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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高行周,定州不会那么轻易地就陷落!”符彦卿说道。
定州所在的位置,正处于东西两路大军之间的死角上,却也正是当初高行周进军的必由之路。
“但也还好,这次来的是高行周!如果他有一股狠气,当日夺下共济仓后就派一支轻骑东进,一把大火就能将平幽仓烧个干净!”
杜重威和符彦卿都知道高行周素性谨慎,错失了二次奇袭的最佳时机,否则平幽仓一烧,幽州这边的军心士气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杜重威和符彦卿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另外两支兵力进入定州之后,天策唐军马上就兵分两路,一路是高行周的白马银枪团,向东攻略河北诸州县,另外一路是由一个无名小将率领,向南朝黄河逼去!还有一路人马则是坐镇定州,接应两路兵马。
消息传出,整个河北立刻引发了第二次大震荡!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第二路人马的最终目标,肯定是洛阳!
洛阳啊!
所有人马上想起了张迈那道毫无文采的檄文:
“石敬瑭,你个沙陀小儿,不配拥有这个天下!”
如果是空口白言,谁都能骂几声。
但配合当前的军势,那就不是空话,而是真正的意图了!
“果然是意在洛阳,果然是意在天下啊!”
“张龙骧……这是要问鼎了啊!”
天策七年,秋风起于定州。
白马过处,望都县降,北平县降,定州全境归于天策。又三日,蒲阴县降,深泽县降,鼓城县令逃跑,祁州归于天策。又三日,饶阳县降,博野县降,束鹿县降,安平县降,深州大半纳入白马骑兵团控制之下。高行周引兵东逼,前锋接近运河,与筑砦而守的景延广对峙起来。
与此同时,折德扆率军南下,真定的守军逃跑,太行山窜出一群大盗窃据城池,树立唐字大旗,号称响应天策。折德扆继续南下。赵州七县,官员闻风而逃者就有四个,不在交通干道上的平棘与宁晋闭门不出,折德扆也不管它,继续进军,柏乡县令下令守城。结果只征集到五百兵丁,折德扆以骑兵堵住四门,向内射火箭和檄文,只过了一夜,守军就从南门脱逃。
折德扆继续南下,连克三县,直到邢州城下才遇到激烈的抵抗。
与此同时,与赵州、邢州相邻的冀州爆发了弥勒教起义,战火迅速蔓延冀州全境。起义军揭竿之后,都纷纷打出响应天策唐军的旗号。而他们起义的口号,除了弥勒教的教义之外,更加上了一条:
“石敬瑭,不配拥有天下!”
短短十日之间,五州沦陷,官军逃匿,盗贼横行。烽火四起,士民惶恐。洛阳的皇宫中,一片乌云越压越低!
从宫中出来,冯道感觉自己几乎虚脱。
与他同时出宫的桑维翰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从来没看见石敬瑭的脸会狰狞到现在这个样子。尽管知道石敬瑭现在还需要他但这种需要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如果石敬瑭不再理性,那时该怎么办呢?自己的性命,也是堪忧啊!
“冯相。”桑维翰走快了两步,回头对冯道说:“陛下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天策南下的那支人马,不管是虚兵,还是实兵。一定都要挡住,不许匹马过黄河!支应邺都的粮饷,你可要好好筹划啊!”
“邺都乃河北之心脑,本有存粮,并未全数供应平幽,”冯道说道:“但是,就算挡住了天策,我也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外患未平,内忧又起!”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桑相应该也很明白。”冯道说道:“我主被契丹所欺,为了燕云一事,进行了杀鸡取卵式的征敛,却将河北、山东的士民都得罪透了!冀州之乱,岂是偶然!不止冀州,最近濮、曹、郓诸州也有异动!大野泽(梁山泊)巨盗云集,登、莱海贼横行,州县对此都隐瞒不报,但我们这些宰执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些隐忧都如同干柴燥薪,只要星星之火一点就会爆燃!这些,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啊。”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桑维翰嘴角都在颤动,其实他并不是完全不顾民生的人,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些事情正如饮鸩止渴,虽然明知道有毒,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得不做。
“现在最重要的,是攻守!”桑维翰道:“邺都能否守住,关乎黄河。黄河能否守住,关乎中州!如果让天策的骑兵进入畿内,那……那这个天下可就危险了!”
这个天下危险?那现在就不危险了?
冯道没将这话点破,现在说这些刺激人的言语毫无用处!桑维翰没再与他废话,赶往枢密院去了,冯道却回了家。在回家的道路上,又遇见了两起骚乱。
天策的骑兵还远在黄河的那一头呢,可是,洛阳,这座曾经伟大的都城,如今从内到外都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所有人在这座城市里,都找不到安全感,从石敬瑭到冯道,从冯道到桑维翰莫不如是。
如果唐军真打到了洛阳城,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如何吧,可是,自己能挨到那时候吗?
思虑及此,冯道想到了范质。
这个小子,溜得可真快!
如果他停留到现在,能否平安离开,就难说了。
范质出使洛阳,取得了超过预期的成果,随着唐晋局面的交恶,秦西方面中枢担心他会因此受累,故而提前将他召回,一路西行,进入关中时,幽州事件已在八百里秦川开始发酵,早在上半年,由于秦西社会变革的影响,秦东的基层已经有向秦西看齐的趋势,许多乡里正在如追流行一般,在乡绅们的主导下,模仿秦西去推选自己的纠评御史当然明面上不能叫纠评御史,那些当选的乡绅们借用了一个古词语,把自己叫做代言,意思是自己在代百姓发言。
新推举出来的代言们仿佛是从秦西正在推行的“仁政”中找到了获取权力、抵制武人的法理依据,正在越来越积极地介入到县以下的各种社会庶务当中。
在秦西。纠评御史对基层庶务与司法的介入,有着天策上层文官体系的制约和指引,因此上下浑然一体,没出差错。石晋的上层文官体系却与这种基层的选贤举能体系无法衔接,上层建筑和基层体系便显得格格不入。
靠武力得到天下的石晋政权其文官系统行政能力十分低能,若上面还有冯道这样强有力的政治人物进行梳理还可以维持政务上的基本通畅。一旦冯道之流开始怠工,便无法阻止地方实力派对地方庶务权力的侵蚀。面对这种变化,如果按照以前的作法,那很简单,直接派一支部队下来镇压一下,看哪些士绅还敢乱来,但如今处在天策唐军巨大的威胁下,石晋政权却都不敢这么做,既怕激起民变导致西都(长安)的后方不安。也怕给天策唐军的介入制造借口。有一些县令不太得力的地方,代言们甚至有架空县令的趋势。
在这种形势下,尽管天策唐军被刘知远阻住了不能东进,但石敬瑭所建立的晋政权已经越来越失去对关中地区的政务控制,现在洛阳方面对关中政务能做的只有收税和委派官员,但有很多县令已经出现政令出不了衙门的情况。
主持关中军政大权的刘知远,也没能挽回这种每况愈下的政治颓势,他能做到的只是尽量将兵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位于渭水南岸的西都京兆府,正越来越变成一座兵城。刘知远无法信任外派的军州节度,粮食储备全部收入京兆府,精兵强将以西都为核心布置成一个巨大的平原要塞,在堵截了郭威东进可能的同时,却一步步地让西都丧失其经济中心的功能。
民间和秦西的交易还在进行,却大部分从渭水北岸通行着因为南岸的必经之路上。西都的巡查实在太过严密。刘知远派遣官员和武将,在渭北的商道沿途设立了十四个收取税金的关卡,但上到本地豪强,中到行商坐贾,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一方是看好石晋的,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石晋在关中统治的结束,似乎都觉得天策时代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人心中的大势。
按理说,范质是使节,在晋国内部行动必然一路都受到严密的限制,但实际上他一过潼关,行动上就自由了起来。奉命监视他的官员是冯道门下,因此没有对他过多为难,范质过潼关后要求走渭北,陪同官员便一口答应,一路上,范质发现秦东的农业在过去两年遭受了相当严重的破坏,但商业却比之前又繁荣了几分,从万里之外延绵过来的丝绸之路一旦重新打通启动,便持续地衍生着巨大的利益,刘知远派到渭北的官员与武将总是很快地就被豪强富商们的糖衣炮弹所攻陷,以至于范质沿途见到的官员和乡里代言们,在知道他的身份后都无比奉承,好吃好喝地供着,比对自家老子还尽心。
“人心如此,国势如此,若此时有足够的粮饷,吞并关中指日可待!”范质心中暗暗想道文官们大多数是不喜欢打仗的,但此刻秦东的形势却有利到了这个份上,以至于连范质都心动了。
当然,这只是渭北的情况,在渭南,刘知远的控制力仍然无比严密,他在渭河以南的整个西都地区实行全军事化管理,搞得普通百姓在这里几乎无法正常生活,但也因此让西都的管理变得纯粹而有效。郭威无数次通过各种手段企图渗透过来却都没有成功,沿着沣河筑造了一条由无数哨岗与几十个大小堡垒构成的防线,唐军如果想进入渭河以南、沣河以东,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
过了高陵县以后,便收到张迈的指示,要他转去云州。范质得到指示后就没有赶赴秦州,一过国境马上转向西北,杨信和折从适已经各率三百骑在那里等着他了,一接到范质,杨、折便护着他赶赴云州。他们没有走峡北集黄河水道利于运输,走起来却太慢而是利用轻骑优势,横跨套南地区,渡过黄河进入敕勒川,然后进入晋北。
一路上,范质从传讯文臣的口中得知这次奉命前往云州的文臣武将不止是他,而是包括吏、户、礼、刑、工等在内的一整个班子,再加上范质的话,就足以构成一个正常运转的中枢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范质就知道云州方面的形势必有重大发展,因此张迈才会对原定计划进行大调整。
当三人风尘仆仆地进入云州城时,张迈已经离城东进,张迈留下两道命令:第一道是给杨信折从适的,让他们二人带领兵马北出长城,去鸳鸯泊接管两支骑兵;第二道命令则是给范质的,让他与曹元忠交接,接管政务从范质接到命令之日起,天策大唐的政务便暂时分为东西两部,甘陇、西域,政出凉州,称为西枢,自朔方以东,包括敕勒川、晋北在内,囊括漠南以及将来东面所有新拓领土,所有行政权力都归入云州即将新建的东枢。
范质早知自己北上将有大用,却也没想到任务会大到这个地步!要建立统摄这么大区域的一个行政中心,其中牵涉到的事情自然是千头万绪,但张迈给他的时间却不多,要求五日之内便得将架子搭建起来,以应来日之变。
至于曹元忠,则卸下了行政职务,两人忙头忙尾,交接了五日,终于诸事草就,曹元忠与范质便才带了群臣,赶到军前听令。
两人快马赶赴张迈所在的定安县,才入大帐,就听张迈就呵呵笑道:“元忠!元忠!啊!文素,你也来了!哈哈,快来!捷报啊!高行周不负我望,共济仓已经到手,随军粮官,计得存粮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