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抱住保护人的膝头,在安心之余而想大哭一场的心情。但是,我总算在开始呜咽的大喘气时,抑制住了。
等我恢复了能够观察周围的神志时,发现我躺在办公桌上,面容忧郁的女学生正在替我擦拭血污。随后,在看护我的森的身后,出现了举止行动显然已经不再是俘虏的〃志愿调解人〃。
〃'义士'死啦!不知是被杀,还是死于事故,反正'义士'死啦!〃
他草草略略地告诉我。
〃是被杀,还是死于事故?你说得太含糊啦!〃我连连叫喊,但是,喉咙里还有比死尸还像死人的残余,变成五六岁小孩儿的声音了。
〃但是,……也只能这样说了!……听说是他要去洗手间,便放他到走廊,他就跑出去了。虽然'义士'在监禁当中身体虚弱,但毕竟是反对核发电的身经百战的猛士,监视队追他,他还是不停地逃,怎么也抓不住。后来,义士爬上了大学后边的水泥墙,好像飘在灯光上。一会儿聚集了五十个人的追踪队,他们合在一起'啊'地大吼了一声!因为墙后就是面临国营电车铁路的八十米高的悬崖呀。但是,'义士'却像被那'啊'的一声喊叫所催促,他一边回头,一边跨过墙上的铁丝网,然后,他也'啊'地大喊一声,失去了踪影……〃
〃志愿调解人〃说完,在眼镜片的漩涡后边眯缝着眼睛,三角形的鼻子头抽动着,像接连着咳喘似的哭泣起来了。于是,我醒悟过来,森的泪水也是为了〃义士〃的死而流的。
〃这不是乱七八糟么!〃我用粗暴的嗓音妄自吼叫着。〃四国的反对核发电的领袖竟然摔死在大学校园里,当地人是不会答应的!他要完成的事业都在空中化为灰烬了,乱七八糟,简直是乱七八糟!〃我在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一两声蛙鸣似的哭泣来。
〃你那样哭不也是白费么?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乱七八糟必须依靠活下来的人以乱七八糟去消除呀。〃女学生在说大话,不过,那也是把〃义士〃之死带给她的恐惧用进攻的手法表现出来罢了。
但是,森对此发出的无声的语言却通过他放在闭着眼睛的我的肋边的右手响彻了我的内心。〃转换〃前的森发出不能形成语言的呻吟时,他那肥胖的小指头一触摸我的身子,那里就通了电磁波,所有的意思就都理解了。
〃正像那样,乱七八糟,那可不行。你问为什么不行?因为像冰冻似的寂寞、还有恐怖,袭击我们。而且,那冰冻般的寂寞和恐怖,就像从地狱的斜坡上刮来的大风,吹打着我们!有的祷词说:隐藏在岩石后边,到达黄泉界者,将于上国生下不健全之子,然后又陷入灵魂的枯寂和恐惧。想想这位写祷词的上代的人,毕竟在他们的年代、世界上是冰冻一般的沉寂和恐怖的呀。而且,我们并没有生存在像他们那样的共同体生存着的时代和世界上。因为我们全都生存在被学术和遗传正在毁坏的时代和世界上啊。作为我们更切实的问题,乱七八糟是不行的,我们必须是能够重整那些乱七八糟、使所有的人苏醒过来的人啊!〃
〃森的父亲,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为止啊?〃那女学生说道。她把弄干净了的上衣盖在我身上。她即使这样做也不能和已经死了的人互通信息呀。
我现在和生活在我身边不远的、用手触摸我的身子的森通了信息。我抬起身子,走下办公桌,虽然头痛影响得颈部像扭了筋似的不舒服,可是,关节的痛苦已经很快就消失了。毕竟是十八岁的身子呀,哈哈。我一边穿上衣,一边从开着的门往外看,在亮着电灯的幽暗的走廊里,有几名士兵站在墙边。他们变成了薄薄的纸人儿,贴在墙上了。我诧异地眨眨眼,明白了。原来是左边的上眼睑肿得遮住了眼睛,结果只有右眼能看,失去立体感了。
〃那么,我们大家怎么办?期待我能做些什么?……或者无所事事,甘当俘虏?〃
〃因为森要作袭击'大人物A'的报告,就请你来转播吧。〃
〃让我站在演台上,为那些踢打我的人们介绍森的讲话?这可是太了不起的工作啦!?……不过,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希望你们防止我妻子,也就是我的前妻混入会场。如果不把她拒之门外,会场里大乱起来可就糟了。因为她是个不适合参加政治党派集会的女人,一眼便可看到她。〃
〃就是那个在大学门口被官方看管起来还挣扎的那个人么?我现在就去和大会的组织人员打招呼。〃女学生说完往走廊走去,她在向我们炫耀在我们中间只有她能自由出入。
〃另一个条件是……〃'志愿调解人〃谨慎地问。
〃这并不是给森的思想的转播,而是要表明我的见解,我想首先讲一讲他们杀死的'义士',这位数学家、政治活动家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我这样一说,曾说〃义士〃之死使他充满忧伤的〃志愿调解人〃马上表示了反对。
〃如果你一开头就讲那些,他们就不听森本人的讲话了。说不定把你我吊起来呢……不过,为什么必须在这里讲'义士'的事迹?你能说服他们把'义士'奉为伟大的人而不应该杀害么?而且是在杀害他的党派的大会上……因为我一向干的工作就是说服那些狂热的人们,珍惜每一个活跃分子的生命,所以,我根据失败的经验……〃
他这样一说,难道十八岁的不懂事的小鬼还能反对么?我发誓听从〃志愿调解人〃的劝告了。但是,对〃义士〃的情感并没有从呜咽的发泄之中有所减弱,因为〃义士〃以他的乱七八糟的死把他自己化作巨大的幻影的风筝悬在我们头上啊!如果把〃义士〃在世时所提倡的、而事实上又不大明了的朝着天皇一家开放的风洞的思想与幻影的风筝相重叠的话,好像就清楚了。而且,应该说〃义士〃就是为这离奇的思想搭上了生命的呀。我好像发现了解释〃转换〃的另外一种表现,我为短时间内摆脱不了幻影的风筝而打冷战了。而且,这也是由于〃义士〃的死太乱七八糟才造成的呀。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第九章 〃转换〃的一对儿分析将来
一
那天晚上,森演讲时,把我的肉体当做扩音器,反馈和扩大了森的精神发出的静电。那些人的〃没有反对意见〃、〃开玩笑!〃的吼声像地声似的沉闷地滚进来,袭击着我和森。我们用全身的力量抵挡着,森虽然在几乎是沉默的状态之下,向我送来微弱的电流,但是,森仍然以现实的演讲者姿态,让你记录,而具体记述的人却是始终沉默的你。后来,那天晚上,孤零零的、浑身关节疼痛的我一直叫喊到喉咙也疼得钻心,才随着因喊叫而失去的热能的总量一同消逝了。
唉,那些事就由它去吧,因为这采用代笔作家的方法是我发明的呀。但是,只要是那晚演讲的事,即便是出自十八岁的自我表现的欲望,我也希望我的原声再响起来。因此,我才将演讲重新录音,把录音带送给你啊。请你把它记录下来,是按照我们过去的基本程序啊。
代笔作家忠实地把森的父亲邮来的录音带用文字记述下来了,对含义不清的感叹词、以及类似克服人类单独面对录音机说话的羞涩而造成的重复、改口、说错等等,都用剪辑修正。在剪辑的过程当中,也许对代笔作家的文风产生了一些影响;但是,如果坚持要听那天晚上的原声的森的父亲挑剔,认为录音的演说的风格和这个记录的整体的风格过于一致而显得不自然的话,我想这样回答:那是因为森的父亲过去一直是接受代笔作家记录的每一章的复印,阅读以后再重新讲述,就在这样的作业当中,森的父亲本身就受到代笔作家的文风的影响了。如果要说有影响的话,那么在这个录音的演说里也会有所表现吧。反之,从我本身也能看出我在记述森的父亲的讲述时与记录的手相关联的精神和肉体上也受到了森的父亲的影响。
录音带播放出来的声音的确是森的父亲〃转换〃后的声音,而且稚嫩得像不到十岁的孩子的唧唧喳喳的声音了。我简直怀疑〃转换〃是否还在进行,他已经回到变声期前后的年龄了。不过,那大概是由于录音时使用的机器的转速出现了异常所致吧。但是,身为技术人员的森的父亲,会犯如此粗浅的过失么?也许他想利用这唧唧喳喳的声音首先给代笔作者一个冲击吧?而且,那唧唧喳喳的声音本身在录音里就变化成两种声音了。为了准确地表达他表演的两种声音的演讲,代笔作家采用了楷体字和草体字①分别记述。
①即平假名和片假名,本译文采用普通仿宋体和楷体加以区别。
向革命党派的、特别能战斗的所有的各位致敬!依类,除去特别能战斗的人以外,都是躯壳。我能向死了的躯壳致敬么?我们不希望对'无'致敬,我们只对生命体致以诚挚的敬意。希望得到敬意的要求从宇宙的各个角落集中到这颗行星上来,这是必然的。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战斗着的生命体。Salute!(致敬)但是,我们还不可能向宇宙致敬,因为我们尚未认识在那发出问候的宇宙的某处的战斗着的生命体。不能对诚挚的致敬还以同样诚挚的敬意,是多么不幸的事啊!
我也向与你们对立的党派的特别能战斗的诸位致勒,Salute!我们致敬的根据,刚才已经说过了。
胡闹!为什么?如果对你们的党派的致敬不是胡闹的话,那么向你们的反对党派致敬的根据也不是胡闹吧?作为根据的逻辑标准是共通的呀。如果对你们的敬意是胡闹,那么,把同样胡闹的敬意送给敌对党派又何必担心?像现在这样没有意义地起哄,这才是胡闹!是〃志愿调解人〃的调和主义的胡闹!我赞成批判调和主义,因为战斗是以最终的尖锐化为唯一的出路的!不过,把〃志愿调解人〃归结为调和主义,也有点不公平呢。他也有值得你们学习的地方啊!
诸位,战斗吧!互相残杀吧!使用以宇宙的观点来看是非常有人性的武器棍棒、钢管、铁棍!为了表现诸位和诸位的反对党派的真正的革命形象,你们会以内讧来象征;随着你们的相对接近,你们将更加彻底地相互残杀!如果屠杀了父母之后只能屠杀兄弟的话,改变一下顺序,在屠杀父母之前屠杀兄弟不是效率更高么?以宇宙的观点来看,这一点是明了的。兄弟残杀之后,幸存者必须留有进而屠杀父母的余力,因为如果被父母杀个回马枪,那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革命了。在兄弟残杀之中,被屠杀者的革命意志转移到了幸存者的身上,这也是幸存者对被自己击倒的人的义务!
兄弟残杀和反革命流氓歼灭战有何不同?你们说兄弟残杀和杀敌不同?怎么不同?森所说的不是党派内部的审查啦、私刑啦、官僚主义的小里小气的暴行和杀人,而是以宇宙的观点透视人类生存方式的概括性的、典型性的分析。因为卓越的兄弟比任何人都卓越,所以,面向人类的未来差不多会执行相同的路线。但是,那兄弟既然是不同的两个人,生存在完全相同的路线之下又有何意义?为了改进典型,如果两者能够统一,那就只有将其肉体和精神各切一半,然后将各自的一半粘在一起。当克服了医学和生物学上的拒绝反应而手术成功时,〃兄+弟〃和〃弟+兄〃就各自成活。然而,假使他们真的要重新生活时,那就是新组成的兄弟残杀的继续了。这不是莫奈何么?如果他们是以人类终极的革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