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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伙子们,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能为你们效劳吗?”
天禄说:“你不是带我们去澳门吗?”
颠地哈哈大笑,笑毕,又说:“总得送给你们一些纪念品吧。”
“不要,”天寿小声说,“只要以后别抽人耳光……我们师傅也常打我们,可从来不许打脸,因为人有脸,树有皮……”他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仿佛在给更小的孩子讲重要的做人的道理。说话间抬头一看,见众人或好奇或感动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天寿顿时红了脸,低了头赶快跑出门去。
颠地还是送了件礼物给天寿表示感谢,不过是在第二天,也就是他所说的商务上的耽搁期间。
次日吃过早点,孩子们就倚在船舷边看大海,惊异海水的颜色一夜之间竟变得这么蓝。天禄忽然指着海面嚷起来:“快看,大楼房!大楼房!”
天寿也很惊讶:“哎呀,大楼房还会动哩!”
果然,海平面上出现了好几十艘多层楼房那样巨大的海船。陪在旁边的鲍鹏笑了,告诉孩子们,那叫趸船,用来囤货,是各大洋行进出货物的海上栈房;里面有好几艘属于颠地先生,他就要到他的趸船上去照看他的生意--那可都是十几万、几十万两银子的大生意。
天寿仍然瞧不起鲍鹏,讨厌他一开口就吹牛。可是经过“红宝石”这件事,鲍鹏对两个孩子十分感激,他私下对孩子们说:要不是天寿拾金不昧,他不但要挨骂挨打、被卖掉,说不定小命也保不住了呢。为此,他处处照顾两个孩子,言语间甚至有几分巴结。定是他跟颠地先生说了好话,颠地先生竟同意带着天禄天寿,随众人一起上趸船瞧热闹。天寿也就依着师兄的劝告,对鲍鹏要“大面儿上过得去”。
豪斯号到达趸船的时候,正有十多只载着货箱的舢板往趸船卸货,舢板上货物那么重,载得那么满,叫人担心一个小小的海浪就能把它打沉。可是这些舢板一见豪斯号驶过来,全都退开,上面的人恭敬地目送颠地先生一行上趸船。
趸船上主事的夷人早就站在船舷边迎候,很是谦恭。两人对话片刻,便率众走向趸船的另一面。鲍鹏小声告诉孩子们:一艘有名的快船“红色海盗号”,刚从印度加尔各答来到伶仃洋,装的全是颠地先生的货,正靠上这艘趸船卸货,颠地先生很高兴,要立即亲自去看视。
好漂亮的“红色海盗号”!这只船身狭长的双桅船紧靠在趸船的船舷边,来来往往穿了短号衣的中国工人,通过架在两条船间的不宽的踏板,把一箱箱货物扛到趸船甲板上,码放得整整齐齐。鲍鹏指着红色海盗号告诉两个孩子:别看这船也是靠水手划的,可快得出奇,从加尔各答到这里,三桅大商船要用九十天,它只用四十天,连咱们这夷人最新发明的小火轮豪斯号,说不定也追它不上哩!
舱里舱外乃至甲板上,都是货箱,上面有五颜六色的标牌和西洋字,天禄天寿哥儿俩也不认得,只觉着船上那么多忙忙碌碌的夷人和穿短衫的中国工人、穿长衫的中国先生,挤来挤去,热闹得烦人,便往船尾走。走到船尾,更是吃惊:舱房里、甲板上,竟都是开着盖的一箱箱银元、银锭、银元宝!几个中国先生提着口袋正朝箱子里倾倒纹银和洋钱,哗啷哗啷响个不了。
这么多钱!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相信鲍鹏的话也许不是吹牛,颠地还有好几只趸船呢!天寿不由得惊奇地问:
“这么多银子打哪儿来呀?”
“人家买主买货付的钱呗!”鲍鹏得意地答道。
“哪儿有这么多有钱的买主?”天禄问。
鲍鹏笑笑,“走,我领你们到趸船顶上去开开眼!”
趸船顶上,眼界更加开阔,四面八方都能看得很远。整个伶仃洋面上船来船往,热闹非凡。他们看到了在豪斯号上看不见的更远处,停泊着好几艘三桅大商船,许多舢板络绎不绝地从商船上装了货送回趸船;又有许多划得飞快的小船像多脚蜈蚣一样,直奔趸船而来,载了货又急速而去,来来去去如同穿梭。
鲍鹏指点着告诉两个孩子:多数货物都是红色海盗号那种快船运来的,三桅大商船是往广州去做茶叶棉布生意的,也顺带给我们捎点货。所有的货就存在趸船上。那些蜈蚣一样的小船,广州人叫“快蟹”、“扒龙”,也有叫“飞剪”的,是专门买货的船,趸船上这么多银子都是这些“扒龙”、“快蟹”送来的。货物经他们一直能送到广州、福州、厦门呢。
天寿又低下头去看船尾一箱箱光灿灿的银元宝,忍不住问:“什么货呀,能赚这么多银子?”
鲍鹏笑而不答。
天禄也问:“难道一箱货就值一箱银子?”
鲍鹏又得意地撇着嘴回答说:“上等货差不多得这个价。”
天禄咋舌。天寿不信,说:“了不起金银珠宝首饰呗,也没听说论箱卖的!”
鲍鹏神秘地小声说:“金银珠宝首饰算什么?比那可有赚头儿!”
天寿白了他一眼,故意不问;天禄却忍不住:“到底是什么呀?”
鲍鹏说:“听说过富贵福寿膏吗?也有叫阿芙蓉膏的。不知道?唉,是眼下最时兴的好东西呀!醒脑提神,包治百病,不管多少气恼烦闷,只要用了它,都能忘到脑后,还能神游仙境,想什么就有什么……”
天寿疑惑地听着想着,插了一句:“你说的可是鸦片烟呀?”
“没错,就是它!现如今无论富贵贫贱,多少人不可一日无此物呀!”
“朝廷不是禁鸦片的吗?”天禄也不解地问。
鲍鹏说:“也禁也不禁;这会儿禁,过两天又不禁;官禁民不禁;花银子打通了关节,就谁也不禁了!--也就是当官的心狠手辣,贪赃枉法,借着禁烟多要例银、多敲我们竹杠罢了,这就怪不得人家夷人瞧不起咱们天朝了!……哦,我们老爷也上来查看货物了。没见过鸦片吧?走,跟过去瞧瞧。”
颠地果然由一大群夷人和中国先生陪同,来到趸船顶层。鲍鹏领着两个孩子走近他时,他正在验看几只打开的木箱,拿出一个个黑色的圆球或是圆饼,看看上面的标志,嗅嗅它们的气味,一侧脸见小天寿站在身边,兴之所至,把手中的一个黑球递给他,笑道:“送给你,小朋友。这就是我的生意,也只有用我的货品来向你致谢了。喏,拿着吧!”
小天寿不知所措。鲍鹏在他耳边小声说:“快拿着吧,这是最好的‘公班土’,可值大钱呢--自家不用,卖了也够你们全家过几年的!……”
小天寿看看师兄,天禄一眯笑眼,说:“拿就拿,不要白不要!”
天寿于是接下那个古里古怪的东西,觉得它很重,手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第八章
终于来到了澳门!弟兄们终于见面了!
一阵兴奋和狂欢过去之后,三个孩子好不容易静下来,在亨利独享的儿童室里坐定,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亨利仍然好像不相信似的说:
“真的是你们吗?你们真的能来澳门看我?……”
天禄天寿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傻傻地笑。
方才,在司当东家豪华的客厅里等候,晶莹的大吊灯、厚厚的五颜六色的地毯、一垂到地绣花边带璎珞的华丽窗幔和高大的壁炉,把两个孩子看得眼花缭乱;而彬彬有礼的管家和仆役们都那么冷冰冰的,弄得他们很感局促。他们已然商量好:夷人不知礼义,不重朋友之交也说不定,或者他家里不许他跟戏子来往,只要里头传出一声不见,咱们立马掉头就走!
哪知亨利出来一看见他们,就张开双臂大叫:“二哥!四弟!”跟着冲到面前,一下子搂住了天寿。天寿吓一大跳,连忙双手推拒,嘴里还“哎呀你干吗”地嚷出声;而亨利早放开了他,又扑过去拥抱天禄,弄得天禄也狼狈不堪,不过他总算大几岁,皱鼻子皱眼地尴尬一笑,接受了这夷礼的欢迎。
颠地和司当东先生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孩子们重逢的一幕。亨利立刻兴高采烈领着他的朋友出了客厅,站在门口的鲍鹏向他们扬手示意,笑着说:“祝你们玩得开心,good
bye!”
上楼的时候,亨利告诉朋友们,他叔父正有生意要与颠地先生商谈,所以不能一块儿来玩了;但他同意留天禄天寿哥儿俩陪伴亨利,直到亨利后天离澳门回国,之后他负责把亨利的中国朋友送回广州。一听这话,还在楼梯口,三个孩子就又拍手又跳脚地欢呼了好半天,随着亨利冲进了儿童室。
这时候,亨利才想到一个问题:“大哥怎么没来?”
这答案天禄天寿早就商议好了:“他戏多,忙不过来。”
亨利有些奇怪:“四弟不是你们玉笋班的台柱子吗?戏还不如大哥多?”
天寿咬咬嘴唇,不响。天禄替他回答:“又来了新台柱子,用不上我们了。”
亨利很是不平:“谁能比得上四弟更像小仙女呢?……不管他!你们能来澳门不是更好吗?来,我给你们看看我的收藏!”
儿童室虽然不很大,却非常丰富。亨利给二哥和四弟看了他拥有的所有财产:一书橱图书,一整套洋铁兵,好几只双桅和三桅的海盗船模型,一个很新的地球仪,还有一箱子各种各样的玩具。这个玩具箱里有:木枪木刀木剑、可以伸进手指使之动作的木偶人、木偶兔子木偶狐狸木偶狼,还有毛茸茸的小熊和小鹿,更有全世界任何地方的小男孩都会玩的弹弓。天寿翻看着图书,很快就沉迷在那些看上去非常逼真、非常细腻、人物景致都像凸出来的大本画册里;天禄却对那一箱玩具翻看个没完,一会儿做木偶戏,一会儿又像个老行家似的鉴赏亨利那十多把大小形状不同的弹弓,后来就拿起木刀木剑像在台上那样耍起刀花剑花,舞得滴溜溜儿圆,亨利高兴得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
天禄问起那几艘海盗船,亨利腾地一下跳起来,兴奋地说:“平时只我一个人玩,没劲;这回咱们来好好玩一玩海盗游戏!”他把看书的天寿拉了过来,让大家站好,然后故意粗着嗓子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海盗船长,你们都是海盗,是我的部下,要听我的命令,谁敢违抗,立刻处死!”
于是,三个孩子身上挂满了木刀木枪木剑,腰里别上好几把弹弓,头上都包了红色头巾,耳朵上挂了大大的铜圈儿做耳环。亨利斜斜地戴了一个黑眼罩,算是最厉害的海盗独眼龙。天禄跟在他身后举着一面海盗旗,上面画了交叉的骨头,骨头上面还有一颗骷髅。年龄最小的天寿跟在最后,算是小喽。亨利喊了一声:“上船!到金银岛去夺取宝藏!”
亨利打头,天禄天寿跟随,从儿童室跑下楼,直奔花园。
花园的大树下,有一只很大的没底的篮子,那就是独眼龙威震大西洋的海盗船魔鬼号。亨利一挥手,三个孩子先后爬进可怕的魔鬼号,旗手天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