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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慑人的银光!
契丹起兵久闻此阵威名,但望见那光芒都不敢上前,忽没里虽然主张攻击,这时却也没动,耶律察割笑道:“忽没里叔叔,陌刀战斧阵就在前面了,你就将它破了吧,也好让我们这些后辈有样学样,请啊请啊!”
忽没里冷哼一声,令旗一辉早有一支奇兵从右侧掠过,却是一直骑射兵!人数达到三千人,这支部队掠到陌刀战斧阵左侧后一起在马上张弓,这是漠北健儿骑射的好本领!三千人的骑射兵种,放在天竺只怕已足以纵横无敌,在契丹却只是副元帅麾下一部而已。
骑射兵奔驰到敌人无法触及处,通过远程射击来削弱敌军的战斗力,打击敌军的士气,这是漠北骑射兵百试不爽之战法!尤其对步兵来说简直就是天敌!
但骑射兵尚未发动,陌刀战斧阵内已经响起了号令:“蹲!”
原来步兵阵内乃是弩兵!步兵阵势方,弩兵阵势圆,而且弩兵所用都不是手弩,而是用了腰力,一千二百强力腰弩兵一起坐倒,他们人在陌刀战斧手之后,坐倒以后就看不见外界的情景,全靠着取的手来指挥。
契丹起兵从外围掠到唐家左侧,阵中弩兵都尉根据取的手的口令而传令强弩手转向,外围的骑兵奔出数百步的距离时,这些强弩手只是屁股稍挪,从对准东北变成对准西偏西北,在取的手号令下,陌刀战斧兵一起蹲下,同时唐家的强弩兵抢先了契丹骑射兵一步望空而射!
箭雨飞到半空跟着落下,以无差别射击钉射契丹骑兵!
与此同时,营寨高台上的弩手也跟着射击,这一次却都是平射!用的仍然是强弩。营寨离骑射兵虽然较远,但由于唐军弓弩在射程方面的优势仍然对契丹人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弓弩齐发的同时,小股的唐军骑兵不断游走着,窥视着那些可能脱离大部队的契丹人,也卫护着陌刀战斧阵的左右两个后侧翼。
这种步骑弩配合的战法在天策军来说已经十分成熟,且随着后方工坊技术力量的改进,步弩的威力越来越强,这种多兵种配合战法也就越来越厉害。
然而也因为陌刀战斧阵的名气太大,以至于契丹人都不肯轻易上当了,忽没里令旗挥动,八支各两千人的近战骑兵从两翼驰出,不取陌刀战斧阵而向唐军的两个侧翼冲去,有两部点了火箭准备去攻击左右两座唐军营寨。
唐军主营瞭望手望见擂起了大鼓,慕容春华这时亦从后方赶至!九千骑兵从各个方向正面阻击契丹的铁骑!
厮杀声从各个方向响起,马上肉搏彼此亦各不相下!惨烈的厮杀以几十个小部队兵团对战的形式展开,唐骑擅长截断、围杀,但契丹人不但狡猾,而且凶猛,就像刀刃一样,就算被绳索绊住、被布袋套住也能用刀锋将绳索斩断,将布袋割开!
“起”
悠长的秦地腔调又从陌刀战斧阵中响起,在陌刀战斧将士一齐起立之后,又是一声长呼:“进!”
部队奇踏而前,一步步向契丹的中军逼来!
“副元帅!”耶律察割冷冷道:“要迎战么?”
忽没里眉毛一轩,几乎就冲动得要跑过去!
耶律朔古却已经道:“不用了!杨易就算真的如萨图克的情报所说,往西面去袭击回纥的大营,天策军的东线也一点都未放松!”
契丹的骑兵开始转为保守,在逡巡中后退,而慕容春华亦知今日又会变成一场试探战,不再催刘黑虎挺进。双方各有所忌,算是打了个平手,契丹未敢正面破敌,在正中位置上被扼住,光从两侧进军回旋的余地就很局限,而由于契丹人不上当,唐军在这个区域赖以为中坚的陌刀战斧阵也仍然没有用武之地!
罢兵之后,各自归营,耶律察割道:“元帅,怎么样?没有破绽吧!哼,天策军这样的纪律,这样的阵势,除非是他们的主帅犯了糊涂,否则要想正面突破到北轮台城下只怕也得先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倒有个办法或许能破他们的阵势,那就是夜袭。不过听说天策军也常用这一招,只怕也不容易有用!”
忽没里道:“若不是有人按兵不动,今日我们未必不能占上风!”
耶律察割哈哈笑道:“我是按兵不动,但你敢说天策军就已经出尽全力了?”
忽没里道:“再高明的将领也不可能不犯错误!唐人这个步兵阵行动缓慢,根本就追不上我们,只要我们耐心等候,迟早有一天他们一定得露出致命的破绽来!”
耶律察割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忽没里道:“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哪里能说得太死?但我们西征到此,并非无功!当初杨易守小金山,拦得我们无法进入北庭,如今他们两面受敌,这才被我们层层压制,到现在北庭全境我们两家已经十得**,现在只剩下最后这块巴掌大的地方,难道反而要退缩么!”
契丹越过小金山以来,虽然未能像预期的一样一驰千里,但几个月下来也步步逼近,如今除了北轮台城南北三百里、东西一百里之外,其它地区基本上都已经被契丹人和回纥人占据,忽没里说他们已十得**并非虚词。
耶律察割却哈哈笑道:“忽没里叔叔,我的国舅爷爷啊,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占领北庭的大部分土地么?”
“因为我军骁勇善战!”
“骁勇善战?那去年我军就不骁勇,不善战了么?”
他们本来是围火而坐,耶律察割忽然站起来,拿出一把刀来,忽没里惊道:“你干什么!”耶律察割却没乱来,而是一刀割破了向北的帐皮,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吹得火苗都差点熄了!
耶律察割指着看不见的风,说道:“北庭的大部分土地,与其说是我们攻下来的,还不如说是天策军一步步让出来的!而让他们让出这些土地的,就是它!”
他又走到帐外,寻了一丛枯草走进来,道:“你们看!寒冬就要到了,这就是杨易退守北轮台城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在冬天,防线缩得越小就越有利!至于防线之外的地方纵然有千里万里,可在冰天雪地中又有什么作用!春天养,秋天攻,夏天不动,冬天入洞!这些祖训,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耶律屋质道:“察割大哥是说,杨易要故技重施,像冻杀北庭回纥一样冻杀我们?”
还没等耶律察割回答,忽没里已经道:“我们不是北庭回纥!我们是契丹!”
“在老天爷面前,在北风面前,没什么区别!”耶律察割道:“就算我们带来的羊群较多,但真要熬过冬季,我们不死也得大伤元气!等到来春,躲在北轮台城和折罗漫山城里头养得好好的天策骑兵猛的冲出,一个月内就能将我们所占领的千里土地重新夺回去!所以我以为,这场战,如果要打就要尽早决胜,如果没有希望的话,那我们一定要赶在大寒之前回去!我知道这次如果再半途而废以后可能我们将再没有机会进入北庭了,但如果我们不当机立断,哼,那时候损失的就不止是北庭,而是整个契丹的根基了!”
契丹的军帐会议恹恹而散,耶律屋质晚间思前想后,来见耶律朔古,见这个老将正对着耶律察割割破的那条裂缝发呆,耶律屋质道:“详稳,还在想察割将军的话?”
耶律朔古沉吟片刻,道:“不,察割的话虽然有理,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不过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却还不在这里。”
“详稳说的是……”
“是察割和忽没里不齐心,如果我们进军顺利的话,他们二人多半就会争相抢功了,但现在他们却在互拖后腿!将一些个人恩怨都扯了进来!”耶律朔古道:“如果他们两人不能齐心的话,那这场仗不用打,我们输定了!”
耶律屋质见左右无人,低声道:“其实,察割和忽没里为的,只怕不止是个人恩怨那么简单吧。”
“你是说……”
耶律屋质靠得更近了,道:“皇族耶律氏,后族述律氏!”
耶律朔古吃了一惊,耶律屋质道:“咱们契丹自起事以来战无不胜,未必是我们真的比任何敌人都强大,至少中原的国力就比我们强劲得多,但我们之所以能够占小唐朝廷的上风,不正因为我们契丹比他们汉人团结么?现在东西大事未定,而皇族与后族却有了罅隙,这条裂缝一定要先设法缝合,那样我们才有战胜汉人的机会!”
第六十章 少年俘虏营
耶律屋质从耶律朔古的营帐中出来,又来找耶律察割,耶律察割问道:“屋质,怎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耶律屋质道:“刚刚从详稳处来,他正发脾气,说两大重将互相不协,正准备撤掉副帅呢。”
耶律察割一听哈哈大笑,道:“撤掉忽没里?他才不会干这种事情呢!忽没里是谁?那是代替太后来监军的!耶律朔古谁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他!现在的契丹,乃是述律氏的天下啊!”
耶律屋质连忙说道:“察割老哥,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耶律察割冷哼道:“我见你也是耶律近支子弟,这才和你说真话!”
耶律屋质道:“耶律与述律,乃是密不可分之体,天皇帝、地皇后,天敌不可分,皇族后族也是一体。说什么契丹是述律氏的天下,现在的皇帝陛下,仍然是我们耶律家的啊。”
耶律察割冷笑:“现在的皇帝是姓耶律的……但是太后却有废立皇帝的权力!”他并不是狂妄不知收敛的人,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说:“太后的手段,整个契丹谁不知道!自天皇帝死了以后,整个国家就唯她独尊!人皇是嫡长子,也是她的儿子,不一样被她说废就废了?”他拉着耶律屋质道:“你知道的,太后虽然喜欢当今皇帝胜过人皇帝,但他更喜欢的,却是李胡!”
耶律李胡是耶律倍和耶律德光的弟弟,耶律阿保机与述律平的第三个儿子,最得述律的欢心,此事契丹无人不知。
“今天的皇帝陛下,到了明天未必就不会成为第二个人皇帝!”
耶律察割的这句话让耶律屋质大吃一惊,忙说:“太后毕竟是皇帝陛下的生母,母子之间,不至于如此。”
“母子,母子!国家大事,容得什么母子情?”耶律察割道:“人说子女犹如骨肉,但她连自己的手都切得!何况是已经离体了的一块肉!”
述律平手段高明,在耶律阿保机刚死的时候,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坚称要带领阿保机的部分大臣殉夫!众大臣苦劝之下,她仍然不肯罢休,硬是斩断了自己的一只胳膊来代替自己“相从天皇帝于地下”!以此逼得大部分政敌为阿保机“殉节”,一个女人竟能利用丈夫的丧礼来葬送政敌,其坚忍真令人感到恐怖!而其对权力的执着亦可见一斑!
耶律察割道:“回纥人起自漠北,但我契丹却本属东胡派系!建基潢水,正在东胡漠北之间,但主次却还是要分明!现在太后为了怕漠北受到震荡,为保住漠北而进兵北庭,却弃中原之大利于不顾!你说她这到底是为了契丹,还是为了述律?”
耶律屋质道:“中原虽有大利,但北庭却有大害如果让有鲸吞天下的天策军成了气候,只怕将来我们不保的可就不止是漠北了!”
“天策军有鲸吞天下的志向,难道中原李从珂就没有么!天策军可以从北庭袭我漠北,难道李从珂就不能从燕云袭我东北么?”耶律察割道:“从燕京到潢水,可比从北庭到漠北更加容易!漠北诸部,对我契丹并非死心塌地!渤海也还有不服我们的移民,靺鞨、女真时叛时定,辽东高丽贱狗现在貌似恭顺,其实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