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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论构成,论战力,单经的部队也是半斤八两,要不是提前有了准备,勉强能凭借地利周旋,单经也只能步邹丹的后尘了。
如今,双方在河间郡打成了一团,单经落在下风,但一时也未见败象,不过,幽州军的北路战线算是彻底崩溃了。
王门反叛的时候,单经正在率军南下的途中,他是奔着信都城去的,准备接手公孙瓒对信都残兵的攻势。顺利的话,在攻克信都城后,他会继续南下,进驻广宗,与清河的联军呼应。
现在这个看起来很美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也就是河间离清河太远了点,单经和王羽也没那个交情,不然的话,说不定他还会向王羽求救呢。
王羽不知道单经有没有向公孙瓒求救,可即便求了,公孙瓒也未必分得了身。他收到的,只有一连串的噩耗。
“叛军攻势甚急,博陆、饶阳诸县皆大开城门迎接,叛军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在武垣城被挡住,可能单将军连回师都来不及,会直接被抄掉老巢,若是那样,军心动摇之下,恐怕……”
此刻,王羽大军距离清渊城已不足百里,中军帐内,田丰正在舆图上指点着,向众将说明越来越严峻的局势。
“临阵背叛,残害友军,王门此人,无耻之尤!若是他日阵上相见,某必手刃之!”太史慈虎目圆睁,气得大骂不止。
青州这边倒是没指望北边的幽州军能创造什么奇迹,但有这三路在,至少青州军不用担心侧翼了。现在倒好,王门一反,北路的三路友军冰消瓦解,别说提供保护和策应了,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单经若是落败,王门军南下,与信都城内的淳于琼合兵一处,那样一来,青州军与袁绍正面对抗的同时,还要防备北方的敌人,再加上随时有可能出城的张颌……“弄不好,真的会演变成四面受敌的态势了。”黄忠没有开骂,但紧皱的眉头却清晰的显示了他的担忧。
“清渊城周围地势开阔,一马平川,很容易展开兵力,这一点,对冀州军也更加有利。”徐晃从地理角度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局势太过严峻,即便是这位一往无前的勇将,也无法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了。
“信都城的淳于琼已经出城了,一路南下,南宫城降伏,经县数百守军弃城而逃,广宗城也早就变成了一座空城……”贾诩补充道:“再加上已经渡过漳水的袁绍主力,很快,我军与巨鹿及黑山的往来就会断绝,想联络幽州,也只能大费周章的绕道渤海了。”
循着贾诩的提示,众人望着舆图,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分进合击也好,互相呼应也好,情报往来是很重要的。
黑山方向,如果张燕缠住了匈奴主力,那清渊这边就应该尽快开战,以免夜长梦多。若是不然,这场会战是不是要打,就值得商榷了。
兵力上的悬殊太大了!
加上于禁、黄忠的两路兵马,联军也才三万多,而袁绍那边,就算没加上匈奴人的骑兵,也有两倍于此的兵马了。
任王羽再怎么豪勇盖世,麾下众将再怎么勇冠三军,青州军再怎么甲坚兵利,训练有素,终究不可能真的逆了天。
若是两军正在激战,成千上万的匈奴铁骑突然加入战场,那就真的是一场灾难了。
河间战场的情况也差不多,单经若胜,自然万事大吉,一旦失败,青州军的侧翼和后路就都有危险了。
依照目前的态势,这两个方向的情报很快就会被屏蔽掉,到时,青州军就是真正要孤军作战了,而且还是蒙着眼睛的。
“还是撤吧,君侯,大局为重!”田楷的语气相当沉重。河北开战以来,曾经威名远播的幽州军,居然成了拖后腿的,各种状况屡屡发生,反而是相对弱势的青州军到处灭火,给幽州军补漏,这种反差实在太大了一些。
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承认失败,放弃占据的土地,以保存实力。只要两军不伤筋动骨,维持住南北呼应之势,迟早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的。
毕竟冀州已经受了重创,匈奴人的入境,对冀州腹地,也将造成极大的伤害,再加上对友军的供应,再怎么富庶,袁绍这一下也是伤筋动骨了。
当然,如果袁绍杀红了眼,不依不饶的要打下去,青幽联军被各个击破的风险还是有的。但缩短战线,守卫原有的领土,难度相对还是会小上一些的,总比直接冲进敌人的包围圈强。
田楷都得冒着被敌军追击的威胁,绕道渤海回幽州,或者在平原死守,重要性远逊的刘备,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大局为重,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在帐下一扫,最后落在了一直没出声的于禁身上,问道:“文则,你觉得呢?”
“启禀主公,子龙募兵迟迟未归,说不定也与王门有关,须得考虑在内。”于禁的神情还是那么平淡,做出的提示,似乎也偏离了当前的话题。
“确实让人挂怀啊。”王羽叹了口气。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赵云的行程,将冀州北部的几个郡,再加上幽州都囊括在了其中。这么远的路途,耗时自然少不了,现在北三郡已然易手,赵云的归期,就越发的遥远了。
遣赵云北上募兵的时候,王羽没想太多,就是有了纸甲的想法,准备以此武装轻骑,放弃白马,重组义从。奇兵?他根本就没想到,河北这一打,规模居然打得这么大,说是天翻地覆都不为过了。
他倒是很想把赵云召回来,作为一支奇兵使用,但路途遥远,通讯不便,信使能不能找到赵云都是个问题,更别提什么协同作战了。
也就是曹操多疑,可以虚张声势的吓唬吓唬他,让他不得不留力,以防备根本不存在的突袭,一通猛打猛冲,轻易的把他打退。若是换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比如麹义之流,冲上来就死磕,那局势恐怕会更复杂。
摇摇头,将诸多隐忧抛开,王羽笑道:“也没什么,只要得到消息,子龙应该就会及时赶到,别看他年纪小,但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青州空虚,琅琊以臧霸为首的泰山贼一直蠢蠢欲动,却也不得不防啊。”眼见王羽似乎仍未打消进兵的念头,田丰越发的忧心忡忡起来。
王羽摆摆手,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要紧的,元直不是回去了吗?”
“元直……”田丰莫名的无语了,徐庶很有智略不假,手下的战士也精锐无双,但就二百人,能成什么事啊?
臧霸的泰山贼可不是普通贼寇,即便是黄巾军势力最强的中平年间,他也是轻轻松松的就挡住了黄巾的锋芒。当初,青州黄巾有北上的计划,也有西进兖州的打算,就是没人主张南下徐州。
而徐州,却是青州周边最富的地方,唯一的障碍,就是盘踞在琅琊臧霸一伙人,这多少能说明点问题。
凭二百人,去抵挡拥众数万,其中不乏久经沙场的悍匪的泰山贼?怎么看,都有点太勉强了。
贾诩看看王羽脸色,突然接话道:“也未必不行,元直擅长军谋并用,双管齐下,臧霸实力虽强,但毕竟只是个贼寇,不脱鼠首两端的贼性,加之泰山贼构成复杂,臧霸的威望尚无法真正压倒余寇,若是谋略用得好,趁贼之隙,借助徐州之力,未必不能制之。”
“军师说的有理。”黄忠点点头,却没有附和贾诩说法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质疑了起来:“不过,事关青州的安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计谋上面,是不是有些不太稳妥?”
徐晃也附和道:“计谋确实不足为凭,进兵之事,还当慎重。”
众说纷纭,王羽却一直不动声色,他在观察。
田丰旗帜鲜明,他倾向于求稳,主张退兵守土;黄忠、徐晃的观点和田丰基本一致,对徐庶和赵云都没什么信心。说起来,这二人的年纪都很小,也难怪众将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贾诩虽然附和自己,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难说。以老狐狸的风格,他当众发言的时候,一般是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就算有异议,也不会当众提出来。
于禁则是那种自己不问,他就不会主动发言的,即便发言,他也只会在细节方面做补充,而不是在整体战略方面指手画脚。
至于太史慈……“早知道,咱们多招点兵就好了。”王羽有些好笑的听着太史慈嘟嘟囔囔:“要招的话,把黄巾中的青壮留下,招募个十万大军完全就不成问题啊!都拉出来,还怕什么泰山贼,一根小指就碾死了。”
饶是田丰心中愁云深锁,听了这话也是莞尔,他语带戏谑的打趣道:“若是主公把黄巾都留下,咱们就有一百万兵了,可等到秋天,就会变成一个兵都没有了。”
太史慈不防有人接话,一怔道:“为啥?”
田丰摊摊手,笑道:“都饿死了呗。”
帐下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他在青州主要负责的是内政,这次北上助战,只是因为他对冀州更熟。相比于军略,他对内政才更加熟悉,因此,他也是王羽的精兵路线最坚定的支持者。
将百万黄巾拉去屯田是必要的,因为青州近年的首要目标,是恢复生产,屯田是最基础的。除非走到哪儿,抢到哪儿,否则,新生的青州政权,就不具备扩张的实力,不是兵越多,实力就越强的。
袁绍兵多,那是因为冀州底子厚,无论人口还是疆域,冀州都在青州的数倍之上,如果要仔细追究,一一对比,差距只会更大。
所以,与其死命的拉人上战场,还不如保留更多的劳动力。
实际上,以王羽的精兵策略,现在的两万兵马,和通常的四万大军耗费差不多。精良的装备,频繁的操练,无一不是巨大的耗费。
不过,这样做倒也不亏,因为练出的军队,战斗力很强,虽然未必能当四万兵用,但节省下来的两万青壮却是实实在在的。
两万青壮务农,一年能耕种多少田地?挖掘多少沟渠?建筑多少水坝?务工,一年又能打造多少农具,铸造多少兵甲,提供多少车辆、船只,建筑多少房屋呢?就算是经商,他们能创造的财富,也足以给重生的青州,提供相当大的助力了。
以主公的说法,这就是所谓的兵农分离,军队职业化。
词新鲜,内容不新鲜,职业士兵,本来就是汉朝军制的内容,王羽只不过加以改良,并切实的贯彻实施罢了。
也正因为这样,田丰才更希望退兵,对青州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发展,而不是争霸。以他的了解,如今王羽给冀州造成的打击,已经很沉重了,袁绍的强势,只是暂时的,若是打成持久战,迟早会陷入后继乏力的窘境。
双方同时收手,恢复成界桥之战前的态势,将清河、平原带回青州,分别发展,青州未必没机会后来居上,反超冀州,到时候再开战也不迟。
至于各个击破,凭借黄河天险,袁绍攻不下青州,危险的只是公孙瓒。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公孙瓒虽不是袁绍的对手,但在幽州拖住袁绍几年还是不成问题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放弃公孙瓒,都是对青州最为有利的做法。
借着向太史慈解释青州的军政,田丰隐晦的将自己观点表达了出来,最后一拱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主公当三思呐!”
众多的目光齐齐的落在王羽身上,就算是反对观点最鲜明的田丰,也没有激烈的表明态度,而是谨慎的分析了利弊,最终将选择权留给了王羽。
这是王羽权威的具体体现,是他大小数十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带来的威严和信任。
王羽完全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哪怕是反对进兵,反对得最坚决的田丰,也会毫不犹豫的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出谋划策。
这是信任,也是压力,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