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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关河 作者: 凌力-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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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些日子,不要这样冒险!……”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大门!
        “嘭嘭嘭--”敲门声从前院穿过过厅,直传到中堂。它不啻一响暴雷,震动了每一个人,颗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女仆才要尖叫就被同伴捂住了嘴。天禄示意天寿和英兰等所有女眷赶快退回后楼躲避,他领着男仆们大步走向大门。
        扔下的刀枪短剑赶快拾起,各自赶回到原来的守候位置,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厚墩墩的大门。
        天禄抬起手向大家示意镇静,因为他听到敲门声不重,也不急,是用手敲而不是用刀砍。他站在过厅门口,一回头,见天寿跟在他身后,气得皱眉瞪眼地赶她回后楼。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还有压低的声音:
        “葛家姨妈,开门呀!”
        天禄天寿顿时轻松下来,天禄问:“是哪一位呀?”
        “是我,姚忠安,有要紧事!”
        一听是姚家的管家侄子,大家提着的心才落回到腔子里。城破前他应许的二十名护院家丁一直不见踪影,城破后这些日子也没有他的消息,今天才来,多半是遇到了抢劫,无处可去。天禄示意家丁开门。
        然而,大门一开,仿佛一个霹雳炸响在院中--
        大门外,姚忠安身后,黑压压一片,两个白夷鬼率领着一队黑夷鬼,手中都端着来复枪,一个个虎视眈眈。
        门内门外对视的一刹那,都惊呆了。门内不料亲族中的姚忠安会引狼入室,为大祸临头而惊惧;门外不料这不起眼的棕黑色小木门内,竟隐藏着这么一个处处显示着财富的阔绰华丽的院落。
        对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白夷鬼一眼看到门内各处站着的惊呆的人手中拿着刀枪武器,发一声喊,一排枪弹带着震耳欲聋的骇人轰鸣扇形射击。前院的人们应声倒下,发出绝望的惨叫;后院里又传出惊骇异常的女人的尖叫。尖叫声中,姚忠安笑着说:“都在后楼地底下埋着呢!……”
        白夷鬼发出喊叫的一瞬间,天寿又被天禄按倒在过厅的台阶一侧,倒地一刹那,她觉得飞弹尖啸着从头上划过,打在过厅的墙上啪啦爆开。在她抱着头伏地不动的小小间隙中,听到女人的尖叫和姚忠安的话引起夷鬼们一片欢呼和狂叫,跟着她就感到一股凶猛可怕的黑色旋风从前院刮起,从她头顶掠过,猛扑向庭院深处,就像无数凶猛残忍的饥饿群狼,嗥叫着扑向它们的猎物。
        后来的事情,快得像闪电,像落在这个不幸民居的一连串火光霹雳,天寿几乎记不清它们发生的前后顺序。
        黑色狼群追扑到后院,便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和号哭。天寿和天禄几乎同时从台阶边悄悄抬起头,看到的是黑夷鬼们成群追逐女仆,捉住了就撕扯她们的衣裙,扑上去施暴,吼叫得如狼似虎……
        姚忠安领着两个白夷鬼朝后楼走,中堂边站出来的老葛成挺身阻拦,被白夷鬼一脚踢中,摔得老远,一动不动了……
        英兰呢?英兰到哪里去了?……天寿手里捏着匕首,弯腰顺着过厅檐下绕进边廊,从边廊可以直接上后楼去援救英兰。
        刚跑到后堂,就见正门洞开,一道白光如电,骤然闪亮,那是白袄白裙的英兰!她手持长剑,猛地跃出,对着姚忠安和两个白夷鬼举剑就劈。白夷鬼惊得倒退数步,躲开剑锋,赶紧抽出腰间长剑,与英兰斗在一处。
        英兰哪里是这些久经剑术训练的白夷鬼的对手,两个白夷鬼互相一示意,寻开心一般玩起了猫耍老鼠的游戏。
        不过三四个回合,英兰的剑被挑,咣啷一声震飞落地,英兰自己也重重地摔倒了。她一手撑着抬起上身,黑眉凛凛飞起,怒目圆睁,指着姚忠安和夷鬼们“强盗!”“畜生!”地破口大骂。一个白夷鬼朝身后一点手,六七个黑夷鬼朝英兰围了过去……天寿原本想悄悄接近突施偷袭,好让姐姐乘机脱身,此时再不能忍,疯了一般不顾死活,尖叫着高举匕首直冲上去,她不能眼看着英兰姐姐受辱!她宁可与姐姐一道去死!
        “轰隆!--”一声巨响,天寿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摔倒了,她只觉得心头一凉,像是被巨石猛撞,撞得浑身发麻,一条腿顷刻间就像不是自己的,就像是不存在了。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满是鲜血,想到是被夷鬼的洋枪击中,锥心的疼痛立刻使她两眼发黑、气息微弱,在丧失知觉之前,她看到了最后两件事:
        天禄从他身后跟着冲上去,大吼着:“英兰姐快逃!”
        英兰突然从腰间又拔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这以后,天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五十章
        葬礼之后,军官们骑着马,在一支来复枪队的保护和跟随下,缓缓回城。
        刚刚参加了葬礼,人们照例不爱说话,多在追思永远离开人世的朋友。除此之外,军官们还在心里反反复复地追问着:怎么会这样?
        今天他们为阵亡者送葬。
        璞鼎查爵士也在送葬的队伍中,骑马走在回城路上的最前面。
        气温很高,路上尘土飞扬,军官们衣着严整:圆筒状的硬帽子,鲜红亮丽的军上装,一直扣到颔下的闪闪发光的金色扣子,帽檐的金色花饰和肩头的金色肩章、华丽绦带,都十分醒目和刺目,仿佛在吸收骄阳的火焰。严格的训练使他们必须忍受湿透的内衣和体内难以散发的燥热,但在这种情况下,马蹄声和来复枪队的整齐的脚步声就愈显得单调,沉闷的气氛愈使人压抑。
        首先打破沉默的竟是璞鼎查爵士本人,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马的步速,使自己从队列前方落到队列中间--
        “先生们,我们已经历了无数次光荣的战斗;防务最薄弱的镇江,却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我们投入的兵力最多,损失竟空前地大!先生们,我想听到你们对这反常现象的意见和分析。”
        总司令已经发话,军官们不能再沉默了。
        “爵士,我认为我军在镇江遭到重大损失的原因在于轻敌。战前我们就误以为能够兵不血刃地占领该城,就像先前占领宁波、宝山、上海等处一样。因此我们没有使用海军舰炮向城内轰击,没能对敌人造成心理上和实力上的巨大压力和损害,这等于放弃了我们的长处!”
        “是的,爵士先生,”另一军官补充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敌人手中有和我们一样的小型火炮来复枪,并且援军能及时到位的话,我甚至不能肯定,镇江城能不能拿下来,或者说,要用多少时日才能占领它!那将是一场旷日持久、双方都难以取胜的消耗战了!”
        “但是,先生们,为什么不用重炮轰击,原因你们都是清楚的!”璞鼎查依然目视前方,面色凝重地说。其原因,一方面因为海军在吴淞独享战功,攻镇江便因陆军的恳求把获胜的荣誉完全交给他们;另一方面,通过城内逃难百姓,得知城内诛杀无辜的悲惨情景,璞鼎查很想以“救民于水火”的形象表现一次大英帝国的仁慈,何况确实发现城头有百姓招手高叫“快来攻城救人!”爵士加重语气接着说:“所以,我宁可认为,汤上校、格林少校和苏莱克中尉他们,是为了拯救城里的平民百姓而献身的!”
        众人又沉默了,也许是难以接受他们的总司令的独特见解。
        后来,一位军官犹豫片刻,终于说道:
        “我想,爵士先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个城的守军特别英勇顽强!”
        璞鼎查爵士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中又出现了片刻的沉静。
        一个年轻的中尉军官打破这种静默,有些急躁地说:“是的,是的,这是我到中国以来遇到的最顽强的对手!能跟他们交手,并最终战胜他们,我才感到了一个帝国军人的自豪和荣耀!”
        后来,总司令指着满街满巷血肉模糊的双方官兵的尸体,说:
        “亨利医生,你怎么看?”
        “我想,他们很英勇,他们都尽力了!”
        “是的,英勇顽强,值得赞美!像我们在定海、在乍浦、在吴淞口遇到过的一样,是真正的敌手!……如果他们的国家统治者不是这样愚昧昏庸,如果他们手中有同我们一样的军舰火炮和来复枪,他们就将是每一个军人所渴望的真正对手,这场战争也才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智慧才干和英勇精神的势均力敌的真正战争!”
        亨利于是说:“他们有的是杰出的人才!”
        璞鼎查点头,慢慢地说道:“是的,优秀人才!……就中国而言,他们太少,而且很难受到重用。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逃走了,忠于职守的勇敢战士倒在战场上……所以,亨利,你说得不错,目前大多数情况下不是战争,而是屠杀!……”
        亨利没想到自己的话竟吹到总司令耳边,也没想到爵士先生竟同意自己的见解,更想不到璞鼎查沉思着,轻轻地叹息着又说道:
        “我真是从内心深处厌恶这样的战争!……”
        至今亨利还清楚地记得,总司令的声调带着说不出的忧伤,一刹那间,他满脸的皱纹突然加深了许多,仿佛老了二十岁,和眼前这位稳稳地坐在马鞍上、神色凝重目光深不可测的全权大臣,似乎不是一个人。
        璞鼎查爵士终于还是对年轻中尉的大胆见解微微地点了点头。这刚刚可以觉察的鼓励,使军官们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的抵抗,至少不弱于乍浦天尊庙的那些八旗兵,甚至更有韧性!”
        “就连他们家眷那种不可理喻的自杀行为,也像乍浦的一样疯狂,或者说更可怕更残酷!”
        “是的是的!我亲眼看到的最可怕的场面,是一个母亲亲手刺死了她的两个女儿之后,又用同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一个八旗兵把他的妻子和女儿们拖到井边,用刀割她们的喉咙,然后准备朝井里扔。我们用枪打倒旗兵,阻止了他的暴行,不料救下来的妇人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骂个狗血喷头!……”
        军官们都联想到了他们亲眼见到的那些极其惨烈的、令他们极为震惊的女人们的自杀风潮,于是又一次沉默。他们至今迷惑不解:男人们的失败为什么要由妇女用她们的宝贵生命做陪伴?终于有人感叹地打破沉默:
        “这真是不可理喻的、疯狂的令人恶心的事情!太愚昧太野蛮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真不明白,乍浦和镇江的八旗兵为什么有这样的勇气?城外的援兵,还有从中国各地调集来的军队,像攻打宁波的、支援广州的,为什么就那么不禁打,不是闻风而逃,就是一触即溃?……”
        “哦,亨利医生,你懂得中国话,又救治过许多中国伤员,你能给我们解释这些为什么吗?”年轻的中尉对亨利说。
        “一个受伤的八旗兵曾这样对我说,”亨利沉思着轻声回答道,“我们虽然来自关外,但驻防在这里已经二百年,这里埋葬着我们的祖先亲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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