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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乞求,盯着素皑。
“这是我此生求你的最后一件事。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答应我吧。”素皑的眼泪不停地落下,又还发着低烧,整个人狼狈不堪。
康熙在沉默中暗暗呼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素皑,我不管你的心是不是一如从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过另一种生活。我都不可能放了你。你别想了……”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别的事,总会有办法。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待在畅春园好好养病吧,朕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说完深深地看了素皑一眼,便抬脚疾走,仔细一看,脚步有些踉跄。
胤禩等在木栅栏那里,看着那一小片空了的原本种着夏鹃的泥土,因为染了血,所以被清走,现在看着,与繁花似锦的园子极不相称。
“胤禩。”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胤禩耳边响起,让原本走神的他瞬间被惊醒了。
“皇阿玛。”
“你进去吧,有些话,她或许愿意跟你说,”顿了顿,康熙又道,“劝劝她,帮朕。”
胤禩垂下头,低语道:“是。”
“好好劝她。”康熙抬脚想走,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叮嘱了一句。
胤禩点点头,恭敬道,“是,儿臣会的。”
屋里,等到再也感觉不到康熙的气息,素皑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慢慢从被子里拿出左手,指甲早已掐进掌心里,鲜血渐渐从肉里溢出,灌满了整片指甲盖,再缓缓顺着手掌流下……
胤禩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眼神呆滞、形容憔悴的人傻傻地盯着血肉模糊的左手,浑身如同浸在冰雪里,颤抖得一碰就会碎掉。
胤禩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赶紧拉过素皑的手,使劲掰开她的指甲,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没事的!没事了,啊……”
……
“啊啊啊……………………”素皑在他怀里,大声喊叫,发泄着,失声痛哭道,“我的一生,没了,已经没了。”
说完,便在胤禩怀里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真的发生了狗血的事。。。
小奶狗是一只小拉布拉多,我老是教不会它上厕所,都要发疯了T_T~
16610
“我要你帮我去找太后;这段时间,我回慈仁宫。”
这是素皑醒了以后的第一句话;却让胤禩惊了一大跳。
“什么意思?”胤禩放下药碗,立刻反问。
素皑摇摇头;“我不能再待在畅春园了;我回慈仁宫。”
“你想清楚!你真的选择了这一步?!踏出去,就回不了头了!别说皇阿玛;我也不会同意的!”胤禩冷着脸吼道。
“你以为我想吗?若是有别的路可走;你以为我会肯走这一步?我知道你们都不同意,你们不忍心;难道我会狠心这么对自己!?我这是没办法了啊,我真的,没了别的办法。有一句话我没说错;这件事的出现,伤了太多人的心,害了太多人的性命。我不能再那么自私,要几万人为我的爱情和自由陪葬!”
“那你想过以后吗?你要怎么生活?真的要和一个不爱的男人过你的下半辈子吗!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你说你若是嫁人,必定是因为爱情,不会因为别的任何东西。你不是一个会受要挟的人,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好吗?”
素皑摇摇头,“别说了,去帮我找太后吧。要是你不去,我病好以后自己也能去。你如果想我心里好受一点,就帮我这个忙吧。”
胤禩偏开头,不置一词。
素皑缩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三日后,皇太后以探病之名亲临畅春园,而后说要接四公主回宫居住,四公主欣然同往。
康熙得到消息后从宫里出来,却遇见了已经走到宫门口的皇太后与四公主。众目睽睽之下,亲送皇太后与四公主回慈仁宫。
次日,俄国沙皇的书信又至,言语之间提及希望四公主能在这个月底做出决定。同时,沙皇陛下也是诚心想与大清结为姻亲,真心爱重四公主,因此手段激烈了些,并非故意挑衅大清。但是,若四公主不以国家百姓为念,沙皇陛下必定会非常伤心,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那便不好说了。
知道这封明道歉暗要挟的书信时,素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在慈仁宫里,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芷柔和小轮子,谁都不见。关于这封秘密的信,还是皇太后透露给她的。
之后,她请皇太后,帮她致信沙皇陛下,就说她已答应这件事,请俄国即刻派使者前来相商。
当素皑真心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她必定会全力以赴。她和太后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但在这件事上,她们也算达成了一致,办起事来格外得心应手。皇太后以自己的名义颁下懿旨,将固伦明珏公主嫁于俄国彼得沙皇,婚期定在今年九月。
这道旨意颁布速度很快,瞬间传遍京城,继而传遍全国。很多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无从反应。胤禩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全京城都在议论的时候了,之前慈仁宫内丝毫没有半点消息透露。
素皑半步不出自己的寝殿,就连胤禩胤禛来见也都挡回去,她不会知道,整个乾清宫已经在短短几天内被冰雪洗礼了一场。她尽量对外界的任何事情不听、不看、不想,时时刻刻都在看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真正平静下来。直到宫里早已传遍皇帝病倒的消息,她才从芷柔的愤怒和数落中得知。
“你真的不去?”胤禩冷着一张脸,瞪着她。
素皑把放下书,淡淡道,“我又不是太医,去了又有什么用?倒是你,不在那儿守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胤禩气急,一手拂桌,把桌上的茶杯、茶壶全都拂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连是什么病都不问一下吗!?”
“问了,就能好吗?”素皑抬起眼,冷冷道。
胤禩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问道,“你累不累?这么每天装腔作势的,你他妈累不累!?”
……
素皑嘴角扯出一丝笑,“真不知道有多久,没听你骂过脏话了。问我累不累,不如问我好不好。你知道的,就算是一只软脚虾,它也需要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己。你,你不能要求它已经暴晒在烈日下了,还要脱去壳吧!除非是它已经死了……”
片刻,胤禩平静了一会儿,道,“那你好不好?”
“无所谓好还是不好。”
胤禩一愣,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你休息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是疟疾。你应该知道,这种病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而且,他是莫名在宫内感染。除他之外,宫内目前还未发现第二例……京城,也没有。”
素皑抿抿唇,偏过头道,“对你来说,别说疟疾,就算是肺结核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然知道该怎么治。”
“脑子没乱啊!”胤禩冷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京城洋人这么多,金鸡纳霜自然不缺?”
“你既然知道,我又何必多说。”
胤禩哂笑,“当然不必多说!素皑,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太聪明的人,容易被聪明误。我们佩服无私的情怀,但这种人,往往不会幸福。”
素皑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这种人,从来没觉得自己伟大。当你们……”素皑顿了顿,看了下他冷漠的眼神,又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但是我告诉你,没人愿意死。最后,死的那个说不定是最怕死的。就像不是每一个上战场的人都想成为英雄,有时候,只是时势造英雄罢了。”
胤禩不答话,就这样看着她。片刻过后,似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素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芷柔冲进来,看着她呆滞的神情,突然抱住她,放声大哭,质问道:“公主这是为什么呀!公主,您折磨的不是您一个人呐!快回头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公主……”
素皑低头,看着伏在她膝上的芷柔,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呆呆地说道,“回不了头了……没人给过我选择的机会,”说着拂开芷柔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回床边,嘴里喃喃道,“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就是我的以后了。”
两日内,在京的洋人纷纷向康熙皇帝进献一种名为“金鸡纳霜”的药物,说是专治疟疾。皇太后等清朝王公一开始并不同意乱用洋人的药,廉郡王几次上书请求都被驳回。后来是因着康熙实在病得不轻,什么灵丹妙药都试过了却没什么效果,最后不得已才同意对“金鸡纳霜”勉强一试。
康熙服下药一日后,竟渐渐醒转,重病症状也都消失了,人们才道这金鸡纳霜是真的有用。一时间,随着皇帝的康复,京城也掀起了一股洋药风,达官贵族们有个小病小痛纷纷信起洋药来,不少洋人也因此发了大财,更有不少清朝商人由此看到了商机。朝廷的外务部当然不甘落后,历练多年的九贝勒胤禟更是一马当先,做了这场经济浪潮下的弄潮儿。
一切尘埃落定,康熙是在皇太后颁布“嫁四公主诏书”那日发的病,却在病好清醒的这一日下了明旨,同意了这门婚事。四公主的婚事终于在皇帝点头的这一日敲定,而沙俄方面也将尽快派使团前来,商议婚事以及迎回四公主。
素皑坐在寝殿的四方天空中,慢慢从脖颈上抽出红绳系着的白玉戒指,拿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又放回原处。
摸到眼角处,轻轻滑过一点泪滴,素皑用指尖擦去,淡淡地笑了笑。
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
素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值得你哭。你以后的人生,再不能有一丝软弱。你再也没有了那个为你挡风遮雨的人,在这茫茫天地中,你只能自己独自行走,无人相扶。
闷热的夏季就这样沉闷地滑过,谁都知道皇帝大病一场,又不得不出嫁心爱的四公主于遥远的沙俄,导致了心情极度不好,整日里关在乾清宫,除了朝事以外再不关心别的。是以这两三个月以来,宫人都特别惊醒,生怕出了什么幺蛾子撞到了皇帝和太后的不痛快处。
沙俄的使团早在两个月前就到达了,可是却一直得不到皇帝的接见,被晾在驿馆干着急。好不容易康熙皇帝肯抽出时间来接见他们了,却让他们见识了清人办事的速率,简直慢得让人想哭。至于素皑公主,他们是一直没有见到的。公主明说不想见他们,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
其实素皑也不只是不见他们,她什么人都不见。胤禛、胤禟、胤誐、胤祥、胤祯……就连端凝以及几位阿哥福晋结伴前来探望也吃了她的闭门羹。
芷柔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数落她再这样下去会闷出病的,她也没什么感觉。每天就干三件事,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盯着墙壁发呆。偶尔开口说一句话,还是问芷柔是怎么安排小哈的。
小哈跟着她已经十年有余,早已是一只老年狗狗,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它的生活起居要格外悉心照料。
之后康熙再也没踏足过慈仁宫半步,每天的生活起居皆在乾清宫完成,显得忙碌而充实。
转眼便到了九月,婚期日日临近,正当使团们因为还得不到四公主的召见而着急得不行时,素皑终于走出了慈仁宫。
这日在康熙接见俄国使团的朝会上,素皑身着朝服,伴随着固伦公主的仪仗,来到了乾清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