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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不会太远。奔雷剑笈成于二十年前,那时镜湖已谢绝江湖,遁迹穷风谷,是以全不知道,何况奔雷剑在赤城方面来说,初极守秘。
此时得他媳妇相告,方才恍然大悟,既知赤城与自己大有渊源,孙儿方洪又是该派弟子,且自己所学奔雷剑,虽然不是出自赤城山主所授,饮水思源,自己不啻也隶该派门下,有了这一渊源,方镜湖不由替赤城山主着急起来。
当下,乃道:“贤媳说得是,为今之计,咱应火速下浙东上赤城,把这事告知山主,好待那两个魔头未到之前,避他一避!”
镜湖老人秉性刚直,最重侠义,兼以豪气干云,说得出便做得到,他也不惧到时在赤城与二怪相遇,招来横祸。苗金凤也认为老人的主意很好,乃邀同南芝结伴,一行三众,于是离开天姥,日夜兼程,赶到赤城山报讯去。
他们哪里知道阴阳二怪已在这次路过浙东,先上赤城,才到天姥,阴阳门主人,这番并无折途回程,乃是御叶渡海,遄赴仙灵而已,而在仙灵找不到史三娘时,才想起南星元的宝岛来,是以才有在陷船岛与花妖比量,而致两败俱亡之事,这段因果,前文已然述过,兹不赘言。
话说三人的轻功脚程,俱是上乘,而天姥远离赤城,虽在千里以上,但却不消旬日的光景,便可抵达。
这一天行来,镜湖老人屈指一算,经已第八日了,入浙东地面,一路上老人对四周甚是留神,心中暗暗欣喜,这一次阴阳门二怪没有赶上,那就可省下许多麻烦了。
虽说旬日时间短促,但在南芝说来,不啻十年,这孩子自幼生长天姥,从不曾踏出山外半步,覆历江湖,更不具论,随在方镜湖与苗金凤身畔,看到外边事物,事事新奇,物物新鲜,眼界见识豁然一宽,加以苗金凤每到一处,每遇一事,必为其详加解释,南芝天资极聪颖,闻一知十,旬日以后,南芝已不是一个全无见识的天真孩子,而应予以刮目相看了。
赤城乃在东海之滨,正是浙东之半,经过八日赶道,赤城已然绰然在目。途中,南芝对苗金凤说道:“我曾听娘说过,赤城山和天下名山不同,土色赤红如火,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时已晌晚,斜阳残照,余晖落日,掩闪山色,其红益甚。苗金凤看了一会,慨然答道:“不错,赤城山果真名不虚传,我也是第一遭上这儿来,想起幽囚一线天十余年,对赤炼人魔这恶贼,未免令人发指!”
蓦地,但听镜湖老人咦了一声,自语呢喃地道:“怎地又碰上他哥儿三人,唉,匆匆之间,已过二十载了!”
苗金凤怔了一下,展眼前眺,果见自远远那炊烟袅袅的市集之处,迎面来了三个汉子,三人中两个作道家装束,一是俗人装束,细看之下,却是不认得的。
她随口问:“公公,三人是谁,你认得他们?”镜湖老人点点头,似有然限感慨地说道:“是老朋友啦,垂三十多年故交,怎会不认识?他们正是武林中有名的昆仑三剑,他们师尊太阿真人和我也是故交,提起来,倒与洪儿师门有过一段恩怨呢!”
当下,乃把昆仑三剑在括苍山太阿观与剑魔辛源鸣比量武功的事说出。
苗金凤听了,也自唏嘘叹息一番,时昆仑三剑行来已近,这时对方也瞧见他们三人了。
为首一人乃昆仑三剑之首倪德居,他眼快,一见那迎面而来的三人中,那老头正是方镜湖,赶忙就地一揖,朗声笑道:“方老师何来,啊,一别二十载,老师风采如昔,晚辈渴念之余,得再瞻仰,幸会幸会!”
按辈份,因镜湖老人和已物化的昆仑派老掌门太阿真人是故交,与晚一辈的昆仑三剑比,尚要高出半辈,故此倪德居不敢妄自尊大,开口便自谦为晚辈了。
镜湖老人也是呵呵大笑,叠声道:“倪老弟,多年不见,还是个老样子。妙啊!萍水相逢,愚兄和你哥弟三人,叙一叙也是有缘!”
当下,镜湖老人乃为苗金凤南芝二人引见,昆仑三剑听到那小姑娘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南星元女儿,不由刮目相看。
相叙寒喧既毕,镜湖老人问三剑道:“老弟们何来?”
究竟赤城山如何发生拼斗?镜湖老人能否杀却赤炼人魔,下集自有分解。
第四十五回 人魔受挫一线天
倪德居正待答话,已听真玄叹了口气道:“咱羁留此地已经够说来话长,前途市集,酒肆雅致,人又不多,咱哥哥何不上那儿把酒话旧,自当把此行奉告方老师!”
镜湖老人欣然应诺,两拨六人,结伴向前赶道,行了片刻,市集已然在望,这市集距离赤城山最近,山上山下居民,多以这市集为采购食粮用物以及贩卖杂物牲畜谷物之地。此时墟集已散,行人寥落,方镜湖向道左酒肆一看,果然甚是清雅,于是拣了一处坐地畅饮起来。
镜湖老人再问起昆仑三剑,此行何往时,真玄才叹了口气道:“这番咱哥弟又闯了大祸啦!”
镜湖老人一听愕然又问:“闯什么祸?贤昆仲避居西陲,凡二十余年,又是与何人结怨?”
真玄摇摇头道:“这番是横祸?并非和人结怨!”
不仅镜湖老人莫名其妙,就是苗金凤和南芝也为之错愕不已,自忖道:“这老道说话好没道理,既非和人结怨,怎地闯祸?”
只缘她二人份居晚辈,不敢随便启齿动问。但听真玄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瞒方老师说,这事种因于二十年前,想当年咱哥弟三人在括苍太阿观为剑魔折辱,兀是勘查不出剑魔究竟是哪一门派,嗣经查得明白,乃赤城山弟子,前武林中号称旋风手辛源鸣那小子。”
语至此,镜湖老人忽呵呵大笑按腔道:“因此之故,贤昆仲便找上赤城山主的门去啦,再给人家较短回来?”
真玄只顾摇头,还没答话,陡听倪德居叫道:“方老师,你错了,凭咱哥弟三人这点微末之技,能找上人家的门么?只不过家师在世之日,与赤城山有故,因此之故,咱一得确讯,便上赤城,找山主老前辈评理,要他管束门徒,谁知到达以后,山主他老人家已然身归道山了!”
镜湖老人大惊道:“倪老大,你说什么,赤城山主在什么时候死去的,怎样个死法呢?”
倪德居续道:“咱哥弟三人,当日到达赤城之时,已然黄昏晌晚时分,才抵山畔,忽然自山上走下两个老人,一男一女,我们心中倒没留意,以为是山居的人,但定睛细顾时,才知看走了眼,但见两人一缕轻烟也似,轻功之俊,空前未见。初时当以为是赤城山主的朋友,武林同道中人才有这副身手,谁知……”
他顿了一顿,续说下去:“那两个老人一到咱面前,陡然一声断喝,叫我们站住,咱哥弟哪曾受过人家呼三叱四,心里不免有气,但碍于赤城山主之面,勉强向他们打个问讯,请教法讳,唉,你老可知道这对老夫妇是谁?”
倪德居话犹未了,苗金凤已骇然惊叫起来道:“莫非赤城山主不幸遭了长白阴阳魔宫两老怪的毒手么?”
倪德居默然点头,喟然道:“不错,正是这双老妖做的孽债。他夫妇俩在哥弟面前,坦承杀了赤城山主,并且追究咱哥弟来意,幸亏真玄师弟机变,用言语骗那两怪物,才免遭横祸。”
苗金凤心地最慈,素常见了人家不幸横死,也同一掬同情之泪,何况对方是她儿子师门祖师爷,此际然已泪承于睫,凄然道:“公公,我们来迟了!”
镜湖老人气得须眉俱张,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天意,凤儿你也不必过于伤悼,其实在我们与两老怪碰上赤城山主早已身遭横祸了。”
苗金凤恍然道:“对了,阴阳二怪赴天姥,是要路过赤城的,就上赤城杀了山主前辈。真玄道长,你怎生用言语骗过两魔头,闯祸之语,又是从何说起!”
真玄皱眉道:“这也不算骗他,我把与剑魔结怨的事告诉他们,同时说此来乃为了结以前过节。两老怪倒给我说动了。老怪物哈哈大笑,才告诉咱,赤城山主已经死在他夫妇手里,给我报了仇。至于闯祸,那是太冤枉了。”
方苗两人,益觉莫名其妙,只听得真玄续说下去道:“本来么,是场误会,但却不容咱哥弟三人解释。当我们听到赤城山主凶耗之后,待得两老怪物离开赤城,咱悄悄到山上去看觑,果然在一壁谷之中,发现赤城老人遗体,他老人家死得惨极了,浑身瘀黑,胸膛已被抓开,五脏涂地,气绝已经多时。”
苗金凤掩面悲啼,凄然叫道:“不错,这就是阴阳二老怪行凶的确凿证据,浑身瘀黑,乃是给老怪物用‘雷殛手’震死的,胸膛洞开,五脏涂地,除了着阴阳妪的毒爪外,看来谁也无这一份功力,足以致赤城山主于死命了。”
镜湖老人长眉掀动,气呼呼地叫道:“气煞人,阴阳二怪,歹毒无伦,所传非虚,老怪妇尤甚,人既已死了,还抓破他的内脏干吗,如此做法,未免有逆江湖道了。”
在镜湖老人的揣料中,赤城山主必是受了阴阳老怪物的雷殛手所伤致死后,继而由阴阳妪把他的内脏掏了出来。这一料也稍有出入,做书人往后再予补叙。
真玄又道:“那时,我们正在壁谷之中抚尸细视,陡然间,谷顶有人冷笑两声,叫道:”我知道了,暗害赤城山主的,原来是昆仑三子。‘咱哥弟三人一听,那还了得,赶忙奔出谷外一看,但见一缕白影,翻翻腾腾,向前急奔,展眼间已然踪影俱杳,也不知武林中哪位前辈在顶上偷窥,不过,这一来祸事可闯大了,若那人把这场误会传到江湖上去时,赤城山后人怎肯干休,咱昆仑山还有安宁之日吗?“
江湖上恩怨,有时便是肇端于这般误会,镜湖老人也不由地替昆仑三剑担心起来。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搭讪地问道:“那么贤昆仲预备回昆仑去?”
真玄摇头道:“在未能证凶以前,咱哥弟决不回返修为之所,须知赤城山主乃中原武林领袖,如今骤遭横死;我昆仑一脉,代出忠义,岂能蒙此不白之冤,即赤城后人不找寻咱报仇,咱也难坐此不洁之名!”
镜湖老人点点头,道:“贤昆仲也是江湖上响叮当的铁汉,哪能受此不洁之誉!”
真玄站了起来道:“咱哥弟要奉告方老师的话已完,就此请别。此去江湖,访寻当晚偷窥的人,芸芸人海,不知何日始遂所愿,后会有期,愿方老师珍重加餮!”
镜湖老人也觉意兴索然,这场欢聚,黯然而散,昆仑三剑径自离去。别过三剑,方镜湖心有不甘,务要亲上赤城看个究竟。
当下,一行三众,星夜赶道,越过墟集,径登赤城,好在他们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轻功妙绝,因是在当晚二鼓时分,已然抵达赤城山主修为之所。
赤城老人居停之处,乃在那花香鸟语,风光幽美的谷底,谷底之外,原有草庐三数,这几栋茅屋,乃剑魔辛源鸣所居,当年方洪初隶赤城门下,与辛源鸣秦九凝相会,正是此地。
由谷口进入,要沿一道清溪,才到达老人居停,这时方镜湖等一行,刚刚走到谷口,南芝忽然指指点点道:“方公公,你瞧,这几栋茅屋好怪道!”
她也跟着苗金凤的口吻,呼方镜湖为公公了。镜湖老人闻言一怔,看了茅屋一眼,诧然地问南芝道:“你瞧出什么可疑么?”
这时,玉兔已经东升,赤城全山如披霜雪,银光泻地,清辉闪目。但见南芝指了其中一所茅屋门前,轻悄地答道:“有人在屋子里打架,公公你瞧,门口一大滩的鲜血!”
方镜湖又是一惊,急展眼细视,果见由屋门通出谷口之处的一条小径,血渍斑斑,这情形,显然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