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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夫,我已经听见了洪卫东一伙骂骂咧咧的往这面赶的嘈杂的脚步声。再一看胖子,仍在那儿扎着马步,浑身直哆嗦的请神,我一手攥了块石头,一手抓了把土,咬着牙往土包外侧挪了挪身子,准备替胖子先抵挡一会儿。
不一会儿,洪卫东手扶着腰,龇牙咧嘴地领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打手上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个一脸血嘎巴、看着我的眼神都蹦火星子的道士。
见我一脸血污外加黑皮鞋油印子、还故作威武地踞坐着,而胖子则跟嗑药嗑多了似的一个劲的哆嗦,洪卫东阴森森地一笑:“草泥马的,我就猜到是你们俩,怎么着?还带个口罩子,玩三点式呢?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本来正满世界找你们,呵呵,这回好啊,你俩自个连坟地都选好了,省事儿了啊。”
我日,你他妈祖上是卖煎饼果子的吧,说话还成套的,以前唱过莲花落要过饭是怎么地?有道是青山处处埋忠骨,可小爷还指着这100多斤生个一儿半女呢,要是下地狱,也是你们这群打瘸子骂哑巴、踹绝户坟踢寡妇门的损贼先下。
我懒洋洋地乜斜了洪卫东一眼:“我草泥马的,废个jB毛的话啊,想干是吧,来啊。”
“行,你牛B,我让你站着死。”洪卫东看似良心发现,实则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把戏,左右已经胜券在握,何不让猎物再延长死亡的时间,以便慢慢折磨之。
“草,我怕你呀。”我用力一撑土包,刚站起一半,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吓的,真是吓的。
娘希匹,难怪这洪卫东说我们俩自个连坟地都选好了,闹了半天,胖子领我来的这个土山上,全是鼓着大大小小的坟包的坟圈子,我刚才一站起来才看清,就连我藏身的这个小土包,都是一个年头久远的坟堆,因为,就在土包的前面,赫然立着半截已经看不清字迹的木质墓碑。
“就你们这熊样,还值得我四叔左掂量有琢磨的,卧槽,真是人老顾虑多啊。”看着我跟个软脚蟹似的,洪卫东一脸的不屑一顾,顺带脚还挖苦了洪金烨几句。看来,他真是已视我们为死人,说话才会如此无所顾忌。不过,他的这几句话,也进一步证实了黄三叔所说的洪金烨欲对我们不利确非虚言。
“行了,记住今天,明年记得到这里来领纸钱,啊。”洪卫东一脸狞笑,而后用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把锃明瓦亮的砍刀一比划我,那群打手就嗷嗷地叫着扑向我。而他自己,则径直向胖子走去,看来,他是要活劈了胖子以报刚才那一板皮之仇。
这当儿,胖子依然忘我地哆嗦着,对步步逼近的危险是浑然不觉。
我暗自叫苦,有心冲过去抵挡洪卫东,可眼前这帮好似要活撕了我的凶神恶煞们已将我团团围住,说实话,就这帮一脸戾气、满下巴脸络腮胡子的车轴汉子,单挑一个我都是老太太跳街舞,张不开嘴、劈不开腿了,更别说是群殴了。
第63章 不对称战争(下)
这段千钧一发的危机片段,用文字描述是一大段,可在当时,也就是白驹过隙、一眨巴眼的工夫。当此情形,我急得大汗珠子顺着脸蛋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流,情急之下,只能徒劳地将手中的的石块扔向洪卫东,接着夹带着哨音的钢管就争先恐后地落在了我身上,那一声声铁器击打在上所发出的钝响,我已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倒渴望能被一击毙命,因为,我实在无法面对胖子即将被乱刃分尸的的惨状。
那种折磨,无异于车裂之酷刑。
突然,一声高亢的京剧清唱犹如穿云裂帛一样传了出来,并在我们周围萦环回绕,余音不绝:“提起敌寇心肺炸!”
就这一嗓子,当时就把我们全镇住了,不仅我被造愣了,就连那些往死里砸我的打手也停住了手,并相互交换着狐疑的眼神。
想来也是,一群汉子正在做殊死搏杀,却有人如此闲情逸致的吊起了嗓子,什么来头?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闲人,还是艺高人胆大的世外高人来砸场子?
别说我们,就连已经高高举起砍刀、正准备砍向胖子脑袋的洪卫东都硬生生地顿住了下落的刀锋,因为,很多人装神弄鬼很擅长,但当他真的见到鬼的时候,还是会被吓得呆若木鸡。洪卫东就是如此。
因为,当洪卫东的刀锋到离胖子的头皮只有十几厘米的紧要关头,一直在哆嗦的胖子恰到好处地醒了过来,就见他转过头冲洪卫东妩媚的一笑,然后轻启朱唇,那句令所有人都肝颤的京剧清唱脱口而出。
说句良心话,洪卫东也算是一号狠角色,如果单凭胖子一句没来由的京剧唱腔就被吓得失魂落魄,那实在是不合逻辑。当时,洪卫东之所以会如此失态,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胖子诡异的扮相,就那扮相,说真的啊,当时第一眼看着胖子“冬眠后”的尊荣,我爬起来掉头就跑的心都有:也不知胖子是怎么搞的,凭空多了两个红脸蛋不说,一双被吊成丹凤眼的小眼睛巧目盼兮、眼角生情,那叫一风骚。而且,胖子右手高擎,好似自由女神举着火炬,左手则骈指指向洪卫东,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不过,吊诡的是,胖子上半身威武则威武,但下半身可要了亲命了,两条大象腿摆成丁字步,还使劲夹着屁股,拼命要显出腰肢身段。
我靠,这肥鸟活脱一扭捏作态地伪娘们呀。哎,不对,胖子这扮相眼熟啊,怎么跟小区里那些平日里没事画个淡妆、哼哼几句京剧的老头老太太级的票友差不多呢?
额滴个亲娘嘞,这胖子请了半天神,该不是真把那个夕阳红老年文艺队的老太太请上身了吧?这不是添乱吗。说真的,被钢管爆砸的时候,我是一滴眼泪没掉,可这工夫,我真是欲哭无泪了,哎呦,我们好歹也是堂堂的混元派72代传人,没曾想竟然会因为学艺不精而死得如此荒诞,这要传出去,就说混元派72代传人在请神时误请了老年文艺鬼而命丧荒野,还不得被邪教之徒笑掉大牙,九泉之下都没脸见黎叔啊。
要说洪卫东果然是有点见识的主儿,见胖子那副鬼样子,冷冷一笑:“你妈的,玩神打呢,呵呵,要请你也请个差不多的,瞧你弄得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二姨子德行,真jB膈应人。别以为你们上次碰巧破了我的神打,就好象咋地了,告诉你们,今天我就用片刀弄死你,您信不?”
说着话,洪卫东举刀就砍向胖子,被胖子一个灵巧的侧身后空翻躲过。呀哈,我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死胖子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瞧那利落劲儿,可不像是老头老太太的范儿啊?
洪卫东也是有点出乎意料,追着连砍数刀,都被胖子潇洒躲过。这胖子也是诚心拱火,这厢躲刀,嘴里还不闲着,继续一板一眼地唱京戏:“强忍仇恨咬碎牙。贼鸠山千方百计逼取密电码,将我奶奶、爹爹来枪杀…… 万丈怒火燃烧起,要把黑地昏天来烧塌!”而且唱的是声情并茂,那叫一投入。
洪卫东被滑如泥鳅的胖子戏弄得体力消耗过大,一边拄着刀呼呼喘气,一边看着胖子恨骂连声:“草泥马的,要不是被你们伤了灵根,我他妈也请神上身,干不死你们。车师傅,我们请你来可不是看景儿的,你是不是该出手了?”
见洪卫东迁怒自己,那姓车的道士阴测测地一笑:“洪道友,你先玩着,待我收拾了这小兔崽子,就去为你解围。”
说完话,车老道一双蛇一样阴鸷的黄色眼球看定我,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小朋友,就让贫道来超度你吧。”
“你们,摁住他的四肢。”车老道命令那群打手将我按倒在地上,并踩住我的手脚,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利小刀,在我的眉心比划着,“活扒皮有点疼,没关系,你可以大声地叫,你叫得越惨,你存留在人皮上的怨念就越重,这样才好写经,可以防虫蛀。”
我大骇,原以为洪卫东就够变态了,没想到这杂毛老道才是更变态,竟然要扒我的人皮,这他妈是人间还是地狱啊。
我终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我快被吓疯了 。
就在冰凉的刀锋即将切入我额头的皮肤、一股尿意即将从下丹田喷薄而出的时候,就听得几声闷响,那些本来踩住我手脚的打手们一个个都被掼在了地上,身体蜷曲,痛苦不堪。而车老道则退到三尺开外,一脸冷笑地看着我……的上方。
我一抬头,嚯,胖子手持钢管,正摆着那风骚的造型与老道对视。
嗯,这胖子的姿势有些别扭,不是指身段,而是他拿钢管的动作,他不是握着钢管,而是象拿扎枪一样的双手一前一后的平端着。难道,这些打手都是被他用钢管扎到的?我去,那得是多大力道啊,因为,我已经看到有些打手的腹部已经洇红一片,明显是肚皮被捅漏了。
这胖子到底请的是哪路神仙上身啊,这也太了吧?
我正胡思乱想,就见车老道又是鬼气森森地一笑:“呵呵,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替人强出头,你就不怕我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胖子粲然一笑:“教导我们说,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那泰山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那鸿毛还轻。”
胖子话音一落,咱说实话,啊,我当时确实没心没肺地笑了,憋不住,真的憋不住,尤其是看到胖子顶着两个跟死人出殡时摆放在灵前的那个纸糊的引路灵童脸上涂得一样一样的红脸蛋子,一本正经、法相庄严的念着毛爷爷的语录,真的,估计表情帝周立波看到了都得满地打滚??完了,饭碗肯定砸了,以后各大卫视的《壹周立波秀》统统改名《壹周一飞秀》。
这当儿,洪卫东也缩到了车老道的后面,使劲撺掇老杂毛:“妈个B的,这小子很邪门,你就赶紧出狠招吧。”
“哼哼,”车老道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对色厉内荏的洪卫东很是不屑,旋即摸出一张符,咬破中指,在黄符上用血画符。而且符纸里还隐隐发出空谷炸雷的隆隆声。
混元派虽然属于毛南教派,但都是源于道教,其符咒虽然名称各异,但使用原理大同小异。
这老杂毛亮的这一手,在《阴符藏经》第一册中亦有记载,就是血符加五雷轰遁符,这一符咒,必须是基本上可以达到驭鬼通仙这一层次的功力深厚之辈才可以驱动,为的就是对付那些被恶灵附身、已经丧失心智的行尸走肉,血符用于将恶灵封印在宿主肉身内,五雷轰遁符则在行尸走肉的体内爆炸,使恶灵及宿主肉身一并消亡,是非到万分紧要关头不可使用的辣手段,很伤阴德。
看到老杂毛弄血符,我顿时菊花一紧,因为这老道一看就道行很深,刚才他是托大,疏于戒备,我才能逆袭得手,拍了他几砖头子。可是,如果真要真刀真枪的拼法术,十个我也不是对手。
眼下,这老不要脸的居然一出手就使出了血符加五雷轰遁符,足见他是起了杀机,要让胖子的肉身和体内请上身的鬼魂一并灰飞烟灭,其用心何其歹毒也。
记得以前读《水浒传》的时候,看到黑旋风李逵在劫法场时,面对数以百计的官兵,毫不腿软,手持板斧,排头砍去,那气概,绝对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可是,当他遇到孤身一人的焦挺的时候,一回合,就被焦挺一拳给干趴下了,爬起来转身就跑。
当时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心说焦挺武功再牛逼,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那官兵的擒敌拳再稀