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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隔。
他起身拿过碧珊放在门边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掏。
“妈,过两天就是您的六十五岁生日了,我给您买了件礼物。”
他把狐皮大衣在李琼面前展开。
李琼轻轻抚着那质地轻柔的皮毛,眼圈又红了。
“唉,要是你爸爸妈妈还活着,……”
她感喟着。
小舸默然了。
他不相信命,可谁又能解释这冥冥中一切的际遇呢?旋在轮回中,无从把握自己的命运,似乎有超自然的力量在左右他运行的轨迹。
端木琛冲妻子使了个眼色。
碧珊懂事地岔开了话题。
“哎,哥哥,你就没买点儿什么礼物‘孝敬’‘孝敬’我老人家?”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小舸又拿出一只精美的首饰盒,递到妹妹面前。
“看,这是什么?”
碧珊接过来,打开。
“呦,好漂亮啊!”
她惊叹着把手链托在掌中,给父母看。
“喜欢吗?”
“嗯!”
“小舸,你怎么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呀!”
李琼接过手链来细瞧着,脸上是掩不住的作母亲的欣慰。
“爸爸,这是给您的。”
小舸把派克金笔递给端木琛。
端木琛接过笔,在手中掂掂。
“挺沉的,是金的?我这辈子还没用过这么高级的钢笔哪!”
碧珊已经把手链戴在手上,冲父母显示着。
“怎么样,漂亮吧!”
“瞧你美得,也不谢谢哥哥?”
李琼笑着说。
“那多见外呀,谁让他是我哥哪!”
碧珊一耿脖子,满脸的娇纵。
“这孩子!……”
李琼看看小舸,摇摇头。
小舸宽厚地笑了。
端木琛看看挂钟,又记起准备了一半的家宴。
“碧珊,待会儿再缠你哥哥,先跟我做饭去。”
“嗯——嗯!我还要跟哥哥侃一会儿呢!”
碧珊撒娇地说。
“爸,有什么要我干的吗?”
小舸站起身来。
“没有,没有!”
端木琛伸手按住他。
“你呀,好好陪你妈坐会儿,省得她一天到晚地跟我念叨儿子!碧珊,快点儿!”
碧珊无奈地站起来,冲小舸嘟嘟嘴,跟着父亲向外走去。在门口,她回身对小舸说:
“哥哥,待会儿请你品尝品尝鄙人的手艺!”
“小妹的手艺,一定错不了!”
“你听她的!”
李琼白了小女儿一眼。
“她就会吃,要是以后嫁了人,准得受老公的气,这么大了,什么都不会!”
“那我就找一个象我姐夫那样儿能伺候老婆的!”
碧珊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小舸的心揪了一下。
李琼看看儿子的脸色,怜惜地说:
“瞧你瘦的,搬回来住吧,让妈也能多照顾照顾你啊!”
小舸感激地望望母亲,没说什么。
“这么多年在外面遇上合适的人了吗?”
李琼终于忍不住问起儿子的婚姻大事。
“你也该成个家啦,也让我对你死去的父母有个交代呀!……”
小舸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呢?说他的爱心已经被碧寒永远地带走了,说他已经失去了重新爱一个女人的能力?……他不能再让母亲为他担心。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应该承担起自己的一切,不论是苦还是甜。
他有些机械地在兜里摸索着,想抽支烟平静一下。兜里没有烟,他记起路上买了一条“三五”,却把它落在车里了。
“妈,我下楼一趟,拿盒儿烟去。”
李琼点点头,说:
“你看,自从你离开家,咱们家就没有抽烟的人了。……”
小舸披上脱在沙发上的皮褛,走出门去。
3
小舸从车里拿了烟,转身准备上楼时,瞥见远远的有一对男女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他没经意,转身走进楼门。
他没有想到来的正是碧寒和她的丈夫江云祺。
早上起来,碧寒在梳妆时发现自己的双眼肿肿的。
昨夜他又入梦,那双黑亮的眼,瘦削的肩,在一夜疾劲的北风中,他瘦弱的背脊能否抵御?也许现在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位和他分担疾苦,共享快乐的伴侣,而那原本应该是她的位置。
十五年的僵死和复苏,让她忽然怀疑当年自己扼杀了她和他的热恋,一往无前地投身到事业中去的抉择是否正确。
小舸凄凉的身世让她对自己将作为他的妻子的重责感到惶恐不安。在他们完成了大学的学业之后,她和他都在兴奋的憧憬中期待着未来的成就和幸福,却忽视了那不同于静谧校园的嘈杂险恶的社会。他们在全身心的投入到使她们兴奋不已的工作中时,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就在这一刻亮起了警告的红灯。也许没有当年的和他的分手,就没有今天她的成就,可那样也许她会成为一个贤淑的妻子和一个慈爱的母亲,一个纯粹的女人,永远躲在他的光影中。那或许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更容易把握的幸福吧!……
小舸需要的是一个爱他胜过一切的女人,他受过重创的心需要时时的抚慰,她却在对自身价值的苛求中退却了,为了让他能欣享永远的温暖,她把自己的珍爱残酷地扼杀。他应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在他太多的受伤之后,这是她给他留下的空间。她却不敢想象他是否真的如她所愿,她和他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天总该随随人愿吧!
十五年中越来越麻木的怀旧中,她却从没有勇气承认当年的分手的真正原因,那是她不甘人后的性格演绎出的自私。她实在不能牺牲自己企盼的成就感,即使是为了最珍爱的人。她要做而且终于成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在牺牲了她们的初恋之后。
江云祺煮好了咖啡,微波炉中的汉堡饱也热了,她在餐桌旁坐下,胡乱地吃着早饭。
江云祺看看妻子的脸色,关切地问:
“昨晚没睡好?眼袋都出来了。……”
她冲他笑笑,没说什么。
早饭过后,她把给母亲李琼准备的生日礼物装进挎包里,云祺从酒柜中又拿出两瓶端木琛爱喝的长城干白。碧寒又照了照镜子,在眼袋上加了些眼影,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夫妇俩出门的时候,碧寒的心中一动,那个已经回到这座城市中的人,会不会不期而遇?……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丈夫,她摇摇头,努力把那个倔强的影子赶走。
街上的风很暖,工作了一周的人们得意地放松着自己。
坐在出租车里,碧寒默默无语,脑子里茫茫一片。
云祺的兴致倒是和天气一样好,不住地东拉西扯,碧寒只是偶尔对他的话题回报一个无心的微笑。她不愿让无辜的丈夫分担自己的苦楚。
江云祺来自南方省份的一个小城,在成为端木家的女婿之前,他还颇有些从他那身居小城工商局长的父亲身上继承来的优越感,但在碧寒这样的家境中,却一天天地畏缩了,潇洒的外表下,时时颤出阵阵的自卑。碧寒了解他,除去心境不佳时,她还是尽量让他感到妻子的尊重的,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总不能没有面子。
和他从恋爱到结婚将近六年的时间里,他们确实很少吵架,云祺对她很体谅,或者还杂着些敬畏,而她则似乎连争吵也被小舸带走了。
云祺对她感情的经历并不了解,只知道在他们第一次做爱时,她已经不是处女,他并不太在意,这年头一个三十岁的单身女人还是处女倒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更何况,他也早就在不少女人身上释放过过多的能量呢。至于小舸,他只知道端木琛夫妇有个养子,大学毕业后没过几年就南下深圳淘金去了。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大舅哥”他没有任何兴趣。他在失去了优越感后,时时可以自慰的就只是娶了个漂亮能干,又有家庭背景的老婆,他满足了。
4
碧寒和云祺按响父母家的门铃时,小舸正点着一支烟,和李琼谈着家常。
听见门铃响,李琼放下手中正给儿子剥着的桔子,起身要去开门,小舸拦住了他:
“妈,我去吧!”
虽然潜意识中早就期待着碧寒的到来,可在打开门的一刹那,他还是惊异地怔住了。
这就是她?
是他十五年中努力忘却,又难以忘怀的她?
如梦,如梦!
恍若来世,他追寻了多少年,为的就是今天这尴尬的重逢?十五年中冻结的冰堤,在震响的一声早来的春雷中,缓缓地垮掉了,心潮却还高悬地凝结着,他却感到那蓄势待发的凶猛。
没有悲哀,也没有狂热,周身的血都凝在满是伤痕的心中,重得让他承负不了。……
他看到她惨白的脸,带了血色的泪冲上了眼底。那双他无数次把握、亲吻过的素手,颤颤地伸向自己。
“小舸,”
她的声音幽远得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凄清中荡出空灵。
“碧寒!”
小舸悸痛的心底迸出十五年中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却是乏乏的苍白。
这是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都在心中久已期待的时刻,却只有压抑了激情的无言。
碧寒在脱口叫出他的名字的一瞬间,却还是顽强地记起了身后江云祺的存在。她努力地在嗓音没有被将要涌出的泪水淹没之前,涩涩地叫了声“哥哥!”。
小舸看到她眼中十五年来未死的自己。
闻声出来的端木琛夫妇站在小舸身后,眼前的情景让俩位老人既伤感又尴尬。
李琼轻轻拍打着小舸的背,眼里又噙了泪。
端木琛到底是历过沧桑,处乱不惊,他伸手拉过碧寒身后满脸狐疑的女婿,给小舸介绍:
“云祺,你们还没见过吧?这是你哥哥小舸。……”
看看依然僵立的儿子,他拍拍他的肩:
“你妹夫,云祺!”
“妹夫?”小舸喃喃自语。
一股寒意让他猛醒了,他从碧寒的脸上艰难地收回了目光。
江云祺已经热烈地握住了他的手。
“早就听碧寒说起过,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云祺发现这个“大舅哥”的手冰凉,掌心汪着冷汗。
碧寒垂下头,从他身旁闪进门去。他分明感到在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她周身的战栗。
没有激昂的呼喊和拥抱,酸涩的泪也流回腹中,十五年后的重逢的激情,湮没于锈蚀的尘封。
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碧寒没有在客厅里停留,她无声地躲进厨房,默默地和妹妹碧珊一起准备午饭。
碧珊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不住地偷眼观察着姐姐的脸色。
十五年前,她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小姑娘,她只记得姐姐和小舸哥哥充满激情的热恋。她曾经天真地到父母那儿去报告她发现的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们在机关大院里那个小花园中热烈地接吻,却被父母面带微笑而又故作严肃地斥责。那时哥哥和姐姐除去时时洋溢在青春的脸上的欢娱,没有丝毫忧愁。母亲一次从国外开会回来时,带回一台新彩电,说是给哥哥姐姐结婚用的,父亲也在那些日子忙着为儿女们张罗,可在父母们紧张地忙碌过一阵之后,哥哥却在那寒冷的冬天离开了家,而且这一走就是整整的十五年。……
后来她渐渐地长大了,也懂得了什么叫爱情。虽然父母只是在言语间偶尔露出对哥哥姐姐的分手的惋惜,姐姐更是讳而不谈她和哥哥之间情感的变故,她还是慢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