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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宁的脸上现在终于掩饰不住或许早已潜伏着的那几分踌躇,他站在他那间临街的十分宽敞明亮的正在装修的门面前,背了手,抿了嘴地笑,身旁是这个春节中正式成为他的妻子的小梅。
这位岳大哥现在可真应了那句话——“又娶媳妇儿,又过年”。
他望着岳小宁和他身边的小梅,奢望着自己的那一天。不知道他的新娘会是谁,萍吗?算起来那次在机场和她邂逅已经小半年了,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也许早已经带了她那俩个取了日本名字的孩子回到她那个远在东洋的丈夫身边去了。她已经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而且还是那个男人的俩个孩子的母亲,就象小梅终有一天要成为岳小宁的孩子的母亲一样。但他却还是没能把她,那个原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却偏偏又让他重逢的萍忘记,这究竟是上苍对他格外的关照,还是独赐于他的一份残酷呢!
“还不错吧?”
岳小宁递给他一支烟,依旧是“中南海”。
“什么?”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门脸儿啊!”
他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不错,象这样位置好,周正气派的好门脸,虽然说租金昂贵,但在中关村也是让人打破了脑袋地抢。
“新的一年了,有什么打算?”
岳小宁很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他这位大哥终于没有娶了媳妇儿,忘了朋友。
“你那小门脸儿?……”
他含蓄地问。
把岳小宁的那间小门脸租下来,结束自己“寄居者”的日子。这是他听说岳小宁盘下了新门市后涌起的第一个念头。
他已经在黄勇的门市中寄居了一年多的时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谁能保证那位整日心不在焉的“黄世仁”不会突然甩手不干,或是他那位半老徐娘的干妈吴主任又认了新的干儿子,一脚把他踢开呢?再说,久居人下的感觉也确实让他在经济上日渐宽裕之后,感到越来越难以忍受了。而一下子铺开个很大的摊子,他又自觉得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和能力。现在岳小宁刚好搞了新的门市,如果他原先那个小门脸儿能够腾出来的话,对于他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机会了。
“我就知道你在打我那个小窝儿的主意。”
岳小宁指点着他的鼻子,笑着说。
他做出一副很庄重的样子。
“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吗!”
岳小宁冲他摆摆手。
“少来!你呀,就会算计我!”
他立刻显出很委屈的样子。
“你借我个胆儿!”
岳小宁收了玩笑,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原来我是不打算放弃那个小门脸儿的,那毕竟是我和小梅起家的地方儿,多少有些感情,再说,现在我的摊子越铺越大,又经营计算机,还得销售自己的通讯产品,一个门市肯定不够。可是,想想目前已经是工厂和门市两摊子了,一下子再铺一摊儿,一来人手不够,二来这费用上也有压力,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暂时放弃原先的小门市,专心搞这个新的门脸儿。现在中关村寸土寸金,门脸儿抢手的很,有了好事儿,我当然望不了老弟你,所以先跟你打个招呼,既然你要,我也就不再找别人了。我那个小门脸儿的合同订了五年,明年才到期,你就先使着,等续签合同的时候,我再陪你到房主儿那儿把租赁方改成你,你看怎么着?”
他握住岳小宁的手,手上用了力。
“我什么也不说了,大哥!”
岳小宁拍拍他的手背。
“我所做的一切,不仅仅因为你是我弟弟的同学,还因为哥哥我觉得,你是条汉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里里外外地忙和起来,这让黄勇门市里的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当他把袁天、李云和沈清请到北大正门对面的畅春园餐厅的时候,他的客人们还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原委。
“为么呀?”
袁天端着酒杯,问。
“就是啊,这年也过了,节也完了,你倒是又为那门子破费起来了?”
沈清附和着。
他伸过杯子和面前的每个人碰了一下,脸涨得通红,眼睛亮亮的。
“先干了再说!”
他自己把满满一杯啤酒灌进嘴里。
他的三个客人面面相觑,不得要领。
“哎,我说,你不是昨儿晚上在马路上捡了个媳妇儿,乐蒙了吧?”
袁天调侃着。
“哪有那好事儿啊!”
他抹抹嘴。
“要么就是摔了个跟头,捡了个钱包儿?”
李云望着他,猜测着。
“你们倒真是俩口子,绕世界的不是捡媳妇儿,就是捡钱包儿,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这辈子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他嘲弄地看着他俩。
沈清恍然大悟了。
“我知道了,你也象‘黄世仁’似地认了个有权有势的寡妇做‘干妈’,撮了个公司,盘了间门脸儿?”
他开怀地笑了。
“还是沈清了解我!”
他看到面前的三个人同时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睛,把脸一律地涨得通红。
“别,别,你们可千万别背过气去!”
他连连摆手,再不敢卖关子。接着他把自己如何从岳小宁手中转租了门脸儿,如何又借用了徐瘸子结算给他的罗格林的货款验了资,注册了一家属于他自己的注册资金达二百万元的“电子技术公司”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现在,我已经拿到了营业执照,等税务登记一办好,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他说。
至于今晚的酒宴,一是对一年多来几位对他的关照的感谢,二是借此庆祝一下他的公司的创立。
“有你的,密不透风!”
袁天说,脸上有掩饰不住地失落。
沈清举杯向他致意。
“你终于翻身得解放了,可我们还得生活在‘黄世仁’的魔爪下!”
“是啊!”
袁天感慨着。
“看来,我是永远翻不了身啦,就等我们李云哪天能混出国去,我也跟着沾光儿,到鬼子那儿去吃‘洋救济’啦!……”
他看到李云爱怜地用手轻轻地抚着未婚夫的背脊。他忽然感到了心头莫名地重负,十几天来奔波忙碌带来的一切的快乐和成就感,忽然件象是杯中串串泛起的啤酒的气泡,越来越淡,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失去了的艰辛可能会比已经得到的快乐更令人难以忘怀。
49
岳小宁让他手下的门市部经理方文彬以最快的速度把转给他的那间小门脸儿腾了出来,他便在一个相熟的江苏武进人那里赊了一张终端台和两把仿皮转椅搬进去,算是办公家具了。
“干么还赊着,不就几百块钱的事儿吗?”
和袁天一起来给他帮忙布置门市的李云不解地问。
不等他解释,袁天已经摆出一付内行的样子,给未婚妻讲解开了。
“这你就外了,这可不单单是几百块钱的问题。中关村的电子公司,绝对没有拿现钱去买终端桌椅的。为什么?嘿,有赊的谁还愿意付现款哪!你知道,这做终端桌椅的全都是江苏武进的,就象生产接插件儿的都是浙江慈溪的一样,他们哪,成了行市,可以说是把这一方面垄断了,……”
“既然都垄断了,干么还肯赊货呢?”
李云显然一下子抓住了袁天逻辑上的漏洞。
“不是这样儿的。”
他看着瞠目结舌的袁天,把话题接了过去。
“这些武进人做终端桌椅的生意是靠了我们这些做微机生意的带起来的,你想啊,如果人家不买电脑,没事儿弄张终端台子放在那儿干什么,白不呲咧的,多寒碜哪!我们做微机生意的时候,免不了给客户配置一些机房设备,这时候就会把这些终端桌椅的生意交给他们做,一来我们自己没有能力做,二来又占压资金,我们就从他们那儿把货赊过来,等和客户结算之后再付款,也算是大家分工协作,生意就成了,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我们的依赖性要大一点儿,所以,即使是我们自己用的终端桌椅,也都习惯了赊着,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再付帐,而他们看在今后更大的生意的份儿上,也就不计较这一星半点儿了。……”
李云吐吐舌头。
“大鱼吃小鱼!”
“这武进人都成了小鱼,那我还不得是虾米呀!”
袁天自嘲地说。
“你呀,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看哪,你也就是虾米吃的渍泥!”
李云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笑得弯了腰。
袁天拿起手中的条帚装模作样地打了她一下。
“那就让我这团烂渍泥和在你身上吧!”
沈清下了班也跑来帮忙,王京和陈义也跟来了,一进门儿就嚷着进了“沙丁鱼罐头”,跳着脚地又蹦了出去。
“瞧你们俩这德行,是来帮忙来啦,还是来败兴的?”
沈清嘴里没好气儿地对他俩嚷着,人却也跟了出来。
“哎,别在‘黄世仁’那儿受了委屈,拿我们哥俩撒气呀!”
王京一副冤枉相。
“说的是哪!”
陈义应和着。
沈清忿恨地瞪了他们一眼,没有作声。
“又怎么了?”
他跨出门,关切地问。平素在黄勇的公司的员工里,他和沈清的关系最好。
“没什么。”
沈清的眼眶有些发红,显然今天黄勇把她伤得不轻。
“还不是因为‘黄世仁’让她去催租逼债,咱们这位菩萨奶奶没狠下心把账追回来!”
王京接过话茬。
陈义不平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整个一瞎掰!讨债那么容易?这国家都没办法清理‘三角债’,就丫‘黄世仁’能耐。丫欠别人的债从来都不着急还,自己往兜里敛得快着哪!”
“别说了!”
沈清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反正我也干不了几天儿了?”
在场的人都惊异地望这她。
“为这点儿事儿就砸自己的饭碗?”
袁天窜出门来,问。
“你懂什么,这叫‘炒老板的鱿鱼!”
跟出来的李云纠正说。
“别管叫什么啦,反正是歇了呗?!”
袁天似乎颇有些替沈清惋惜。
他看了袁天一眼,知道这家伙也是为即将失去一个可以谈的来的朋友而不舍。
“不是为黄勇。”
沈清看看周围这许多关切的目光,脸忽然带了几分娇羞。
“我们那位月底回来,这回他给我把从日本反签的签证带回来。……”
所有人都幸福地张大了嘴巴,由衷地点着头。
“原来如此!”
没等到他兑现晚上在“长征饭庄”对各位的盛情的答谢,王京和陈义忿恨地在心里把他们的老板咒骂了一万遍之后,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和其他三位一同告退了。
不只是他,他敢说,今天到场的所有的人,除了黄勇本人,都不会想到,黄勇会来给他道贺。
第二十一章 在酒馆与他推心置腹
50
“挺不错的!”
黄勇把他狭小的门脸儿环顾了一番之后,说。
“您客气!”
说真的,他根本不用这么长的时间来环顾这不足六平方米的小屋。
黄勇在他那两张还没有拆掉塑料包装膜的转椅中的一张上坐了下来,显然没有就走的意思。
“黄总今天怎么肯屈尊到我这小庙儿来啦?”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人家的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