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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呃……完了,完了……”
外婆的反应,令花害怕不已。
85维纳丝影楼(原红旗照相馆)外 外景 日(两年以后1985年8月,花27岁,茉67岁)
楼下正在举行开业典礼,原来的红旗照相馆刚刚被改成了维纳丝影楼。当街摆放了许多庆贺开业的花篮,门前鞭炮齐鸣,彩旗招展,门庭若市。一辆红色老爷车停在人群中,有几对新人正赶上这个日子办喜事,身着黑白婚纱礼服,喜气洋洋,享受着喜庆欢乐的幸福时刻。
(摇臂穿过二楼窗户,推进花的房间)
86楼梯间/花的房间 内景 日(1985年8月)
鞭炮声中,花在缠着毛线,她突然感到什么,丢下手中活计起身冲过楼梯间。
楼梯间,茉正用一只鸡毛掸子扫拂墙壁上的镜框。她望着跑下楼梯的花,一脸惊异。回头之际一不小心碰翻一个花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87楼梯门口 外景 日(连上场)
楼下,花喘着气推开家门,小杜提着行李出现在花的面前。他感到有点陌生,尴尬地看着花。
花感情复杂地直盯盯看着小杜:“还记得回来啊!”
小杜听得意外,一下子显得很心虚,“我……我可以上去吗?”
花佯作嗔怒状:“不可以!”
小杜闻声一愣,花忍不住笑了。好久没有这样开朗的笑声,笑到小杜放松了自己,也跟着笑出来。
茉探着头在楼梯口向下张望,她简直不相信小杜竟回来了。
花过去接过小杜手中的提包,返身上楼。一边朝楼上喊着:“外婆,他回来了!”
88花的房间 内景 夜(1985年8月)
花和小杜并肩躺靠在床头沉默不语。
小杜有些低沉,甚至有点眸子不正,过了很久才开口:“……告别舞会上,很多人都特别难受,有个四川同学还哭了。”
花笑了笑:“离开农场的时候你不是也哭了。”
小杜叹了口气:“当初我们都太年轻了……她性格特别好,我们都叫她山口百慧。”
花感到什么,显出一丝警惕:“是么?”
小杜有些迟疑:“……我是说当初专业选错了,现在分配又不理想……我想了很久,想到自己的前途……很害怕……”
花打断他:“怕什么呀,再考研究生好了”。
小杜一怔,看了看花,点点头:“是啊,不能就这样下去,我现在心里很乱……阿花,我想去日本深造。”
花一听激动地:“真的?什么时候去?”
小杜迟疑地:“不知道,很快吧。”
花立刻说不出话来,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突然紧紧抱住小杜。
小杜心神不定地紧紧抱住了花,表情有些僵硬:“我会写信给你的。
这时,茉在外边敲着门喊:“阿花,有没有看见我的半导体?”
花与小杜对看一眼,隔墙回答:“没看见。”
茉:“晚报呢?晚报也不见了,阿花你看见没有?”
花有点不耐烦,拉长声音:“没有!”小杜仍旧忧心忡忡。
89楼梯门口 外景 日(1985年10月)
茉站在楼梯门口打开信箱,取出里面一份报纸。
一封信从报纸内滑落,茉弯腰捡起细看:是小杜从日本寄来的。
邮递员骑车从里弄出来经过,跳下车讨好地对茉:“我刚投进去的。阿婆,你家还有日本的亲戚呀?”
茉酸溜溜地回应道:“我家外国亲戚多嘞。”
邮递员凑近茉笑着:“阿婆,这个邮票好给我吧?”
茉翻了他一眼,随手撕邮票,不小心信封被撕开一个洞,茉愣住。
邮递员忙道歉:“噢呦,对不起,对不起。”
90茉的房间/楼梯间 内景 日(1985年10月,花怀孕2个月)
茉拿着信好奇地看,透过信封上的破洞似乎可以看出信的内容。
花兴高采烈地上楼来,见茉房门紧闭便径直走过去敲门,“外婆!外婆!”
房内传来茉的回应:“嗳,等一下。”隔了好久,房门打开,茉手拿那本曾被莉撕破、后被补好的《良友》画报。茉让花进来,没说什么。她走到躺椅上坐下。
花跟着茉蹲在她对面,很激动地盯着茉看。茉被看得不知所措,神色不安。
花有些按捺不住地:“外婆,跟你说一件好事。”
茉怀疑地眼皮一颤:“什么好事?”
花:“我去了医院……我怀孕了!”
茉一听,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张着嘴不说话。
花兴奋地:“外婆,你不高兴?”
茉沉默片刻,她突然大声地:“打掉!有孩子了是吧?马上打掉!”
花震惊不已,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茉:“为什么?”
茉:“阿花,当初我就反对你和他好,你不听。后来你们结婚瞒着我,我拦不住你。现在你不能再糊涂了。”
花感慨万端:“外婆,我想要孩子呀。”
茉又激动起来:“要孩子也不能和这个人生……他早变心了!”
花:“你怎么知道?”
茉不置可否,随即变得语重心长:“阿花,生小孩是一生的大事!外婆就是走错一步,错了一辈子呀!”
花排斥她的说法:“不一定是错,如果不走这一步,也许还更坏。”
茉举着《良友》画报激动地:“你不知道外婆从前是个电影明星,红透了半边天……要不是……那会是什么好日子啊!”
花一听这话就厌烦:“你做了一辈子梦,还不醒来?”
茉急:“我怎么说你才能听我一句话呀!”
花坚定不移:“外婆,我不能听你的!”
茉听后气急:“孩子是绝对不许你随便生的!”一边说着站起身,把手上的《良友》画报重重摔在桌上,向外间走去,由于激动撞到桌角,桌上的小器皿发出叮当的颤响。颤响停止时,那本画报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随后,只听咚的一声,花转脸看去一下惊呆了,连声大喊:“外婆!外婆!”
91茉的房间 内景 夜(1985年10月,花怀孕2个月)
夜深人静。茉躺在床上,脸颊红红的。花守在外婆床边,两人默默无语。
一会儿,花轻轻问一声:“外婆,再喝点水吧?”
茉慢慢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花看,内心激烈地犹豫着,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阿花,外婆对不起你。”说着从枕头下摸出那封已开封的小杜的来信,对花说:“外婆不忍心让你看这个。看看他个什么东西!”
花惊异地慢慢接过信。
92产科门诊部 内景 日(1985年10月,花怀孕2个月)
门诊室外的墙面上贴着计划生育的宣传壁报。花独自等候在产科门诊室外的座椅上,心情沉重。
一个妇女在一个女护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门诊室,那妇女的丈夫从座椅上站起,搀过妻子,慢慢走了。女护士举起手里的挂号登记册,低声喊道:“五号。”
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病历和挂号,慢慢站起身迎过去。女护士认真核对着花的病历和挂号,问道:“是流产手术吗?”
花点点头,然后走进门诊室。
93茉的房间 内景 夜(1985年10月,花怀孕2个月)
地上摆着一个铜盆,茉独自坐在铜盆旁边一张藤制躺椅上,手里拿一根火通条,翻弄着铜盆里正燃烧的那本《良友》画报。飞火流星般燃烧的画报,像鬼舞一样飘忽不定。茉不停咳嗽着,很虚弱的样子。另一只手里拿着花露水瓶。
花拖着沉重的步子推开茉房间的门。只见花红肿着双眼,明显地哭过。
花一进门就看见燃烧的火盆,喊着“外婆!”急忙上前抓火盆里的《良友》画报。
茉阻住花:“它已经没用了。”
花走近茉蹲下,望着外婆,思绪如麻。
《良友》画报的封面上年轻时的茉在火舌中对着镜头笑着。
茉转头看花:“阿花,过几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要去铁路上烧点纸。”
花点点头,想对茉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茉直视前方:“你说的对,我这一辈子都像梦一样……我做了一辈子女人的梦。”茉沉浸在往事的缅想中。
茉轻叹:“做女人太苦,太难,她要怀孕,要遭男人抛弃……不管怎样,生活离不开女人。女人可以养育、传承,让生命延续,这就是女人的生活……”
花静静地听着,听到茉说完没了声音才开口:“外婆,今天我去了医院……”说到这儿花停住了,这时花猛然发现茉倒在那张躺椅上好像睡着一样。她一动不动,合上眼的脸庞显出从未有过的安详。
花泪水充盈了眼眶,她轻轻扶正茉的头部,静静地仔细端详外婆安详的样子,生怕惊醒她似的。
茉的一只手紧紧捏着那瓶花露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顺着地板慢慢滚远,一直滚到茉的那张老式秀床前,轻轻撞在秀床的雕花虎脚上。
想不到,秀床发出可怕的吱吱嘎嘎的响声,旋即一阵巨响,整个倒塌了。
茉当年在生日舞会上演唱的歌曲《茉莉花》响起……
94花的房间 内景 日(1985年10月,花怀孕2个月)
歌声中,茉的尸体被安放在花的床上,尸体四周放了许多冰块,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水晶一般的光幻。
花的手里拿着当年那瓶老式的花露水,把里边剩余的花露水全部洒在茉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花拿着木梳把外婆凌乱的头发稍作归置,给她梳头发。
她一边梳,一边跟茉细语喃喃,像一个母亲对一个婴儿:“外婆,我明白你的心思……我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把孩子留下来了……”
风吹拂着窗帘,款款摆动。
95僻静的街道 外景 日(1985年10月,花怀孕2个月)
身着素服,臂戴黑纱的花手捧骨灰盒从殡仪馆台阶上走下来,一抬眼忽然站住:夕阳下小杜站在街对面。
花与小杜隔街默默相望,多少恩怨都凝聚在一对视线当中。
僻静无人的街道上,花和小杜默默地走着。
小杜终于向花开了口:“信看了吗?”
花点点头:“你是专程为离婚回来的?”
小杜:“倒不是,为社里办事,想顺便办了。”
花:“准备哪天去办?”
小杜:“……赶在这个时候……可以吗?”
虽然有所准备,花还是感到震惊,她克制着没让自己发作:“你是大学生,应该懂得婚姻法,女方怀孕期间,男方不得提出离婚要求。”
小杜一惊:“你怀孕了?”
花点头:“是你的孩子。”
小杜掩饰着慌张:“你想生下来吗?”
花:“对呀。”
小杜:“那好吧,就等孩子出生后再离吧,反正我决心已定。”
花针锋相对:“这事可不是全由你定,离不离婚还要看我高兴不高兴呢。”
小杜:“阿花,你不会用这事来报复我吧?”
花忍着厌恶摇摇头,然后笑了笑:“找一个心情好的日子回家吧,我请你吃饭,到时候再谈离婚的事。”
小杜看着她发呆。
96楼梯间 内景 黄昏(1985年11月,花怀孕3个月)
雷声隆隆,雨却一直落不下来。
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花一边忙着将黄酒倒入酒杯,一边对着忐忑不安的小杜说:“你别客气,现在我们还是夫妻,夫妻之间没什么客气的。”说着将酒杯递给小杜。
小杜一直警惕地看着花,等着花说实质性话题。
花与小杜捧杯,爽快地喝下自己的酒,然后殷勤地给小杜夹菜。
小杜忍不住说:“你想提条件尽管说吧,我会尽量满足你。你想要多少钱?”
花从容地盯了小杜一眼:“提钱干什么?如果我要十万你拿得出吗?”
小杜:“那孩子由我来付抚养费吧,每月八十元够吗?”
花摇了摇头:“我生孩子我自己养,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抚养。”
小杜疑惑地看着花平静从容的脸,突然觉得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真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宽容,那你到底还希望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