走了,特来告别,我无物可送,就送这枝梅罢!”
魏侯有些诧异:“走?你到哪里,业侯还是别的诸侯,不是说好了要辅助于我嘛?”
纪子英微笑不语,恍惚之间,又到了春天,自己坐在了亭子里,欣赏春光,那时湖岸姹紫嫣红,柳垂如丝,水面绿碧绿。
眼前的春天阳光洒落在庭院上,斑斑点点,大袖飘飘的纪子英穿着高齿屐踏步而来,屐声清脆。
魏侯这时叹的说着:“……子英,基业难以扎稳啊,难解的事很多,我靠得不稳啊!”
纪子英对面和魏侯坐了:“……这里面有个气数,朝廷气数不尽,各地诸侯始终就是蟒蛇,怎么折腾都是无用。”
“你继承大位,情况比我知道得清楚,各官各吏虽恭谨拜主,但有朝廷在,只怕都还没有归心呢!”
魏侯喝了口茶,就是一笑,说;“所以才要子英辅助,现在的确无法归心,但只要朝廷继续衰退,基业继续稳固,总有一天会能真正成为人主。”
恍惚之间,又有些不安,说着:“子英,你答应过的!”
纪子英却没有回答,笑着:“……你想的不错,只是气数和运命交错,往往不会落在一人身上呢!”
这话说的不对,魏侯突的警悟,纪子英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自己处死,年仅二十七岁,这时怎么在这里?
当下大叫:“来人,来人,亲卫哪去了?”
一时梦还不醒,魏侯又指着纪子英呵斥着:“——你是罪有应得,何来入梦?而且君臣无狱,虽直不可听也,自古忠臣冤杀不知凡几,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