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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昭仪刚准备出列,慕容烨天却将目光折向了乐正锦虞,戏谑道:“南宫兄言此宫婢伺候得心,想必才情也相当了得。何不让朕见识见识?”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明白慕容烨天为何总是揪着这宫婢不放。身为西陵帝王,言行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不过无人敢出言质疑,纷纷端坐着不相掺和。
南宫邪脸色顿沉,不悦道:“慕容兄高抬此婢了。”
慕容烨天笑笑,“不过是作一首诗而已,南宫兄也要出言相护么?朕看南宫邪对此婢当真与众不同啊!”
南宫邪本想出言相驳,脑子一转,悠然道:“既然如此,倚香你便出来作一首吧!”
末了,他呵呵一笑,“莫要将绮苏公主比下去就好。”
慕容绮苏讶然抬头,不解他的话是何意。身后的阿宝与阿絮齐齐愤怒,就凭一介婢子还能压过她家公主么?昭帝真是好狂妄的口气!
慕容烨天丝毫不介意乐正锦虞能够压过绮苏,只要她开口,定然会更加惹人注目。一旦她的身份揭晓,南宫邪再难自圆其说。
乐正锦虞本想推辞说不会作诗,却意外地收到了南宫邪的目光,她知道这个男人最是要面子,前不久因为湖边的事情已经惹得他非常不快,眼下不能再违逆他的意思。
不过——要作诗?乐正锦虞想起王才人出口成诗讽刺她时被她给拔了舌头,她早就对诗词有所抗拒。
她扫了扫四周的花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无聊至极!
她突然忆起那人所赐的墨玉簪,还有封后时的场景。并蒂莲焰焰灼放,分外妖娆。不自觉吟诵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她的声音不用刻意压低也十分闷沉,听不出本来的音色。点点碎泪在胭脂色的眼眶中浮浮沉沉,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众人齐齐一惊,眼神再看向她时变幻莫测。虽看不见轻纱下的面容,但是十分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流光,那一双眸子如漩涡般吸引人。
再仔细打量,她周身涌动着清冷孤高的气息,犹如雪山顶上纯洁无暇的白莲花,清绝秀美。又犹如在厚厚的积雪下依然挺拔傲立的青松,不折不饶。
南宫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只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复两心同?好得很!
乐正彼邱星眸暗沉,藏在袍袖中的手指微动,身后的侍从急忙运气抵制突来的寒气。
慕容烨天对众人看向乐正锦虞的目光十分满意。
乐正锦虞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吟了什么,暗咒一声“不好!”果然落在身上的尽是刺探、怀疑、赞叹、吃惊。
不去看南宫邪眼底的雾霾,她哑着声音道:“奴婢献丑了。”而后施施然站回了原先的位置。
慕容绮苏震惊地望向乐正锦虞,一时未从她给予的打击中恢复,没想到南昭国藏龙卧虎,连一介婢子都有这般才情。
阿絮与阿宝也十分震惊,她明明与自己一样身份——
安昭仪将在场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感受到赫然变动的空气,眉间也染上了一层郁色。
葵初怔怔地垂首,自始至终不敢与乐正锦虞对视,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依稀还残留那夜的缠恻清香。
青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的兴奋压也压不住,他早想将丑女人的脸给遮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心想事成!
吟的什么破诗?他不懂也无须懂,反正知道她不能用那张脸来勾引师父他就开心!
他往葵初的身旁又靠近了些,南宫邪他们出发后葵初就回了暖天阁。他抱着葵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询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得知葵初没有想过丢下他后才放心。
他以后一定要将师父看紧了!
即便再多的情绪也不能阻止接下来的彩头。
慕容烨天笑笑,压了西陵国一块罕有的碧玉,出奇和平地要比琴。
慕容绮苏知晓皇兄这是给她机会搬回一局,毕竟谁也不想被身份比自己低的人压过。
她来时已经想好,葵初于她即如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摘,此生为他弹奏一曲也足矣。
是以,在慕容烨天的示意下她又抱琴而出。
其他女子的光环已经被慕容绮苏压下,即便存着一争之心,也没有抱太高期望,努力一展平生所学之后,就兴致恹恹地回了座位。
慕容绮苏鼓足勇气,面向葵初的方向,虽未言心却达。
她羞涩一笑,素手轻拨琴弦,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
纤指轻拢慢捻下,琴音时而高耸如云,时而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缠绵,时而空蒙。
葵初状似静静地听着,心却不知飘往了何方。
待一曲完毕,南宫邪肆然一笑,朗声问道:“葵初,你觉得如何?”
众人沉醉在琴音中难以自拔,陡然被南宫邪出言打破,听他有此一问,连忙看向葵初。
慕容绮苏心跳漏了半瞬,紧张地低下头。
葵初愣愣地回神,首次不知所以地违心道:“自是极好。”
慕容绮苏顿时含泪微笑,得到他的赞美人生已无缺憾。
南宫邪却摇头,毫不给面子道:“不及倚香。”
慕容绮苏的笑容霎时凋落。
慕容烨天大笑,也不管他拂了西陵的面子,“朕洗耳恭听。”
乐正锦虞目光喷火地站在他身后,想将他的背影灼烧出个洞来。察觉到众人撇来的目光,立刻乖巧地垂首。
南宫邪指了指慕容烨天面前的碧玉,意有所指道:“虽然这东西比不上‘君临’,孤王却也十分想要,倚香,你可要达成孤王所愿啊!”
听到“君临”,众人皆露出垂涎的目光,东楚灭了,那东西却不知道落到了何处,此刻听南宫邪之言,纷纷猜测是否已落到了他的手里。
“君临”便是“九州璧”,上古早已有传说,得九州璧者终将一统天下,数百年前还没有东楚、南昭、西陵以及北宜,更没有一系列附属小国,天下只有一个姓氏,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分裂,战火纷乱永不休,直到四大国问世。
有传言说那东西落到了东楚的手里,因而东楚才能牢牢占据第一帝国之位。还有传言说祈凌山圣地与上古帝国渊源颇深…
如今东楚已灭,难道天下又将——
众人担忧之余皆振奋不已,再看向南宫邪时,眼底已波涛翻滚。
慕容烨天的鹰眸掠过一丝杀意。
乐正彼邱寡淡不改,目光无意地扫过葵初的沉默。
南宫邪不以为然地冷笑,不管他们的神色如何,只叮嘱乐正锦虞道:“孤王最讨厌什么‘同心’了。倚香,你可要想好了再弹。”
乐正锦虞手指攥紧,她确实没有达成他的夙愿,将那东西找到。但东楚已灭,他此番又提及是何意?
“孤王还讨厌那些个自作聪明的,妄想在孤王眼皮下做什么小动作——”成功看到多数人的忐忑不安后,南宫邪抚了抚额头,折扇半开着叹息道:“唉!孤王怎的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来?”
见乐正锦虞身子未动,南宫邪敲敲桌子,不悦道:“倚香,还不快去。”
说着,他折扇微起,慕容烨天面前的碧玉便飞到了他的桌前。
慕容烨天也不阻止,阴声道:“南宫兄未免也太过自信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十拿九稳也要记得马有失蹄!”
南宫邪轻笑,“慕容兄多虑了,有倚香在,孤王必赢!”
慕容烨天却讽笑,别有含意道:“说不定就是有‘倚香’在,南宫兄才会一败涂地。”
葵初身体猛地一僵。
青落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乐正锦虞深吸了口气,拒绝道:“奴婢并不擅——”
“来人,取琴。”南宫兄甩甩手中的碧玉,对慕容烨天道:“孤王想,绮苏公主娴静大度,千万别因为怕人家输得太难看而隐藏自己的实力。慕容兄,你说是不是?”
慕容烨天饮了口茶,“朕倒觉得不管何事还是要保留几分实力,世事难料,因自满而铩羽者比比皆是,说不定隐藏的那部分最是能翻盘呢!”
乐正锦虞瞳孔微缩,咬牙走到慕容绮苏方才抚琴的地方,紧跟在身后的侍从立刻为她将琴摆好。
调试琴音的时候,余光扫到葵初的白色长袍,她想了想,将身体重新倾换了个方向,未想到竟又对上了木色轮椅。
她正要再转换方向时,却被人出言打断。
“倚香,你在磨蹭什么!”南宫邪颐指气使道。隔着面纱也能看出她一脸的不情愿与怨恨。
见乐正锦虞乖乖不再动,南宫邪的心才舒坦些。那个短命鬼不是在去年中秋之际让她抚琴而被拒么?他就要让全天下都来听她的琴声,让他在九泉之下听见也不得安生!就算魂飞魄散也要给他弄点怨气!
南宫邪撇开头,坚决不承认心里的别扭!
乐正锦虞伸出手指勾了勾琴弦,十分随意自然。
慕容绮苏对自己的琴艺十分自信,不敢说精湛无人敌,但天下能胜她的女子也寥寥无几,更何况一心想超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原以为南宫邪只是夸大其词,想为南昭国赢面子而已,此刻却惊讶于乐正锦虞的内行。虽然刚才南宫邪看似为她戴了大度的高帽,若她真的被这个宫婢给打败,之前遗留在葵初心中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指甲无意扣入了掌心,慕容绮苏怔忪地盯上乐正锦虞的手指,突然发现她的手指也较自己的好看。
真的是貌丑无盐么?她不禁想上前拨开她的面纱一探究竟。
乐正锦虞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已三年未碰过的东西竟然丝毫不生疏。回想起当初只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就心心念念地苦练琴艺,无数的付出却换来了终生难忘的下场,她的指锋不经意变得凌厉起来。
悠扬转铿锵,指间处处透露着肃杀与激愤。众人随着她的琴声仿佛看到无尽流淌的鲜血,一望无边的绝望以及漫山堆砌的尸骨…
乐正彼邱闭上了眼睛,错骨分明的手指蜷缩成拳,木色轮椅似乎要随着他所散发的寒气迸裂成碎片。
葵初怔然抬头,眼前的那抹浅碧色也好似被染上了烈烈殷红,薄离了纯净之色下的千疮百孔,让他止不住地心痛。
南宫邪嘴角的笑意收起,手内握着的折扇蓦地断了一角。
慕容烨天鹰眸中的阴沉尽散,若有所思地盯着乐正锦虞垂散在两鬓的墨发。
慕容绮苏懵懵然,怎么可能——她究竟是谁?!
没有人愿意在心属之人的面前被别人踩得分毫不剩,生平第一次,她有想折断别人手指的冲动!
不远处花树上藏着的人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黑色眸子里尽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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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江山之赌(都看一下题外)
更新时间:2014519 10:36:18 本章字数:3764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乐正锦虞的双目已经染满了戾气,阴沉的气息浮动在她周围,让她看上去已然跳脱身份的凌厉,嗜血。言悫鹉琻
慕容绮苏看得心惊肉跳,紧扣在掌心的手指也颓败地放下。
乐正彼邱紧盯着正前方的身影,身后的侍从终于得空憋了口血气。
葵初陷入了恍惚中,眼底的情绪若隐若现,看不清,道不明。青落张大了嘴巴,瘦小的身体难以置信地承载着从琴音中传来的怨愤以及无限的杀意。
尖锐的扇柄在毫无知觉中刺伤了南宫邪的手掌,他觉得胸口异常慌闷,刚才的得意与较劲不复存在,他隐约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无从查找头绪。他的神经突然变得麻木,全然忘了去捕捉不远处乐正彼邱的反常。
乐正锦虞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就算再如何烦燥不悦也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
她硬着声音平静地询问,“圣上可还满意?”她不管其他人,只问南宫邪一个人。
她与他之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