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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潢水北岸稍微成型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没法就地取材地造木筏,春夏之际水势已涨,没法纵马过河。本来漠北还有一种渡河工具,那就是一种吹气皮囊,吹涨之后系在身上就是一个丑陋却实用的救生圈。但以此渡河却比用木筏渡河比更加危险!一旦被发现,在水中毫无还手之力的渡河军队就是一个个绝佳的箭靶子!
潢水北岸已被清野,没有树木遮挡,北岸唐军的行动被契丹一览无余,而契丹则能在数百里防线的营寨中进进出出,让唐军莫测其所在,更让丁寒山头疼的是,唐军从在岭西时期就已经发明的“猫眼灯”也因为不可避免的技术扩散而被契丹所学习,到了晚上就不停地有猫眼灯扫视河面,使得丁寒山夜袭渡河的打算也变得困难重重。
在杨易抵达上京的十天之后,攻守双方的试探与布局基本形成,契丹守住了他们的锥形城寨群和潢水,将天策唐军挡在了那条雷池界线以西、潢水以北,而在界线以西潢水以北的上百平方里地区,则处处都是天策兵马的人影,尽管契丹之前已经进行清野,但春夏之际的野草毕竟是烧不尽的,漫山遍野都是天策唐军的军需牛羊,但草木未盛就放牧远远超过这片土地符合力的牛羊群,牛羊就不只是吃草叶,甚至会啃草根,可以预见这场战争之后临潢府周边的生态环境将遭受巨大的破坏。
但在这个时候,谁还顾得?
“南方的形势,怎么样了?”耶律德光问道。
“张迈还在秦州。薛复还在敕勒川。”韩延徽说道:“汗血宝马出了问题,薛复有可能会改变路线,进入晋北。”
“要小心那只是个幌子。”耶律德光说:“让耶律朔古和萧辖里都密切注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薛复北上!”
“是,”韩延徽道:“不过薛复就算现在北上,恐怕也来不及了。除非上京的战事拖得很久。”
耶律德光的脸色有些阴沉:“应该不会拖太久,因为杨易他拖不起!”
耶律德光的斥候试探,让他知道了杨易军中的一些情况。那漫山遍野的牛羊不只是在吃着新生的草芽,更是在啃食着临潢府这片土地的未来。
耶律德光心中最后的纠结放下了,不管这场战争最后的形势如何,临潢府在数年之内都不再可能成为契丹的政治中心了。
“你的那个建议,继续进行吧!”耶律德光说完这句话,旁边的耶律颇德脸上就露出憎恶的神色来,他不是憎恶他的主子。而是憎恶韩延徽!
去年冬天,韩延徽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战略设想:壮士断臂!
这个战略设想的前提,就是认为契丹无法在面对杨易的这场战争中获胜!
以当时的形势而论,这个可能性的确不小,而韩延徽接下来的建策,却让契丹高层产生了巨大的动荡!述律平甚至拿着刀子去责问耶律德光,最后在一场场激辩之后,才算达成了妥协!
韩延徽的战略是:全面放弃临潢府。将契丹精锐全部撤到东北、依托金山山脉(大兴安岭),形成割据之势。对内修政务,养精兵,对外接援石晋,对抗天策!
这是一个退守的战略,但是如果耶律德光能狠下这个心来,那么契丹在未来若干年将会变得相当安全。
东北土地广袤。又有山河之固,对内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对外有完整的国防天险,的确是处于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格局中。当初高句丽割据东北,以隋唐之盛。也用了整整三代人才将之平定从隋炀帝到唐太宗再到唐高宗,那可都是雄主!也是华夏历史上对外扩张力最强的帝王之三!
但是退守东北,也将意味着新生的辽国将成为割据政权。
自古以来,由割据而问鼎天下者多,但却很少有势力已经大到可以问鼎天下,然后被迫退守割据,之后还能问鼎天下的。
因为前者是处于上升状态,人心思进,会让整个国家处于朝气蓬勃之中,周边的潜在盟友会因为看好而加入阵营;而后者则是破落状态,人心思变,会让政权内部产生猜忌,而周边的潜伏敌人则会趁机露出水面,痛咬一口!
周天子一失去镐京,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苻坚淝水一败之后,再要割据关中亦不可得;项羽之所以不肯过江东,也不见得完全是匹夫脾气所导致。
这哪里还是壮士断臂,简直就是死中求活!
但是,耶律德光不是项羽,而韩延徽所规划的固守政略图也的确有相当的诱惑力他不仅要将临潢府的所有胡汉军民全部迁入东北,甚至还建议在耶律朔古撤退之时,将整个幽州地区的数十万汉民全部东迁!
这就不只是战略撤退了,而同时还伴随着大规模的移民,可以想见,到时候东北将迎来一次大规模的开发!
耶律德光在与述律平一场激烈对抗之后,终于是勉强定下了这个方向,临潢府的汉民现在都已经东迁,就连述律平现在也已经前往东北,但以耶律颇德为代表的部分契丹高层毕竟还是不肯完全放弃临潢府,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就想夺回漠北!
直到现在,耶律德光终于在牛羊啃食草根中,看到临潢府不可避免的破败,就算这场战争真的能够取胜,这个地方也不可能作为中枢了。
“让耶律朔古,着手事情吧。”耶律德光对韩延徽说:“你也去了。”
上京城的攻防,已经用不着韩延徽了。
“临潢府的王气已坏!”
天策的大营之中,李膑对杨易道:“这一战不论胜败,契丹退入东北已成定局,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容他们退入东北!”
杨易神色有些沉重,如果按照高歌猛进的姿态,自然是不容契丹匹马退过金山(大兴安岭)以东。但是以双方眼下的军力对比而言,任何一方想要全歼对手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关于上中下三策的战略抉择,杨易只与李膑讨论,在诸将面前。他只是将告诉他们执行层面的事情。
“关键不在于是否退入东北,”杨易说道:“关键在于,契丹是以什么姿态退入东北。”
诸将看着杨易,杨易则望着东南,说道:“元帅吟诵过一首诗,据说是中原一个叫李清照的大才女写的,我问过一些儒生,却没人知道那位才女是哪个朝代的,但那首诗写的可真好!”
杨易顿了顿。吟诵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今日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诸将听了这诗,心中无不赞叹,实际上在场好几个人不是第一次听到,当初李膑从张迈口中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时也忍不住惊诧无比:这样豪气冲天的诗句,真的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这时杨易道:“这首诗。当初是我们在西域形势危急时,元帅所吟。当时自然是感慨项羽之英豪。但现在攻守之势变了,我们变成了优势方,因此我又有别的感触。我在想,为什么当初项羽不过江东?又在想,就算项羽过了江东,他还能打回来么?
“汉初的情况。和先现在不同,但项羽的情况,却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他不肯过江东去,有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性格。但同时也因为他的英雄胆魄,都已经被韩信的十面埋伏打没了!他到乌江之时,已经是穷途末路,就算过了江东,可以苟延残喘,却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因此,我们这次的决战,就是要像韩信的十面埋伏一样,将契丹的英雄气全部打灭!
“我们这一战,虽然未必要灭了耶律德光,却要叫他从此再无翻僧日,叫契丹人就算能回到东北,也只是变成守着枯冢等死的僵尸!”
耶律德光说过一句话:杨易拖不起!
是的,虽然由于接收了大量的牛羊战利品,让杨易的军队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不受粮草不济的困扰,但这样的时间并不是能无限制延长的。漠北的牛羊终有吃完的一天,而且也不可能真的等到那一天。
张迈和杨易,都要设法削弱漠北,但这里头也有个临界点。过了这个临界点,后期张迈再收拾起烂摊子来就是一场大灾难。
不过有一句话耶律德光没说,那就是,他其实也拖不起。
上京的积蓄虽然丰富,但经过一个月前的大移民之后,所剩就有限了。要提供临潢府界内十几万军马的补给,耶律德光也不可能长久地耗下去但这还不是耶律德光最忌惮的,他最忌惮的,是来自南方的威胁。
拖一拖杨易,打击一下他的先锋,让鹰扬军失去去年攻破漠北之后的锐气,这就是契丹人的如意算盘。但他们却绝不能无限制地等下去,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张迈就能统合好后方,率领兵马北上如果等到那个时候,而石敬瑭又不能拖住张迈的后腿,那契丹可就完了。
因此在某个节骨眼上,双方其实正在产生一个微妙的默契,那是双方都觉得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战时机。
而此刻,这个节骨眼快到了。
嗯,或者说,就在耶律德光认为这个节骨眼“快到了”时,杨易已经决定先发制人!
“时间到了!”杨易下令:“不等南方的消息了!战!”
这一日,风和日丽,适合踏青。
但作为先锋的柴荣却没有任何写意的计划,他率领六千多兵马,开始进攻契丹的左翼他的兵马才越过雷池界线,上京城就开出了一支同等数量的骑兵。
柴荣的人马,是他的核心战力,包括两个府的孤儿军,三大勇士所率领的三个胡营,三个一千多人的部落军大队。
出城追击的契丹。是五千东海室韦。
在过去的十天里,双方做过不止一次的试探战与挑衅战了,契丹和唐军的相互试探战一直都是如此。唐军开出多少兵马,契丹也不会派出压倒性兵力的阻截部队这似乎是一种暗示与示威:我们契丹男儿的战斗力,并不在你天策唐军之下!
同时这也是一种奇怪的默契,似乎如此做。双方就能将战斗克制在局部战场与战术试探之中。
以往,契丹一旦出城,唐军就会被迫放弃既定目标,调整行军方向迎敌。
但这一次柴荣没有理会上京的人马,他继续开进,兵马继续开向契丹左倚段的营寨,而将自己的后背卖给了来自上京的骑兵从兵法上来说,这可是大忌,如果整个战场只有这两支部队的话。
但就在五千东海室韦出城之后。唐军阵营中又开出一支人马那是来自天策的右路军,石坚派出了五千部落骑兵,投入战场,奔袭五千东海室韦之后。
上京城头,耶律颇德通过千里镜发现之后,马上再派出五千渤海军,侧面扰袭石坚所派出的部落军,要将他们截住。
唐军的前锋部发现后。马上派出五个千人大队的部落军,开向刚刚出城的五千渤海军。
耶律颇德发现后。马上再派出一支兵马作为响应。前两支开拨出城的人马,都是从上京的南城门经过汉城出发,去保证雷池界线不被唐军打破,但这一支人马,已不再从南门出发,而是从西门乾德门。迂回要将唐军前锋的五个千人大队包抄起来!而且人数多达一万人!
石坚听到消息,马上再派一万大军投入战场。
“咿!来了!终于来了!”耶律颇德感慨了一声。
原本耶律德光已经准备好明日结束战术试探,开始进攻,虽然契丹也已经准备妥当,但毕竟让杨易赶前了一天。掌握了这场决战的主动权。
然后,整个上京城,号角就一遍又一遍地吹响起来,所有高层将领一听号角,就知道战术试探已经结束,正式的决战来临了!
已经出城的辽军人马,都还没有与各路唐军正式接战,而上京城内,各路兵马则人配甲、马就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