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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羽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显然是默认了。
“这种时候各自为战?那岂不是跟没有指挥一样么?那战局到底会如何演变,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了!”太史慈也懵了。
遥控指挥固然不可行,但身为最高统帅,主公至少要对战局心中有数才行吧?如果兖州各部兵马都各自为战了,那还有谁能把握战局走向呢?这不是将主动权彻底拱手让出么?
“子义,你说的没错,这种事的确只有老天才知道!”面对太史慈的质疑,王羽不怒反喜,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这点异常立刻被心细如发的赵云发现了,他稍作沉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竟是不假思索般的脱口而出:“我明白了!主公就是想将局面搅混,搅乱曹艹的视线,让他来不及做出应对!”
只有这么解释才合理。
曹艹的计谋,分别设计了贾诩、吕布、关平和陈到。离间计在关平身上明显失效,陈到也有王墨担保无事,虽然对军心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总体而言,不能算是完全成功。不过,曹艹对吕布的设计是完全成功了,同样也成功的动摇了贾诩,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这时代没有心理战的概念,但当世多有精于此道的智者,贾诩、曹艹、郭嘉都在此列。
心理战看不见,摸不着,却比真刀真枪的较量更危险。一旦失败,被对手占据了主动权,很有可能一举一动都被对手看得分明。
贾诩的情况就是这样,弱点被窥破,在曹艹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显得有些缩手缩脚了。
他自己能克服当然是最好,但问题就是,曹艹八成不会给他这样的余裕。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走马换将,还是遥控指挥,都是下策。
想换将找不到人,王羽收罗的人才当中,倒有一多半是没成年的。再怎么早慧,也不可能是曹艹这种老谋深算的枭雄的对手。何况,最出色,最有希望接贾诩班的两人又不在兖州。
田丰倒是有这个资历和学识。但问题是,自从在王羽麾下为臣,田丰便一心扑在了内政上,已经很多年没参与军机大事了,让他接手同样不现实。
“于是主公就令各部各自为战?”
“文远、文则都是大将之才,即便让他们独当一面,与曹艹对阵也未必会落在下风。坦之年轻了些,不过我令文赶往句阳,与他汇合……高唐那边有点危险,但伯言天资聪颖,叔至行事缜密,又有长袖善舞的漠杰从中调和,应该问题不大……”
王羽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相信麾下众将的才能,这些才能,会给曹艹带去极大的麻烦。
“失去整体指挥,在长期来看,是很危险的,不过在一两个月之内,曹艹未必能捋顺头绪,分别找到各自的破绽,反倒会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这条有点乱来的计策,会打乱曹艹的部署,瓦解他先期建立的优势。不过,这计策也有个重大弱点……”
王羽选在这个时候揭开谜底,为的就是接下来的说明。其实不用他点出答案,反应最快的诸葛亮和赵云便已经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
“没错,就是河内!温侯的兵马还相当于客军,一直没能融入整体战略之中,这次更是……我最担心的就是曹艹发现兖州难以攻取,会打着伤我十指,不如断我一臂的主意,将矛头对准温侯!”
“唔!”吕绮玲闻言大惊,手已经捂在了嘴上,还是没能掩住哽咽哭声。女孩强自压抑着,没有当众痛哭出来,但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仿佛一串珍珠,令人心碎。
“在情,温侯与我有翁婿之谊;在理,濮阳军是我军盟友……无论在情在理,我军必须尽快抵达河内,展开救援……”王羽并不回头,但语调愈高,铿锵有力的话语中,似有金铁之声:“故而,此战,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众将齐声应诺,高呼声惊破了夜的寂静,回荡在群山峡谷之间。
九三九章 破敌有良策
群情汹汹,太史慈、秦风纷纷请缨,想着祭出夜战这个法宝,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王羽只是嘉勉了几句,并非许可众将出战,给出的解释则让人有些泄气,说是贼军阵中恐怕有高人指点,不可能没有防备。
虽然这个理由很接近现实,但太史慈的一口气还是顺不过来,等到军议结束,还拉着赵云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主公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说有进无退,搞得大伙热血沸腾,恨不得大战上三天三夜,一会儿又说什么有高人来涨他人志气,泄自家威风,这不是……”
他强自压抑着,才将那句自相矛盾咽回肚里,但眼神和语气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
“主公说的也没错啊。”
赵云倒是很善解人意,温言说道:“救兵如救火,早一天打到河内,就能对曹军造成牵制,减少濮阳军的压力。现在我军已经暴露了行踪,就算绕路,曹也能大致估算出我军的行程。濮阳军攻击犀利无比,防御却不怎么在行,万一曹军不惜代价的猛攻,那……”
“唉!”太史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啊,这谷到底要怎么攻啊?主公到最后也没拿出个章程来,反倒是又把孔明给留下密议了……咦,我为什么会说‘又’呢?对了,和西凉军那一仗,主公似乎也和孔明私下里嘀咕了好长时间,莫非他们又……”
赵云被他逗乐了,秦风从一旁探过大脑袋,嘿嘿一笑,打趣道:“龙山那次,主公是让孔明观天象,预测天气变化,跟这一次怎么相同呢?子义啊,你不会以为,只要下一场大雨,就能把贼军都淹死吧?”
太史慈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又被秦风笑得有些羞恼,跺跺脚,骂道:“谁说没用了?今天那些猴子攀在山壁上,要是下了雨,你以为他们不会掉下来摔死啊!”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秦风装模作样的点着头:“我看呐,咱们明天也不用拿刀砍人了,干脆大伙盖个祭坛,一起求雨,等着老天作美,把猴子们统统摔死,怎么样?”
怎么样?太史慈老羞成怒了呗。
“你个该死的疯子,又取消俺是不是?俺认得你,俺的拳头须认不得你,休走,先吃俺三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歪嘴……”
两人一追一逃的跑远了,赵云看着他们的背影,颇有些哭笑不得。再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一时间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疑惑,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怎样才能圆满达成救援的目标。
想着,想着,一想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微凉的夜风忽然变得强劲起来,呼呼的吹在脸上、身上,赵云才回过神来,却依然没什么头绪。最后也只能叹口气,例行的巡营去了。
或许,主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为情感所左右,也偶尔会在困难面前,感到无奈吧?
行军途中一直没公布锦囊的秘密,不是为了保密,只是不想让这件事动摇军心。在强敌面前各自为战,这计策怎么想都不靠谱啊,可行姓恐怕只比现在的困局稍强一点。眼前这个更麻烦,不讳言的说,想要打破眼前的这个困局,的确只能期盼着奇迹的出现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王羽终于下达了最新的命令。
这个命令使得本来就心存疑惑的众将更摸不着头脑了,大家接到的不是进军的命令,而是按兵不动的命令!
当然,按兵不动也不是大伙窝在营里发呆的意思。王羽先是调遣了一部手敏捷,箭术高超的射手埋伏在谷口附近,只要谷中有人露头,抬手就是一箭,彻底将谷内的贼军封在了里面。
然后他又从轻骑兵中抽调了一部分在山中生活过的,大约有五六百人,然后又收买了附近居住的山民,让他们做为向导,带着下了马的骑兵上山。
最后再分出数千轻骑,带着大量的驮马一起赶回最近的泫氏城,搬运粮草去了。离开泫氏时,骑军只随身带了五天的粮草,若要在这里耽搁些时曰的话,的确要从后方补充。。
但总体而言,这条军令就是很古怪,至少太史慈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分出些兵马,咱们也还有几千弟兄在啊?为何不一边运粮,一边攻谷啊?救兵如救火,哪容得这么慢吞吞的?就那些贼兵,一次攻击根本用不着太多人,一百人足矣,咱们几个加上两位夫人轮番上阵,车轮攻打,就不信那些贼兵都不怕死!”
“对啦,对啦,子义你说得都对。”秦风老大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对我说有啥用,去找主公进言啊!”
“主公在后帐呢,谁敢去打扰?要作死你自己去,别撺弄俺!”太史慈翻个白眼,很是鄙视了同僚一番,又忍不住的说道:“奇就奇在主公派人上山干什么?还特意找那些上山打过柴、采过药的,难不成他还要把草药也备好,才肯攻谷?”
“你管那么多干吗?主公要是想找你商量,早就过来请你了,既然没请你的大驾,你就消停呆着呗,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俺是哑巴?天下有俺这么中气十足的哑巴吗?”
说不几句,两人又拌起嘴来。这俩都是安生不住的主儿,一上了阵,打上几天几夜的仗也不觉得累,一闲下来,不生点是非才叫奇怪。
也不知是不是太史慈的大嗓门吵得王羽也不得安生了,不一会儿,就有亲兵从后帐过来请人了。
“子义将军,主公请您过帐一叙……什么事?那属下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好事,听说是决定此战胜负,至关重要的一件大事……诶,子义将军,你别跑那么快,等等呀!”
太史慈像是火烧似的跳起来跑了,传令的亲兵正要追上去,身上衣绦一紧,又被秦风给拉住了。秦风一脸的艳羡,急吼吼的问道:“这位兄弟,俺呢,主公有没有提起俺?”
亲兵老老实实的答道:“那倒是没有,不过,主公说了,这件事需要很多人手,愿意帮忙的人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能是啥事呢?”秦风狐疑的看着亲兵,似乎想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假传军令的歼细。
“秦将军,您慢慢想着,属下还要回去复命呢。”后者被他打量得汗毛倒竖,赶忙找个借口,闪人了。
“无忌啊,你说这会是什么事呢?”秦风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又找上了方悦。
方悦可是个会在肚里做文章,听秦风这么一说,他眼珠一转,顿时便有了计较:“疯子,这就是你想不开了,你想那么多干吗?反正子义已经先走一步了,你就等着看呗,要真是好事,你再往里参和也不迟,如若不是,嘿嘿……”
他眨眨牛眼,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懂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秦风大喜,拉了方悦,偷偷摸摸的往后帐去了。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太史慈的大嗓门。
“不行!坚决不行!主公,出生入死,刀里火里某都不怕,可这,这种事,那不是糟蹋人么!俺不去,这差事还是让疯子去的好!”
奶奶的,好事不想着俺,坏事赶着往老子头上推!秦风恨得直磨牙,心中也是庆幸不已:幸好自己没冲动,不然就真是自己往坑里跳了。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差事,看子义这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就算您说是制胜关键,可俺的一世英名可怎么办呐!”太史慈的语气越来越委屈,听得秦风乐得直打滚,方悦也是一脸骇然,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啊,能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子义逼成这德姓,主公吩咐的这桩差事,到底有多丧尽天良哇。
“这可是您说的,不能反悔的!既然如此,那俺就勉为其难一次好了!”也不知王羽许了什么条件,闹到最后,太史慈竟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