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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先生是痛快人,我也爽快,咱们一口价,‘周桂珍’一万八,‘范盘冲’一万二!”
惠文兴做出一付亏本大甩卖的样子。
郁有心里对他开价的水份有数,他把两把选中的壶拿到自己面前。
“你也别这么假装‘舍己为人’的,我说个价,能卖,壶留下;不能卖,你原封不动得带回去。”
惠文兴生怕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抻长脖子盯着郁有。
“郁先生你说。”
“两把壶,也别单算价格了,一共一万五!”
惠文兴心里承认郁有的价钱开得够公道,既让他没白忙,自己也没吃什么亏。但他脸上还是习惯性地做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郁先生,你真会杀价!”
“行了,大男人,痛快点儿,卖,还是不卖?”
“卖!”
惠文兴咬牙跺脚地表演着他一贯的收尾戏。
“今晚就看那姓郁的帮不帮忙了。”
张道炯心里有点没底,毕竟这回惠文兴要卖给梁福生的是假货呀。
惠文兴倒是信心十足,他拍拍张道炯略微有些佝偻的背。
“放心,我送给他的这把壶就足够他动心的。你想啊,工艺美术大师的作品,现在你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么重的‘糖衣炮弹’,还不把他郁有炸个人仰马翻?”
惠文兴得意地摇晃着身子,似乎自己已经先被自己的“炮弹”征服了。
张道炯望着他,心里暗暗骂了声“小人得志”,嘴上却连声恭维他的足智多谋。
俩人谈论着,奔“聚闲居”来了。
注释:
⑧周桂珍——1943年生于江苏宜兴,现代制壶名家,高级工艺师。
⑨范盘冲——江苏宜兴人,现代壶艺家。
第十八章 爱人
叶彩云醒来的时候——唯一的情人——丈夫衰颓的大手——“茉莉花茶”的E…MAIL——她要给他一个惊喜——网上那个男人不是他——高速公路上的疯狂——绝不后悔——离婚手续办好了——在他心上打下烙印——“聚闲居”的灯笼通红、通红
1
叶彩云醒来的时候,发现郁有正倚在床头,神情专著地望着自己,就像她第一次和他做爱后那样,目光中满是怜惜。
“我睡着了?”
她眨眨涩涩的眼。
“嗯!”
郁有像对孩子一样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睡得像个乖宝宝!”
“肉麻!”
叶彩云幸福地笑了。
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情人,他是她四十多年人生中的第一个,而且她确信也是唯一的情人。和他在一起,她领略了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间的激情。她不再是那个徜徉于茶树丛中,陶醉于当年那个西湖边上质朴的农家小伙笨拙的情爱中的少女了,从情窦初开,到如今已经是做了外婆,她真正享受过的爱情的滋润都在她十八岁的时候用完了。她还记得丈夫,不,那时还是她初恋的男友的第一次令她战栗的拥吻,她狂跳的心,酸软的腿,那一刻,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她知道,她的情感,她的青春,她的身体,就要交托给他了。他粗壮的双臂抱起的是他的新娘,她的一生。她曾经发誓要终生和他厮守,像爱自己一样地永远爱他,爱他的憨厚,爱他的强壮,爱他的善良和朴实,甚至爱他狼吞虎咽的吃相,鼾声隆隆的睡态,她从没有想到过要背叛他,就连梦中也不曾有过,直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出现,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脆弱,誓言,情感,生活的羁绊,都不足以阻止一个将要告别年轻的女人最后的激情,那是一种近乎垂死挣扎的疯狂,那是一种在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的爆发,为了圆满一个永远刺痛着她的缺憾,为了那从未体验过的真正的激情。
搬出那幢曾经让她和丈夫都充满过自豪和快乐的四层楼的前夜,她握着丈夫那已经开始衰颓的大手,对着他茫然的眼,她哭了。不是为了慰籍自己的愧疚,也不是伤感岁月的流逝和青春的不再,为的是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那一份迟来的激情。少女时的纯真,让她从丈夫那里体味到男女间的温存,少妇时的矫情,让她得到了丈夫的宠爱,人到中年的时候,他们彼此感受的是伴侣的依靠,但当她爱上那个在她生活的圈子中从未有过的男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二十多年来理解和接受的爱情原来是如此单纯和肤浅,那只是男友的一个吻,丈夫枕席间的一片温存,苍白得让她无法深刻于心间,那只是一种生活,一种必须,像水,离开它无法生存,绝不像茶,有它才有滋有味。在你感到水的清淡无味时,你渴望的一定会是一杯浓浓的,甘美无限的,香茗。
“茉莉花茶”给叶彩云发了一个有一个情意绵绵的E…MAIL。在信中,他问她,为什么忽然不再到网上和他聊天了,是不是他有什么地方有失检点,令她感到不快。
叶彩云把回复的冲动压了又压,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肯平静地放过她?想到那晚在上海,在波特曼门前灯影中郁有那躲闪的目光,她忽然有些恨他。他回避了她的热烈,却在网上接受了“另”一个女人的情感,现在如火如荼地是他了,他难道就没有感觉到那个在网上对他缠绵悱恻的“狮峰龙井”就是自己吗?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他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一个不再年轻的女人依旧年轻的心。
晚上,叶彩云会照例打开自己那个隐秘的电子信箱,去读那些他发来的让她面红心跳的邮件,然后无奈地叹息一声,对着被自己冷落了很久的话筒和耳机默默地发呆。有时,她会忍不住想给他回一封E…MAIL,或者干脆拨通他的电话,但她终于都忍住了。丈夫晚餐时关切的唠叨,女儿怀中可爱的小外孙的呢喃,让她不忍就这样把这平静和谐的生活一下子击得粉碎。毕竟丈夫给了她二十多年安逸的生活,家庭给了她永远无法抹杀的快慰,她渴望激情,但那或许算不得奢侈的激情,究竟是否属于她,她总是不敢肯定。
她恨他,他有时是那样的残酷,他或许需要一个女人,需要一份弥补失去的情爱的关爱,或许还期望获得一个崭新的家,但难道他就因此有理由夺走别人的一切吗?这对她,对她相守二十多年的丈夫,对挚爱自己的女儿,还有襁褓中未谙人事的外孙,都是公平的吗?她恨他,虽然,她知道这恨有时是会令人惊愕地转化成为棰心的爱的,她却依旧执拗地恨着他。
他的E…MAIL又来了,让她眩晕地来了,不只是他的E…MAIL,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他。
“茉莉花茶”在E…MAIL中告诉叶彩云,他将在明日到达杭州,希望到时候能够和她见面,并且向她索要她的电话号码。
叶彩云忽然感到浑身很冷,冷得她咬紧牙关,依然不停地战抖。两个中年人,要玩少年男女的情感游戏?她期盼过郁有的再次出现,但她有对此惧怕得不行,不是怕自己无法去冷静地面对他,而是她无法就此再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人和自己过去的生活。她选择了他,就意味着抛弃了二十多年中辛苦缔造的一切。不是她没有这份勇气,她实在是不敢想像她的重生和家庭的死亡。但如今,他就要实实在在地面对着她了,他的目光中凝聚着对她的期待,期待她的抉择,期待她的新生,期待在他和她心中憧憬已久的那份属于他们的激情,这一切,她无法回避。
她本想告诉他,“狮峰龙井”就是她,叶彩云,或许他会就此打消他的欲望,或许他会失望地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却不忍那样残酷地对待自己。二十多年来,她委屈自己的太多了,在她最后能够攫取她渴望的一切的时候,任何理由都不能让她轻易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她要去见他,告诉他自己对他疯狂的思念,她要不顾一切地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换取那她憧憬已久的情爱的激荡,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之间,她也心甘情愿。
她把所有能够和自己联系的电话,包括手机和寻呼机号码都打在回复给他的E…MAIL中,生怕遗漏了任何相聚的机会。郁有知道她家里电话和手机的号码,那么无论他在这之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当他收到这封E…MAIL的时候,他一定会明白了。她忽然觉得那样的话,是不是会令他们浪漫的等待的结尾有些仓促,在他还没有到达杭州,在他还没有确定自己是谁的时候,忽然这个情感游戏的谜底一下子被突然地揭穿了,会不会有些突兀?会不会失去了他和她都渴求的那一份浪漫?她犹豫了,终于决定只留下自己的寻呼机号码。她要给他一个绝对的惊喜。
2
郁有只看到了叶彩云红肿的双眼,还没来得及惊异的时候,这个同样让他经过很大努力才忘却的女人就不顾一切地扑入了他的怀中。
“你怎么不来啊!”
他只听到她在他仓皇失措的怀抱中反复哽咽着的这句话。
叶彩云的寻呼机在第二天的下午响起来的时候,上面显示着这样的一行字:
我已到,住万像1509,茉先生。
叶彩云一早就放下了手中所有工作,然后到美容院做了皮肤护理,洗吹了头发,又修剪了指甲,几乎是武装到牙齿了。
她中午甚至没有吃饭,过度的兴奋和紧张让她的胃满满的,没有一点饥饿感。
女儿关切地过来询问她,看到她闪亮的脸和放光的眼。
“妈妈如果做出什么傻事,你别吃惊。”
她很慈爱地拉着女儿的手,没头没脑地让女儿感到莫名其妙。
“妈妈就快老了,得抓紧时间了。”
她依旧不着边际地说着。
“妈,你没事吧?”
女儿紧张地望着她,怀疑她是过于劳累和紧张,神经紊乱了。
“没事,妈妈只是觉得快要老了,属于我的好时光不多了。……”
她让女儿不用管她,她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并且告诉她:
“晚上和爸爸说一声,我有事,不回来吃饭了。”
女儿满脸狐疑地走了,然后跑去和女婿嘀咕了好一阵,他们都觉得妈妈大概实在太累了。
叶彩云来到万像大酒店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在电梯里,她特地对着不锈钢的电梯门照了照自己,朦胧中理理额间一缕散落的头发,她发现自己举起来的手抖抖的,触在额上,汗涔涔的,冰凉一片。这电梯门开启的时候,她跨出的每一步,都会让她离开丈夫,离开那个她精心营造的家,离开她过去的生活,越来越远,而当代她的将是一种怎样陌生的生活和一个多么陌生的男人,她不知道。但就在电梯门打开那一刻,她没有丝毫的犹疑,跨出了门去。
当万像大酒店1509房间的门开启的一瞬间,她僵立在门外,却怎么也迈不开那走进房间的关键的一步了,门内站着那个期待已久的男人。
“你?”
“是我,我就是‘茉莉花茶’!”
不错,他就是“茉莉花茶”,但他,却不是郁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仓皇地逃离万像大酒店的,她只记得那个愕然的男人在她身后急切地呼唤着什么,她冲到酒店门外,钻进自己的汽车时,看到他喘息着奔到大门口,在他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踪影的时候,她飞也似的逃走了。
这不可能!
她死命地抓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得“嗡嗡”地响。
这不可能!
那个在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