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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显然十分热切地期望过能和他发展长期的合作关系。
“您当然知道这货确实不是我的,不过,岳小宁是我大哥,既然您跟他那么熟悉,一定知道他的货源是很稳定的,别的不敢说,只要他有的货,就缺不了我的。”
小伙子急赤白脸地表白着。
“那以后要货,我可就找你了。”
老张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他也不妨冒回险,赌上一把,说不定能大赚上一把。
老张心横了横,伸出手,和小伙子使劲握了握。
从此,老张就开始了和这个显然是刚刚跳入商海中的年轻人的合作。
6
老张嘟着两片泛着油光的肥硕的嘴唇,嘬着牙花子上粘着的一小片茶叶踱出楼门的时候,脸上满是造物者的骄傲。
他偷偷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一刻多钟。
操!
人家是爷!
回中关村的路上,他没舍得“打的”。
不是上下班的时间,公共汽车上的乘客不算太多,空座位当然是没有的,现在无论什么时候,要想在非起点站谋到一个公共电汽车上的空座位,除非你坐车那天的运气特别好。
在售票员面前的铁围栏前靠定,不错的心情让他把她那张并不漂亮,而且似乎自打出了娘胎就不曾有过笑模样的脸也友善地看了几眼,结果却是招来一对大大的卫生球般的白眼。
上大学的时候,他们这种理科专业,男女同学的比例严重失调。他们班上三十几号人,女生却只有四位,于是,这少数者自然成为周围众多的异性的宠儿。在他的印象中,那几位永远高傲地昂着并不能算得上是洁白挺拔的脖子的女孩子们,从来都是矫造地把一切份内与份外的差事甩到那些俯首贴耳的男生们头上,而且绝无愧色,而在她们中间做得最过份的就是那个最骄傲的“班花”,萍。但是,极其不幸的却是她的颐使气指反而招来更多的献媚和追求,而更不幸的则是连他也被萍那永远高耸的胸,撩拨出一腔的纯情。虽然他没有魅人的本领,却也在心中无数次温情地将她拥抱过。
他的殷勤不知是否曾经感动过她?还记得那次让他把有眼的苍天衷心地感激过无数次的秋游,在那红叶烂漫的香山小道上,他第一个冲上去背负起因为下山时不小心轻轻地崴了脚的她。那柔柔的令人酥了筋骨的胸,就在山间小路的起伏中,悠悠地在他背上颤出一份醉人的风情。他悄悄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双含满了温暖的泪水的眼睛。
大学二年级那次中秋晚会上,在酒精的蛊惑下,他勇敢地把双唇印上正与他共舞的她的唇间。不记得是否脸上挨了她的耳光,不过当他酒醒之后,确实看到周围持续了大约一年的无数双雌性与雄性的白眼,直到萍“名花”有主,和本系第一个博士研究生“拍拖”之后。
女售票员在有气无力地报着站名。
一个饶舌的外地妇女不知趣地向售票员打问着换车的路线,让她把一脸的霜抖落在地上。
家乡小城中那仅有的一路公共汽车上,总溢着无尽的暖。那些携了大大小小各色的包裹、箩筐的乡下来的乘客们热烈地把他们包里、筐里的毛豆子、笋干子、甚至一把香葱,塞到那个儿时他曾无数次躲在被窝中暗暗地发誓,将来要讨回来做老婆的漂亮的售票员阿姨怀里,只因为她那一声甜甜的招呼。
一条布满积了雨水的坑洼,破旧的柏油路,一辆吱咛咛作响的老爷车,却有个脸上总是带了笑的漂亮的售票员姑娘。
一个泛着彩虹颜色的童年的梦。
车窗外的绿色越来越浓,还闪着雨水的晶莹的鹅黄色的草地上,已经有几个放学的孩子在打滚儿了,今晚怕又会有妈妈慈爱的巴掌不紧不慢地落在他们浑圆的小屁股上吧。
母亲的额前又多了几绺白发,把一颗从未放下过的心又悬得老高,因为他这个不肖的儿子。
他曾是母亲的骄傲,是小城的骄傲。
当他掮起简单的行囊独自离开小城的时候,他渴望着怎样一番荣耀的回归呢。然而今天却没有,一切都没有,就连小城对他的那份骄傲也毫无保留地失去了,残留的只有母亲那双已经开始昏花的眼中蒙着的那层挂牵的泪。他却依旧在这纷繁的都市中独自彳亍地跋涉,肩头和心头掮着同样的重负。
经过几次烦人的换车,他终于又回到了店面林立的中关村电子一条街上。
第二章 黄勇与吴主任的秘密关系
7
黄勇竟然在快要下班之前坐在他公司的门市里,而且一本正经地打了条紫红色的金利来领带,俨然一派儒商风范。
“回来啦?”
他推门走进门市时,黄勇那张嫩嫩的白脸上透着舒心的微笑,把少有的友善投到他身上。
“回来了。”
他走到这位他和袁天名义上的老板面前,掏出烟来递上去,心里抖抖地盘算着这家伙是否又要增加他的“管理费”。
黄勇是那种为自己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可要是别人想占他半点儿便宜就连门儿也没有的人。他可以给你一万个和蔼可亲笑容,甚至肝胆相照的誓言,但决不会白送你一个子儿。
袁天背地里管他叫“黄世仁”,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适他的“雅号”。
他把门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巡视了一番,却不见袁天的影子,就连总守着微机跟游戏软件玩儿命的陈义和王京也不见了,只有沈清一个人躲在她的角落里,诡秘地向他眨着眼。
“黄总今儿好兴致啊!”
他在黄勇的大班台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等着宰人的刀往头上落。
“你骂我?”
黄勇的脸上依旧是很动人的笑。
他闻到一股很雅的香气,是那种经常在国际友人们身上飘溢出来的香水的味。
他这次是很花了些眼力地把面前这位虽然也在名牌大学混了个硕士学位,但终究脱不去他那湘西小镇上带来的浑身土气的家伙着着实实地打量了一番。他曾经听一个被黄勇抛弃后,寻上门来哭闹的他的“卸任”女友抖落过他的老底儿,——这家伙曾经创下过连续一个半月不洗脚的纪录。
黄勇今天竟然用起了香水儿?
“我?”
他解嘲地笑笑。
“哪儿敢哪!”
“少来!”
黄勇挥挥手,一脸的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袁天儿哪?”
“问我?”
他摇摇头。
这家伙看来真的是准备勒他和袁天的脖子了。
前两天就听街上的人议论说,现在的柜台租赁费和租借营业执照的管理费都要涨价了,看来真是不假。
“我就中午和他照了一面儿,然后就去送货了。”
黄勇点点头,似乎颇有些替袁天惋惜。
“唉,那就先告诉你,让你先高兴高兴吧!”
高兴?
他真想把他家祖坟上的蒿子都拔了。
皇上搂了漂亮的嫔妃们做爱时如果对了垂立一旁的太监们说“与民同乐”之类的话也没有这么荒唐吧!
“您甭拿穷人打镲啦!”
他发现自己近来已经是满口地道的京腔儿了,大约是整天混迹于那些大大小小的本地捣爷和贩子们中间的缘故吧。
黄勇挣大了鼻孔,嘹亮地打出一个喷云吐雾的喷嚏,脸挣得通红。
“你还不信?”
黄勇用他那只白晰的手狠狠地揉了揉鼻子。
他看到黄勇的长指甲中滋着的黑泥。
“本老板要结婚了,今天正式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儿?值不值得高兴?”
他突然不得不使劲儿地抻了抻脖子,拼命地把几乎憋住的一口气顺了顺。
谁他妈的喜事儿啊!
看看黄勇那张自我感觉良好的白脸,他感觉膀胱胀胀的,直想尿。黄勇一定是自己以为给全中国的光棍儿们都发了媳妇儿,这么值得别人高兴?操!他一个人儿过了瘾,别人儿跟着干瞪眼儿,兴许还他妈憋出点儿病来,有你妈哪门子的喜呀!
操,真他妈是拿穷人打镲!
“黄世仁”其实并不是要拿穷人打镲。
“黄世仁”是在向“佃户”们收租。
他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把黄勇那个一定是智力低下,视力残缺的未来的新娘恭维完的时候,黄勇已经大大方方地向他摊派婚礼上的份子了。
黄世仁!
他不是喜儿,就只能是杨白劳了。
8
袁天一直到黄勇雇的那个晚上在门市里值夜班的瘸老头儿郭大爷来上班时,才和李云双双款款而来,翩翩地象一对金童玉女,嗲得可人。
“你好!”
李云和他打着招呼,从挎包里摸出一包“M&M”巧克力塞到他手里。
他发现多日不见的她竟然依旧那样的一脸的无忧。
他把他俩打量了一番,两张充满激情的年轻而红润的脸。现在已经很难得还能见到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了,永远在演绎着一片快乐的单纯,满心憧憬的只有俩个人挚爱的世界,两颗纯洁的心涂染着爱的彩霞。
“最近怎么样?”
李云把肩上的背包拿下来,顺手放在柜台上。
“凑合着活着吧!”
他把一大把巧克力豆扔到嘴里,含混地回答。
“谦虚!”
李云在黄勇的大班台后的皮转椅上坐了下来,惬意地转了一圈。
“你也想过把老板瘾?”
袁天故作嘲弄地乜斜着女友。
“怎么,我不成?”
李云一脸的不服气。
“你也就能当当咱们家的内掌柜!”
袁天调侃着,眼里闪着跃动的火。
李云撇了嘴,把脖子梗得硬硬的。
“鬼才跟你‘咱们家’哪!”
他笑了,有些无奈,又有些酸涩。
袁天的爱情至上让他钦佩。
上大学时,他们班上也有两对本班同学之间谈恋爱的,可毕业分配后,因为恋爱双方没有分配到同一城市,最终都劳燕分飞,分道扬镳了。象袁天这样,舍弃了工作,为了追随女友从外省跑到北京,几乎打遍了京城所有能打的工,如今的成就是变成一个和他同类的寄居于别人的门市中的“跑单帮”的,还是绝无仅有。这份执著让他感喟。
有时他甚至感到,袁天和李云似乎从不为生计烦恼,他们简直就象一对爱情之神,只需醉饮爱情,却不食人间烟火。
袁天和李云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爱神。
袁天在不顾父母的竭力反对,辞去了公职,只身从外省来到北京,完美他的爱情的时候,确乎不曾过多地考虑过日后生活的艰难和坎坷。他们这一代青年,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有足够的自信,在他们的概念中,生活永远充满着希望,而偶尔出现的艰难,不过是过眼烟云的调济生活的插曲,他们不知道生活的险恶,世事的艰难,对于他们来说,爱情的圆满或者事业的成功就是对生活全部的诠释。
他看看眼前这一对甜蜜的人,他和他们确实有太多的相似,年龄、经历、希望和努力,不同的只是首选的生活目标。
袁天在李云耳边悄悄地嘀咕着什么,听得李云娇笑着绯红了双颊。
“嘿,嘿,嘿!”
他冲他俩喊。
他开始对这俩位只顾自己幸福,把他挂起来当大灯泡的朋友感到不满了,也许潜意识中还真有些妒忌。
“照顾点儿情绪啊!”
他抗议着。
“别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