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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会儿,欧阳烈又开口了:“都说你老曾手下的兵以一当十,是全北地最好的部队。”他架在扶手上那只肥厚的手掌反手扣着,屈起食指在那光华的鸡翅木上叩击连连:“现在说起来,却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像什么话。”
他这么说着,张开眼看了看曾季显,见他也一脸讪讪的表情,又摸了摸身边的紫砂茶壶摆摆手道:“去就去吧,人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跑了,再说啥也是白搭。”
“哦,”曾季显老实的应着,又忍不住问:“那少帅那里,我们要不要调拨一部分人过去?”
这句话显然触动了机关,曾季显话说至一半就觉得欧阳烈的情绪不对,三角眼吊起来,脸也拉的老长。
天色好像更阴暗了些,刚才被阳光晒出来的暖意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这阴霾消磨殆尽。见欧阳烈许久没有说话,曾季显忍不住上前一步俯身道:“大帅,没太阳了,我先扶你回屋吧。”
“我这个身子骨,是活不了几天了也见不着几次太阳。”欧阳烈有些气呼呼的骂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派人过去,不许给他补给,那个混小子,只会跟老爹来横的,仗也不会打,一个裴默青都制服不了,我看他也没脸回来见我。”
说着便由着曾季显将他扶到背起来。
*
“百合子。”米雅看着靠在对面的百合子,她正皱着眉头拧动着湿衣服。
百合子听到米雅叫她,立刻抬眼去看,米雅便扬了扬手中的葫芦问:“要不要喝酒。”
她的脸被噼啪作响的火光映的通红,被大雨浇透之后,头发也是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百合子刚想开口,只听外面一阵惊雷,伴着一道闪电犹如老树的虬枝将暗黑而静寂的天空劈落而下,像是来自地狱的狰狞。
一向纤弱细致的百合子被这一声吓到,不自觉的往后挪动了一小点,年久失修的桌子被她撞了一下,“咯吱”一声晃动起来,如孱弱的凉粉架子,吱吱呀呀的抖起了经年累月附着在桌面的灰尘和香灰,叫百合子吸入口鼻之后痒如骨髓,忍不住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
等百合子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米雅已经蹲在她眼前了,她先是递给她一条干燥的帕巾,又将酒壶递给她:“喝口酒吧,暖暖身子。”她温柔的道。
“我是不是拖累你啦……”百合子慢吞吞的接过那只酒壶,问。她的眉毛因为烈酒弄弄的味道而皱起来。
米雅没有回答,她回头看向这座破庙的门外,又是一道闪电掠过,将这大殿照的通明如白昼,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而电闪雷鸣之后,这里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然后她们两个便听到刷刷的雨声,倾盆而下,敲打在这荒野之间。
“没有。”米雅平静的说:“只是,你这样做,你哥哥一定会担心的。”
“可他也担心你,你不也还是来了。”百合子心直口快,说完了又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双清泉一般的眼睛,只好别过头去看向远处跳动的火光,晃着手中的酒壶,真的仰脖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辛辣从口中拉出一条极长的线一路烧到了胃的尽头,整个人都有些不适。赶紧的又将酒壶塞进米雅的怀中,用小手在口前扇着:“啊呵……好难喝……”
米雅不说话,只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壶缓缓的盖好,拿了百合子的外衫,
搭在用捡来的竹竿子临时搭好的架子上,又看着那火光发呆,闲了便用枯枝拨一拨那堆火,好让它烧得更旺。
其间百合子几欲张口,到最后也并没有再开口说话,事实上,自从她有了去前线看看欧阳伊耀的想法,留了一封信给哥哥趁他不备出逃之后,她一路上的心情都相当的复杂,有兴奋、激动也有害怕和彷徨,这些情绪翻覆在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持续搅动,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推顶着她的心,让她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就那么呆坐着想了一会儿,终于觉得累了,闭上眼睛,从未受过如此疲惫辛劳的她竟然就靠着一个破桌子的腿部,沉沉的睡着了。
而此时早已计划好路线的米雅则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脸色平静。发现百合子的时候,她已经无暇再将这个妹妹送回去,这让她觉的无奈。自己一声不吭的走掉武田一定大为不满,而百合子的失踪……
米雅不敢想象发现了此时的武田会有怎样的举动。
她叹了口气,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毫无意识的写写画画,心里盘算着补给的药品既然已经先她一步被送走,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应该到达欧阳伊耀的营地了。
虽然没有曾季显出马,他手下带的兵护送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她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养父好像就是保险队起的家,那时候曾季显已经是他对得力的手下,说到底,护送药品什么的,应该是他们的老本行呢,而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然而米雅的眼睛只弯了一下,笑意立刻就被收回了。
她终于还是不得不将父亲请了回来,如果没有父亲和曾季显部队的坐镇,她对于那些人的恐吓恐怕维持不了多久。虽然父亲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她看到父亲的苍老和已经以入膏肓的病情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原来他平日里只能靠人背着才能四处看看,可怕的疾病像是从脚底生了根的恶魔,准备随时攻占那颗世上最精明的头颅。
不出所料的是,父亲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软禁,并且拒绝跟她讲话。
如今南北开战,她作为一颗他精心栽培的棋子,却早早的被巨富沈家一直休书赶至门外,不但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还变相的将他唯一的儿子拉下了水。
他大概早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曾经救过她了。
而恨她的,肯定不止养父一个人。
米雅的眼睛看向已经气息匀长的百合子,大概是有些冷,她的身子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米雅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紫绒披风,伸手到前面揭开,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为她盖好,细细的打量百合子的睡颜。
将她那种特有的天真无邪尽收眼底。
她一定是爱上他了吧。
如果不是如此,一向被武田呵护的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说是娇生惯养的她又怎么会在得知欧阳伊耀有危险的消息后,执意的要去找他?
百合子真的是幸运,遇到了她,不然从西城到前线,那么远的路途她竟然一路只靠一张嘴来问,才跌跌撞撞的出城,如此的没有计划,还真像是百合子能做出的事情呢。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被冲昏了头,才会设计夺过了士兵的监视,逃出了那所大宅院,将养父的不理解和自己的丈夫统统都抛在脑后,只为了能够亲眼看到他,确认他是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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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要说:
一世妆可能会签出版。
我原来的做法是,双结局,这样大家也不用等太久,想买书的也可以买,不想买的就这个结局完结。
结果昨天我发现有个买了书的读者说什么实体书后面也没什么内容,然后BLABLA的跟每一个问实体书有没有出版的人说了后面的大纲和结局……还说被骗了什么的……
我真的很郁闷。
所以这次看情况吧
会考虑直接停更。
BTW,后面大概也就剩5W字了。
不多,绝不会为了别的目的拖住大家。
我写的慢,谢谢大家不嫌弃。
、远方的方向
第二天天蒙蒙亮,米雅便将百合子摇醒。做了十多年的大小姐,百合子从未如此刻觉得这样疲累,腰部僵直,体内散发出一股寒气,总觉得自己摊在地上,如一块柔软的布,要使上好大的力气才能够站起来。
彼时的米雅已经站在破庙的门口向外张望,百合子看了看手上拿着的那件紫绒的披风,才走到米雅的背后想要为她披上,却见她转过头来,含笑抬手阻止了。
她的笑容在阳光的背面展开,却有着比在家中还有的安逸和明媚,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就听米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还是你披上吧,冷。”
百合子有点不好意思。她也跟着米雅的目光垂首看看自己的着装,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虽说已经到了偏南方的地界,可是春日的早上仍有寒风料峭,而自己出门匆忙,竟然没想到多带几件厚实的衣裳,不但露宿的时候没有遮蔽,连普通的寒冷也难抵御。在这样的荒山野岭,更别提到哪里去买。
从出门的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完全的脱离了她原来的认知,以一种毫不掩饰的状态站展现在她的眼前,令人猝防不及。
两人收拾停当,下山的途中,被人走出来的土路的路边有清澈的溪水顺着人为的沟槽流过,米雅停下脚步对她说:“整理一下吧。”
说着她只先就着滴落的山涧清水稍微了收拾了一下。百合子学着她的样子,可手指伸入冰寒的水中,整个身子都不由的一个激灵,即便开始的时候没有清醒,此时的三魂七魄也全部的回到了体内。
“走走就不冷了。”米雅站在她的身后,看她泼水的时候还有些缩手缩脚的样子,知道她受不了这个,轻声的安慰。
百合子洗好了,再用她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脸,折好,递过去,脸上的笑容依然如身后初生的朝阳:“对不起,让雅子担心了。”她说着话,垂在身前的手上便有水珠顺着手的弧度滑落最后凝结在指尖,折射出耀眼的日光,又滴落在地上。
“走罢。”米雅笑一笑,悄然转过身去,她刻意为之,下山的脚步不算快,可以让百合子赶的上。
百合子从小在兄长的呵护中长大,恐怕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日光逐渐的从山阳的那一边照射过来,原本阴冷的地方,也渐渐的升起了暖意,遥望过去,整个大地都被一种清淡的金色所覆盖,竟然有着目眩神迷的美。
可是她实在无暇欣赏这种自然的恢弘,心中有百种的念头如乱麻翻搅在一起,思忖了一会儿又回头对稍稍落后她一步的百合子说:“待会儿到人多的地方,百合子你尽量少讲话,我会同你讲简单的中文。”
短暂的相伴之后,百合子开始对米雅进行重新的认知,在这样一条越发趋近危险的路上,她发现米雅所能够想,所能够做的,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周全,所以对于这样的要求,她出了应了说“好”别无选择。
下了山走上了正途,越往战争的中心地走,便约能够看到那种悲怆的场面。此时的郦城,本应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此时目之所及之处一片萧条。被炮灰轰过的树木,黑而焦。聊聊的绿色的叶片,也遮不住这种出悲怆。
出逃的人们如流水在眼前走过,富贵一些的人家马车扬蹄在大道的奔跑,这样不断的从后往前将大批的流民冲散,人群中传来吵闹声,叹息声和孩子经久不息已进沙哑的哭声,汇聚成了一片。
百合子心惊胆战抓着米雅的手指紧了紧,逆流而去的她们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从人们麻木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对战争的厌倦。郦城位于北地与江南的交界,对于这样的迁徙,此地的人们大概并不陌生。然而即便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依然无法影响到中国人暗藏在血脉中的对于家乡故土的眷恋。即便是走的再远,心里始终有一根纤细的神经,牵动提醒着他们落叶归根。
两人正携手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人群里一声娇滴滴的尖叫,紧接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米雅才待低头去看,就被一个柔柔软软的小东西抱住腿部。
那个时刻,一直烦乱空落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极为巨大的力量给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