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桃夭夭道:“我们有峨嵋派的法宝,妖魔鬼怪手到擒来。至于妖魔在何处……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引出……”眼光瞟向墙边,红木箱子已打开。他扬了扬手里的衣物,塞进陆宽怀中,笑道:“这是杨三姑娘的嫁衣,暂且借来捉妖。你先拿好,我进屋瞧瞧大娘睡着没有。”弯腰低头,蹑手蹑脚的蹩进里屋。
陆宽检视怀里的物事,几件大红色的袄裙,绣着凤凰图案,暗自纳闷“用新娘子的衣裳捉妖?稀奇古怪……”正摸不着头脑。桃夭夭弓腰走回屋中,臂弯内躺着唐多多,低声道:“大娘睡得真沉,我抱走小娃娃也没察觉。咱们别惊动他们,到外面再理会。”
两人悄悄起身,拉开门板走出茅屋。门外夜空如洗,草木泥石清晰可辨。桃夭夭接过嫁衣,将唐多多放到陆宽肩头,道:“陆兄照管好小娃娃,紧要时让他念降魔咒。”唐多多睡意正浓,嘴角口水横流,趴着陆宽的肩头“呼哧”吐气。
桃夭夭解下行囊,递给陆宽,道:“包里装有清风剑和子午锁魂匣,妖怪现出原形后,两样法宝自会收了妖魂。”
陆宽听他话里意思,捉妖重担全推给了自己,忙道:“我和唐小师兄对付妖怪,那兄弟你作什么?”
桃夭夭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道:“你等一会儿,我稍作准备。”怀抱新娘子的衣服,疾步奔向茅屋后边。陆宽不及拉住细问,只得站在原地等待。良久没动静,几缕冷风刮起,脊梁中凉飕飕寒意森然。唐多多做梦跟吊死鬼捉迷藏,搂住陆宽的肩膀,嘴里嘟囔儿歌:“舌头红,头发长……牙齿亮光光……呼呼呼,人肉吃得香……”
陆宽两腿打颤,刚才生出的勇气,一点点的消磨,寻思“桃兄弟怎么回事?半天不出来。”想寻到屋后去打探,刚迈出两步,忽感树上有东西窥视,猛然抬头,树枝间“扑棱棱”飞起一只猫头鹰,眼睛灼灼发亮,如同坟地里的磷火。陆宽吁口长气,抬起左手擦拭额角的冷汗。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道:“玄夜风冷,陆公子徘徊不眠,敢问所为何人?”语气柔婉,俨然是少女的腔调。
陆宽霍地转过身,只见面前站着位红衣女子,青丝飘洒,螓首低垂,月光掩映中肌肤胜雪,浑然不似活人。陆宽汗毛倒竖,一颗心差点从腔子里跳出,张大嘴巴要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红衣女见他惊吓过甚,几乎要瘫倒,忙道:“陆兄当心,别把小娃娃摔了。”嗓音转而低沉,分明是桃夭夭在讲话。
陆宽愈加惊惶,结巴道:“你……你……你是……”
红衣女笑道:“我是你桃贤弟啊,认出来没有?”
陆宽瞪大眼凝视“红衣女子”,发觉果真是桃夭夭扮的,只当他故意戏弄,不由怒火上冲,破口骂道:“他……他妈的,你,你搞什么鬼!”
桃夭夭双掌扶腰,盈盈道了个万福,道:“陆公子息怒,只因妖怪单掳洗布料的少女,故以此扮相诱其现身。待捉妖大功告成,小女子自当赔罪。”
陆宽转怒为奇,仔细端详桃夭夭。看他相貌依旧,而身姿婷婷,神态端庄,宛若侯门千金小姐。本来桃夭夭长相谈不上俊俏,但他换了女装立显三分气质,配以七分仪态,竟然十足的形神兼备。最难得是发音拿捏准确,莺啼燕啭极尽女孩儿韵致,如果施以水粉胭脂,恐怕无人能看出他是男子。陆宽大感惊讶,道:“兄弟,难为你,还有这手绝活!”
桃夭夭苦笑道:“小弟自幼迫于无奈,经常扮成女人,个中门道已是驾轻就熟。先前羞于相告,今为除妖救民,方才作此丑态,陆兄莫笑。”
陆宽道:“这哪是‘丑态’啊!兄弟身怀绝技,令人叹为观止!倘若登台演旦角,包你红遍大江南北……”两人边说边走,沿大路西行,约莫走出两里多地,前方竹林葳蕤,水声“哗哗”。一条白练似的小河川流林间。
走近河边,桃夭夭掏出一条白布,笑道:“我扮西施浣纱,你扮钟馗捉鬼。咱俩相隔几步远,只等妖怪出现,你让唐多多念降魔咒,盒子里的法宝自会生效。”
陆宽叮嘱道:“贤弟仔细些,切莫大意。”桃夭夭点头应允,提起裙子轻移莲步,真有鸟惊庭树的风韵。河岸两侧生满杂草,只余两尺来宽的沙滩。桃夭夭低头看岸边有块石台,中间凹两头翘,正是村妇们捣衣用的砧石。他猫腰屈膝,蹲在石头旁边,将白布条放入河水里来回荡涤。
他决意学那“潇湘花雨”,要为百姓消灾解难,暗想“蚕妖我遇见过,狐狸精也打过交道。早先我怕妖怕鬼,其实妖魔也没啥可怕。何况有小雪的清风剑保驾,更是百无一失……哎呀,就怕是色魔作祟,见了我这美女来个硬的,那可糟糕。”想到此节忍俊不禁,双手轻捋白布条,轻轻哼唱:“红裙翠袂谁家女?半轮新月,一川疏星,浣纱人影娉婷……”
陆宽蹲在草丛中,两眼紧盯桃夭夭的背影,闻听他唱起小曲,不由暗暗摇头“桃贤弟太过托大,妖精真给引出来怎么办?唉,但愿或凶手只是些毛贼;又或他的法子不灵,引不出妖怪。反正半个时辰后没动静,我拉他回屋睡觉。”打定主意,心绪稍平,默数呼吸计算时间。
哪知仅过半刻钟,怀里的唐多多醒了。小孩扭动身子,“咿咿呜呜”嘴巴微扁作势要哭。陆宽用手指压住嘴唇,低低的道:“嘘,嘘,嘘,小师兄别闹,咱们在捉妖怪哩。”
唐多多睡眼惺忪,道:“我要撒尿。”
陆宽道:“啊,现在不能乱走动,小师兄你忍忍吧。”他口中答话,眼睛凝望河边,唯恐妖怪忽然出现。
唐多多道:“不许我动,你干嘛又勾引我尿尿?”
陆宽道:“我勾引……我何时勾引你。”
唐多多道:“你,嘘嘘嘘的干么?嘘得我差点拉裤子里!”
陆宽心不在焉,支吾道:“那你就拉裤子里。”
唐多多肚里正不舒服,又被陆宽堵了话头,登时顽性发作,扭糖似的左右挣扎,念叨:“撒尿,撒尿,尿呀尿,冲到外婆桥……”
陆宽手忙脚乱,道:“好,好了,小师兄莫吵,你要尿就尿罢,我给你解裤带。”
唐多多摇摇头,手指远处的竹林,道:“我去那边林子里。这儿风大,我脱裤子会着凉的。”眼看陆宽面带迟疑,又发狠道:“你再罗唆,我就拉屎!让你给我擦屁屁!”
陆宽无可奈何,思量再不依从,小顽童又会闹出新花样,只得道:“小师兄说的是,咱们去那边。”抱起他憋住气,一路小跑来进竹林中。唐多多走到竹子旁,解开裤子小便,扭动脑袋东张西望,迷迷糊糊的问:“这是哪儿?婆婆呢?我跟她睡的呀……”陆宽不应声,侧耳听桃夭夭仍在唱小曲,料想一切正常,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
等了片刻,唐多多撒完尿系好裤带,仰头道:“我回屋和婆婆睡。”
陆宽道:“不忙回去,咱们正捉妖怪呢。桃兄弟装成女人引妖怪出现,待会儿小师兄念降魔咒,我包里的法宝收了妖,就算大功告成。”
唐多多板起小脸,道:“我要睡觉!睡觉!你们两个大呆瓜,屁都不懂还捉妖哩,叫妖怪捉了你们去!”
陆宽欲待分辨,转念一想,索性小顽童唬住桃夭夭,大伙儿就此罢休算了。笑道:“小师兄所言正合我意,你要劝劝桃兄弟,教他别胡闹了。本来嘛,半夜三更穿女人衣裳,学小旦唱曲儿,旁人见了只当傻大姐发痴呢!”一边说着,一边牵他循原路而行,耳闻小曲声依旧,寻思妖怪虽没捉着,所幸平安无事,到底没遇到什么危险。
可越靠近白水河,越感觉不对劲。陆宽眯眼凝望,夜色中景物朦胧,似乎和方才的景象大不相同。他走到原处屈膝蹲身,拔开草丛往外望去,霎时瞪眼吐舌,恍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
只见河边那石台分外显眼,而桃夭夭却已踪影全无。石边仅剩那条白布条,随风飘摇,仿佛坟头插的招魂幡。陆宽浑身气血直逼脑门,一时忘了害怕,拖着唐多多狂奔而出,放声呼喊:“桃兄弟!桃兄弟!桃……”
喊声嘎然而止,他直愣愣的瞪视脚前,眼珠凸出眼眶。原来前面乱石嶙峋,哪里还有河水?幽光映照石头,干涸的河床延伸远处,白色的亮点斑驳晃动,究竟是白水河凭空消失?还是白水河根本就不存在?陆宽越想越觉诡异,惧意由心底萌发,瞬间透彻四肢百骸,恍惚中,只觉桃夭夭唱的小曲仍回荡半空,与寒风相混,逐渐化作凄厉的笑声。
他心神大乱,小腹一松,一泡热尿撒进裤裆……
第十回灵台魔障意忡忡
陆宽抱唐多多走入竹林的那会儿。桃夭夭正暗自犯疑,思忖半天没动静,莫非妖怪识破了美人计?抑或机缘不逢,妖精今晚放假?再不原本就没有妖怪,只是人们的谣传而已?
月影悄移,寒风乍起,周围静的出奇。桃夭夭疑虑愈重,又想“陆兄倒沉得住气,带着小顽童潜伏这么久。他平常轻浮,紧要关头才显出定力……呀,别是他临阵退缩,自个儿偷偷溜了罢?”扭头回望,却见后方夜色深浓,景物模糊。草丛,竹林,好象全都融入了重重的黑幕。
桃夭夭微感诧异,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地面,忽然发现身旁多了个影子。他心头怦怦乱跳,瞥见那身影与自己并肩而坐,再侧耳凝听,竟无呼吸之音,显然不是陆宽在旁边。桃夭夭强作镇定,暗想“好啊,妖怪终于出现。”想打手势让陆宽行动,无奈太过紧张,连小指头也不能抬起。
正惶急间,那身影吁口长气,悠悠的道:“主人,你好大的胆子,‘无间坛城’也敢乱闯。”
假使被雷电击中脑门,桃夭夭也不会如此惊愕,当下手中白布滑落,“腾腾腾”连退几步,失声喊道:“红袖!是你?”低头看时,岸边坐着位素装少女,颔首托腮,神态淑静,正是那古灵精怪的小狐狸红袖。
桃夭夭手按额头,定定神,问道:“你怎会……”
话音未落,红袖猛地跳起,一把拉住桃夭夭的胳膊,大叫一声:“快跑哟!”撒腿沿河狂奔。桃夭夭被她拖着跌撞向前,单手提住裙角,一口气跑出四五里远,直喘得眼冒金星,鼻涕汗水满脸横流。蓦地红袖驻足凝立,眼神专注,若有所思。
桃夭夭咽了口唾沫,喘息道:“你要干……”
才说出三个字,红袖弓腰纵身,拽着桃夭夭朝对岸跳去。可是用力不足,她倒踏稳岸边了,却把桃夭夭半截身子陷落河中,新娘子衣裙拖泥带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上岸后红袖毫不停留,愈加发足狂奔。约莫半盏茶工夫,眼前月华明朗,山峦巍然隐现,好象离白露坪已经很远。桃夭夭头晕脑胀,暗自叫苦“妖怪没遇着,遇上疯丫头,她要让我活活跑死。”
又跑了一阵,红袖仍挽着桃夭夭右臂,伸手抓住他的腰带,也没见蓄势发力,忽而脚底生风,飘飘荡荡的直飞树梢,脚尖朝树杈上一点,转而飞向西边的树枝。这下子离地腾空,犹如乘云驾雾,两人的身影穿梭于林间,渐渐雷驰电掣。桃夭夭耳畔风声“呼呼”作响,胸腹内十分难受,寻思“似这般横冲直撞,倘若撞到坚硬的石头,那便是头破血流之祸。”
真是“无意求福福自到,有心避祸祸偏来。”他正忧惧,就听红袖欢然叫道:“找到了!”双足使劲蹬踏树枝,枝桠先被压成弓形,继而猛然伸直。两人活像弹弓射出的石子,头前脚后撞向树下的山岩。只见那岩石表面光滑如镜,映出的人影迎面扑来。桃夭夭骇极,脱口大呼:“救命啊!”紧闭双眼,只待脑袋开花……
然而前额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