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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也起了作用啊。因此,他可能早已预料到我和森发生的是足以使这个世界的秩序颠倒的事情了。也许他只是模模糊糊地以为我和森的奇怪的情况在此时是可以利用的,而且也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的。总而言之,我感觉到,老板一直在等待我们。〃
〃虽然他确实可能等待过,但是,他是做好了抓捕你和森的圈套而等待呢。〃未来电影家显示了她的冷静。
〃如果仅仅是替警察下圈套的话,还有必要在那种地方大动干戈召来丑角集团么?我看老板不是那种人。而且,不管那是圈套也罢,或是别的什么也罢,我和森都感到现在受到转换的所带来的精神的驱使,非要钻进那里不可啊……如果老板要把我们的转换利用在他的计划之中,我们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顺势反击,挫败老板最后的统治人的野心。何况现在处于斗争刚刚开始的阶段,从转换了的我俩最为熟知的角度来看,这一点可能对我们最有利了。〃
〃是呀。〃狗脸儿露出和什么人争辩似的神情和口吻说道:
〃如果你们的转换的力量陷于被对方抓住、利用的地步,你们会采取自爆来消灭那力量的!'大人物A'不会轻易取胜的呀!〃
〃……从前我就想过,革命党派中的那伙人是强硬的,他们如果真的相信森和森的父亲的转换,两派就都想把那一对儿弄到自己手中。而当他们办不到时,就会设法消灭他也不让敌人得到。志愿调解人也这样说过。所以,我认为森和森父亲应该尽快按照使命开始他们份内的工作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我赞成你们混进这个丑角集团去和'大人物A'当面对质。〃
森逐渐被活力燃烧起来,虽然沉默不语,却一个劲儿微笑,而且在微笑中带出〃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终于得到认可了!〃的神态。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连进行掩护活动的余地也没有啦。〃干员型的和预料我和森能采取自爆的狗脸儿恰恰相反,冷淡地、有些失望地说道。
〃不,如果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紧随我们身后出现在医院里,我希望你们即使使用暴力也要排除她,那将是对我们的最好的掩护。那家伙如果戴上黑盔帽来,说不定会被误认为化装的丑角,她能够畅通无阻地混进丑角集团呢。〃
这时,除了森以外,大家都笑了。我并不是为了逗大家笑才这样说的。我真担心……
〃森和森的父亲这副样子还不像丑角,还不够夸张,你们得化装得很像才行啊。我去电视摄影棚去筹办些服装来……,趁你们为了潜入而吃饭和休息的当儿。我刚才设计了一下化装演出的计划,不过,现在森和森的父亲都往自己转换了的方向,也就是向着年轻了的和年长了的方向,细心琢磨琢磨吧?!〃
三
三个小时以后,我和森来到了丑角集团群集的医院门前,我们已经从未来电影家的想象力那里得到启示,彻底地经化装过了!
森在他转换了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百岁,化装成超级老人了。垂到脚跟上的肮脏的黄白相间的头发,同样颜色的胡须,再加上用两条兔尾做的眉毛。森本人的痕迹只剩下闪耀在含着忧郁的虹彩的眸子里的快活的眼神了。而且他还穿了灰色毛毯缝成的长袍,拄着扭劲儿的榕树气根似的金属手杖,脚蹬着帆布鞋上绑着木片的仿制木鞋!
至于我,简直装扮成袋鼠那样大的洋娃娃了!因为我把原来可能是肉色而脏成灰色了的大洋娃娃的服装整个套在身上了。头上戴着粉红色带褶儿的帽子,遗憾的是露不出年轻美貌的脸面来呀。哈哈。
静坐在医院大楼旁的丑角集团的那一伙,自然也化装得千奇百怪,却被在医院对面下了公共汽车正在横过马路的我和森吓了一跳,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可见我们化装得十分彻底了。
我隔着马路看了最初的一眼,立刻就感觉到他们由于受到外界的压力而被迫向内里紧缩似地聚集着。从那静坐的一堆人里,为了对付我和森的出现,立刻蹦出两名警备人员似的家伙摆起架势。他们一身漆黑的橡皮衣,戴着防毒面具,装备着火焰喷射器似的武器。因为防毒面具的眼镜容易呵气,他俩都挺着脖子想往这边看得更真切些。哈哈。
我和森穿过车队的缝隙,刚刚横过了马路的一半就停住了。我们无奈地远远地望着丑角集团。超级老人穿着仿制的木鞋当然难以行走,为了让别人看上去像个大娃娃而穿的服装本身就否定了身体的灵活,简直是不堪重负了。哈哈。虽然是早春天气,森和我却已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地喘气,等待着汽车的行列过去。那些驾车驶过的人们,当然要被超级老人和袋鼠似的大娃娃弄得瞠目结舌了。他们乍一看见,怪模怪样的残疾人似的我们,又困惑又生气,可是,一会儿就松驰下来露出轻蔑的微笑向四下里张望,原来他们以为是在拍摄被人们称为〃让你吓一跳〃的电视节目了。
当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横穿马路的机会,脚底下蹒蹒跚跚地向那一群丑角小跑过去时,这才看清了身穿撒农药用的橡皮服的两名卫士的面前,出来了那一伙人的外交人员。仓促之间以为是大脑袋的孩子,仔细一看,原来是步入老境的满面忧愁的男人和站在那里还在从塑料杯子里抓出食品吃的胖女人。他俩虽然不曾化装,但是,一个是侏儒、一个是病态的肥胖,单凭这些在当地就足够被当作丑角的了。因为像那样身体残废的本身,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那就是降低标准、是次品,所以也就够上丑角的条件啦。化装自不必说,如果连言谈举止也不需要另加丑化的话,他们就能既不愧于丑角的身份,而且又能担任外交负责人了。
〃喂,喂、你们俩!〃那个侏儒汉子拿出发言人的架子,仰着脸,泰然自若地说道。〃喂、喂,你俩,打扮成那副样子想干什么?〃
我,笑了!由于一下子笑得太过火,那件娃娃衣更加难受,紧紧绷在身上,我边蹦带跳地还在笑!森也摆动着遮遍全身的帘子似的白发,胡须下边的嘴像泥鳅似的吭嗤吭嗤地笑着。因为转换前的我和森,就常常这样捧腹大笑啊……
穿褐色西服的侏儒发言人,用圆圆溜溜的手指正了正领带,注视着笑而不答的我俩,忽然满脸皱褶,打了个喷嚏。原来那一声就是凝聚了极大能量的、忍俊不住的大笑的开始啊!我们反而目瞪口呆,消失了笑意。这时笑得满脸发紫的侏儒发言人,消逝在静坐的后边了。那是因为他觉察到自己的台词儿太滑稽了。这位丑角的聪明才智不是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了么?
留在后边的胖女人,用手指在贴在山峰似的胸部的杯子里搅和,然后捏出来什么,一口吞了下去。我看很像是带杯子的干面,用那里的自来水冲得软了,捏成团儿吃呢。可是,她仍然瞪着鳄鱼眼,我和森的笑已经平息,她还在责备我们非礼似的看着我们。我留心一看,所有的丑角集团成员都默不做声,对这边似看非看。
这时,胖女人把刚才用来吃东西的三个指头在锃亮的肩头上像沾刷子似地抹了抹,把杯子盖上盖子又揣进了怀里了!然后,她大声喊道:
〃喏,先请坐吧!〃
用她那三四层的下颚,傲慢地指着应该坐的地方。
如此这般,我俩轻而易举地混进了丑角集团。森和我挤进战后业余棒球兴盛时每到夜晚复员青年们就着迷的赌徒戏中的国定忠治①和他的干儿子、恶代官②以及陪酒女郎等扮相密集的地方,森的木鞋踩了那个穿日光圆藏草鞋的人的脚,他仅仅摇晃了一下油漆过的剃光的前额。其实,闷闷不乐、垂头丧气的可不是他一个呀。
①国定忠治,日本江户时期的赌徒,原名长冈忠次郎,为人侠义。
②代宦,指江户时期代替大名管辖一方的官员。
我想那大概是老板的秘书关照过的,我们刚刚盘腿坐在铺在混凝土上的泡沫苯乙烯板上、我和森就和全身扎绷带的男女丑角挤在一起了。他们的绷带缝隙里耷拉下废毛线头儿来,使我想起吴①造船厂遭受辐射的强制工回林时因为烧伤而浑身缠着绷带。当母亲给他解开时,肥大的蛆虫掉下来一大堆……。这一对男女化装的大概和我们村的那个人一样,是当地祭灵活动中的瘟疫或者病虫害的变种原子弹死者的冤魂吧。再留神一看,我们周围的那些装扮的丑角中,既有战死在南洋群岛的步兵和扎头带的特工队员、也有淹死的水兵,他们都坦然地和卓别林、马克思等人呆在一起。还有浑身涂了炭黑、光头上戴着半个足球的在空袭中烧死的亡灵……。我对那些乔装的人看得入神,可是,不知不觉之中,那个身缠绷带的人轻轻地甩开了我的曾经扯下过毛线上的蛆的手。虽然他的动作表明他在暗暗生气,但是也不仅是他一人这样啊。这个沉默的集团是一个疲惫而又焦躁、不愉快到了超饱和状态的集团啊。尽管如此,也没有谁打算从那里掉队。因为既然这样化装过了,如果在卸装之前不干点儿什么热闹,也不甘心,他们就是怀着这种心情静坐的。
①吴是日本广岛县的海港,曾长期充当军港。
虽然我很快就受到了那种氛围的影响,森却依然悠然自得,他把被风乱的头发拢在胸前,以免妨碍周围,被胡须掩蔽了表情的脸一动不动地朝着天空。我重新感到森的存在是值得信赖的,只要我这样陪伴着森等待机会,我相信森和我这转换了的一对儿,一定能按照使命自然而然地走向行动的顶点!
且说,现在包括我们在内的丑角集团所坐的地方,就是形成医院主体的长横加突起的短竖的T字型楼房的那个镶满玻璃的短竖的左侧的里边。和我们这些稀奇古怪、脏里巴唧的打扮相反,在玻璃隔墙的另一面,聚集着等待着按顺序挂号的孩子们,他们早已等得厌倦了。这时,我发现了含义很深的举动,有人正以众多的孩子为隐身草,一个劲儿地为我们丑角集团拍照。他们用的是波拉一步摄影机,必须由两个人操纵,其中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把胶片一张一张地抽出来!他们肯定是老板的秘书,而且,他们的工作也一定是每隔一定时间就给丑角集团拍照,然后用它和以前的照片对照核实。那么,他们肯定会在这次拍摄到的新照片中发现决定性的变化。老板办公室里的画符号的红铅笔一定会清清楚楚地在我俩的影像上划上圆圈儿!森混进丑角集团充满信心的等待,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呀!
四
就在这当儿,我们周围的丑角集团发生变化了。刚才还是分散得乱七八糟的丑角们的心理状态,现在出现了团结集中的苗头。没想到和我刚才发现和推测的完全相反!就连森也把老迈的黄白胡须和眉毛正面朝着那边儿了。
在丑角集团的前边又出现了我们来时已经告一段落了的对外来人的讯问仪式,但是,好像问题并不在于从外边来,而是在于从这个集团去过什么地方而又回来了。焦点就是那两个戴鬼脸面具的丑角奄力拉来的花车①。在现在的东京已经罕见的自行车拖车上,架起比拖车大两倍的木台,在台上安装了一个又大又蠢的狮子头,组成了这部花车。隔着花车和戴鬼脸儿的那两个争论得热烈的,是打扮成现役消防队员和丑角中的管理人员的人。我觉得他们化装得实在逼真,没想到那两个真是从消防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