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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悲剧重演罢了。
见气氛有些低沉,公孙瓒连忙开解道:“汉统未率,吾道不孤,恭祖兄,有鹏举这样的少年英杰在,你又何必忧愁?说起来,此战瓒虽出了些力,但首功却非鹏举莫属!每到生死存亡之际,总有英才辈出,恭祖兄又何必忧虑?”
“是极,是极,却是老朽糊涂了,大胜之际,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做什么?”陶谦自嘲的笑笑,随即,老头眉宇间忧色一闪,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哑着嗓子说道:“福兮祸所伏,此次鹏举虽获胜,但隐患却也不小,早先就已经有些风声……”
公孙瓒傲然一笑道:“恭祖兄勿忧,瓒不会就此便去,刘公山那些人应该两不相帮,你我再加上公路,又何惧之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鹏举勇武无双,又有某等襄助,谁又能是抗手!”
“话虽如此……”陶谦想了想,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本来他见袁家兄弟对立,又多方排挤公孙瓒,想着以自己的力量,让双方的实力趋近一些,以保持平衡。
可事情的发展,还是滑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公孙瓒心高气傲,王羽也不像是能受气的人,再加上袁公路那个混世魔王,联军的未来只怕……
明明是胜利在望了,可自己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难道真是老了,想得太多了吗?听着身遭震天般的欢呼声,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老陶谦怅然若失。
他只是怅然,后方观战的诸侯们的心情,就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了。
首先是震惊!
对王羽,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这少年身上发生的奇迹太多,已经让人感到麻木了。在他身上纠结,只会导致生平的常识被颠覆,思维陷入混乱而已。
要纠结,也得等以后心情平复了再说,眼下,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并且筹谋应对之法。
王羽名声大振,公孙瓒等人同样如此,骑射无双的白马义从,给诸侯们带来的震撼,全不在王羽之下。毕竟前者创造奇迹,不是一次两次了,此番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壮哉,壮哉!盟主,诸君,虎牢已下,通往洛阳之路已是一马平川,匡扶社稷就在此时!董贼丧胆,又有南阳兵马呼应,诸君何不以鹏举为先锋,奋勇向前,一举建功?”
孔融是最兴奋的一个,他觉得这场胜利,跟他自己也有不少的关系。
王羽是他颇为看重的一个后辈,这层关系还在其次。关键是祢衡!没有祢衡的骂阵,就没有后来的一切,可以说,他是这场大胜的先锋!
当然,孔融没有争功的意思,反正只要有人提起这场大捷,就一定会从祢衡骂阵开始说起。看到满腹才华,却处处碰壁的友人一举名扬天下,他孔文举自然有荣与焉。
至于骂阵的过程中的瑕疵,孔融是不会在意的,名士么,总是要有点与众不同的。
孔融的激昂情绪没有引起任何共鸣,诸侯们神情各异,就是没有一个兴奋激动的。
韩馥面色铁青,紧紧皱着眉头。
白马义从的强大,让他感到十分恐惧,早知道公孙瓒这么猛,就不应该跟刘虞有所牵扯,这下事情可棘手了,万一公孙瓒图谋冀州,自己要如何抵挡?
解说战局的曹操,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他的解说,虽然也点明了几次要点,但错漏之处更多,而且还都是后知后觉,这让自认精通韬略的曹操如何自处?
反观王羽的策略,和公孙瓒的战法,都是前所未有,让人匪夷所思的。虽然曹操用田忌赛马的故例,解释了王羽的策略,但凭良心讲,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从战局上看,王羽和公孙瓒配合无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斩首,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搅乱西凉军的阵势,给白马义从赢得战机!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曹操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狠狠搧自己两下,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这场无形的交锋中,他再次一败涂地!
除了他俩之外,袁绍的情绪同样很糟糕。
实际上,从收到王羽搞了一批辎重和公孙瓒会师的消息之后,袁绍的心情就没好过。
那批辎重的来源实在太可疑了,如果是最糟的那种情况,自己的规划就会大受影响!
想追究吧?王羽方才大胜,声望空前,等到消息传开,名声恐怕比自己这个盟主还要响亮,这个时候追究他,岂不是会被说成是嫉贤妒能?
不追究?那这口恶气怎么忍得下?而且,放任王羽如此发展,也是个大大的隐患啊!
现在,自己已经得罪了公孙瓒,渤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太危险!如果再失了河内,那自己就剩个盟主的空头衔了,没有地盘,怎么屯兵养士?
不行,得想个办法!
其他诸侯的心思没这么复杂,可是,几位重量级人物都如此,象孔融那么不靠谱的诸侯,毕竟不多,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坦白说出来。
关墙内外,欢声雷动,一片沸腾景象;相形之下,诸侯们这边就显得有些过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愁云惨淡了。
士兵们开始还欢呼了两声,但很快发觉了不对劲,再过片刻,他们都被主将们的情绪所感染,望着盟主袁将军与幕僚们秘议不休,众兵心下皆是惶然。
明明是赢了的啊?怎么没人高兴呢?难道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旗号守关的才是友军么?
“报……”打破沉默的,是自东而来的几骑快马,看样子,似乎是信使,但为首之人做文士打扮。
有将校认得此人,正是袁绍帐下的幕僚之一,逢纪逢元图。
到得近处,逢纪滚鞍下马,连滚带爬的向袁绍跑去——也不知是太着急了,还是心不在焉,没多远的距离,他居然连摔了两个跟头。
“元图,何事惊慌?”袁绍见状,心中当即一沉。
“果然如主公所料,颜良、文丑二位将军遣使回报……”声音渐低,直至微不可闻,但袁绍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他将马鞭摔在地上,怒吼道:“竖子安敢……”
“主公!”身边几位谋士同声劝阻。
“罢了……”勉强控制住了情绪,袁绍咬牙道“传令下去,且回酸枣大营,此间事,再做计较!”
“啊?”众皆愕然,但却也无人出言反对。
袁本初和他那个兄弟可不一样,城府深得很,喜怒全不形于色,能让他气成这样,肯定是出大事了。
……
欢庆中的士卒无暇其他事,但主将们却为之而震惊,陶谦目瞪口呆的望着袁绍等人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袁渤海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场大捷不仅仅是王羽和公孙瓒的胜利,同样是联军的胜利,身为盟主,就算心里不高兴,表面上也得来恭贺嘉奖几句啊。
就这么走了,岂不是……
“哈哈,我早就说了,那个妾生子成不了大器,随他去,随他去,西凉军连战连败,已经不足为虑,待我手书一封,令孙文台加速进兵,会师洛阳城下,一举成就不世之功!到时候,诸君皆有公侯之赏!”
袁术大笑几声,看看一脸平静的王羽,又啧啧赞道:“别人倒也罢了,可鹏举年方弱冠,就以战功封侯,这不是千古佳话是什么?哈哈哈哈……”
公孙瓒也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指着豕突狼奔的胡轸溃兵道:“董贼的四大中郎将已去其二,只剩本队兵马,以及两个外系,敌人削弱至此,我军又得了敖仓之粮,此时不进取,又更待何时?”
王羽并没有被盟友们的情绪所感染,他的表情比作战时平静得多,全然看不出那个叱咤千军的无双豪杰的影子,倒像是个被长辈夸张,有些羞涩的少年郎。
众人只当他不居功,好感更增,但实际上,王羽的心里正在紧锣密鼓的盘算着。
趁着说话的空当,他挥手招来了军侯李十一,在后者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声,然后挥挥手,让对方离开。
李十一领命而去,招了几个随从,齐齐上了战马,往东面,酸枣大营的方向绝尘而去。
第五十二章 煊赫洛阳城
洛阳。
太尉府。
“子琰,子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喊着登堂而入。
太尉是三公之首,黄琬更是当世大儒,在他的府上大呼小叫,自然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不过,府中上下对此都视若不见,听而不闻,原因很简单,那高喊之人的身份同样不一般,乃是尚书令王允。
听到老友的声音,黄琬不敢怠慢,远远的就迎了出来,抚掌而笑道:“子师来的怎么这样急?莫非你迁司徒的旨意已经颁下来了么?”
“诶,国难……嗯,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司徒不司徒的。”王允跺跺脚,嗔道:“子琰,亏得你还能稳坐家中,莫非……你还不知道吗?”
“何事?”黄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几天一直告病在家,根本没上朝,不过,看到王允眼神中那掩饰不住的狂喜之意,他心中忽然一动,颤声道:“难道,难道……”
王允不敢高声叫喊,但又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只能凑到黄琬耳边,哑着嗓子低吼道:“虎牢关大捷!”
“什么?”黄琬浑身剧震,一脸的无法置信,“此话当真?”
“岂能有假?允接到消息后,亲自去开阳门看过,全是牛、胡二贼将的溃兵!开始董贼措不及防,还试图封锁消息,结果溃兵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进来,又哪里封锁得住?如今,半个洛阳城都知道了,虎牢关易手,胡轸全军覆灭!哈哈哈……”
说到后来,王允再也压抑不住,忘情的大笑起来。
黄琬被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挽住了王允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子师,你我书房详谈。”
“正要如此。”王允欣然举步。
将下人远远遣开,二人进了书房,尚未坐定,黄琬便急切的问道:“此战详情如何?先前联军不是尚且难做寸进,被胡轸拒于关外吗?怎么突然就……”
“是王羽!”
“王羽?在河阴刺杀董贼,在孟津大败牛辅的那个泰山王鹏举?王公节的儿子?”
“正是此人!”王允猛一点头,“之前我们却是冤枉了他,他从孟津撤军,须不是惧了吕奉先,而是以退为进,转战东线!据说,他在酸枣大营昂然请战,语声铿锵,以忠义之气,折服了各路诸侯,担任了先锋大将……”
王允自承消息是从溃兵处得来,描述的细节中也有不少很夸张,不尽不实的地方,但黄琬还是敏锐的发觉,对方似乎另有消息来源。
想想看,溃兵怎么可能知道请战之类的?
不过,黄琬也不打算多问,都是名动一时的名士高官,谁还没点私下里的情报来源啊?倒是虎牢关之战的过程和结局都很耐人寻味。
“前次斩将败敌,今番斩将夺关,用的策略看似相同,实则迥然有异,此子……”黄琬拂着长须,沉吟半晌,感叹道:“甚不寻常啊!”
王允也深有感触的附和道:“是啊,王公节何幸,竟生得这般虎子,真是让人羡煞。从前听人说,王公节的儿子不成器,可现在看来,这传言果然不足为信呐。这等虎子若还算是不成器,那天下还有人敢自称豪杰么?”
“子师说的是。”
黄琬微微颔首,然后话锋一转道:“这样一来,联军当长驱直入洛阳了吧?王公节父子都是忠义之人,那王鹏举更是虎胆之将,孤身一人,尚且敢于深入虎穴,刺杀董贼,现在拥兵近万,又挟了大胜之威……”
“允也如此作想。”王允脸上喜色顿消,他略带忧虑的说道:“勤王之兵击败贼兵虽然很好,可是,若是双方真的展开大战,那洛阳岂不是……其实,以允之见,如果能修书一封,劝退勤王军,方是上策。”
“子师你……”黄琬欲言又止,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