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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清正是因为走在后头,却也看得清楚,大小姐的脚步是在将要步入前厅的转弯处,才逐渐缓慢下来的。
一阵风吹过,米雅的手在斗篷后面一翻,竟然感觉到了一阵湿意——下雨了。
她脚步略微的迟疑,抬脚跨入内厅的时候,却已经笑得春风满面:“常叔叔、杨叔叔。”
常靖东本来对来帅府走这一趟显得有点意兴阑珊,可是真看到这个世侄女的时候,豹子一样的眼睛里却闪出一丝颇有意味的光。
没想到当年米府上一个大难不死的干瘪黄毛丫头竟然长成了如此水灵的模样,难怪军中传言,欧阳伊耀那小子是为了她才狠心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流放在外,如今这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说她是倾国倾城可一点也不为过。
放肆打量着米雅的常靖东自然也被米雅仔细的品评着,他老是老了,鬓边已经有了白发,可如今正在运作大事,胸有成竹,难免的意气风发。一双眼睛在她的身上转着,像是可以将她的衣服剥掉,让人极不舒服。不过这样一来,倒让米雅也舒了一口气,至少她的皮囊可以让这个气势如虎狼的男人少了一丝防范之心,这对她而言也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大小姐找我们,有什么事呢?”不同于常靖东的嚣张,在一旁静坐的杨守城倒是显得温和而又谦恭,只是深如潭水的目光,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他原本是一介书生,后来阴差阳错与常靖东相识,患难与共,结拜成了兄弟,在为人处事上都与常靖东有着很大的不同。
米雅眼如弯月,掠过他干瘦凹陷的脸颊,心中揣度此人恐怕才是常靖东的背后出谋划策之士。她对着那两个人福了福,又看了看二人身后那一字排开的士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原是打算求二位叔叔能够在哥哥不在期间保护帅府的周全,如今看来,我还未开口,二位叔叔已经想到了前头去了,带来的这些看起来可真的是精锐的士兵呢。”
米雅再扯唇角,那一笑似发自心底,从心肺里头带出
寒意,可到了脸上又像是暖过了一遍似的,眼波流转笑的极美,恰似一阵春风所到之处万物复苏,姹紫嫣红开遍。
杨守城的手一直摸着一块金色的怀表,常靖东看到她这笑,心头不禁一漾,先是一怔复又附和着大笑起来:“也是也是,如今少帅征战在外,夫人又身怀六甲,就算是你不提醒,保卫少帅府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职责嘛,是不是啊,老杨。”
常靖东的眼风撇过去,杨守城只是挑挑眉,哼了一声淡淡的笑,老狐狸一般的不置可否。
常靖东碰了个软钉子,看出了杨守城眼中的提示,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咂咂嘴巴,也不说话了。
米雅既然打算请他们来,对这两个人自然是做了一番调查的。常靖东出身草莽,本来是养父的左右手,可是养父西去疗养之后,他闹了个大动静,欧阳伊耀便将他空挂了一个“参谋”的头衔,缚住他的兵权,而这个人呢谋略又不足,于是便不是大患。倒是这个杨守城,现在兵权在握,又有谋略,很难对付。
对于这样的人,米雅的策略是示敌以弱,然后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方能定局。
她这么想着,先不忙着再说话,而是转身在二人的对面落座,对张伯使了个眼色道:“看茶。”
张君清应了一声,立刻从身后的秀红手中端起了托盘,盘中带有刻花纹饰的一只茶壶三盏茶稳稳的被他托在掌中,张君清神色如常当着三人的面将三个茶盏一字排开一手执壶一手按住壶盖慢慢的将热腾腾的茶水注入,室内静寂,却只听得那倒水之时细而静谧的水声。
“这是前些日子有人送来,说是今年的春茶,安溪出产的铁观音,”待到张君清将茶水倒好,分别放在三人的手边,米雅才端起茶盏,细嗅了一下,缓缓的道:“米雅不懂茶道,也不知道此人说的是真是假,还请二位叔叔帮忙品品看,是不是如他人所说,真的是最好的。”她说着,左手托住底部,微微的抿了一小口,叹了一声,仰脸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世侄女真是客气了。”常靖东正要伸手去端那茶盏,却被杨守城的手腕挡了一下,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哎,老常。你早上还说拉肚子,大夫不是讲了不让你喝茶吗?你怎么……”
“杨叔叔,米雅不才,也略通医理,常叔叔他面色红润,声如洪钟,怎么可能大病初愈?”她笑着打断他的话又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道:“杨叔叔该不会觉得我会在这茶里下毒吧。”
这一句,可是点中了杨守城的心思。
他们二人在军中,话也放出去了,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突然凭空出现了个嫁出去的大小姐说什么请他们到府上一叙。
常靖东是个粗人,觉得一个弱质女流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开始,他也这么以为。
可是迎接他们的不是哭天抢地的质问,也不是委曲求全的恳求,这个女人不懂声色,在他们两个长辈面前全无惧色谈笑风生,倒真的让他开始疑心了。
“哎,什么话。”常靖东故作生气,绷住方脸,不看杨守城的脸色,也呷了一口,点点头道:“嗯,确实是好茶,还是山泉水沏的。老杨啊,世侄女这可是有心了。”
米雅闻言,又是展颜一笑,一派轻松的道:“是,二位叔叔是我父亲的左右手,在军中立有赫赫战功,对小女也是有恩之人,你们的事,小女怎敢不放在心上呢?”
、苦肉
米雅话音刚落,只见杨守城立刻皮里阳秋的笑了起来。她也不介意,手腕一转透明的长指甲掠过白瓷茶盏的边缘,神情黯然慢慢的道:“其实这次请二位叔叔来主要是为了让孕中的嫂嫂安心,她本就身子不好,前面又传来对哥哥不利的这种消息,自然是受不住,这不没几日人就已经病倒了,我这才匆匆赶来陪她几日。就这几天她也总拉着我念叨,说自己噩梦连连。我请两位叔父来就是想叫二位长辈卖我一个面子,说几句安慰的话给要临盆的嫂嫂听,好歹也要让她安安稳稳的生下那个孩子,我这个做女儿的,也算是对欧阳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她的表情一直冷静,可是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虽然还是稳而静,可眼睛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无奈,眼神楚楚甚为真挚。虽然不至于流泪,却也让闻者平添了几分伤感。
她说罢,就那么坦然的看着眼前的那两个人,对于这种祈求不加掩饰。
杨守城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他很敏感的看了常靖东一眼,还来不及出言阻止常靖东就已然“嚯”的站了起来。
他脚下生风的往前走了两步,最终在米雅的身侧停了下来,用他满是老茧的肥而厚的大掌公然的抚上米雅的脊背,流连道:“世侄女,你受苦了。”
米雅侧脸看他一眼,那个角度正好是背着杨守城的,对于常靖东而言那一眼可谓是千娇百媚,看的久经欢场的他都不得不在心里头“嘶嘶”的吸着冷气,被撩拨的难以言喻,一种强者保护弱质美人儿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自上而下的浸透在每一寸的皮肤里,分外的妥帖,整个人居然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多谢常叔。”米雅装作赫赧站起身,退后一步,又朝着他福了福。
她动作很快,常靖东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那么被晾在了半空中,一时也有些讪讪的,见杨守城朝他皱了皱眉头,又摇摇脑袋,只好抬起脸,摸了摸鼻子道:“那杨兄咱们就去看看夫人,给她吃个定心丸,怎么样。”
听他这么一说,米雅的心里刚有些放松,又听杨守城抑扬顿挫的“哎”了一声。这一声又让她的心跌落在了谷底。
“这就是常兄你粗心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大男人的跑到夫人的闺房,成何体统。要是少帅知道了,肯定更不高兴了。大小姐,我看这女人家的心事,还是你们女人家安慰最为合适,哪有我们这些大男人插手的道理?”
这句话,让一旁站着的张君清,也不由的暗叹了一声。
就在米雅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丫头秀红忽然间惊叫了一声:“夫人,你怎么来了。”
一时间,屋内的人都往那边看,门被缓缓的推开,挺着大肚子的魏静姝,满面愁容,在秀红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走向这个漩涡的中心点。
她怎么来了?
张伯用垂头来掩饰自己的惊讶,而米雅则在快步走向魏静姝的过程中,无法抑制自己眼中慌乱的神情。
她千叮咛万嘱咐,这一夜不需要魏静姝出面参与任何事,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居然没有听自己的,还是来了。
可人来都来了,戏也要演下去,她蹙着眉头,眼中的担忧完全不是装出来的,语气中不无责备的道:“嫂嫂,都说了我一定会带着两位叔叔去见你,你带病在身还要过来,这又是何苦呢。”
魏静姝本就不高,如今有孕在身,更显得整个人的姿态都有些佝偻的感觉,因为身体确实不好,气色也差,一张小脸儿似乎只有寻常男人的半掌那么大。因为违背了米雅的意思,她的眼里还有些怯意,像是一只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惊慌失措的小鹿,三分害怕,七分凄楚的看着在场的三人。
常靖东和杨守城就像是丛林中的野兽,很快就对魏静姝这个柔弱的女人放弃了戒心。特别是一直怕中了埋伏的杨守城,看到她的出现时,简直是松了一口气。并且,真的开始有些相信米雅的话了。
对常靖东而言,魏静姝出现的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是有些可怜欧阳伊耀的。因为在他的心中一惊笃定,这个女人腹中的孩子,万万是没有让它安然出世的道理。他可不会像是当年大帅那样会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后患。
“我……我……”魏静姝低着头,有半个身子都是藏在米雅身后的,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想要说话,可是又怕大人们会怪罪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竟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常靖东虽然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但是没有举事之前,也觉得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女人,于是不由的放缓了声音安慰到:“夫人,我就是常靖东,”说着又指了指后面的那个人道:“那位是杨守城杨军长,少帅不在的日子,我们两个负责军中的事物,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有什么吩咐也尽管开口。但凡是我们能做的,一定不负夫人的嘱托。”
魏静姝听到这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警惕的环视四周,用发抖的声音,问米雅道:“他们,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啊,嫂嫂,”米雅扶着她落座,温柔的笑道:“那些啊,是两位叔叔带来的亲兵,嗯……是来保护嫂嫂的呀。”
她的声音至甜,如山
中清泉,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
魏静姝却垂下眼帘,将身子缩进了偌大的椅子中,柳眉拧成一团道:“可是,这些人,为什么看起来凶神恶煞……就像,就像……刚才的那个,甄……甄大人带来的人……他们也是来欺负我的吗?”
她的带着哭腔,杏眸就真的朦胧起来,隔了一层雾气。
她这一句话太及时了!
米雅几乎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常靖东道:“常叔叔,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来了位客人,对嫂嫂出言不逊。嫂嫂怕是吓出了心魔。你看是不是能先把你们的亲卫队先撤出去,容我嫂嫂跟两位叔叔说两句心里话?”
两个女人这么求,别说是常靖东,就算是杨守城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这时候要是再拒绝,可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