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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反倒没那么危险,毕竟袁绍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他未必有胆子大举反攻,袁绍不亲自来,单凭一个高览,又能有多大威胁?上次输给张颌,一方面是中了埋伏,另一方面也是众寡不敌,只要能拿下清河郡城,组建一支大军又有何难?
再说了,青州主力在鄢县,幽州主力在信都,都可以随时对中部战区进行增援,南北战区就没这个便利了。如果敌人来的急,至少在初期,就那两个战区的守将就只能各自为战,增援顶多也只有一路。
想到这里,刘备拿定了主意,慨然说道:“既蒙王君侯不弃,备就当仁不让了,愿为先锋,去清渊防御高览。”
“既然如此,那就依仗玄德公了。”王羽大喜,点头应诺:“吾这便修书一封,通知法式兄改变策略,换防之事,也会一并说明,不过,玄德公帐下兵马不多,就算是奇袭,这清河城……”
刘备还不及答话,张飞环眼一瞪,大声嚷嚷道:“鹏举老弟,你莫要小瞧人,清河城内不过数千残兵罢了,有俺和二哥在,岂有不一鼓而下之理?你若是信不过俺,俺就在这里立个军令状,拿不下清河城,俺提头来见!”
“翼德休得无礼。”关羽不满的瞪了义弟一眼,向王羽一拱手,道:“王将军,翼德说的莽撞,但话糙理不糙,清河城中兵将早已胆寒,不足畏惧,只是仗着城高壕深,这才挡住了田将军的围攻。如果他们此番被引出城来,我兄弟虽然不才,但也没有拿不下的道理。”
虽然是在为张飞解释,但关羽这番话说的也是傲气十足,好在道理没说错,王羽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王羽摆手笑道:“三哥勿恼,二哥也别急,我的本意,是让子义率数百兵马为玄德公助战,但既然二位哥哥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就这么说定罢。”
关羽抱拳道:“王将军的好意,我兄弟心领了,但将军既要围攻鄢城,又要分兵南下,兵力也颇为吃紧。我兄弟日前失了平原,险些酿成大祸,此番也是立功赎罪,岂敢不奋勇争先?”
张飞则是呵呵大笑:“鹏举老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不轻敌,区区清河城还不手到擒来?你就等着瞧好儿吧!”
两个兄弟豪情万丈,刘备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相信王羽不是虚情假意,清河郡城能否拿下,对整个战局影响很大,信都城有逢纪、审配这些人在,对城内的控制力相对较高,王羽的计策未必能奏效,但清河城八成会中招。
可就算中计了,夺城也是很难的,太史慈的武艺未必强过两位义弟,但青州精锐的战斗力可比自己手下的残兵败将强多了。
结果被两位义弟就这么给推掉了,真是……令人惋惜啊。
再次向王羽道谢,刘备兄弟离开中军,点起兵马,混在滚滚人潮之中,西行而去。同时,数十骑快马也离营而去,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河北大地上的这场全面战争,就此展开。
……战线拉开后,鄢县这个弹丸之地,很快就成为了河北、乃至天下最繁忙的地方。
往来的游骑穿梭不绝,河北各地,乃至天下的情报,源源不断的被送往这里。每收到一份情报,王羽那张本来就很复杂的地图上,就会多上几笔,很快就变得凌乱不堪了。
“启禀主公,三日前,清河城已下,馆陶守将高览大震,虽未出兵救援,却遣了一千兵马,增援清渊,刘使君请示,是否继续西进……”
“太史将军昨日攻克聊城,全歼聊城守军,驻守乐平的吕旷、吕翔未敢轻动……”
“田将军连克南宫、经县,广宗旦夕可下,但信都城却守得极稳,任城外百姓如何抢收秋粮,也没有一兵一卒出城……”
战况顺利,各条战线高歌猛进,按照这个形势,很快就能推进到预期的位置。但王羽的神情却很凝重,换个不知道的看来,还以为战局已经岌岌可危了呢。
“主公在担心什么?”青州暂时无事,河北的情况却很复杂,贾诩在内政上插不上手,王羽干脆把他从临淄召了过来,以便参赞军机。
王羽皱眉头盯着舆图,头也不回的说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袁绍的反抗太微弱了。”
除了高览分兵增援清渊之外,冀州各地守将都摆出了一副抱头挨打的架势,只要联军不攻到自己头上,就对周围的情况视而不见,完全没有互相救援的打算。
本来形势就不利,再被联军各个击破,战局自然每况愈下。
“袁本初优柔寡断,不能用人,他严令众人死守,众将自然也是不谋胜,先虑败,进取心小些,倒也不足为奇。”贾诩点点头道:“况有张燕在广平纵横往来,袁本初为了自保,一时顾不上前线也是有的。”
“文和,你真的这么想?”王羽转过头来,用颇为玩味的眼神盯着胖子。
“依照常理是这样。”贾诩拿着把蒲扇,忽闪忽闪的搧个不停,他不是要摆谱,而是真的很热。
“那不依照常理呢?”王羽追问。
“不依常理,那就是阴谋论了,局势可就不太妙了。”
贾诩猛扇两下,站起身走到舆图旁边,“通常来说,遭遇两面受敌时,应该在一边保持守势,在另一边发动攻势,尽快解决稍弱的敌人,黑山军兵马虽众,但多半都是乌合之众,只消有两、三万精兵,足以战而退之,甚至灭之……”
贾诩手指向下一移,指在了河内的位置:“河内张杨,算是袁绍的附庸,其麾下兵马虽然不太多,可战之兵总也有万数以上!”
说着,手又斜向上一指,画了一个大圈,将近邻冀州的并州圈了进去:“年初,袁绍遣高干赴并州,此人乃是陈留名门高氏嫡子,素有声望,又与袁阀联姻,成了袁绍的女婿,声望极高,又有张杨旧部的帮衬。初至上党,便得到了当地豪强的拥戴。”
“试问,上党、河内之兵虽然不多,若与冀州军前后夹击,张燕又岂能抵挡?””
上党郡与广平郡之间隔了个太行山,河内郡到魏郡的路程更短,袁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两路援兵却一直按兵不动,确实很奇怪。
当然,这其中可能有些原因,比如张杨动摇,高干没能彻底掌控上党等等,但既然是阴谋论,那就要从最糟糕的角度考虑问题。
“斥候回报,由于迟迟攻不下邯郸城,张燕失去了耐心,分兵东进去攻打曲梁,可袁绍依然按兵不动。两面都采取守势,若非袁绍被吓破了胆,就只能说,他在酝酿什么阴谋了。”
王羽点点头,问道:“文和觉得,会是什么阴谋?”
熟悉了王羽的作风之后,贾诩就很少向初见时那样兜圈子了,即便兜,也不会兜得太大:“张燕或不足为虑,但也可能是袁绍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才苦苦忍耐,只等时机到来,再发出雷霆一击,让对手万劫不复。”
王羽嗯了一声,视线先是落在了兖州,然后又看向了幽州。
贾诩察言观色,知道王羽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续道:“曹操回军东郡,刘岱也把主力调集到了东武阳,是防备我军,还是伺机突袭,尚未可知,但威胁已经摆在这儿了。而幽州那边……”
王羽对战局的思考,本来就很完善,只是还没想清楚先后次序,通过贾诩从头到尾这么一梳理,他的思路彻底清晰了。
按照最坏的打算,袁绍很可能构筑了一个大战略,将一大群实力派诸侯都圈了进来,他的最终目标不是张燕,也不是公孙瓒,而是自己!
三百章 战火卷中原
中军帐内寂静无声,只有脚步声在静静回荡。
由东到西,再由西而东,王羽已经来回踱了好几圈。贾诩眯着眼睛坐在一旁,时而随着王羽的走动,来回移动视线,时而眯着眼睛,盯着舆图猛看,神情越来越凝重。
局势很不妙。
两人的推断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这个推断是建立在阴谋论的基础上,只有局势演变成最糟糕的的情况时才会发生。
不过,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袁绍本来就是个很喜欢卖弄阴谋的主儿,袁阀为了登顶这一天,做下的准备也非同寻常,这个推断成为现实的可能性相当之大。
再说了,运筹帷幄这种事和查案审案不一样,原也不需要太多的证据,很多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感觉罢了。要是每次行军作战,都要等确凿的情报齐聚案头,那领军之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名将的。
既然预计到了最恶劣的局势,就要想办法摆脱被动局面,这才是名将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此事可谓知易行难。
袁绍算不上什么有耐心的人,他苦苦忍耐了这么久,使出来的定是雷霆一击。
已经在预期之中的,就已经有河内、冀州、兖州、半个豫州和半个并州,以及半个幽州了。这些诸侯加起来,是足以代表大半个中原的力量,联手一击,威势直如泰山压顶一般。
但这还不是全部,如果袁绍铁了心要解决青州,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势力加入战团。
不得不说,虽然王羽在先前的战事中,已经保持了足够的冷静,但树大招风的问题始终无法避免。在河北局势发生逆转之后,原本就存有敌意的各路诸侯最终还是有了联合的倾向。
王羽突然站定,没头没脑的问道:“徐州局势如何?”
“波诡云谲,十分激烈。”贾诩想了想,用了两个语义没多少相似性的词来概括徐州的局势。
“势均力敌么?”王羽点了点头。
复杂而激烈,正是暗战的特征,这种常人看不见的战争产生的伤亡远没有正面战场这么大,但冲突的频繁和激烈程度,却还在正面战场之上。
“准确来说,目前元直略占了些上风……”
贾诩的回答让王羽微微有些意外,徐庶和戏志才在历史上完全没有交集,谁的才智更高,就算王羽,也没办法给出答案。
可以参考的只有他们俩的继任者,郭嘉和诸葛亮,因为两个继任者难分轩轾,故而,得出他二人才智也相近的结论。
不过,戏志才的年纪比徐庶大很多,眼下正是最巅峰的时期;徐庶现在还不到二十,远非小说里那个足智多谋,不在诸葛亮之下的智者,比之前者,应该是有些差距的。
王羽遣徐庶南下时,预想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徐庶依仗主场之利,顶住戏志才的攻势,为河北战场赢得时间罢了,可没想到,徐庶竟然占了上风。
“这二人都很会借势,戏志才挟曹操大胜袁术之势而来,以流言、离间为主要手段,搅得徐州地方派人人自危,生恐被陶公夺了权柄,令陶公一筹莫展。这还是短期的效应,如果让戏志才一直这么折腾下去,只消一两年时间,徐州就会因为内耗,彻底失去抵抗外敌的能力了。”
虽然徐州战场的局势不那么紧急,但贾诩还是饶有兴致的点评起了徐州这场暗战:“元直借的则是主公之势。”
“我的?”王羽一愣,“我在徐州的名声,似乎不怎么样吧?”
“确实。”
贾诩毫不客气的点点头:“青州新政一出,天下豪强对主公您都没什么好观感,徐州地方势力既强且根深蒂固,除了糜家这种原本就出不了头的,其他人对您都是如避蛇蝎。若非陶公心志坚定,说不定早就改弦易辙,免去徐州这场内乱了。”
“那你还说……”王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正要腹诽胖子几句,心中忽然一动,惊疑道:“咦?莫非元直他……”
“正是。”贾诩笑道:“元直到了徐州后,一直韬光养晦了十几天,让原本有些紧张的那些人,都放松了警惕。可暗中,他却紧锣密鼓的做了许多布置,遣部属往彭城、下邳刺探,就是最重要的举措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