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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方镜湖又是一惊,急展眼细视,果见由屋门通出谷口之处的一条小径,血渍斑斑,这情形,显然是有什么人负伤,自屋内逃下山去,再一辨视,则见地上留下足印沓杂纷陈,但每个足印,刻入地面甚深,不消说,打架的人都是武林中的内家高手,否则哪会刻有足印入于地面?
镜湖老人正呆呆出神间,但见南芝嫣然一笑,说道:“公公你想什么?好歹进去一看,便当明白!”
苗金凤也道:“南姑娘说得是,待我先去一看!”
镜湖老人深知乃媳,乃三人中功力最浅的一个,怕她有失,忙加阻拦,说道:“凤儿别轻举妄动,先由老夫进去!”
话未已,陡见面前人影晃动,南芝脚下三爻六变已然轻飘飘地闯到茅屋门前,一举手,门呀然应手而开,原来是虚掩,屋子里黑沉沉,别无异状。
门一开,月光溜到屋里,依稀可见屋里凌乱一片,地上也是血渍斑烂。
三人相继而入,亮起火折子照照,可也怪道,屋里虽有血渍,却无尸首,益加证实镜湖老人所料不差。
看了一会,兀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镜湖老人皱皱眉,摆手示意同来两人,轻轻道:“出去,咱到谷底去一看究竟,别耽搁时候!”
出得那神秘茅屋,三人又深入谷底,在壁谷密室之中,果然找到赤城老人的尸首,但已躯体溃烂,面目模糊,发出阵阵难闻奇臭,要知赤城老人不幸遭受毒手,事隔已过两旬,赤城老人遗体安能安然无恙?
当下,三人俱感一阵莫名伤感,只好把赤城老人遗体,略略整理一番,埋葬在谷口正中之路,竖碑为纪,以志不忘,再拜祭一番,怅然离开。
镜湖老人屈指一算,自天姥抵此,已过旬日,料阴阳二怪,必已远离,为了南芝,为了苗金凤与桑龙姑相约之事,乃着两人自回天姥等候。
苗金凤有舍不得公公离开,同时心中却念儿子方洪存亡,生死未卜,委实心焦意烦,怅然说道:“媳妇偕南姑娘回返天姥,不知公公寄迹天涯地方?”
镜湖老人也觉一阵戚然,喟然道:“那就说不定了,我遭赤炼恶贼之计,大仇未报,此去访寻那恶贼,非了结这场过节不可;再说,今晚所遇,赤城老人修为之所,发生一连串神秘莫名的变故,也应一并查勘!”
翁媳便在赤城之下的岔道上,说了珍重,洒泪作别,老人从此不知所踪,苗金凤则与南芝遄回天姥之南,在桑龙姑居停等候玄冰美人回来。
上文这段因果,便是阴阳门二老怪物路过天姥的来龙去脉,以下紧接的乃是单婵携遗笈,深海履天姥,昏倒地上,为南芝所救,及收留苗金凤为阴阳门之徒,无怪南芝在初对苗金凤拜在阴阳门下,不以为然了。
补笔述过,言归正文,话说单婵把经过对南芝苗金凤二人说完,体内寒岚已然交相侵袭,只缘虚耗过度,生机尽灭,已然回天无力,乃溘然与世长辞。
南、苗二人自是一番伤感,营葬过单婵以后,苗金凤对南芝道:“恕我不能久羁在此奉陪,以践令堂之约,南姑娘,我要走了!”
南芝自然知苗金凤的去意,有些不舍地,却故意问道:“苗姑姑此行,意欲可往?”
苗金凤抓起石桌上搁下的那包红绫包袱,扬了一扬道:“还用问吗,此行还不是出海到你爹处,把花老前辈真容交还他本门子弟,且向各位英雄报告经过!”
南芝想了一想,忽然问道:“到我爹的地方去?我娘是不是也在那边?”
苗金凤苦笑道:“你没听前辈说过吗,不但你爹娘在,你的几位兄姐也在,史前辈以及紫府宫的人也在,你问这个做甚?”
南芝答道:“姑姑,我也想去走一遭!”
苗金凤心中一凛,反复呢喃道:“你也想去?”
又道:“我看,你还是在此山中静候你娘回来为妙,于今阴阳门两魔头已死,少了一重危机,可以安心在此,以你目前技业,武林中人能够难为你的恐无几人,何必惧怕,何况不久,我也会回来看你!”
自来相处,两人已然情如骨肉,苗金凤善视这个小妮子,南芝也敬事苗金凤,两人倒甚相得。
其实,南芝那是为了惧怕山中寂寞,无人作伴,是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武林浩劫而已。她深知娘的脾气和技业,诚恐她老人家在宝岛之上,动手杀人,闯出奇祸,更担心史三娘那乖戾成性脾气,杀了她的爹娘!
这当然不是说南芝技可以压倒群雄,而是以她那祥和的瑞气,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这一点,苗金凤也是明白的,但她有她的顾虑,此刻宝岛之上,所聚皆武林一等高手,那些人又各怀杀机,南芝贸然前往,万一他们动起手来,伤了这个天仙化人的姑娘,岂非煮鹤焚琴,碎玉摧花了么!
虽然苗金凤苦口相劝,南芝去意已决,苗金凤寻思道:“若有不测,也是天毁玉人,南芝这孩子吉人天相,料会逢凶化吉,履险如夷,说不定凭她瑞气天成,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感悟各人,收敛杀机!”
当下,乃勉强应诺,苗金凤今已成阴阳门弟子,但此次出门,却不便带阴阳魔宫七十二种秘笈,乃觅一秘穴,暂时把来收藏,然后伐木造舟,忙了足足三天,才能放舟下海,扬帆东渡,上南星元的宝岛去了。
仙灵距离宝岛并不太远,此际又是风暴才过不久,海上风平浪静,天空日丽风和,小舟慢慢在大海中漂浮,过得十个时辰,已然安抵宝岛了。
苗、南二人安抵宝岛之事,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南星元带了方洪,踏进广亭之际,方洪心头猛地大震,因见座上各人,无一不是当世尖儿顶儿高手,益感惶然的是从各人脸色上,可以看到俱各孕含一股杀气,只是暂时安捺住而已,他们似在等候什么人抵此,以解决一连串的纠纷,究竟是在等待何人?
不说也知,乃是等待武林中第一奇人花妖到来。在座诸人本由花妖率领出发,花妖中道在陷船岛滞留,力拒阴阳二怪,这事在座群雄,无人不知,但花妖与阴阳二怪拼斗结果,是凶是吉,则各有揣测,也各不同,赤城以及南星元自然希望花妖奏凯言旋,史三娘和桑龙姑则忧惧参半,史三娘深怕花妖得胜归来,则她报仇雪恨之志,便要消解于一旦,但花妖失败了,对她也不一定有利,可能引来阴阳二怪,到那时更糟,诚恐玉石俱焚,无一幸免,桑龙姑也是深引为忧,她的想法恰与史三娘相反,希望花妖马到功成,在她的心念中,只怕花妖败了,则她便要受双重威肋,除史三娘外,阴阳二怪更是心腹大患。但有谁知,此刻花妖与阴阳门已然拼个同归于尽了。
当前这拨人在广亭中等候花妖,已非一日,屈指已是一月以上,就这么天天到广亭聚集等候。依史三娘火栗性子,本来不耐,但她对花妖却是忌惮得紧,不敢不等。
这天一早,依例又聚广亭之中,方洪一踏步进去,惊疑未定,陡见史三娘那已残废的半截身子,斗然自座中一弹而起,腰肢一挺,拴腰铁链,哗喇喇便已亮开,直向方洪迎头击下,这一击,挟有风雷万钧之势,方洪着实吃了一惊,欲待闪避,也已不及。
在一旁的南星元也是措手不及,欲救无从,座中群雄,更无一人是这怪妇人的对手,以桑龙姑功力,本来可以阻她一阻,但桑龙姑却袖手微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陡闻喀嚓一声,跟着一缕素影闪到,史三娘那拴腰之链,已给这不速客削去一半,不由一愕,方洪才得从容自链下逃过一关。
一愕之余,史三娘不由哇然怪叫起来道:“好丫头,你敢!”
待得众人定睛细看时,来人并非别人,正是紫府宫门徒,与方洪青梅竹马长大,秦九凝的妹妹秦寒梅,秦寒梅此时虽把史三娘腰链削去一截,却不好过,已经震弹出五丈开外,跌得浑身酸痛。
秦寒梅用何种神妙兵刃,能削五金之英造成的铁链?桑龙姑一顾,也是失色。但看落在她身畔不远处,有一根黑杖,黑杖本属方洪之物,各位看官谅也记起,当日方洪给玉箫郎君那贼子甜言蜜语所骗,着了他的道儿,致迷倒海滩,幸亏秦寒梅及时现身,那魔头色迷心窍,才忘掉了废方洪和那根稀世异宝的手杖,嗣再把秦寒梅迷倒,挟上一处陡坡,便待横施轻薄,恰于此时,有人幽幽一叹,这叹声,三番两次,阻止贼子辣手摧花,终因玉箫郎君闻警不知退避,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物所伤,只见一团黑影过处,玉箫郎君措手不及,已被点中咽喉间的哑门穴,颓然倒下。
要知哑门穴在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中甚为重要,乃脑神经密布之区,如被点到,四肢发生痉孪,而不立刻致命,醒后也必成痴哑残废,终生不可复元。今踞广亭席上那如痴如呆的玉箫郎君,正为此故。
然而,点中玉箫郎君的人是谁,何以有此本领?而方洪游身沙滩晕厥,又给谁人所救?黑杖怎会落在秦寒梅手中,秦寒梅又怎会在岛上出现?怎会杖削史三娘腰链,及时救方洪等等,欲知后事,请看作书人道来。
原来当日方洪与玉箫郎君,一线天海滩拼斗,同坠沧海,其后随波逐流,不知不觉竟给漂到南星元所居的宝岛来,而在此之前,由花妖率领来此之群雄,已然先一步抵达。
那一天,正当群雄在岛中广亭静俟花妖归来,由朝至暮,直等到夕阳西沉,玉兔东升,犹未见此位武林奇人踪影。
本来,紫府少掌门葛衣人唐古拉铁偕两孪生丑女以及徒儿白衣姑娘莹儿也均在座,莹儿斯时已易服饰,不再着那素白之衣,而改穿玄衣黑袍。
葛衣人偶一抬头,蓦见半空中禽鸣鸟噪,归鸦阵阵,天雁队队,横掠而过,那光景,黄昏晌晚已然来临,他心中轻叹一下:“这一天看来又是白等啦,花前辈不知何日始可抵此,但愿苍天庇佑他,逢凶化吉!”
葛衣人念念不忘故交,心中自是郁闷异常,举目环扫座中,但见各人端然不动,并无一人开腔。
他轻推座椅,霍地站起,把手向他那对丑女,与美貌如花的徒儿莹儿一招手,叫道:“姬儿、妞儿、莹儿,咱到海滩散散闷去,耽在这儿多难受,顺便等候花老前辈光临!”
姬儿乃葛衣人长女芳名,妞儿则其次女闺字。他姐妹三人也实在坐得腻了,闷慌得紧,此时闻得爹爹师傅呼唤,都不由欣然离座。
葛衣人双手一抱拳,朝座中周揖一匝,叫道:“在座各位英雄恕罪,在下失陪了!”
语已,领了徒女,飘然自去,座中群雄表情木然,谁也没去理会。
话说葛衣人偕同徒女三人,信步而之,慢慢地自广亭走到蹊径,再由蹊径沿陡坡直下海滩之路。四人同时展眼向前眺望,只见霞笼远岫,彩掩云天,夕阳映在海上,宛如万千金蛇,齐齐攒助,煞是奇观。
通往大海那片海滩,长沙万顷,给那霭霞染成金黄一片,浮蒸着阵阵氤氲热气。四人正看得出神,陡闻姬儿尖叫了一声:“爹,那是什么,是人?哎唷,一共两个,他们在绿波之中,载浮载沉!”
其实,葛衣人早已瞧见,而且早已瞧出是两个后生小子,他犹未答话,小女儿妞儿已经接口道:“莫非花前辈偕同什么人到了?”
葛衣人摇摇头:“不是!”眼睛却注视绿波上攒动的人头,一刻,才惊诧地道:“怎么,是他们,大概是从天姥一线天漂来的!”
不错,当前在海中载浮载沉的两个后辈,正是自一线天漂抵此间的方洪与史炎。他们因受水流所阻,虽先下海,却是迟到。
这当儿,三个小辈也都觑得真切,知道来人不是花前辈了。莹儿秀眉一攒道:“那不是史炎那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